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克禁衛(wèi)》第十章

第十章
格拉姆尼克
“國王格拉姆尼克·雷云?”庫爾特·海爾伯格正式地問道。
“是的,”卡拉克·安卡扎爾威嚴(yán)的統(tǒng)治者用流利的瑞克語回答道。“我遵守我們的誓言,來響應(yīng)獵人號角的召喚,就像我們堅守古老的誓言,保衛(wèi)大河的河口一般。”矮人領(lǐng)主把長柄斧錘的底部牢牢地釘在地上。“我們很高興西格瑪?shù)淖铀媚芮皝硐麥缥覀兩磉叺牡鼐??!?/p>
瑞克元帥和矮人國王在阿克霍恩的下方相會。阿克霍恩是斯塔德霍恩高地西側(cè)的一個極薄的山脊,與周圍的群山分開。海爾伯格的愿望實現(xiàn)了。比他希望的更好。國王親自應(yīng)約前來。然而,這是有代價的。矮人們往地精的圍城圈外開辟了一條新隧道,他們一直對這條隧道的存在保密。這個消息現(xiàn)在已經(jīng)泄露了,隧道將不得不被摧毀,以防止地精進入卡拉克·安卡扎爾。均林根導(dǎo)師是個能干的人,他派出了一個騎兵中隊,趕在剩下的其他人前先把矮人的消息盡快帶回軍隊。但即使這樣,也沒有留給海爾伯格多少寶貴的時間。格里斯麥耶立刻讓瑞克元帥的親衛(wèi)隊整裝待發(fā),他們提前發(fā)了消息,所以當(dāng)他們向西前進的時候,奧斯特納的旗隊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護送他們。
這應(yīng)該足夠了;海爾伯格知道這些散漫的地精需要時間來集結(jié)它們的力量。一百五十名瑞克禁衛(wèi)騎士足以橫掃任何攔在他們前路上的地精戰(zhàn)團。海爾伯格給其余的軍隊下達了命令,讓他們做好準(zhǔn)備,但仍留在原地。他不愿意讓一小群一小群的人跟在他們后面,也不愿意在他不在的時候把軍隊的主力削弱到可能受到攻擊的程度。
他們騎得很辛苦。自從進入山區(qū)以來,每一位騎士都第一次如此騎馬長途行進。他們踏上昂肯福斯,繞過了住在斯塔德霍恩高地的地精部落,登上了阿克霍恩高地。令他們吃驚的是,他的騎士們到達會面場地的途中沒有受到任何阻礙。盡管如此,海爾伯格還是懷疑回去的路會不會再這么順利下去。
“現(xiàn)在讓我們談?wù)?,”國王格拉姆尼克如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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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爾瑪和西布里克特牽著元帥衛(wèi)隊的戰(zhàn)馬。他們非常幸運地來到了這里:正是他們兩個人第一個把矮人的消息帶給了瑞克元帥,所以,當(dāng)他的衛(wèi)兵集結(jié)時,格里斯麥耶也招呼了他們?,F(xiàn)在,當(dāng)兩位指揮官:一位人類,一位矮人,初次見面時,他們也在現(xiàn)場。雙方的衛(wèi)隊,格里斯麥耶的騎士們和格拉姆尼克的矮人老兵們,站在幾步遠的后面。畢竟,這是一次平等盟友的會議,雙方都不希望表現(xiàn)出他們是在強加自己的意愿。
德爾瑪盯著站在他們領(lǐng)主身后的矮人老兵。他們穿著類似瑞克禁衛(wèi)的板甲。德爾瑪意識到,這并不奇怪,因為瑞克禁衛(wèi)的盔甲是由阿爾道夫的矮人鑄甲師鍛造的。但騎士們的盔甲大部分都是嶄新的,閃閃發(fā)光。矮人的板甲上有成百上千的戰(zhàn)斗和沖突留下的傷痕和凹痕。他們的斧頭已經(jīng)用得有了缺口,但仍然有著鋒利的斧刃。戰(zhàn)士們的臉部被可怖的面甲所覆蓋,但其后的眼睛里閃耀著不屈不撓的決心。他們確實都是勇士。
天仍然漆黑。當(dāng)他們還在普里迪格斯圖爾的時候,暴風(fēng)雨就已經(jīng)開始迫近了,現(xiàn)在還沒有爆發(fā)。云低垂著,鼓脹著,好像灌滿水,隨時要裂開。風(fēng)也刮起來了,一股怪風(fēng)在山坡上忽上忽下。
“這就是我們的位置,雷云國王,”海爾伯格總結(jié)道?!拔覀兛梢韵蚰銈兛窟M,但是穿過山谷的河兩岸都太窄了。沒有支援,我們無法通行,至少要付出巨大代價?!?/p>
矮人領(lǐng)主沉思了一下,然后說道:“我們將崇敬先祖,并希望他們能夠提供幫助?!?/p>
海爾伯格被這種簡略的回答嚇了一跳,但隨后他從國王的語氣中察覺到些端倪。向先祖致敬并無用處。卡拉克·安卡扎爾的矮人有一些他們不希望他知道的計劃或手段。他在解脫和煩惱之間掙扎了一會兒。如果他的盟友不告訴他該怎么做,他怎么能有效地制定計劃,制定戰(zhàn)略呢?
“怎么樣,瑞克元帥?”格拉姆尼克提醒道。卡拉克·安卡扎爾的國王又用他的斧錘在巖石地面上敲了幾下,仿佛是在回應(yīng)般,頭頂上的云層間轟隆作響。
“地精!”他們周圍響起了警報。一個矮人跑到格拉姆尼克的面前說:“地精,我的國王。東面的高地有地精群?!?/p>
“多少?”格拉姆尼克問道。
“兩到三百,從地下鉆出來。”矮人回答。
“我們沒有時間了,瑞克元帥。我必須在我的礦工們把隧道弄塌前回去?!?/p>
“地精!地精!瑞克禁衛(wèi)上馬!”好戰(zhàn)的奧斯特納一邊喊道,一邊策馬穿過他的士兵。
“奧斯特納!”海爾伯格吼道,想讓他的下屬安靜下來。格拉姆尼克已經(jīng)準(zhǔn)備離開了。
“地精,元帥!北面有地精!”
“我......”海爾伯格剛要說什么,然后意識到了奧斯特納說的什么?!氨边??”
“是,元帥?!眾W斯特納指了指騎士們來時的路?!氨边呌袔装僦?,擋住了我們的去路?!?/p>
“地精!”呼喊聲再次傳來,但不是來自北方,也不是來自東方。這一次是來自南方,海爾伯格意識到自己已經(jīng)不感到意外了。
“背叛!”格拉姆尼克低沉地說,雙手緊握著斧錘。
“絕不!”海爾伯格反駁道。“我的騎士沒有......”
“永遠不會有矮人背叛?!?/p>
天空再次轟鳴,呼應(yīng)著兩位將軍的憤怒。海爾伯格的衛(wèi)兵和格拉姆尼克的戰(zhàn)士們都很緊張,每一個人都盯著對方,等著聽從指揮官的指揮。與此同時,奧斯特納正把他的騎士編入騎兵中隊,準(zhǔn)備突破綠皮部落。
“騎上你們的馬,人類,然后跑吧,”格拉姆尼克低沉地說道。“我是一個傻子,從領(lǐng)地里被引誘出來。安卡扎爾仍將屹立,一如既往,獨自!”
海爾伯格看了看憤怒的矮人國王,看了看他身后準(zhǔn)備就緒的矮人戰(zhàn)士,看了看正在逼近的地精,看了看周圍的騎士,然后做出了決定。
他從身邊鍍金的劍鞘里抽出符文之劍。矮人戰(zhàn)士舉起他們的錘子,瑞克禁衛(wèi)按住他們的武器作為回應(yīng)。海爾伯格并沒有準(zhǔn)備攻擊,相反,他把劍倒過來,把劍遞給了格拉姆尼克。即使在暗淡的光線中,符文牙仍然發(fā)出耀眼的光芒。
“格拉姆尼克王,你知道這是什么嗎?”他指著深深刻在金屬上的符文?!澳阒肋@是什么意思嗎?”
格拉姆尼克不需要讀它們?!爸溃瑳]有一個矮人不清楚?!?/p>
“它們是一份禮物;由你們的至高王贈送給我們的皇帝。是帝國誕生之時庫爾干·鐵須與西格瑪并肩的謝禮。我們當(dāng)時站在一起。我們現(xiàn)在也將站在一起,”海爾伯格平靜地說。“我和我的兄弟們來保衛(wèi)你的堡壘和它里面的一切。如果你懷疑我,那么給你,這是你們的禮物。你可以把它收回去?!?/p>
格拉姆尼克的怒火漸漸減弱,他舉起手來拒絕收下那把古劍。
“我知道你來的真正原因,人類帝國的庫爾特·海爾伯格,但你說得很好。我們將站在一起,就像西格瑪和至高王庫爾干所做的那樣。但除非我們其中一人幸存,否則毫無意義。它們已經(jīng)包圍了我們,就算我的地道還在,它也不撐不了多久。但是你的馬可以把你帶出去。我會站在這里,為你爭取逃跑的時間?!?/p>
“如果你不回來,雷云國王,那么你的任何親族都不會響應(yīng)我的召喚?!?/p>
“是的,”格拉姆尼克承認。
“那么,不管付出什么代價,你都必須回到你的領(lǐng)地里去。我們必須盡快撤向隧道。如果它淪陷,我們就站在有堅固的東西可以保護我們的背部的地方?!?/p>
“那就與我們背靠背吧,人類。因為你會發(fā)現(xiàn),沒有什么比一個矮人的誓言更堅定的了。”
格拉姆尼克轉(zhuǎn)身命令他的戰(zhàn)士們,海爾伯格把格里斯麥耶叫了過來?!案嬖V奧斯特納,忘掉我們回去的路;我們跟著矮人?!碑?dāng)海爾伯格抓住他的手臂,把他拉近時,格里斯麥耶點點頭,表示服從。
“你去找一匹馬,”瑞克元帥命令道,眼神兇狠?!氨M你所能越過他們的防線,把我的軍隊帶回我這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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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爾瑪!”格里斯麥耶在暴風(fēng)雨中喊道,騎馬來到他身邊?!皽?zhǔn)備好馬!”
德爾瑪困惑地環(huán)顧四周;他掀起面罩,一陣雨點打在他的臉上?!按笕??”
“元帥需要我們召集軍隊,把他們帶到這里來。把你和戰(zhàn)斗無關(guān)的東西從馬鞍上卸下來?!备窭锼果溡卮稹!拔覀冃枰p裝上陣,因為我們身負我們的瑞克元帥和卡拉克·安卡扎爾之王的生命?!?/p>
格里斯麥耶策馬前進,德爾瑪緊隨其后。兩個騎手沖向地精包圍圈薄弱的部分。面對這樣的決心,路上的幾個地精急忙躲到一邊,德爾瑪看到前面的路變得暢通。但這時,黑色的箭呼嘯著穿過空氣,朝他們射來。德爾瑪能感覺到它們對他的背部和側(cè)面的沖擊,為了保護他的馬,他弓著背跨在馬鞍上。他疾馳而過,但格里斯麥耶就沒那么幸運了。隨著一聲嘶叫,老騎士的坐騎倒下了。
德爾瑪聽到了聲音,勒了一下他的馬,看向后面。
“繼續(xù)!繼續(xù)!”已經(jīng)從受傷的坐騎邊站起來的格里斯麥耶喊道。“你的職責(zé)第一!”
格里斯麥耶開始躲避那些饑渴的地精和它們的長矛,德爾瑪?shù)艮D(zhuǎn)馬頭,再次策馬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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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蟾蜍蹲在它的轎子上,望著面前人類和矮人們的驚慌失措??吹剿麄兣又瑨暝?,使它在傾盆大雨中感到溫暖。
“看,布拉克·大胃!”它對在它身邊踱步的食人魔說?!疤柦遣⒉皇莻€騙局。他們就在犯人說的地方!”刺蟾蜍望著矮人們來自哪個方向?!艾F(xiàn)在他們指明了他們的來路。去吧!”
布拉克滿懷期待地舔了舔嘴唇,然后走開了。刺蟾蜍興奮得來回跳著。即使事先有了消息,它也只有時間從它們的窩里召集自己的一部分死亡帽,但是北方的毒牙和南方的臭角離它更近。它殺死了一打地精,把兩個部落都趕了出來,但這是值得的。無論矮人和人類做什么,幾分鐘后他們就會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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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人都上了馬,元帥?!眾W斯特納回報。
“很好。國王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你必須為他掃清道路?!焙柌裰钢郊瓜蚰系姆较?,格拉姆尼克已經(jīng)朝這個方向前進了?!皼_鋒,突破,繞回來,然后——”
海爾伯格的聲音漸漸消失了。“元帥?”奧斯特納問,但海爾伯格的目光越過了他。在那里,在北方,一個孤獨的騎士正在與一群向他涌來的地精血戰(zhàn)。
“格里斯麥耶,”海爾伯格說。
奧斯特納轉(zhuǎn)過身來,也看見了?!拔?guī)业娜巳?,元帥。我們要救他?!?/p>
“不,”海爾伯格拒絕了?!奥犖业拿睢1Wo國王。”
海爾伯格策馬而去,沒有給奧斯特納任何爭辯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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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里斯麥耶感覺到地精跳到他的背上,抓著他的眼睛,指甲劃破了他的面罩。他把劍握在手里,然后又把劍甩到肩上,好像他是一個用鞭子抽自己的鞭笞者。劍刺穿了地精的肩膀,刺進了它的后背。它的手松開了,格里斯麥耶用另一只手把它拽了下來。
他聽到地精又從他身后逼近;他的下一個動作是把腳站穩(wěn),揮舞長劍上撩。一只貪婪的地精失去了一只手臂,另一個的臉被切成了兩半。它們向后一倒,把后面的地精也絆倒了。
格里斯麥耶沒有停下來看結(jié)果,而是繼續(xù)努力。腳下的泥動了一下,失去了平衡,他滑倒了。在絕望中,他摔倒了,膝蓋扭了起來,當(dāng)重量壓在膝蓋上時,他叫了起來。
透過雨點敲打頭盔的聲音,他聽到瑞克禁衛(wèi)向前沖鋒的號角聲。剎那間,他以為自己得救了,但他們的蹄聲漸漸平息了。無論他們沖到哪里,都不是為了他。
他又走了一步,膝蓋幾乎癱倒在地。他意識到自己再也跑不動了。這就是結(jié)局。他轉(zhuǎn)過身來,面對身后的綠皮,地精們歡呼著,它們的獵物陷入了困境。他要看看能帶走多少。一打聽起來不錯。畢竟他有一條腿不能用。
但隨后轟鳴聲再次響起。
“瑞克禁衛(wèi)!”海爾伯格咆哮著沖了過來。他的駿馬疾馳而入地精的戰(zhàn)團,把離得最近的地精都撞飛了。致命的符文牙以一個巨大的弧線橫掃,又終結(jié)了五只綠皮的生命。他的馬向前重重地一跳,刀鋒再次劃下。
海爾伯格用腳后跟輕輕一蹬,就把馬從地精身邊轉(zhuǎn)開,地精踉蹌著退了回去,他策馬奔向格里斯麥耶。
“兄弟!”
當(dāng)他經(jīng)過時,格里斯麥耶伸出手去抓住赫爾伯格的手,海爾伯格探出身子,把格里斯麥耶從地上一把抓起來,甩上了馬鞍。
“軍隊......消息......?”在跑開后,還沒來得及慶祝,海爾伯格就喊道。
“德爾瑪沖出去了,”格里斯麥耶喘著粗氣,“德爾瑪沖出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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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布里克特在奧斯特納的騎士行列中怒吼。地精甚至沒能站穩(wěn)腳跟,就在騎士的進攻前潰敗。騎士們緊追不深,在那些黑衣地精逃離死神的時候,用劍刺向它們的后背。西布里克特狂喜,這是一種多么強大的感覺??!不可阻擋的力量!他感到惡心。他覺得華麗。再次揮劍砍下,另一個黑影尖叫著倒下了,但他什么也聽不見,只聽見血液在耳朵里砰砰直響。
“轉(zhuǎn)向!”奧斯特納吼道?!稗D(zhuǎn)向重整!”西布里克特甚至沒有聽到,直到另一位騎士用他的劍拍了拍他的頭盔。西布里克特定定神,轉(zhuǎn)過頭來。
在他們身后,在暴風(fēng)雨和末日的陰霾中,西布里克特幾乎看不清楚他身后的戰(zhàn)斗。國王帶領(lǐng)他的戰(zhàn)士們踏上了騎士們開辟的道路,但是東邊的地精來得太快了。奧斯特納已經(jīng)轉(zhuǎn)向重整的,但是當(dāng)騎士們再次沖鋒時,分神的西布里克特已經(jīng)被遠遠拋在了后面。西布里克特跟在他們后面三十步遠的地方,也是第一個看到食人魔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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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斯特納的人發(fā)起了沖鋒,但地精抵擋住了。馬兒們踢來踢去,騎士們向下面的敵人砍去。布拉克和他的食人魔繞著山脊較低的地方跑了一圈,避開了瑞克禁衛(wèi)的視線,然后爬了上去。它們?nèi)套?zhàn)爭的吶喊直到離他們只有幾步遠的地方。離他們最近的奧斯特納導(dǎo)師騎在馬鞍上轉(zhuǎn)過身來,正好看見布拉克的狼牙棒打在自己臉上。
這一擊是如此有力,以至把奧斯特納的頭從他的肩膀上撞下來,使它盤旋著飛向空中。事實證明,騎士的盔甲對地精的武器來說堅不可摧,但面對食人魔的力量時卻幾乎毫無抵抗力。下一個騎士被一個木槌從他的坐騎上敲下來,他的肋骨斷了。另一個人躲開了一把有一個人那么長的彎刀,結(jié)果卻被砍下了驚慌失措的坐騎的頭。更多的騎士戰(zhàn)死,被沉重的棍棒打破了頭骨,折斷了脖子。
“撤退!撤退!”命令在騎士中傳達,他們的戰(zhàn)馬不需要任何催促。食人魔們一躍而起,把他們的馬撲倒在地,把騎士們趕到在勝利的地精手中。
就在這時,食人魔的吼聲中響起了一聲呼喊。西布里克特沖了進來。他沒有想過要退縮;他只是看到他的兄弟們處于危險之中,就沖了過來。但當(dāng)食人魔們轉(zhuǎn)過身來看著他時,他才意識到自己即將死去,而這是因為他自己愚蠢的錯誤。
他騎馬沖下山脊的邊緣,那里沒有奧斯特納的人,把劍像長矛一樣舉在面前。他選擇了他的目標(biāo),一個正把死去騎士斷了的手臂放在腳邊的食人魔,瞄準(zhǔn)了他的胃甲,直指心臟。西布里克特的劍擊中了要害,差點把他從馬鞍上撞下來,劍深深地刺向食人魔的心臟。
食人魔驚訝地低頭看著嵌在它胸前的劍。然后它開始竊笑。
“摩爾,發(fā)發(fā)慈悲吧?!蔽鞑祭锟颂匾贿吷焓謴鸟R鞍上拿槍,一邊自言自語道。食人魔用雙手抓住他,把他從受驚的馬上抱了起來。它張著大嘴,想要咬掉西布里克特的腦袋。西布里克特手里拿著手槍,但手臂卻被食人魔夾在一邊。
西布里克特扭動著他的手,直到槍口筆直地指向上方。當(dāng)食人魔的嘴從上面伸下來時,他用拇指扣動了扳機,祈禱著火藥沒被弄濕。點火灼痛了他的手腕,子彈從他的臉邊呼嘯而過,從食人魔的上顎射了出去。
西布里克特試圖掙脫食人魔的魔爪,但即使在它死去的時候,它的大腦也被射穿了后,它的力量也過于強大。食人魔倒向后面,從山脊上摔下來,帶著西布里克特消失在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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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晨,德爾瑪在灰蒙蒙的光線中看到了那具尸體。
他拼命趕著馬,想把瑞克元帥的消息帶回去,可是還沒走到一半的路程,夜幕就已經(jīng)降臨了,他不得不在雨中和漆黑的夜色中尋找回去的路。最終,他到達了營地,找到了措爾納副元帥。盡管這一決定讓措爾納很痛苦,但他不能在夜晚把他的人派到外面去,所以他們不得不等待。第一縷曙光剛出現(xiàn),他的旗隊就出發(fā)了,德爾瑪騎馬在他們前面。
沿著返回的路線,德爾瑪在遠處發(fā)現(xiàn)了一群馬,這在群山中是一種奇怪的景象。他騎著馬向它們走去,看見了它們身上的瑞克禁衛(wèi)的標(biāo)志。它們的騎手不見了。這是個不祥之兆。瑞克禁衛(wèi)只會在最可怕的絕境里放馬,在絕不可能逃跑的時候。
他到達了戰(zhàn)斗現(xiàn)場,看到他最壞的預(yù)想得到了證實。雖然從血跡和破碎的武器上可以清楚地看出,人類和地精曾在那個地方戰(zhàn)斗并死亡,但那里沒有尸體。它們都被當(dāng)作食物拖走了,這意味著地精贏了。
就在那時,他從山脊邊緣往下看,看到了下面的尸體。那是一只半陷在泥潭里的食人魔。很明顯,它在戰(zhàn)斗中掉到了斜坡的底部,然后被地精拾荒者忽略了。
然后它動了。
在在半明半暗的光線下,德爾瑪湊近去看。它確實在移動。只有一小部分,但已經(jīng)足夠了。它還活著。德爾瑪爬了下來。他的營救任務(wù)失敗了。他沒能在這里保護他的兄弟們,但殺死這頭野獸可能會給死者帶來一點小小的安慰。
他走近了,小心翼翼地繞著沼澤地走著,拔出了劍鞘。食人魔又抽搐了一下,但在這里,離得更近一些,德爾馬可以看出那不是食人魔。那是在它下面的東西。
“西布里克特!”德爾瑪叫道?!拔鞑祭锟颂貑?,你能聽到我說話嗎?”
西布里克特在食人魔的尸體下面失去了知覺,身子稍稍移動了一下。由于他的動作,厚厚的泥漿把他往下吸得更深了。
“西格瑪庇佑我們,”德爾瑪涉入泥中,想把食人魔的尸體抬起來,“西布里克特,醒醒!”
西布里克特照做了,感覺到周圍令人窒息的泥漿,感覺到壓在他身上的壓力,他驚慌失措。他試著大口大口地喘氣,結(jié)果卻吞下了泥土,這使他更加窒息和恐慌。
“抓住,兄弟!”德爾瑪緊張地把食人魔的尸體抬了起來。
“西布里克特!”他又喊了一聲,想引起其注意。“抓住我,把你自己拉出來?!?/p>
西布里克特照做了,抓住德爾瑪,把自己拖到更堅實的地面上,咳出泥漿。當(dāng)他清醒的時候,德爾馬倒下了,放任怪物沉了下去。
“西布里克特,還能說話嗎?還有其他幸存者嗎?”
西布里克特搖了搖頭?!拔也恢?,”他喘著氣說?!拔揖瓦@樣掉下去了......”他向水下的食人魔揮了揮手?!斑@是結(jié)束了嗎?”
“是的。是的,它是。”德爾瑪嘆了口氣,回頭看了看山坡。
“我們贏了嗎?”
“我不這么認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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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德爾瑪錯了。措爾納的另一個偵察兵看到山脊的一部分突然向內(nèi)塌陷。由于擔(dān)心地精再次襲擊,措爾納帶領(lǐng)一隊騎士前去調(diào)查,結(jié)果發(fā)現(xiàn)了平靜地走到晨光下的瑞克元帥和矮人國王。措爾納很高興見到海爾伯格的幸存,直到他看到他倒下的兄弟們。奧斯特納的手下有一半的人或死或傷,他們再也不能騎馬了。終于奧斯特納,他們只保住了他的身體。他的頭并未找到。
全靠瑞克元帥的英勇,死者才沒有被地精和食人魔帶走。西布里克特的單獨沖鋒為奧斯特納的騎士們贏得了逃跑的機會,但后來是瑞克元帥騎著馬集合了他們。他沒有和矮人們一起逃跑,而是率領(lǐng)部隊向食人魔發(fā)起反擊,殺死了幾只食人魔,并把它們擊退,直到他的騎士們把倒下的兄弟們收斂在一起。格拉姆尼克看到了他的奮戰(zhàn),矮人王也忍不住返回幫助瑞克禁衛(wèi),無論是活著的還是死去的,到達隧道的安全地帶。
接著,格拉姆尼克的礦工們把他們身后的隧道入口炸塌了,地精們打掃干凈戰(zhàn)場,然后也拖著沉重的腳步回到了它們的巢穴。矮人們并沒有返回卡拉克·安卡扎爾。相反,他們和騎士們在地下等了一夜。到了早晨,礦工們挖了一條新隧道把他們送回地面。
在漫長的夜晚中,格拉姆尼克揭露了他幫助帝國通過龍之顎的計劃的細節(jié)?,F(xiàn)在,海爾伯格在晨曦下凝視著矮人蒼老的臉龐。他看到了國王額頭上深深的皺紋,臉頰上不再長白胡子的傷疤,眼里的火花。海爾伯格一生都在為帝國而戰(zhàn),但相對這位勇士來說,他的一生只是一個季度。戰(zhàn)役的成功取決于這兩位老兵能否互相信任。
海爾伯格認為他們可以。
“我會帶領(lǐng)我的軍隊進入龍之顎。”他說。
“好,”格拉姆尼克鄭重地說。“明天早上準(zhǔn)備好。這樣我們就有足夠的時間了?!?/p>
“去請教你的先祖的足夠的時間嗎?”海爾伯格輕松地問。
“當(dāng)然,”格拉姆尼克說。海爾伯格覺得從他濃密的胡須下看出了一絲微笑?!澳鞘钱?dāng)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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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十頭公牛!十頭!”布拉克·大胃揮舞著雙手,五根手指張開著,仿佛每根手指都是以他失去的食人魔之一命名的。
布拉克來回踱步,等待著刺蟾蜍的答復(fù)。在那些從戰(zhàn)場上回來的人面前,它什么也沒有說;這樣做對刺蟾蜍來說將是一個公開的挑戰(zhàn),而現(xiàn)在不是這樣做的時候,因為地精的數(shù)量仍然比布拉克的公牛多三百倍。不,他它外面一直保持沉默;但在這里,在私下里,刺蟾蜍欠它個回答。
“失去十頭公牛,”布拉克繼續(xù)說,聲音更大了。“有什么結(jié)果?什么都沒有!帝國的人,他們帶著他們的死人。矮人也一樣!他們什么都沒失去。除了你的地精和我的公牛!”
“我敢肯定它們嘗起來味道不錯?!贝腆蛤苡弥讣淄绷送眾W斯特納被砍下來的腦袋,漫不經(jīng)心地試探著它的眼球能承受多大的壓力。
“我們不能靠吃同類來贏,地精。你答應(yīng)過給我人類和動物的肉。但你沒做到!”布拉克敲擊著石墻以示強調(diào)?!澳氵h遠地對他們射箭。你在夜里抓一兩個,當(dāng)那些穿盔甲的人追趕你的時候,你就跑。他們的進軍沒人擋著。今晚是我們唯一一次近近地向他們吐口水。我們什么時候全力打?把氏族全帶來?把他們趕回去;把他們的尸體留給我們吃?吃!”
刺蟾蜍從天花板上跳下來,弓著背,落在王座的背上。“快了,布拉克,快了。他們已經(jīng)停在峽谷口之間的黑耳朵山和咬人峰中間。河水很急,河岸又陡又窄,周圍沒有路可走,只能繞道走一周。他們的盔甲會在我們的大圓石下面被壓碎,當(dāng)他們不能再戰(zhàn)斗時,我們就會攻擊他們,吃了他們?!?/p>
“那要是矮子再來插斧頭呢?”
“他們是我們圍攻里的俘虜。被困在他們的領(lǐng)地里。他們妨礙不了?!?/p>
“他們昨晚就做了!如果矮人能隨便走,你的圍攻有什么用?告訴我氏族的名字,我們要吃了他們。”
“他們用了一條秘密的路,把它暴露給了我們。我們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他們的路,矮人們只能把它堵起來。他們不能再使用它了。”軍閥爬上寶座后面的墻,倒立著爬過屋頂,一直爬到離怪物很近的地方,食人魔的臭氣讓地精的刺豎了起來。“我們正在和這些人類部落作戰(zhàn),我不能讓你吃我打仗需要的小子。就像你說的,布拉克·大胃,我們吃自己的同類是贏不了的。我們兩個種族都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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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位西布里克特不認識的騎士握著他的手向他表示祝賀。消息從頭天晚上就傳開了。當(dāng)?shù)聽柆敽臀鞑祭锟颂鼗氐骄指钠礻犂飼r,導(dǎo)師已經(jīng)聽說了西布里克特戰(zhàn)勝食人魔冠軍的所有經(jīng)過。在這個血腥的夜晚,他表現(xiàn)出了英雄般的光輝。
均林根知道他部下的騎士們的成功可以顯示他自身的英明,所以他確保了整個旗隊給西布里克特一個熱烈的歡迎。西布里克特很快就在他的騎士兄弟們的簇擁和他們的贊揚中忽略了德爾瑪。盡管這次接待出乎意料,西布里克特還是很喜歡。他像回到了努恩的貴族青年中一樣,在那里每一次戰(zhàn)勝對手都是值得慶祝的。他是他們當(dāng)中劍最快的一個,他們都為他感到驕傲?,F(xiàn)在,瑞克禁衛(wèi)第一次為他感到驕傲。
那天下午,西布里克特醒來時心情完全不同。他的額頭發(fā)燙,腦袋脹痛,喉嚨里好像有塊石頭卡在里面。在日日夜夜的警報之后,瑞克元帥幾乎沒有給軍隊下達什么命令,只有休息,照顧傷員和死者,并為第二天進攻龍之顎做準(zhǔn)備。西布里克特?zé)o法想象,如果他一直感覺如此糟糕,甚至更糟,他將如何準(zhǔn)備明天的戰(zhàn)斗。
軍士們在附近生火為騎士們準(zhǔn)備早餐。這些軍士都是些奇怪的人,西布里克特覺得。當(dāng)新兵時,他曾認為這些士官不過是哨兵、導(dǎo)師的搬運工,偶爾也會被當(dāng)成獄卒。但在戰(zhàn)役中,他們完全不同。他們很小心,甚至保護著兄弟騎士。他們白天和軍隊一起行軍,晚上生火做飯,夜里站崗。所有這一切都是為了確保騎士們能以最佳狀態(tài)戰(zhàn)斗投入戰(zhàn)斗。他們帶著他們的騎士去戰(zhàn)斗,帶著他們回家,并以此為榮。
一個年長的軍士拿來兩個杯子,一個給西布里克特,另一個給坐在他身邊的蓋瑟爾。西布里克特感激地接過杯子,但他聞到了杯子里散發(fā)出的難聞氣味,便把它推開了。
“把它喝了,大人?!避娛繄猿值?。
“我才不干呢,”西布里克特回答?!奥勂饋碚嬖愀?。你是怎么做到的?洗的一門大炮?”
軍士輕聲笑了,西布里克特意識到他不是在和自己一起笑,軍士在嘲笑他。西布里克特突然覺得受到了冷落。在他身邊,蓋瑟爾把自己的那份一飲而盡。
“喝吧,兄弟,”他說?!斑€不錯?!?/p>
西布里克特盡量不去理會軍士鼓勵的微笑,又舉起了杯子。他聞了聞,希望它的氣味能變好。它沒有。所以,他屏住呼吸,大口地喝了下去。正如蓋瑟爾所說,它嘗起來并不像聞起來那么糟糕。第一次嘗起來很苦,幾乎有點辛辣,但很快就被沖淡了。軍士贊許地點了點頭,仿佛他是第一次吃藥的孩子。
“你很快就會好起來的,大人?!?/p>
“會嗎?靠眾神?”西布里克特盯著杯底厚厚的黑色殘留物。
軍士把杯子拿了回去?!拔以趹?zhàn)役中為騎士團服務(wù)了將近四十年,大人。我們知道如何讓戰(zhàn)士做好準(zhǔn)備。”
“你這一路上下了多少毒?”西布里克特嘟噥道,這時軍士慢吞吞地回到爐火旁,和他的同伴們待在一起。他不太守規(guī)矩,但身體不太好,軍士們對他咧嘴一笑,以一種居高臨下的寬容態(tài)度。另一位騎士走過來與西布里克特握手時,他故意轉(zhuǎn)身避開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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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爾瑪在樹蔭下看著西布里克特謙虛地接受了另一位騎士的贊美。
“覺得應(yīng)該是你嗎?”一個熟悉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
德爾瑪立即站起來?!拔业母窭锼果溡笕?,”他一本正經(jīng)地說?!澳氵€好嗎?”
年長的騎士只穿了半甲,穿了一件藍色的緊身上衣來代替他的胸甲。他漫不經(jīng)心地靠在樹上,刮著下巴上的紅色短胡子。
“比你今天早上見到我時好多了。求你了,德爾瑪,我們已經(jīng)一起戰(zhàn)斗過了;你當(dāng)然可以叫我兄弟。”
“是的,我的大人,我會的。”
格里斯麥耶對這位年輕騎士的棘手報以微笑?!澳阍谀沁叺男值?,馬茨,他昨天做得很好?!?/p>
“是的,他做到了?!?/p>
“你也做得很好,德爾瑪?!?/p>
德爾瑪感到喉嚨發(fā)緊?!拔也皇堑谝粋€打敗食人魔的。我沒有把你從綠皮中救出來。我沒有與瑞克元帥沖鋒,也沒有保護我死去的兄弟們?!?/p>
“那不是你的任務(wù)。你的任務(wù)是把來自卡拉克·安卡扎爾的消息告訴瑞克元帥,你做到了。然后你的任務(wù)是把軍隊帶來,你也做到了。瑞克元帥把他的生命和我們其他人的生命都托付給了你;這理應(yīng)比馬茨兄弟所受到更多的贊揚?!?/p>
德爾瑪討厭這樣。他討厭格里斯麥耶總是說他想聽的話,但他的懷疑使他無法從中得到安慰。他討厭格里斯麥耶的隨和熟悉。騎士甚至沒有注意到他們之間出現(xiàn)的距離感。德爾瑪最恨的是他自己;他知道格里斯麥耶對他撒了謊,但他仍然想相信。
“是的,我的大人?!彼届o地回答。
“求你了,德爾瑪,”年長的騎士責(zé)備他,“叫我兄弟。”
“如果你也這樣做,我的大人,我會的。”
“叫你兄弟?”格里斯麥耶驚訝地說?!拔乙呀?jīng)做了?!?/p>
“不,大人,你叫我德爾瑪?!彼p聲糾正道。“你愿意叫我‘萊因哈特兄弟’嗎?”
格里斯麥耶停了下來。他把自己從樹上推開,若有所思地看著德爾瑪。
“你猶豫了,”德爾瑪說,“因為那是你用來稱呼我父親的,我說的對嗎?”
格里斯麥耶撫摸著他的短胡子?!澳阕屛掖胧植患?。僅此而已。如果你愿意的話,我當(dāng)然可以叫你‘萊因哈特兄弟’?!?/p>
“是的,大人。”
“那好吧?!备窭锼果溡卮穑瑸榱藦娬{(diào),他說得很慢?!叭R因哈特兄弟?!?/p>
“格里斯麥耶兄弟?!钡聽柆斨?,是時候問一個一直困擾著他的問題了?!案窭锼果溡值?,我父親是怎么死的?”
“是這樣嗎,萊因哈特兄弟?”老騎士同情地說。“這就是你一直擔(dān)心的嗎?”
格里斯麥耶向扎營的騎士們望去。
“我想,在你的第一次出征中,你就應(yīng)該會考慮這個問題,這是可以預(yù)料的?!彼f?!翱墒俏乙呀?jīng)把那天的情形都告訴你了?!?/p>
德爾瑪仔細考慮了他的話。
“我母親把他的死怪在你身上,是不是?你沒有告訴我她為什么那樣做?!?/p>
“你媽媽當(dāng)然會怪我。當(dāng)我把這個消息告訴她時,她感到到了世界末日,她不能不責(zé)怪別人。她知道我是他的朋友,我應(yīng)該保護他的安全。”
“那天你們不是朋友,是嗎?我知道你和他之間的爭論。神啊,整個騎士團都知道。那天你跟他說過話嗎?”
“如果可能的話,我愿意為他獻出自己的生命?!钡歉窭锼果溡疀]有回答這個問題。
“我父親是怎么死的,格里斯麥耶兄弟?”德爾瑪追問道。
“他死了......”騎士厲聲回答,但很快控制住了自己。“他光榮地死去了。”隨后,格里斯麥耶轉(zhuǎn)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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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陽光燦爛地照在龍之顎上。在過去的幾天里,大雨傾盆而下,河水漲了起來,人憎地精厭的雨也停了下來。烏云向東移動,威脅著黑火隘口周圍的群山,這一次,天空晴朗了。諸神,不論是人類的還是綠皮的,決定今日開戰(zhàn)。
在這場戰(zhàn)斗中,瑞克禁衛(wèi)要么強行穿過龍之顎,要么面對戰(zhàn)役的終結(jié)。軍隊將不得不在地精的緊追下痛苦地撤回艾維領(lǐng),而卡拉克·安卡扎爾將真正地獨自作戰(zhàn)。
龍之顎的名不虛傳。兩邊的懸崖陡然上升,就像怪物嘴巴的兩邊一樣。從斜坡上伸出來的巖石是它鋸齒狀的牙齒,它底部快速奔流的瑞克河則是肥厚的舌頭。
這是一副要把他們?nèi)客淌傻木跋蟆?/p>
太陽一升起,吹響的號角就喚醒了帝國的營地。那些在最后幾個小時里充當(dāng)哨兵的群山獵手們感激地打著呵欠,他們的任務(wù)完成了。他們回到部隊,找一塊舒適的地方躺在上面。這些人,無論是騎士、民兵還是獵手,都站了起來。軍官們沒有催他們;他們不需要這么做。士兵們在前一天就有一整天的時間來準(zhǔn)備和思考前方的戰(zhàn)斗;反思戰(zhàn)斗的混亂,他們可能遭受的傷害,他們可能遭受的致命打擊。他們并不急著站起來,但至少可以松了一口氣,因為等待很快就要結(jié)束了。
海爾伯格和他的衛(wèi)兵騎馬回到營地。按照他的習(xí)慣,他已經(jīng)盡可能早地起來,勘察前面的情況。昨天他已經(jīng)下達了作戰(zhàn)的命令,他所看到的一切都不能使他改變主意。不過,他的腿和馬的兩肋都被河水浸透了,他希望在寒意襲來之前把身子擦干。他很久以前就知道,照顧自己軍隊的一部分,就是照顧好自己。他不必回顧帝國多長的歷史,就能找到因?qū)④娚眢w不適而戰(zhàn)敗的戰(zhàn)役。
他騎馬經(jīng)過集結(jié)的軍隊。一千二百名騎士,幾乎是瑞克禁衛(wèi)的全部力量,戴著月桂花冠和羽飾,出現(xiàn)在戰(zhàn)場上。那里有瓦倫羅德導(dǎo)師,他的騎士們因與獸人軍閥沃加斯·鐵顎的作戰(zhàn)而聞名,佩戴著他們每一次勝利獲得的徽章。那里有特里爾導(dǎo)師,他在他的旗隊中指揮著另外三個與他自己的姓氏,兩個堂兄弟和他自己的兒子。那里有均林根導(dǎo)師,他敏銳的頭腦和追求成功的動力使他雖然年輕但充滿價值。在那里,在前面,是奧斯特納的旗幟。盡管他們的導(dǎo)師已經(jīng)戰(zhàn)死,但他的騎士們拒絕以任何其他名義作戰(zhàn)。
在他們后面集結(jié)著民兵。有海德克來的牧牛人,洛寧布魯克來的酒商,艾維海姆來的屠夫和他們的學(xué)徒,史崔森來的市民,還有格倫斯塔特的公民衛(wèi)隊,他們中許多人本身就是矮人。盡管是帝國的矮人,而且與他們在卡拉克·安卡扎爾的表親們相差甚遠,但他們同樣熱衷于為其而戰(zhàn)。他們都是艾維領(lǐng)的公民,遠離家鄉(xiāng),但仍在為她而戰(zhà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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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布里克特全副武裝,坐在坐騎上等待著。他拍了拍那動物的脖子,其實是想讓自己平靜下來。他沒有看向周圍騎士的強大力量;正相反,他把注意力集中在他們前進的道路。這天一開始,他奇跡般地恢復(fù)了健康。當(dāng)他回到他的中隊時,所有的人,無論是瑞克領(lǐng)人還是外省人,都對他言聽計從。
“他們在那?!鄙w瑟爾的聲音把西布里克特從沉思中驚醒。一群地精從河對岸的普萊迪格斯圖爾斜坡上冒了出來。
“這對它們沒有多大好處?!辈┖盏ふf?!叭绻胱柚刮覀兦斑M,那它們就走錯路了?!?/p>
“就這些嗎?”奧川姆問道。“我只看到幾百只?!?/p>
“這當(dāng)然不是全部,”西布里克特反駁道,語氣比他的本意更為嚴(yán)厲。“它們在前面以逸待勞??纯此鼈冎杏卸嗌賻е?它們不是來阻止我們的,它們是來讓我們流血的?!?/p>
在瑞克河的隔離下,只有沃爾和他的獵手能做出反擊,騎士們無法觸碰它們。
然而,瑞克元帥顯然不這么認為。伴隨著號角聲,奧斯特納的騎士們開始直奔河邊,向地精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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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爾瑪靠在馬鞍上想要看清。這確實很奇怪。他所聽過的每一個關(guān)于庫爾特·海爾伯格的故事都講述了他的將才,他的戰(zhàn)術(shù)技巧使帝國軍隊一次又一次取得勝利。然而,當(dāng)?shù)聽柆斣谔柹鸬臅r候看到了軍隊的部署時,他不禁想知道海爾伯格從北方回來后精疲力竭的傳聞背后是否有真實的因素。
德爾瑪發(fā)現(xiàn)哈登伯格就坐在他旁邊。這是很奇怪的。盡管這個瑞克領(lǐng)人很和藹可親,但他總是和法爾肯海因站在同一陣線上,自從阿爾道夫之后就再也沒有和德爾瑪說過話。
“你今天早上好嗎,兄弟?”哈登伯格問道。
“我很煩惱,托馬斯?!?/p>
“哦?”哈登伯格聽起來很驚訝?!盀槭裁矗俊?/p>
“我們的部署毫無意義?!?/p>
“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我們?yōu)槭裁瓷像R?看看山谷邊,看看那些懸崖。你認為馬可以沿著那個斜坡走,更別提沖鋒了嗎?它只允許我們在河邊騎馬,也只夠我們?nèi)膫€人并排走。如果我們的幾個騎士倒在前線,其余的人就會被困住。地精只要從山坡上沖下來,把我們趕到河里就行了?!?/p>
哈登伯格點點頭,但他的心思卻在別處。
“現(xiàn)在他命令奧斯特納的騎士們?nèi)Ω逗訉Π兜牡鼐??”德爾瑪繼續(xù)說道。
“什么,他覺得他們的盔甲能幫助他們游泳嗎?”
其他人也對他們私下的談話產(chǎn)生了興趣?!澳銈冊谛÷曊f什么?”法爾肯海因叫道。
哈登伯格看上去很內(nèi)疚,好像他被發(fā)現(xiàn)背叛了朋友的信任似的。
“這條戰(zhàn)線毫無意義?!彼卮鹫f。
“是嗎?萊因哈特兄弟是否認為他比瑞克元帥知道得更多?”法爾肯海因哼了一聲。“兄弟們,聽著:萊因哈特自以為比我們的瑞克元帥懂得多!也許,萊因哈特,他應(yīng)該把作戰(zhàn)命令交給你批準(zhǔn),您看呢?”
法爾肯海因策馬向前一步。“在這里,讓我們向?qū)熒暾堃淮?讓你到元帥的面前,這樣你就可以向他展示他犯了多么的嚴(yán)重的錯誤。因為每個忠誠的騎士都有責(zé)任質(zhì)疑他的將軍的命令?!?/p>
德爾瑪感到整個中隊的目光都在盯著他,不管是瑞克領(lǐng)人還是外省人。法爾肯海因在誘導(dǎo)他,想讓他慌亂,做出讓步。如果有一天,回到阿爾道夫上流的貴族圈子里,法爾肯海恩也許會成功;但是在這里,在戰(zhàn)場上,根本沒有機會。
“在你把話講給我聽之前,先過一過腦子,法爾肯海因?!钡聽柆敾卮鹫f,他的聲音平靜,用其對待哈登伯格的同樣的命令語氣?!叭绻阍賾岩晌业闹艺\,最好準(zhǔn)備好拔出你的劍,再一次滾回你的家去?!?/p>
德爾瑪緊盯著法爾肯海因的眼睛,直到一聲簡短的小號提醒了中隊。旗幟升起了;戰(zhàn)斗就要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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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瑞克元帥聽到德爾瑪?shù)膿?dān)憂,他也不會反對。山谷的地面被湍急的河流覆蓋著,河水不斷地涌來;狹窄的河岸對騎兵來說太陡了,對陡崖上的弓箭手來說,任何一個爬上斜坡的人都是容易的目標(biāo)。龍之顎不是個適合帝國軍隊?wèi)?zhàn)斗的地方。然而,他們必須戰(zhàn)斗。
戰(zhàn)爭永遠是理想與現(xiàn)實的和解,靠士兵的生命彌補差距。對于任何一位將軍,至少對于任何一位希望不止一次地指揮一支軍隊的將軍來說,關(guān)鍵是要確保變數(shù)在勝利允許的范圍內(nèi)盡可能小。有時需要謹慎,有時需要勇氣,有時需要諸神為一位疲憊的將軍提供的機遇。諸神……盡管今天矮人已經(jīng)足夠替代了。
群山獵手們發(fā)出了一聲喊叫,騎士們也發(fā)出呼喊,然后是民兵們,它傳到了瑞克元帥身邊,但海爾伯格已經(jīng)看到了。國王格拉姆尼克創(chuàng)造了他的奇跡。
瑞克河停止了流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