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居高臨下的看著坐在沙發(fā)上的衛(wèi)然，顧魏輕輕抬起手在空氣中比了比，對面的人仿佛失去了呼吸的能力，一瞬不瞬的盯著他的手。

本以為只是語言上的探討，但接下來很可能會演變成肢體的搏斗，再沒給衛(wèi)然反應的幾乎，顧魏重重的踢了他一腳。

“你知不知道你他媽的做了什么。”

大概是常年的養(yǎng)尊處優(yōu)，哪怕是這么多年第一次吐出的臟話，也并沒有使人感到哪怕有一絲的粗俗。

管家先生快步地走了過來，而后在衛(wèi)然略帶震驚的表情下將顧魏整個人死死地按在了沙發(fā)上。

只剩下芯片的085就像是一個初生的嬰兒，沒有了情感模塊兒的掣肘，早已解開后門鎖的他將丟掉所有的偽裝。

“顧先生，我說過的，離主人遠一點。”

看著眼前的機器人，顧魏知道，沒有了那些被放在存儲器中可以稱之為記憶的東西，他在085眼中和其他任何人類都沒有分別。

雙臂被對方攥在手里，垂落的睫毛成功遮住了顧魏看向?qū)Ψ降难垌?，也錯過了機器人輕微皺起的眉頭。

青年似乎對不聽話的機器人有些失去了耐心，一腳蹬在了085的膝關(guān)節(jié)處，三個月養(yǎng)成的習慣讓這一腳刁鉆的厲害。

仿真機器人的關(guān)節(jié)處因為模仿人類而做的設計讓085一下單膝跪在了地上，下一刻聽到那個青年帶著幾絲怒意的聲音響了起來。

“你給我看好了，到底誰才是你的主人?！?/p>

聽出顧魏隱含在怒氣下的一絲委屈，機器人看向他的銀質(zhì)瞳仁閃了閃，就連手上的力道都似乎不再受控制的放松了下去。

瞧著顧魏和085似乎是達成了微妙的平衡，被踢倒后已經(jīng)退出房間的衛(wèi)然輕輕咽了一口口水。

他從沒想過，顧魏的這個管家機器人竟有如此大的攻擊性，沒主人的命令他居然直接去攻擊了人類，機器人三定律在他身上簡直毫無作用。

顧魏到底是怎么壓制他的？如果他沒來…自己能壓制得了嗎？

……

“085，你知道什么是機器人第零定律嗎？”

一個漂亮的少年捧著紙質(zhì)書靠在身邊的機器人身上，因為機器人的更新?lián)Q代，085早已脫離了他圓滾滾的身體。

“機器人第零定律：機器人必須保護人類的整體利益不受傷害。”

知道少年只是隨口一問，機器人出口的聲音是平緩而又溫柔的，他的主人就是學這個的，怎么會不知道呢。

“那你知道什么是人類的整體利益嗎？”

少年將手中的書本合上，然后撐著下巴看向機器人，似乎對他一會兒會說出口的答案十分感興趣。

溫柔的機器人無法得出這個結(jié)論，他的運算系統(tǒng)似乎出現(xiàn)了故障，最后只得到一個發(fā)熱的芯片和宕機的機器人。

少年的輕笑聲似乎為這場看似隨意的對答畫上了句號，但是085卻仍然記錄下了少年隨口的嘟囔聲。

“人類哪里有什么整體利益，第零定律本身就是悖論罷了。要我說還不如換成我的名字來的靠譜點?！?/p>

少年跑了遠，機器人留下來打掃戰(zhàn)場，將對方翻下來的書籍一本一本的歸類放好，才又通過監(jiān)控在院子里找到對方。

遠處的少年向機器人招了招手，然后快步跑到他面前：“085，如果你是人類就好了。又會做飯，又會收拾屋子…你一定是個完美的人?！?/p>

機器人為少年披上了手上的外套，輕輕觸碰了主人冰涼的手：“主人，今天風大，回屋子里吧?！?/p>

“085，你真煞風景，本來還想給你取個名字呢，現(xiàn)在不告訴你了?！?/p>

小主人有些賭氣的擦著機器人快步走了過去，機器人知道，如果不好好哄上一哄，那小主人一定會生氣到晚上睡不好覺。

“取了什么名字？”略帶疑問的聲音自少年身后響起，直引得少年促狹的一笑，慢慢回過頭。

……

“季向空。”

記憶中毫無人類特征的金屬臉龐慢慢與眼前并不熟悉的仿真人臉相結(jié)合，顧魏的手不知道什么時候抬了起來。

一個拳頭狠狠的落在085的臉上，又一腳將他踹了出去，青年從沙發(fā)上坐了起來，揉了揉自己被對方捏住的雙臂和踹疼了的腳腕。

被踢倒在地的機器人銀質(zhì)的瞳仁閃爍著金屬的光澤，其實以顧魏的能力，根本不可能將他踢翻在地，085無法運算出自己剛才的行為。

似乎是對自己這一腳的威力驚了一下，顧魏明顯愣了片刻，眼神中略帶著幾絲遲疑的看向地上沒有動作的085。

“怎么，這就把你踹成殘廢了？家里那個不是三個月都沒事兒嗎…”

似乎是想要壓下心里莫名的想法，惡劣的語氣伴隨著青年一張一合的口傳了出來，顧魏仗著對方什么都不記得而肆意的放飛自我。

“根據(jù)檢測，你的右腳腳踝已經(jīng)出現(xiàn)輕微磋傷，請避免再進行踢踹動作。”機器人的聲音插了進來，成功的讓方才還在侃侃而談的青年啞了火。

“我的內(nèi)存被清空了，但根據(jù)它一分鐘前給我發(fā)送的數(shù)據(jù)，你一定是我十分重要的人?！?/p>

銀質(zhì)的瞳孔散發(fā)出的是顧魏熟悉的光芒，明明看起來都是冰冷的金屬質(zhì)地，但就是讓顧魏知道，他的管家回來了。

“經(jīng)過初步計算，衛(wèi)博士從你那里取走了我的概率在九成以上?！?/p>

085的話猛地讓顧魏記起了如今的處境，衛(wèi)然恐怕已經(jīng)知道了季向空的不同了，事情似乎大條了，對方很有可能做些什么不可控的事情…

“你似乎在擔心，但他偷了東西你為什么要擔心？偷盜機器人核心芯片在律法中通常要判處…”

“閉嘴?！笨粗行顩r外的季向空，顧魏略微帶著幾分煩躁的偏了偏頭：“麻煩死了，我早該把你扔進垃圾站了?！?/p>

機器人的臉上浮現(xiàn)出一股莫名，不知道對面的青年為什么態(tài)度如此惡劣，被寫入他芯片內(nèi)部的人難道不應該是他最親密的人嗎？

人類的行為…演算起來真的好占內(nèi)存啊…他以前…到底是怎么跟這個人類相處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