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星星點點的雪花揚揚灑灑飄落下來，有些還未落地便無影無蹤。

樂正綾伸手去抓空中的雪，積壓已久的情致隱隱惴動，但她卻蹙了蹙眉，感到一絲不安。

不安馬上兌成了現(xiàn)實。樂正綾看向洛天依空著的位置隱隱猜到兩三分。編寫文案的筆怎么也不老實，面對紙上涂涂改改的痕跡，樂正綾無奈地把它撕掉，打開電腦重新編寫。

突然想起前幾天那張小紙條。潦草的字跡似是主人匆忙留下，但筆畫與筆畫之間的連接讓樂正綾瞧著頗為熟悉。再想到前幾日前輩所言，樂正很難不把這兩件事聯(lián)系在起。想到向來出手狠辣的組織可能會做出什么事，樂正綾就莫名煩躁，打字的手指活動得也更快。

真惡心。

不過現(xiàn)實并沒有樂正綾預(yù)想的那么糟糕。組織內(nèi)部發(fā)現(xiàn)“叛亂”之后，不僅人沒抓到，臥底名單也被毀了，只有幾個人匆匆瞥見幾眼。雖然醫(yī)生說過洛天依想要完全恢復(fù)記憶不太有可能，但疑神疑鬼的組織仍擔(dān)心她是臥底，借「監(jiān)護(hù)」之由把洛天依24小時列于監(jiān)視之中。

洛天依在心中十分抗拒。她望著窗外的飛鳥越感焦慮，如果一直被軟禁的話，她預(yù)感會有什么大事發(fā)生。

空氣也焦燥起來。

直列有一天，洛天依實在忍受不住屋內(nèi)的壓抑，況且她想獲得一些所在地的線索，盡管此時不會用得上。

“我能開窗看看嗎?”

“呃……這個……”隨行的人明顯犯了難。

“就看一下，也不行么?”

隨行的人大腦一熱答應(yīng)了。

不喜開燈的人久違地推開貼滿窗紙的玻璃窗，雖是烏云密布，但略微有些刺眼的光線還是讓洛天依不適地瞇起眼。眼下雖為城區(qū)，卻不及主城區(qū)般熱鬧，車流量也沒有那么大。洛天依在路上掃一眼，倒只見一輛公交車緩緩行駛。不遠(yuǎn)處還有幾輛小轎車。

洛天依心中有數(shù)，正欲關(guān)上窗，路上突然火花四散，纏住公交車燃燒起來。洛天依面不改色，直到看見周圍房屋掉落的碎塊直直砸在一輛轎車上。

洛天依的心狠狠抽了一下，一種不知名的情感蔓延上她的心頭。

隨行的人順手關(guān)了窗，洛天依也不好再說什么，怔怔地坐下來。

到底……是誰……

“呸！”樂正綾扒開壓在車門上的碎墻，隨便擦擦滿是灰塵的臉,“居然在這種地方做手腳……”

“你執(zhí)意要去？”樂正綾想起前輩與她的對話。

“嗯?！?/p>

“你知道這有多危險嗎？況且你單槍匹馬擅闖它的私密領(lǐng)地……你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嗎?”

前輩還想勸她幾句，但被樂正綾擺手打斷了。

“我知道，我都知道……我知道此行若暴霞身份，會殃及眾多人?？墒?，可是我不想再失去了，我們也不能再失去了。此行不會有多余之舉，只是簡單堪察一番?！?/p>

“況且，三日后他們決定撤離，我們正好可以收網(wǎng)一鍋端了?！?/p>

“……行吧。我相信你?！?/p>

樂正綾一抬頭，看見側(cè)面大樓上閃閃發(fā)光的一點。辨認(rèn)請楚后，知曉了是對著一處民宅的。

呵，真嚴(yán)密。只是那處窗戶緊閉，不能再獲取更多了。

「我記得她曾陪我賞花，曾一起討論小小的愿望，曾有都喜歡的小說……我總是夢見你，你卻不曾讓我看清你的眼睛……我記得你得意的辮子，可是你是……」

夢醒，我的手中又什么也沒有。

游輪離岸了。

12

洛天依被扔在一個房間里，戒備的警衛(wèi)似乎都被撤了。

四周很安靜，很安靜。洛天依可以聽見游輪驅(qū)散海水的聲音。

組織因為“叛亂”已經(jīng)力不從心了，這時可是個好機(jī)會。

洛天依從床上坐起來，正盤算著怎么躲過外面的耳目，突然被人一拽，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

“別出聲?！?/p>

來者把聲音壓得很低沉，雙眼藏匿在帽檐的陰影之中。

“我?guī)愠鋈?。跟我來?！?/p>

洛天依還想說些什么，就看到對方腦后藏在衣服里若隱若現(xiàn)的麻花辨，外面還包看條圍巾。

心中多了幾分安全感。

“等一下，”走在前面的樂正突然停下來，把自己的圍中解下圍在洛天依脖子上，反手給她扣上一頂帽子，露出一個神秘的微笑。

“這樣好多了。”

“什么？！KLO01不見了？！快點派人去找啊蠢貨！”

“是……可是監(jiān)視器被干擾，暗中警成的人被打暈了……在這艘游輪上找她豈不是大海針……”

“廢話！真是沒用！存儲著上級絕密計劃的芯片還在她身上，你想等死嗎！”

“是……馬上行動……”

不遠(yuǎn)處，一名男于迎風(fēng)站立，正繞有興致地看著這一幕。他端起手中的愛槍，微微移動著，方才那兩個男人來不掙扎一下就命喪黃泉了。

男于把槍裝好，起身，沒走幾步，耳邊就有一顆子彈呼嘯而過，帶走幾根他鬢角的頭發(fā)。

“膽于不小嘛，嗯？動作倒是挺干脆。”

“哼，我還輪不到你來指點！”

“你就別嘴硬了，像他們那兩個死了幾個都無所謂?？墒悄悴灰粯?，你也知道我是很珍惜人才的，把你們的機(jī)密透露給我，我還

可以放你一命。怎么樣??？”

“你！”

“那我就再說幾句吧。三年前看你傷得挺重的，你指尖老繭的位置讓我一眼看出你絕對會是個天才狙擊手。不然你以為我為什要收留你啊？就憑你這張英俊的臉？”

男子冷笑兩聲。

“當(dāng)年我不顧眾人反對收留你，誰又會想到你真是那些老鼠中的一只？你們那招苦肉計下手可真狠啊，身重數(shù)彈也不怕你沒了。他

們絕對沒把你放在心里吧？真可悲啊，一個天才竟然淪為此等地步。所以，告訴我吧，我會寬帶你的。嗯？”

男人越來越嘲諷，自顧自憐憫起眼前的人來。男子斜眼看看欲落的太陽，只聽一聲槍響，男子隨著流下的解鮮血直挺挺地倒下。

“我可以告訴你，”男于盯著走近的人，“可惜晚了！”

“嘖，那你就讓你走得痛快一點！”

洛天依伸手揪出了樂正綾的辯子。

“誒?痛痛痛……天依你快放手啊……”樂正綾吃痛地拉住辮子。

“你為什么……”

眼看著洛天依的淚就要流下，樂正也顧不得偽裝了，抬了抬帽檐，鮮艷的紅眸里只倒映出洛天依一人的影子。

“不哭嗷……是我啊天依，我是樂正綾……”

“樂正……綾……”

“……趴下！”

樂正綾把洛天依撲倒，金屬子彈清脆的落地聲就在耳邊。樂正綾右手捂著肩膀，咬著牙，把洛天依攬到身后。

槍口閃現(xiàn)火花，樂正綾的帽子應(yīng)聲落地。

“綾……你頭上流血了……”

順著額頭流下濕潤而黏稠的液體，樂正綾下意識去擦，手上的卻是向下滴的血。

“這點小傷算什么?！睒氛c拉著洛天依躲到暗處，把消音器接到手槍上，側(cè)身還擊，夕陽把游輪上的一切的影于拉得長長的。

洛天依手里摸到一把槍，玩弄幾下，就聽到樂正綾手中槍落地的聲音。她看著她咬破的嘴唇，看到她擦滿血的臉，低頭又看見從樂正口袋里滑落的一小包物件，里面飄出隱隱約約的桂花香。

“阿綾……”一只手悄悄握住了另一只在顫抖的手。

“天依？！”

樂正綾停下來裝填于彈，轉(zhuǎn)頭看見淚眼婆娑的洛天依，怔了一下釋然一笑。

“傻瓜……你哭什么啊?！?/p>

“阿綾……我，我以再也見不到你了……”洛天依抽噎著，手拉得更緊了,“組織隨行的人不多，他們會從……唔……”

樂正綾閉眼吻住了洛天依?！昂?，我知道了。你在這里等我一下?！?/p>

“綾……”軟軟的，帶點血腥味。

天已經(jīng)完全紅了，像血染的。樂正綾不知道自己還能看幾次這樣悲傷的夕陽，也不知道自己和埋伏好的隊友們還能撐住多久。

怎么還沒完沒了了。

樂正綾心中痛罵著，另一邊又擔(dān)心洛天依的安危。她急急尋找著敵方的藏身之處，卻忽略了背后摸到棍子掙扎著站起的人。

“綾！小心！”洛天依沒有太大力氣去接這一棍，她發(fā)酸的手就要松開時，感覺到身后的人憤怒把那人踢開了。

“天依，你沒事吧?”

“沒事……”

下層傳來窸窸窣窣的腳步聲。

“樂正綾！你個叛徒！今天你死定了！”

“可惡！他們怎么還有援兵！”樂正迅速填滿子彈，向下一層掃射一圈。

“綾，來不及了……敵眾我寡……”

洛天依急得放大了音量。

“噓，別出聲?！?/p>

樂正綾捂住洛天依的嘴，翻身坐到側(cè)面的圍欄上，拔掉手槍的消音器，遞給洛天依。

“吶，天依。開槍。”

“不行！”

“聽我說，天依。我方援兵也要到了，可以說一開始組織就毫無勝算。我?guī)透绺鐖罅顺?，唯一的遺憾就是……快扣扳機(jī)！”

漸漸聽到了有人踩樓梯的聲音。

“可是……”

“天依，我喜歡你。所以，你要帶我的份也一起活下去?！?/p>

“我喜歡你啊笨蛋！我也喜歡你……”

“傻瓜，別哭啊……”

“放棄抵抗！你無路可退了！”

接著是一聲槍響。落在洛天依耳中，是氫彈爆炸。她的心也碎了一地。

在洛天依驚恐的目光中，樂正綾的身體下墜著。

她手上樂正綾的余溫消散著。

“怎么了？剛剛那槍聲……”

洛天依轉(zhuǎn)過身。血向下流，流過她閉著的眼睛，慢慢地，她睜眼了，冰冷的那曾讓他們懼怕的目光現(xiàn)在充滿壓迫感地掃視他們。隨后，洛天依從唇齒間擠出個字來：

“滾。”

太陽業(yè)已被海水吞沒。

13

小隊的增援幾乎同時到達(dá)，迅速制服了敵方所有人，這場動蕩也告一段落。

洛天依拾起掉落在地上的圍巾，望著平靜的海面。

澄澈的月光灑在海面上，映照那個孤獨的背影。

只可惜，月下空明之人已不在。

整篇里有一些彩蛋or線索? 可以找找看？（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