家庭觀念

輕輕一躍，跨越高樓

基于一具蜂巢形鈳鉭鐵/鈦合金外骨骼而生，這套戰(zhàn)甲在納米裝1.0一半重量的基礎(chǔ)上，力量提升了足足32%之多。覆蓋外骨骼的是CryNet的獨家專利人工肌肉：一種覆甲式碳-納米纖維聚合物，能儲存多達(dá)20J/cm3的靜電能，而在多數(shù)戰(zhàn)場情勢下，其電機械耦聯(lián)性能能超越70%的同等水平。這些全部都嵌套在靈活的陶瓷摻料外表皮，以及一種能抵御電磁脈沖并同時支持最快15TB/s的遙測數(shù)據(jù)傳輸?shù)姆ɡ诳椓舷隆Ｈ拷M裝完畢，您就能獲得一套除戰(zhàn)術(shù)核彈直接命中外，能笑對一切攻擊的戰(zhàn)斗裝甲。（事實上，在五次模擬實驗中的三次里，納米裝2.0甚至能在一枚洛克希德AAF 212型斷電炸彈的近距離爆炸中屹立不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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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又是什么在為這無可匹敵的力量與防護(hù)供能呢？幾乎一切都行。雖然納米裝2.0的主電路能和任何BVN系列的氫燃料電池相適配，這身戰(zhàn)甲也能自動從環(huán)境中許多種能量來源獲取并儲存能源：動能、被動太陽能/熱能、以及大氣微波，這些都是隨手拈來。標(biāo)配的通用轉(zhuǎn)接器讓它能從幾乎任何硬線電力源重新充能，不論是家用還是軍用——而有了CryNet可自選的食遺-有機代謝產(chǎn)物插件（NOM），納米裝2.0甚至還能從戰(zhàn)地殘尸中提取可用的能源！

※真實戰(zhàn)場情況下結(jié)果可能會出現(xiàn)偏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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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上了太多暗殺名單了嗎？是CELL和Ceph都在沖著我的命來，還是我運氣太好讓他們同時追了上來？還是說他們正忙著一條街一條街地互相廝殺，而我只是不巧撞在中間了？恐怕這事上你也沒法給我指點迷津吧？

當(dāng)然不行了。你是來問問題的。

不過來的第一波Ceph，我敢打賭是在逃離什么東西。他們像潮水一樣匆匆爬下墻壁，爬上街道——兇神惡煞的潛行者，基礎(chǔ)版的妖怪。我純因為條件反射而開了火，干掉了幾只，而它們就開始用那巨特么大的手炮來還擊了，不過它們好像還有別的事情在分心。這時候CELL開著悍馬車從轉(zhuǎn)角轟鳴而來，而我能聽到的就是是那個穿納米裝的，穿納米裝的就在那！還有藍(lán)隊指揮官，我們正在和目標(biāo)交戰(zhàn)！然后我立馬就臥倒在地了，哥們，因為這一瞬間就有一片子彈和RPG的風(fēng)暴席卷而來。我甚至覺得他們一開始都沒注意到還有Ceph在。

不過他們馬上就會注意到了。其中一輛悍馬騰空而起，而突然Ceph就成了萬眾矚目的焦點。

我仍然臥倒，躲在掩護(hù)后面，動彈不得但又沒在任何一方的火力線上，除非他們誰能拿一顆微型核彈，把我躲著的坍塌墻壁炸開。我開啟隱身，從一堆瓦礫邊探頭出去；如果我起身，膝蓋以上的部分就要被打個粉碎，不過兩邊似乎都忙著互射，沒空去想我去了哪。我繼續(xù)低姿態(tài)前進(jìn)，向著一家門恰好還沒炸飛的服裝店爬去。

戰(zhàn)甲仍然在通訊頻道上傳輸著激動人心的訊息：“藍(lán)隊18號，這里是洛克哈特。請確認(rèn)擊殺?！?/p>

洛克哈特。

“藍(lán)隊18號。我說了匯報情況?！?/p>

我到了內(nèi)衣區(qū)。在開襠內(nèi)褲旁邊是一條員工專用的入口。貓王要離開大樓了。

“你們能確認(rèn)擊殺嗎？”

整個頻道都是他的聲音，我的死敵，要我毀滅的代言人——但現(xiàn)在他聽起來更像是孩子在操場上走丟了的絕望母親。

“要我說這是不能的意思，洛克哈特，”而這句無情嘲諷和我想著的幾乎是一模一樣，我好奇是不是假先知在讀心。但并不是：這是女人的聲音，從通訊器上傳來的。她聲音背景里，螺旋槳聲轟鳴不斷。

“斯崔克蘭，滾出通訊頻道。藍(lán)隊18號，你們——”

“他們已經(jīng)沒命了，洛克哈特。我警告過你不要分小隊行動的。先知已經(jīng)全副武裝起來，甚至很可能已經(jīng)不正常了。沒有一個排的人的話，他都能像灰熊撕碎童子軍一樣撕碎他們。”

我開始喜歡這個斯崔克蘭妹子的態(tài)度了。她描述的畫面我覺得也很不錯。

但洛克哈特顯然不這么想。“你總是小題大做，斯崔克蘭。你還是回去跟著哈格里夫跑，讓我來處理我的工作吧?！?/p>

“我們會拿下這個狗娘養(yǎng)的。而且我們不需要你插手也能做到?！?/p>

“那哈格里夫也可以滾一邊去了。他根本不知道我們在這面對的是什么。”

BUD給了我一個方位：斯崔克蘭的直升機在10到11點間的方向。

“我不打算在公共頻道上和你爭這個，洛克哈特。我們地面上見。斯崔克蘭通話完畢?！?/p>

直升機的方位在10點方向不動了。她要降落了?，F(xiàn)在既然我和最近的Ceph-CELL互毆有整整一個城區(qū)那么遠(yuǎn)，我能聽到逐漸下降的嗡嗡嗡聲從我左邊的墻反射而來。我的死敵和死敵的死敵正要在前面幾個街區(qū)外碰頭。如果我動作快的話，也許能了解到有用的東西。

什么？哦。沒錯，我能想起這么多細(xì)節(jié)是有點超乎尋常了，對吧？但你知道哪件事是真的在我記憶中揮之不去的嗎？我還記得哪怕就在一周前，我的記憶力都和現(xiàn)在的水平不沾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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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一棟炸毀的褐石屋的二樓窗戶找到了看戲的前排座位。洛克哈特的悍馬車在一家便利藥店后面的小巷子停著，好像他是想買包套子又拉不下臉走正門一樣。斯崔克蘭的直升機則在一家超省錢電器店后面的空地中央停著，和一地的雜草還有幾處移動廁所共享空間。螺旋槳撕裂空氣的聲音讓我想起了發(fā)怒的貓咪，既有著懶散，又殺氣逼人。

他們在中間沒人的地方打了照面，周圍是幾個CELL士兵在守衛(wèi)邊界。洛克哈特大概有1米9，標(biāo)準(zhǔn)的平頭、彈頭形腦袋的軍隊老套形象，不過我們這些當(dāng)兵的也確實有不少是平頭、彈頭形腦袋的樣子。

斯崔克蘭則看起來像是春夢成真：摩卡色的皮膚，相比對面的男人要矮半個頭，深色頭發(fā)梳在后面做成了馬尾辮。但從肢體語言來看，洛克哈特很明顯是沒心情欣賞斯崔克蘭更具美學(xué)魅力的特征的。我調(diào)整了我的收音功能，而聽到的是一場如火如荼的罵戰(zhàn)。

“——是要活捉他，”斯崔克蘭說著。

“命令是要拿下他，”洛克哈特回嘴道?！暗任覀兡孟滤宋以賮碚勊藱?quán)的細(xì)節(jié)問題?！?/p>

“活的更有用?！?/p>

“是嗎？對誰有用？這家伙剛屠了我?guī)资柸?，斯崔克蘭小姐。我不會再冒這個險。先知必死無疑。哈格里夫可以拿他的尸體去折騰。”

“哈格里夫想要的是——”

“哈格里夫想要的是戰(zhàn)甲。戰(zhàn)甲他肯定拿得到?！?/p>

“他不會喜歡這個方式的。而且我沒記錯的話，我們都是給他干活的。”我感覺這話是在打某張大牌。

但他連眼睛都不眨?！斑@點上你就說錯了，斯崔克蘭小姐。給他干活的人是你。我要回應(yīng)的是CELL執(zhí)行董事會和國防部。像哈格里夫這樣的老糊涂股東喜歡不喜歡什么我根本不在乎。”

“你說的人可是多數(shù)股東。還是CryNet董事會的前主席。你最好小心自己在和什么人作對，洛克哈特?！?/p>

他好一會都沒有回應(yīng)。我在想是不是斯崔克蘭終于找到痛處了；畢竟在跟人作對這方面，洛克哈特顯然算是知識淵博了。我敢說他這些年搞出的對頭肯定不少。也許他并不在乎把斯崔克蘭惹火了會如何——某個趾高氣昂的婊子又能對他這樣的領(lǐng)頭老大做什么呢，對吧？但更高層還有人牽著她的繩呢。他又能承受與多少人為敵，同時能向多少人開戰(zhàn)呢？

“這場對話到此結(jié)束，”洛克哈特說，還進(jìn)了斯崔克蘭的直升機，像是在她的領(lǐng)地上到處撒尿一樣。

給點力啊，斯崔克蘭。你不需要忍著他的破事。你能解決他的。你可以。這方面我略知一二，我以前也見過，對上這種混蛋你干事往往會事倍功半。進(jìn)去把那個混蛋從你的直升機上扔下去，一巴掌送他回自己的垃圾悍馬車，告訴他誰才是老大。你背后可是有哈格里夫撐腰的。

我是說，媽了個雞的。你可是能阻止這個混蛋的，你能阻止他手下的整支私人軍隊。

你能的。

斯崔克蘭搖了搖頭，順從地爬進(jìn)了機艙。直升機起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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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問的很好。我也這么問過自己，比你想的次數(shù)都多。我完全可以就在那一刻在那里打爆他的頭。她的也一樣。想知道我為什么沒這么做嗎？

我不想證明他是對的。

這和他跟斯崔克蘭說的話有關(guān)，知道吧？這家伙剛屠了我?guī)资柸恕６也铧c怒上心頭，因為我特么才不是先知。我是說，洛克哈特完完全全是個混蛋，但我必須承認(rèn)他說到點子上了。我聽過通訊上的情況。鈷藍(lán)隊、藍(lán)隊、蔚藍(lán)隊——在我們碰面前先知把這彩虹大隊里面的一半人都?xì)⒘藗€干凈。洛克哈特生氣完全是情有可原——但這火可不該朝著我發(fā)。整件事情就是個大型身份冒用事件，而如果我能用什么方式讓所有人明白我不是先知，我只是繼承了他的衣服而已的話，沒準(zhǔn)我們都能團(tuán)結(jié)成一個陣營。

問題是，殺人放火的也不再是我自己了，甚至也不是先知。倒不是說干這行的人里沒那么多確實符合殺人放火愛好狂的。這點你心知肚明。任何能給你地位和槍炮的職業(yè)都會引來相應(yīng)的瘋子和喜歡持強凌弱的混蛋。但我不是這樣的人，那——不是我。我參軍不是為了殺人，我參軍是為了救人。我之前從來沒——在殺人中感受到快感。

這是納米裝2.0的大作。它能直達(dá)你的內(nèi)心。它能改變你思考的方式，把你變成——

靠，聽我說完。我聽著就跟家暴老婆的酗酒漢一樣，不停地找借口：不是我的錯，寶貝，是戰(zhàn)甲的鍋。。。

幫我個忙。如果我給你帶花，保證不會再干同樣的事情，直接一槍崩了我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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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議院附屬委員會關(guān)于軍用納米科技的聽證會，多米尼克·洛克哈特中校證詞記錄，2019年2月18日，由梅根·麥凱恩參議員主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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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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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莉迪拉·姆本加參議員：洛克哈特中校，我謹(jǐn)代表本附屬委員會感謝你今天到場與會。

多米尼克·洛克哈特中校：我的榮幸，女士。

姆本加：中校，你在哈格里夫-羅許公司當(dāng)了多久的員工？

洛克哈特：我任CELL都市平定部部長已經(jīng)四年了。在那之前我在美國海軍陸戰(zhàn)隊。

姆本加：那你目前的職位是？

洛克哈特：在我市定部工作之外，我在需要的時候充當(dāng)對美軍的聯(lián)絡(luò)人。在這種情況下我會

同時向CELL以及國防部匯報。

姆本加：那這樣不會出現(xiàn)利益沖突嗎？

洛克哈特：恕我直言，參議員，我現(xiàn)在既然在這里提供證詞，就說明不會出現(xiàn)。

姆本加：你不擔(dān)心會遭到報復(fù)嗎？

洛克哈特：什么報復(fù)，參議員？

姆本加：如果我對你的證詞了解無誤的話，你下面要做的事我們在參議院里叫狗咬主人。你不擔(dān)心主人會咬回來嗎，如果你不介意我比喻失當(dāng)?shù)脑挘?/p>

洛克哈特：不擔(dān)心，女士。

姆本加：我能問問為什么嗎？

洛克哈特：不細(xì)說的話，參議員，我們就當(dāng)是知識就是力量吧。我掌握了一些和哈格里夫-羅許公司相關(guān)的信息。

姆本加：你所說的信息今天會和我們分享嗎？

洛克哈特：沒錯，女士。

姆本加：那我們就繼續(xù)吧。你所提交的報告可以說相當(dāng)，嗯，全面。對我們中還沒看完這整整864頁的人來說，我想問問你能把反對意見提煉到一兩句簡短的話里嗎？

洛克哈特：很樂意，參議員。我相信這個國家需要的是真正的士兵。不是在錫罐頭里的死尸。

姆本加：不好意思，中校。“錫罐頭里的死尸“？

洛克哈特：是你要簡練的話的，女士。

姆本加：的確如此。也許我們在討論的不是同一個項目。據(jù)我了解CryNet項目的計劃是把活著的士兵放入戰(zhàn)地輔助義體里，而不是復(fù)活死人。

洛克哈特：姆本加參議員，如果你能細(xì)看綜述下面的技術(shù)細(xì)節(jié)的話，你就會知道CryNet在第二代申請中寫的是一套能——我這里是復(fù)述——“在身體損傷或操作者失去行動能力時掌控自主、調(diào)節(jié)及運動功能”的系統(tǒng)。換句話說，即使里面的人已經(jīng)死了，這套系統(tǒng)仍然能自主順利運行。

姆本加：嗯，沒錯。但我看到同樣的話時，我想到的是一套能在乘員受傷或者昏迷時將其運到安全地帶的戰(zhàn)甲。我看不出來——

洛克哈特：恕我直言，參議員，你沒看出來的是CryNet的次世代納米裝本質(zhì)上是把里面的士兵變成了壓艙貨——幾乎是字面意義上的死尸。

姆本加：那為什么要放士兵呢？為什么不直接把這個設(shè)備當(dāng)成戰(zhàn)地機器人來銷售？我確信這個附屬委員會里，有不少人會對一臺能替代我們在戰(zhàn)地勇敢戰(zhàn)斗的男男女女，讓他們免于傷害的機器歡呼雀躍的。

洛克哈特：我相信CryNet的最終目標(biāo)就是造出一臺自主化的戰(zhàn)地機器人，長官。目前在開發(fā)的版本不過是踏出的第一步。

姆本加：那為什么——

洛克哈特：再說一次，女士，如果你讀了項目申請的技術(shù)細(xì)節(jié)，就知道其中有部分——神經(jīng)認(rèn)知問題目前還沒有解決方案。哈格里夫-羅許公司在公開場合并不怎么講這方面，但我相信在他們看來，我們士兵的真正用途不過是腦硬件。這套系統(tǒng)會利用人類的神經(jīng)系統(tǒng)達(dá)到自己無法做到的事情。杰可布·哈格里夫是在要求美國人民資助開發(fā)一款本質(zhì)是寄生在美國士兵身上的機器。

姆本加：洛克哈特中校，假設(shè)你今天說的都是對的，這難道不恰好是支持資助的有力說辭嗎？

洛克哈特：我沒聽懂，女士。

姆本加：哈格里夫-羅許公司及其子公司，CryNet系統(tǒng)——這些都是有自己豐厚的利潤流的獨立公司。如果我們拒絕資助，他們大有可能會私下自行開發(fā)，毫無和我們分享細(xì)節(jié)的法律要求。但是，如果我們加入目前給出的合作計劃，我們就能——作為美國人民的代表——對開發(fā)的每一個階段全盤了解。我們還能獲得對其開發(fā)方式的決定權(quán)。巴頓將軍不是說過“朋友要形影難分，敵人更要寸步不離”嗎？

洛克哈特：他沒說過，女士。

姆本加：真的嗎？我敢發(fā)誓——

洛克哈特：說這話的是孫武，女士。相信我，如果不是別無他法，CryNet是不會來找政府的。如果他們要的不是政府資金，那他們從你們這里要的就是別的東西，你們只是不知道罷了。我們有——你們有能力讓這頭怪物前進(jìn)的腳步戛然而止。

姆本加：洛克哈特中校，是我們主動接觸他們的。

洛克哈特：抱歉你說什么？

姆本加：據(jù)我所知是五角大樓聽說了CryNet的研究情況，認(rèn)為這樣的項目也能在他們自己的戰(zhàn)略目標(biāo)上大有用處。是他們請CryNet提交這份申請的。

洛克哈特：如果五角大樓自己去找哈格里夫，那肯定是因為哈格里夫設(shè)法擺布他們?nèi)サ摹?/p>

布萊德利·杜波恩參議員：打擾一下，我覺得在這方面我能說的明白一些。。。？

姆本加：我將剩下的時間交給杜波恩參議員。

杜波恩：謝謝你。洛克哈特中校你好。

洛克哈特：參議員你好。

杜波恩：請理解一下，我對你和你對國家的貢獻(xiàn)致以最高的敬意。我沒有質(zhì)疑你的人格或是經(jīng)驗的打算。

洛克哈特：我很感激，長官。你要問什么？

杜波恩：你是不是由于納米裝項目而遭受了個人方面的損失？

洛克哈特：（無法辨別）

杜波恩：抱歉，我沒聽到——

洛克哈特：納米裝項目現(xiàn)在還是不存在狀態(tài)，長官。我到這里來就是為了確保它永遠(yuǎn)不會存在的。

杜波恩：納米裝2代仍然在開發(fā)中，沒錯。我說的是更早期的版本，部署在——

洛克哈特：這與當(dāng)下的事情毫無關(guān)系，參議員。我不是來討論過去的，我擔(dān)心的是我們未來的方向。

杜波恩：這點我理解，中校。這點我們所有人都在擔(dān)心。而我確信你也會同意我們要走向未來，就必須靠已知的事實來做決定，而不只是感情和觀點。

洛克哈特：我已經(jīng)在試圖把我對證詞限制在已知事實上了，長官。是你硬要談個人——

杜波恩：但事實不正是你的侄子失去了他的——

洛克哈特：別特么扯我的家人，參議員。

杜波恩：呃——洛克哈特中校——

麥凱恩：我決定暫時休會。在下午兩點前我們暫不繼續(xù)會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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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錄結(jié)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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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上路了，沿著富蘭克林·德拉諾·羅斯福高速靠著特么的一雙腿趕路，盡力在洛克哈特的走卒追上我們前找到內(nèi)森·古德。

CELL士兵隊是開盤的優(yōu)勢方，但女士們先生們，先知隊之前也扭轉(zhuǎn)乾坤過，先知隊加起來應(yīng)該死了十幾回了，但他們還是活蹦亂跳的。我們不都喜歡給劣勢方加油鼓勁嗎？

顯然不是。如果CryNet執(zhí)法與當(dāng)?shù)睾笄谔幰o你的工資大砍一刀的話，那肯定是不會了。對面的一名隊員在他覺得我進(jìn)不去的頻道上說得相當(dāng)言簡意賅：“那個混蛋干掉了鈷藍(lán)分隊一半的人。我要把那個混蛋當(dāng)烤面包炸了?！?/p>

按理說這句話應(yīng)該會讓我感覺到餓——我這一整天都沒吃過東西，就算是烤面包聽著也是大餐——但不知為何自從納米裝2.0張開雙臂以后我就沒感覺過餓或者累。我不知道靠腎上腺素，或者不管戰(zhàn)甲給我灌了什么，接下來還能撐多久，但我不得不承認(rèn)：這身納米科技的奇跡在扭轉(zhuǎn)局勢上確實是邁出了一大步。

還有幾個變量也可能讓局勢倒向我這邊。一方面來說，私企的工資比聯(lián)邦政府要高多了——雖然這點能讓他們隨著性子買他們的學(xué)前班垃圾，也總會吸引那些主要興趣在于錢、福利和不加班的人。這群人被叫做傭兵是有原因的。要提升水平的話，朝九晚五的人離全天候出勤的人差的不是一星半點。所以就算沒有納米裝2.0，我也比這群弱智里90%的人要硬氣，而且經(jīng)驗要豐富得多。

另一方面是，高層的大佬又開始斗嘴了，而地上的小兵就要迷茫了。

一切從淡褐7號友情廣播了他們打算干掉我的地方開始。一個熟悉的聲音打斷了他：“這里是塔拉·斯崔克蘭負(fù)責(zé)督戰(zhàn)指揮。我們對該目標(biāo)的任務(wù)是擒獲并審問；我現(xiàn)在要無限期暫緩擊殺命令?！?/p>

淡褐分隊聽到這話可不怎么開心。看起來他們在鈷藍(lán)小隊里還有朋友，更不喜歡斯崔克蘭特別顧問把他們往回牽。不過她還是沒有放棄。在一架CELL阿帕奇把我釘在富爾頓大道南邊動彈不得，把整個該死的高速路打塌在我頭上的時候，她沒有放棄。在洛克哈特的手下追著我一路跑過南街的下水道時，她還是沒有放棄。在淡褐小隊試著用垃圾EMP把我拿下的時候，她還沒有放棄。

最后一個沒準(zhǔn)還真能成，如果他們聰明到會把脈沖放大率繼續(xù)提升的話。納米裝2.0覆蓋了一層尖端的法拉第織物層，技術(shù)細(xì)節(jié)上說你哪怕對它用一枚洛克希德斷電炸彈，它也能繼續(xù)運轉(zhuǎn)。但沒什么是能完全防護(hù)脈沖的；唯一能保證把所有電子脈沖都擋在外面的方式就是不讓任何脈沖進(jìn)入，但那就意味著你要又聾又傻又瞎了。因此這里就是百密必有一疏的地方。如果他們?nèi)Πl(fā)射的話，沒準(zhǔn)真能成功。

但他們用的那點電火花從效果來看，和打了發(fā)電擊槍沒啥區(qū)別。只讓我的戰(zhàn)術(shù)顯示模糊了差不多半秒，在觸覺反饋里稍微多了些卡頓。幾乎感覺不出來。

但這個結(jié)果確實讓淡褐小隊大有感想。我把其中一半的混蛋都送去和他們在鈷藍(lán)小隊的朋友開趴去了。

不過我告訴你，不夜城是真的停不下來的。干掉一個發(fā)出邪惡笑聲的人渣，又會冒出來一個。他們從板磚到炸彈什么都往我這扔，而Ceph到處都是；它們牽制住了CELL，倒也是件好事，但它們也不會有意讓我好過。而在整個過程里這個斯崔克蘭不停地在喊暫緩命令！還有癱瘓射擊！而洛克哈特不斷切進(jìn)來喊著擊殺命令確認(rèn)無誤以及忽略斯崔克蘭特別顧問的所有其他命令還有誰來給我把這個錫罐頭混賬干掉。我不得不希望他們起碼現(xiàn)在已經(jīng)分道揚鑣了，因為如果他們還坐在同一架直升機里的話，我可不會羨慕他們的駕駛員。

當(dāng)然了，就跟我要操心的事情還不夠一樣，內(nèi)森·古德還從自己的頻道里冒了出來，把洛克哈特的手下正蜂擁進(jìn)整片下城東側(cè)來找我這種讓人倒吸冷氣的大新聞給我匯報了一番。這不廢話嗎，名偵探。然后他們就沖著他去了，在我還差六個街區(qū)的時候聽到了他們踹開房門的聲音，但不知如何古德還是逃走了，好像是從防火梯什么的下樓了，于是乎現(xiàn)在古德的庫房成了敵人的領(lǐng)地，而他正逃向某個前女友的家，在那他藏了緊急情況用的多余硬件設(shè)備。他把新地址發(fā)給了我，然后他意識到他也把地址留在了庫房——你懂的，現(xiàn)在全是CELL士兵的實驗室——而只要其中一個人坐到終端前檢查他的地址記錄，我們就全完了。給你個機會猜猜是誰得突擊那座庫房，確保這事不會發(fā)生。

不過，起碼這一章還有開心大結(jié)局，對吧？那架直升機墜毀的時候我干掉了多少人？美妙、真的是美妙的一幕，哥們。它直直從透明天花板砸進(jìn)來，玻璃泛著燈光和火花，就像全球變暖前的冬日雪景。你知道嗎，直升機墜地的時候起碼還有一個人是活著的。在她墜機的時候我透過面罩能看到她的嘴在動。我能看出她在尖叫。感謝上蒼給了我們榴彈發(fā)射器，對吧羅杰？

不過你該告訴他們要好好看住那些玩意。到了錯誤的人手里那可就是天罰降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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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哈頓醫(yī)療分類預(yù)處理部門抄錄，對象編號429-10024-DR

優(yōu)先級：高（殉道士行動）

談話官員：蘭辛，安娜麗下士（CELL人源情報獲取部）

談話對象：斯維特，卡特琳（女性，已離異，38歲。感染末期）

對象編號#：429-10024-DR（數(shù)據(jù)庫提取生理信息已追加）

談話時間：23/08/2023 19:25

報告時間：24/08/2023 04: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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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話前對象已用130mg氯丙嗪緩解極樂病的發(fā)作，并用65mgGABA***劑確保對象順從性。藥物通過等滲糖溶液靜脈點滴給入（標(biāo)準(zhǔn)補水流程）。

斯維特：我的女兒還好嗎？我能看看她嗎？

蘭辛：艾瑪沒事。她在睡覺。

斯維特：還有那個——那個男的，他是不是——？

蘭辛：這其實就是我們想和你談的事情，女士。

斯維特：叫我卡特琳就好。

蘭辛：好的女——卡特琳?，F(xiàn)在——

斯維特：求你了，能讓我看看艾瑪嗎？就一小會——

蘭辛：我告訴過你了，卡特琳，艾瑪在睡覺。她沒事的。

斯維特：我不會吵醒她的，我只想看看——

蘭辛：也許過一會吧。女士，我們真的需要這部分信息。

斯維特：（無法辨別）

蘭辛：也許你能從在曼哈頓的那部分地方干什么開始說。

斯維特：我們——我們之前住在那里，知道吧，在這一切之前。就上周的事。在一切發(fā)生的時候我們守在家里——這是他們告訴我們該做的事情，對吧？保持冷靜，呆在家里，讓政府來解決。所以我們就是這么做的，我們在公寓里守了三天，然后麥克——就是我的丈夫——決定出去設(shè)法找點吃的。要知道，出事的那一天我們本來是要出去采購的。我們家里備的東西并不多。

然后麥克走了六、七個小時——沒有手機信號，對，在一切四分五裂以后就沒有了，而我開始——那是我的。。。那是我的女兒在尖叫，那是——艾瑪！——

蘭辛：不，女士，那不是艾瑪。我告訴過你了，艾瑪在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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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yī)療人員加注：靜脈給藥GABA***劑增加至85ml/l ?19: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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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維特：但。。。那是誰，是誰在尖叫，是誰在——

蘭辛：不是艾瑪，卡特琳。我向你保證。真的，這不關(guān)你的事。如果我們能說回你的經(jīng)歷的話。。。

斯維特：這里——這里有點太亮了。。。

蘭辛：如果你想的話我可以把燈調(diào)暗些。

斯維特：不用，其實這亮光。。。挺好的。。。

蘭辛：你說到你丈夫離開了六個或者七個小時。。。

斯維特：沒錯。而且手機用不了了，還有某種，我不知道的，外面?zhèn)鱽淼倪@種壓低以后撲哧的聲音。聽起來和爆炸聲一樣，但離得很遠(yuǎn)。所以我出去到陽臺上，知道吧，就是想看看周圍，也許能看到發(fā)生了什么。大概15街往下三個街區(qū)的地方就出現(xiàn)了那種尖塔，你懂的。從路中間破土而出，大概四、五層樓那么高，底部閃著一圈光，頂上一層濃重的煙霧蒸騰而起。這團(tuán)煙正刮向我這邊，我還沒反應(yīng)過來就進(jìn)了我的眼睛。它和普通的煙霧不一樣，感覺——像沙子一樣。于是我扭開了臉，懂吧，去看另一邊的情況，然后——然后我看到了他，就在街上。

蘭辛：先知。

斯維特：誰？哦，你說的是——不是他。是麥克。臉朝下。他連半個街區(qū)都沒走出去。他。。。

蘭辛：你要靜一靜嗎？

斯維特：不用，沒事的。但尖叫的聲音有點讓我分神，知道吧？不論如何，這時候我就決定離開了。這片街鄰已經(jīng)不再安全，而麥克已經(jīng)——沒了，艾瑪和我只能靠自己了。但我的家人都住在布魯克林，巨聯(lián)網(wǎng)一直在說城中心有撤離行動，所以艾瑪和我收拾了一下就走了。

蘭辛：為了避免我聽錯確認(rèn)一下：有座尖塔剛在你公寓三個街區(qū)外啟動了。你的丈夫在街上還沒走出半個街區(qū)就喪了命。然后你還決定要帶你的孩子離開家里。

斯維特：沒錯。什么？

蘭辛：沒什么。請繼續(xù)說吧。

斯維特：所以我?guī)е斪呦聵翘荩瑥暮箝T出去，因為我不想讓她看到她父親的樣子。我?guī)Я宋业膇Ball，但實時更新不能用了，所以我們基本就是靠記憶中的路在走。我們越往上城走，就能看到越多死去的士兵?；蛘咂鸫a說，你懂的，他們身上有制服。就像你的一樣。不是正規(guī)軍之類的。你們是正規(guī)軍嗎？國家軍隊？CSIRA的人嗎？

蘭辛：沒錯，女士。我們——從任何角度來說，我們就是正規(guī)軍。

斯維特：嗯我沒看到過任何正規(guī)軍，但那里有不少看著和你差不多的尸體。都燒黑了，而且炸得粉碎——

蘭辛：好了，女士。

斯維特：里面有些都成碎塊了，灑了一地——

蘭辛：好了，女士。我能想象這個畫面。

斯維特：然后我們過了一個轉(zhuǎn)角，就遇到了在殺他們的東西。他們是某種——機器。會走的機器。就像，知道嗎，那種高中時候他們要求我們看的火星入侵者老書，作者是華爾斯還是威爾斯什么的。有士兵在還擊，但他們的情況并不好，我是說，不是看不起你們，但你們的人被打得是屁滾尿流——

蘭辛：你為什么要繼續(xù)？

斯維特：什么意思？

蘭辛：你身邊帶著你十一歲的女兒，還在穿越一片戰(zhàn)場，走得越遠(yuǎn)看到的尸體還越多。那你為什么不掉頭，往另一個方向走呢？

斯維特：我們是想找撤離點。

蘭辛：去上城找。

斯維特：沒錯。

蘭辛：巨聯(lián)網(wǎng)上不是說撤離點在城中心嗎。這是你剛才說的。

斯維特：我說過嗎？

蘭辛：你說過。

斯維特：呃，就——就感覺這么走是對的，大概吧。

蘭辛：我明白了。

斯維特：我們能休息一會嗎？我想呼吸些新鮮空氣，活動活動腿腳。

蘭辛：外面并不安全。再說了，你難道不想呆在艾瑪附近嗎？

斯維特：她不會有事的。我不覺得她和我一樣喜歡這道光。

蘭辛：我會看看能做什么的。等我們談完。要不了多久的。

斯維特：對你來說當(dāng)然輕松。你可沒困在一個玻璃箱子里。

蘭辛：這只是預(yù)防措施，女士。真的。好了：你遇到了我們戰(zhàn)斗中的一支分隊，沒錯吧？

斯維特：戰(zhàn)斗中？哦沒錯。就在那時我們開始跑了。艾瑪在拉我的手，而我就只是站在那里，我也不好說，大概是愣住了，但我的小女孩在尖叫，于是我回過神來，拼盡全力跑回我們來的方向。而我們后面的廢墟里有東西在跟著我們，和那些戰(zhàn)爭機器不同，沒那么大，但——非常快。我們沒能仔細(xì)看一眼，我們都忙著在跑，但能聽到它們追上來了，它們在行動的時候會發(fā)出那種咔咔的聲音，就像，就像大號的蜘蛛蟹之類的。而艾瑪正把我拉到一邊，她在喊媽媽，媽媽到這來！因為她看到了一個小小的躲藏洞，覺得我們在里面會很安全，但我并不這么確定，不過她還是掙脫開我，從櫥窗跳進(jìn)了一家損毀的商店——櫥窗已經(jīng)碎了，但到處都是玻璃，她沒劃破哪條動脈真是奇跡——我跟著她進(jìn)去，而整個二樓都已經(jīng)塌落了，到處都是水泥和扭曲的鋼筋，還有坍塌的預(yù)制板，形成了一個小洞窟。艾瑪直直一躍進(jìn)去了。我也跟著她跳了進(jìn)去。

在那一刻我就知道我們要死了，因為雖然我們在這個坍塌水泥構(gòu)成的小洞里安全無虞，護(hù)得嚴(yán)嚴(yán)實實，但我們進(jìn)來的開口卻不是，它也是我們進(jìn)出的唯一一條通路。而那里有什么東西，某種——腫脹物。而且渾身都是尖刺。

你知道扁虱長什么樣嗎？兇惡的頭部頂頭是用來咬穿你的針和牙，背后是進(jìn)食時會脹大的球形囊？那玩意長得就像那樣。但它有某種舞動的金屬觸角還是觸手之類的東西，就像那種需要你自己上手的老式吸塵器噴頭一樣。而且那玩意有半個艾瑪那么大！它發(fā)出饑餓的噠噠聲，觸角向著我們的方向揮舞，爬過瓦礫朝著我們過來，還堵住了我們唯一的出路，我們死定了，那一刻我就知道我們兩個都死定了。

但有東西在建筑里一閃而過，什么東西塌了下來，而它沒有碾碎艾瑪和我，而是掉在了扁虱樣的玩意上，把它碾碎了?？雌饋硎且淮髩K水泥，震得到處都是灰，下面那些觸角還是觸手的東西還伸在外面，來回抽動。就在這時候我臉上被劃了一道；那些觸角鋒利無比，跟針頭一樣。

而艾瑪現(xiàn)在叫得更大聲了，她在求救而她那么小的肺能力卻相當(dāng)驚人，十個街區(qū)里要是有人那肯定都能聽到她的聲音。但我不知道是該詛咒還是祈禱，因為那一大塊水泥確實讓我們免受扁虱的攻擊，但現(xiàn)在我們被困死了。廢墟里有幾處縫隙——有四五個地方能讓你看到商店的其他地方，甚至一路看到街上的情況——但即使是瘦骨嶙峋的小艾瑪也鉆不過其中任何一處。而咔嚓聲一直沒停過。聲音還在逐漸變大。我能看到外面有東西在動，也有扁虱怪物和其他東西的身影，好像吧。

而這時候他出現(xiàn)了。就是你感興趣的那個先知。

蘭辛：對。跟我講講他的事。

斯維特：我猜他肯定是聽到了艾瑪?shù)穆曇簟Ｍ蝗灰幌?，他就出現(xiàn)了。他從頭上什么地方跳到了我們視野里，而且他——我開始還以為他是哪種機器人，知道吧？你看過國家地理頻道或者探索頻道里面那種，在日本他們還有那種軟質(zhì)的類人機器人知道吧？放，放射狀什么的。軟質(zhì)肌肉，幾乎和我們身上的一樣。我開始就以為是這種機器人。但他的樣子和你在養(yǎng)老院里看到的護(hù)理女工機器人不同，他看起來就像——是為重型施工之類的建造的。而艾瑪在大喊在這里！在這里！我也和她一起喊，肺都要喊破了，而你說的這位先知，就像博物館的塑像那么高，他就轉(zhuǎn)過身看著我們——慢慢的，幾乎是懶散的，好像他根本不缺時間一樣——而他一言不發(fā)，直直從血色的面甲里看著我們。艾瑪和我立刻就閉上了嘴，他一動不動，雙手托著消防栓大小的一把大槍，打量著我們，好像是在決定要救我們還是——我也不好說——要把我們煮了當(dāng)晚飯。

然后艾瑪用害怕的微弱聲音說道，他和那群東西是一樣的。而我不知為何立刻就知道她在說什么了，但你知道嗎？我并不介意。

蘭辛：你說什么？

斯維特：很奇怪，不是嗎？很難解釋，他就是感覺上——倒不是看著像，不完全是，更像是——幾乎像是他聞上去和它們一樣，不知道你能不能聽懂。而這下把可憐的艾瑪嚇得不輕，但對我來說，這幾乎是——撫慰人心的。有那么一小會我忘記了該害怕。

蘭辛：嗯。

斯維特：然后他救了我們。他開始撕裂那塊水泥，仿佛那玩意是貓砂一樣。而扁虱爬的他全身都是，他花在碾碎那群兇惡的小東西上的時間比用來挖我們出來的時間還多。有幾次我想著這下完了，它們要把他撕碎了但它們從未做到過。然后他就把我們挖了出來。他救出了我們。我告訴了他我們看到的情況，尸體都在哪里，機器在哪里大戰(zhàn)，但他看上去——心不在焉。把手舉到頭盔上過一次，就像是在試著聽某個訊號微弱的廣播頻道一樣。我想和他一起走，我差點就問他能不能帶我們?nèi)ルy民營了，但艾瑪完全不喜歡他，哪怕他救了我們的命艾瑪也還是在害怕他。所以他和我們分道揚鑣了，而你們就是這時候找到我們的。我也沒什么更多的東西能告訴你了，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現(xiàn)在想離開這里了。我想去追隨那道光。

蘭辛：就再問一件事。你為什么要告訴他那些事情？

斯維特：什么事情？

蘭辛：尸體在什么地方。那些機器在什么地方戰(zhàn)斗。

斯維特：是他問的。

蘭辛：他是怎么——他跟你說話了？

斯維特：當(dāng)然了。

蘭辛：用他自己的聲音嗎？

斯維特：那不然他要怎么跟我說話？

蘭辛：他聽起來——他說話的時候有什么明顯的特征嗎？

斯維特：沒有。我是說，他的聲音有點嗡嗡的。但那只是戰(zhàn)甲的效果，對吧？麥克風(fēng)的聲音。

蘭辛：嗯，當(dāng)然了。是麥克風(fēng)。

斯維特：我真的得上路了，就現(xiàn)在。我得去，去。。。

蘭辛：去追隨那道光？

斯維特：對。

蘭辛：追隨它到哪去呢，卡特琳？

斯維特：我不知道。它到哪就到哪吧。等我出去了就知道了。

蘭辛：是上城區(qū)。直奔外星人那里。

斯維特：你完全不明白，對吧下士？你理解不了，因為你身上沒有。

蘭辛：有什么，卡特琳？

斯維特：就這個。在我眼睛里。在我手上。我甚至不知道為什么能在腦子里感覺到它，它在成長，但它并不——并不邪惡。它是至善之物。

所以你才把我關(guān)在這個玻璃箱里，對吧？你可不想長這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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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yī)療遙測數(shù)據(jù)加注：向隔離倉中注入氟烷 19: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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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辛：我們還不知道它是什么，女士。在暴露自己之前先掌握所有事實要更謹(jǐn)慎一些。

斯維特：那么好，你們就什么也研究不出來，對吧？你永遠(yuǎn)不能掌握所有事實，除非你知道這是什么感覺。而如果你不暴露，就永遠(yuǎn)不會知道這是什么感覺。而你在掌握所有事實前又不會暴露自己。。。

蘭辛：沒錯，女士。

斯維特：這個循環(huán)真是有趣。你們不斷的繞圈子。。。

蘭辛：沒錯，女士。你現(xiàn)在想見艾瑪嗎？

斯維特：。。。艾。。。？

蘭辛：你的女兒，女士。你想見見她嗎？

斯維特：哦，這可太好了。。。

蘭辛：女士？

斯維特：尖叫聲。。。停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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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yī)療遙測數(shù)據(jù)加注：對象于19:37失去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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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象處理方案：常規(guī)方案。轉(zhuǎn)移至圣三一中心進(jìn)行培養(yǎng)/尸檢。于22:34移交（收件人S.M.薩門斯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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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錄及評述：目標(biāo)表現(xiàn)有早期感染的輕微身體癥狀（酸中毒，輕微玻璃體混濁），但在初期篩檢時未出現(xiàn)極樂病的明顯體征（然而必須注意的是，她自行匯報、幾乎無意識向高卡律布狄斯密度中心行動的情況與游蕩癖初期癥狀一致）。在本次談話中更為明顯的行為改變發(fā)病迅速且明顯可見，此間只有12分鐘的間隔；這比初步結(jié)果給我們的期望值要明顯更快。言語模式的改變顯示出顳葉的宗教神經(jīng)回路有代謝提升，但我們還在等待圣三一中心的電化學(xué)尸檢結(jié)果以確認(rè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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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象的女兒（斯維特，艾瑪，對象編號#430-10024-DR）在尸檢中未顯示出任何感染跡象，盡管和感染對象在感染后長期密切接觸。我們還未遇到人與人間的傳播案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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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biāo)記給D.洛克哈特/L.阿伊奧拉/L.路特羅：對象聲稱先知對她說話，和攔截到的遙感數(shù)據(jù)相悖，數(shù)據(jù)顯示其傷勢已經(jīng)使其完全失去說話能力。先知的傷勢可能沒有我們認(rèn)為的嚴(yán)重；這同時也引起了對信息掌控情況的擔(dān)憂，如果先知與其他平民進(jìn)行交流將引發(fā)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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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娜麗·蘭辛下士

24/08/2023 04: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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戀母情結(jié)。你們就是靠這個吃飯的，對吧？

心理醫(yī)生，當(dāng)然了。神經(jīng)工程師。精神病醫(yī)生。心理治療師。怎么，你以為我不知道嗎？我以為我不是在你一張嘴的時候就把你看穿了嗎？我不管你掛了幾條勛帶，羅杰；你根本不是當(dāng)兵的。不然他們又會送什么人來跟滿戰(zhàn)甲搭錯線的人來談呢？

不論如何，這就是你們吃飯的家伙。這個加上性功能障礙。他們沒給納米裝2.0裝個液壓大吊，真是可惜。我的確有個橡膠噴頭一路連到屁股上，這樣就不會弄臟戰(zhàn)甲了；我估計你要是取向如此的話拿這個能上大號也能找樂子，不過我不是。

但沒錯，我殺人的名聲真是臭名遠(yuǎn)揚，連花點時間救一位母親和她的小女孩都能讓你感覺有貓膩。也許你覺得這里面的風(fēng)格有點不對，而這點不對就能讓你大書特書，是吧？心理醫(yī)生嘴里就離不開戀母情結(jié)。

那好。我就給你講講我母親的事情。

她是個婊子。

提醒你一句，并不是一直如此。一開始不是。她從來都不是年度最佳父母的材料——太喜歡指指點點，也是圣經(jīng)帶的特色——但起碼她不是酗酒狂或者嗑藥狂。從來沒打過我。從來沒把我忘在行李車上。地地道道的正派女性，懂吧？我長大的時候從來沒抱怨過一句。

然后癡呆癥來了，我特么的上帝老天爺啊。

她變成了一個怪物。不是全天候的，起碼早期不是，但有時候她就會——爆發(fā)。變成一頭狂暴嚎叫的動物。當(dāng)然了那時候她還能勉強度日，而且那個時代大家的日子都不好過。在經(jīng)濟二次探底的時候我家里的人失去了他們大部分的存款，也就意味著她某次發(fā)病的時候朝我扔的花哨古董盤子現(xiàn)在沒法換了。我們剩下來的就是那種便宜塑料貨，哪怕從軌道扔下來都未必能折彎。那時候我出于顯而易見的原因不怎么在家，所以她就朝著老爸發(fā)飆。可憐的家伙從來沒還過手——二十世紀(jì)扯的什么不該打女士的淡，我告訴你，他到現(xiàn)在的軍隊里，連一天都活不下來。我有個星期從軍隊休假回家，他把自己鎖在浴室里，而她正拿著把該死的螺絲刀在捅門。他整個人都被打得鼻青臉腫，全身上下不是紫色就是黃色，這就是這個從沒傷害過任何人的老先生的下場。我是說，他人都七十五歲了?。【驮谀菚r我做了決定，夠了。我給那老婊子一個選擇，去警察局或者進(jìn)精神病院。我把她送走以后就再也沒見過她。一次都沒有。

但真正讓我火大的是其他人不停為她找借口的樣子。

他們眼里從來沒有怪物。所有人看到的不過是疾病的受害者。這就是老爸從來沒還手的原因，不是她的錯，是癡呆的錯。大家會到養(yǎng)老院看她，而她會大吼大叫、唾沫亂飛，說老爸的壞話，所有人都只會悲傷地?fù)u搖頭，說，“這都是阿爾茨海默病造成的，你怎么能就這么不理她了，她可是你媽啊?！?/p>

關(guān)鍵在于，他們不能兩頭話都說。如果這就是疾病的產(chǎn)物，那它根本就不是我的母親了；我的母親多年前就去世了，在癡呆奪走了所有讓她之所以是她的神經(jīng)回路，把她重新連成這個用回收肉塊組成，兇殘扭曲的奪舍者的時候就不在人世了。如果是這樣的話，我什么都不欠這個東西的。而如果她真是我的母親，那好，要問我的話，我的母親就是一條需要被撲殺的瘋狗，而我也不欠那東西什么法外之恩。

不管你怎么看待這件事，我都不在義務(wù)范圍之內(nèi)。神經(jīng)回路變一變、神經(jīng)傳導(dǎo)器壞一壞，母親就變成了無親。我們是什么人什么樣是沒有恒定不變的設(shè)定的，羅杰。就算看上去一模一樣，實質(zhì)也是滄海桑田了。這些不過只是腦硬件，等著清除、重寫、重啟。在我還是孩子的時候就學(xué)會了這個道理，我學(xué)會這些都不需要你那些花哨的學(xué)位或者五顏六色的MRI成像。

而這也是每次你偷偷看你那塊的掃描儀的時候，我都會笑出聲的原因。因為你就是個技工，哥們。你應(yīng)該比我更懂這些。你靠著聊天和藥物七搞八攪，但你真正該做的是找個極小的焊槍進(jìn)去修，說到底你整個職業(yè)生涯都是在想辦法改變?nèi)藗兡X子里的接線方式罷了。所以你為什么還要在我的檔案里找答案呢，羅杰？我已經(jīng)不再是那個人了。我已經(jīng)煥然一新。

而且信我一句?，F(xiàn)在跟你說話的玩意無論如何都不會有戀母情結(ji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