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黑鴉

　　他感覺到黑暗包裹了他。

　　他正矗立在佛羅倫薩街區(qū)之后的幽深小巷內(nèi)，這是聯(lián)邦首都最高檔的街區(qū)，都是些中產(chǎn)階級和政府官員生活在此。這里的街道干凈整潔，這里的建筑華美堅固，有著舊世界哥特風(fēng)格的建筑林立于此，商鋪里售賣的都是包裝完好的高檔貨色，就連這里的餐廳，也只售賣那些昂貴的，由原生態(tài)的蔬菜和各地特色食物制成的精美菜肴。聯(lián)邦塔雪白的高墻和蔚藍(lán)色的落地玻璃閃耀著燈光。聯(lián)邦的美好一覽無余。

　　但在聯(lián)邦塔的龐然暗影下，生活著這樣一群人，他們寄生在那些美麗的街道的陰影中，寄生在街區(qū)之間的幽深小巷內(nèi)。黑鴉觀察了他們?nèi)?，他靜靜地觀察，然后試著去融入。他曾經(jīng)是一個影子，現(xiàn)在他是一只黑鴉。但從影子身上學(xué)到的技巧依舊試用。

上集:CV5238505【關(guān)于本章主角黑鴉的故事還可追溯到傭兵萊恩和黑鴉在沙漠自由貿(mào)易聯(lián)盟瑪哈坎的故事】

? ? ?“不管怎樣，如果你不了解一個環(huán)境，那么這個環(huán)境將是你永恒的敵人。要想像影子一樣來無影去無蹤。你就必須融入每一個環(huán)境，當(dāng)你身處其中，像呼吸一樣自由時，你便已成為了影子的一部分。”

? ? ?他是個慈祥的老人，但他的聲音像刀刃一般銳利，黑鴉回憶。

　　而他選擇棲息于佛羅倫薩，因為雖然佛羅倫薩的街巷中也有黑暗，也有暗影，卻沒有像自由街或赫爾島那般藏有亡命的暴徒和機械先民，也沒有那些窮兇極惡的惡人，威脅小了許多。

　　“伙計，我想這片風(fēng)魚已經(jīng)餿掉了?！币粋€流浪者對著他的同伴嚷嚷道。

　　流浪者，他們是這里的寄生蟲，依靠撿拾佛羅倫薩的垃圾為生，這個聯(lián)邦最高端的街區(qū)，每天產(chǎn)出的垃圾中高檔貨比比皆是，里面有許多實用的東西。而即使是餐廳內(nèi)的剩飯剩菜，也依舊是原生態(tài)食物烹飪的美味。每當(dāng)聯(lián)邦富商和高管在餐廳內(nèi)吃喝歡飲時，那些流浪者們甚至?xí)园l(fā)地花錢賄賂服務(wù)員，以求得到這些高檔的剩飯剩菜，這些剩飯剩菜只需稍作加工甚至就可以在自由街的小飯館里賣上高價，畢竟人人都想嘗嘗原生態(tài)菜肴的味道。

　　“笨蛋，這道菜里加了檸檬，就是這個味道，我敢說里面還有香料?！币粋€聲音粗魯?shù)哪腥肆R道。

　　黑鴉將刀置于胸前，冷笑著看著面前的一切。是的這些流浪者是寄生蟲，但個個都將血吸得肥頭飽漲。他們是流浪者中的貴族，他們有著完善的組織，只有最年輕強壯而又“富?！钡牧骼苏卟拍苌钤谶@個街區(qū)，這里的流浪者中的男人大多強壯且“富?！?，女人則都白皙美麗，與聯(lián)邦街巷中其他流浪者的一副破落模樣截然不同，他們來之前所擁有著自己的資本，或是錢財，或是力氣，或是身體，這些東西是他們進入佛羅倫薩這片淘金礦的門票。

　　佛羅倫薩不允許乞討，這里治安極佳，夜晚一到，定時會有三三兩兩的聯(lián)邦緝查隊隊員巡邏隊員巡查街道，他們視這些孜孜不倦翻著垃圾桶的流浪者為過街老鼠。但這些流浪者其實有著大把的財路。他們中的大多數(shù)人其實并不貧窮，卻依舊混跡街頭。

　　他選擇棲息于佛羅倫薩，因為佛羅倫薩的街巷中也有黑暗，也有暗影，卻沒有像自由街或赫爾島那般藏有亡命的暴徒和機械先民，也沒有那些窮兇極惡的惡人，威脅小了許多。

　　但不友好的行為依然存在，幾天前，當(dāng)黑鴉剛抵達(dá)此地，他們視黑鴉為異類。他們用石頭砸他，被黑鴉的刀切開，他們尖叫著讓黑鴉滾出去，黑鴉選擇無視。一個健壯的男人拿著霰彈槍試圖偷襲他，黑鴉扭斷了他的胳膊，但反擊也就此點到為止。后來，他們發(fā)現(xiàn)黑鴉根本沒有拾荒的意圖，也就是不打算搶他們的生意。流浪者們便選擇了無視他。再到后來，他們甚至主動與他交流，甚至獻上一些金錢和昂貴的改裝配件。

　　黑鴉感到很奇妙，自己的默不作聲反而被他們當(dāng)成了收保護費的意圖。但后來，當(dāng)他們看到黑鴉沒有收任何人的東西，并且從始至終并無惡意。他們也就都放下心來。

　　從此黑鴉便在此逗留，并非是為了尋找一個棲身之所，他不需要休息。但另一方面，他也需要一個安靜的而不被人打擾的地方，他趁著黑夜出動，白日即歇，當(dāng)每一天太陽升起時，他便盤腿坐下，或倚靠墻邊，開始回憶一天的經(jīng)歷和行動，然后抽絲剝繭般剝出其中的線索和證據(jù)?！八伎甲屓藦姶螅屓藷o論在何時何地都游刃有余。”他又憶起老人的話了。

　　再到后來，一個號稱“機靈鬼”齊特的流浪者嘗試著與他交流，在得到他的回復(fù)后，兩人便成了朋友，齊特時常與他開開玩笑，但比起萊恩，流浪者齊特的生活比傭兵萊恩更多了些灑脫和頹喪。除了日常的玩笑話外，齊特還告訴了黑鴉許多流浪者們的秘密，比如被流浪者們稱作“甜蜜小家”的那間低矮平房，房子位于東大街最左邊小巷后故事。是全體流浪者們湊錢買下的一棟偏僻的小房子，房子屬于全體出了錢的流浪者共同所有，用于商量涉及所有人利益的大事，這讓黑鴉聯(lián)想到了古希臘的神廟和古羅馬的元老院。那些上古時代的議事和祭祀建筑都高大而宏偉，但或許那間小房子在這幫流浪者眼中的意義并不亞于他們。盡管房子破舊且窄小，而且位于街巷后不見光的角落，但這正是這棟低矮的平房，讓這幫流浪者們在這片從頭到尾都不歡迎他們的土地上有了家的感覺。

　　齊特看見黑鴉是智械，又十分興奮地介紹黑鴉認(rèn)識起了另外一個人。

　　“話嘮、熱愛表達(dá)、熱心、保密程度低——齊特?！焙邙f在心里標(biāo)記。

　　“朋友，我敢說你絕對會喜歡小勒德里的。他跟你一樣有大本事?！?/p>

　　他口中的小勒徳里，便是流浪者們中最小的一個。那個叫小勒里恩的男孩，黑鴉第一次看到他時，發(fā)現(xiàn)他他渾身咖啡豆黑，但有著一對招風(fēng)耳和一雙帥氣的眼睛。他年紀(jì)只有十六歲。卻對機械改裝和化學(xué)有著非同一般的天賦，甚至憑借簡單的材料為流浪者們發(fā)明了垃圾分類機器人。而隨著手藝和名聲越傳越響，甚至有許多人專門橫跨幾個街區(qū)來找他修理東西。

　　流浪者們也對他也十分照顧，當(dāng)他在自己位于佛羅倫薩東街區(qū)的小窩棚里沉迷于機械研發(fā)時，其他流浪者都會給他帶些食物和日用品。他有著一個遠(yuǎn)大的夢想，想要開一家屬于自己的研發(fā)公司，而他目前正在努力攢錢。但對于佛羅倫薩內(nèi)的流浪者們的修理需求，他還從未收過錢。

　　“你或許身上哪塊零件壞了，也可以找這孩子修修?！饼R特驕傲地宣布?！斑@孩子有一副好心腸，還有一個大志向，他不會一直跟我們這些人在一起，他肯定會有一番大作為的。”齊特總是這樣說。

　　

　　添加標(biāo)記——“齊特——沒有與智械交流的經(jīng)驗、不了解智械身體的運作原理、預(yù)計學(xué)歷——大學(xué)以下……

　　

　　當(dāng)黑鴉在這里度過了約有一周時，在一個晚上，黑鴉正在冥思。齊特得意洋洋地炫耀著撿來的【槍手競技場——西部牛仔風(fēng)格挑戰(zhàn)賽預(yù)選賽】門票，他聲稱這是從一個失戀的男孩扔的垃圾袋中發(fā)現(xiàn)的。盡管對于男孩為什么要把大好的票給扔了，齊特百思不得其解，但還是很高興的決定請黑鴉去看。

　　“本來我也想去的，但票只有一張，而我今天還要跟貝絲去約會呢，他在西街區(qū)內(nèi)的酒吧里當(dāng)服務(wù)員，老天啊，她的身材可真是勻稱極了，還有她那副臉蛋。”齊特朝黑鴉憧憬地筆畫著。“你能想象她的那一頭金發(fā)和火熱的雙唇嗎，我的貝絲或許在那些大人物眼里算不上什么美人，她也幾乎從未找到陪那些大人的酒的機會。但在我齊特眼里，她可真是美若天仙啊?！彼灯鹂谏冢裢砦乙蛩故疽幌挛业目陲L(fēng)琴技巧，說不定她還會迷醉地投入我的懷抱咧。”

　　黑鴉微微一笑表示祝賀，然后默默收下了門票。那晚，他去了赫爾島，門票價值不菲，而在赫爾島骯臟的黑市里什么東西都有人買，他在一個身著白衣的人手中高價換回現(xiàn)金。在這里交易很危險，更何況對方還帶著一把自動步槍，外加改裝下掛霰彈。但黑鴉很多年前就已不知恐懼為何物，此外他也確信，即使是白手的王八蛋，在他們膽敢拔槍之前也一定會死于他的刀下。

　　交易得意順利進行，而關(guān)于那些換回來的現(xiàn)金，黑鴉選擇了原封不動將他們退回。

　　當(dāng)機靈鬼“齊特”收到那些錢時，齊特立刻驚訝于黑鴉居然敢混跡于赫爾島的黑市之內(nèi)，還與白手做生意。這幫流浪者大多來自港口和自由街，對赫爾島一向抱有敵意和恐懼

　　“你還真是藝高人膽大啊，朋友。哦對了，你叫什么名字?”

　　黑鴉想了很多種答案，但他的回答還是只有系統(tǒng)性的一個。

　　“邁特?！?/p>

　　

　　

　　黑鴉與流浪者們的關(guān)系從此又更進一步，但交流仍然不多，偶爾會有人請他來變現(xiàn)一些在佛羅倫薩難以出手的廢品，但更多人則忌憚黑鴉在赫爾島居然也能混得風(fēng)生水起的本事，黑鴉對此不以為意，他知道總會有機會證明自己的。

　　時間慢慢流逝，黑鴉探索了聯(lián)邦的大街小巷，雖然對于聯(lián)邦，黑鴉在此經(jīng)歷了許多，自由街的鮮血、影子團的訓(xùn)練，這些種種使他對于聯(lián)邦再熟悉不過了，但這次試著融入，他還是發(fā)現(xiàn)了許多新的東西，新的罪惡……

　　他來到這里僅僅十天，便親眼見證了一起幫派沖突，佛羅倫薩原本屬于自由街和港口的流浪者幫派聯(lián)合占據(jù)。但就在那晚，一群來自赫爾島的流浪者襲擊了這里，就為了搶奪在佛羅倫薩翻垃圾桶的權(quán)力，他們在見不得光的街巷陰影中，用原始的冷兵器大打出手，但沒有人使用槍，槍聲會招來兇惡的聯(lián)邦警衛(wèi)，這是大家心照不宣的守則。

　　但鋒利的改裝刀刃一樣致命。這一次，這些本地流浪者們損失慘重，赫爾島領(lǐng)頭的被稱為“剃刀尖牙”。他赫爾島一個臭名昭著的醫(yī)生，他的光頭坑坑洼洼，帶著一副老式眼睛，臉上的疤痕從左眼劃到右唇，雖然有些丑陋，但如果他還會微笑的話，看起來大概還挺慈祥的。但在戰(zhàn)斗中，當(dāng)他揮舞著一把如鐵爪般的金剛爪刃之時，他丑惡的獰笑宛若死神。當(dāng)晚，至少有三個本地流浪者死在他刀下。

　　而對于那些暴徒，黑鴉并非不能應(yīng)付他們，老人教過，無論是對付狡猾奸詐的人，還是對付窮兇極惡的人，在所有人世間的處事準(zhǔn)則上，總有不同的辦法樹立自己的威信。

　　所以那晚，黑鴉選擇了袖手旁觀……

　　第二天天明時分，當(dāng)那些流浪者們帶著渾身的傷痛，圍坐在“甜蜜的家”。悲哀地討論著今晚的對策，就連機靈鬼齊特也滿面愁容，這些流浪者中，有的已經(jīng)在這里生活了半輩子，他們害怕被趕出佛羅倫薩，害怕失去他們在流浪者之中的地位和收入。

　　但正是這些使他們沉淪，使他們寧愿在街道上拾荒一生老去，也不愿意去找一份工作，去過另一種更辛苦，卻也更有前途的生活。

　　但黑鴉仍舊幫了他們。

　　他一腳踢開“甜蜜之家的大門，木門振動，木屑碎了一地。進來時，他的刀口仍轉(zhuǎn)動著血痕。

　　這下就連流浪者們中最沉著穩(wěn)重，最年長的老埃迪亞也吃了一驚，嚇得從椅子上跌了下來。

　　“邁…邁特……你…你…你到底…到底…到底要干…干什……干什么?”齊特用顫抖的聲音問。瀏覽者們惶恐地擠向里黑鴉最遠(yuǎn)的一個角落里。

　　黑鴉沒有回答，只是將手里的人頭扔到桌上，頭顱滾動向前，血已經(jīng)干了，但當(dāng)它停留在齊特面前時，齊特仍被嚇得面色煞白。

　　“你…你殺了……殺了人……”

　　“我殺了一個手上背負(fù)著三條血債的人。”黑鴉冷笑，將頭顱撥回正面，一條長長的傷疤赫然顯現(xiàn)。，剃刀尖牙丑惡的獰笑仍讓人不寒而栗。

　　“你，你殺了剃刀尖牙?”齊特有些不敢置信?！澳羌一锟蓺⒘宋覀?個人啊?！彼钠鹩職夥磩宇^顱，仔細(xì)辨認(rèn)?！半m然我知道……我知道你看起來就很厲害的樣子…但，但你真的殺了剃刀尖牙……他…他那么…兇狠……”

　　

　　黑鴉輕蔑一笑，剃刀尖牙對付普通人好似屠夫屠殺綿羊，但如果對上黑鴉的那位影子教頭“狂怒的影子墻”。只怕影子教頭只需赤手空拳，就可以掐死十個剃刀尖牙。但令黑鴉猶豫的原因并不在于此。

　　“感情是殺手的毒藥，因為殺人時你必須全神貫注，此時只有殺和被殺的二擇?！焙茉缰埃先吮憬虒?dǎo)過，黑鴉一直銘記于心，剃刀尖牙該死，卻絕不是因為他帶頭侵占佛羅倫薩，也不是因為昨夜死在他刀下的三個流浪者。而是因為剃刀尖牙令人發(fā)指的惡行。

　　他的真名是羅爾杰?魯?shù)婪?，曾?jīng)結(jié)過一次婚，有過一個女兒。后來的官方記錄現(xiàn)實，母女二人均下落不明。而其中冗雜著一個恐怖的真相。他是一個野獸，她的丈夫，她的父親，羅爾杰/剃刀尖牙是一個野獸。他在染上毒癮后，因為毒癮發(fā)作而陷入狂亂，他親手將自己的妻子和女兒監(jiān)禁。因為毒品的致命誘惑，他在白手的誘導(dǎo)下，利用自己的醫(yī)藥知識，運用藥物摧毀了自己女兒和妻子的智力和思想，然后親手將他們賣到了白手經(jīng)營的一個見不得光的地下暗娼。

　　這種地下暗娼便是聯(lián)邦這個新興國家最為黑暗的存在，被賣入的女人完全沒有自由，只是被機械地淪為他人發(fā)泄的工具，他們中有的人曾經(jīng)逃跑獲救，掀起輿論的軒然大波，警方便會重點進行掃蕩，然后…黑暗依舊……

　　而剃刀尖牙，他早已淪為了白手的傀儡，為了白手的毒品，答應(yīng)為白手提供“洗腦”藥物，通過摧毀女孩們的智力防止他們逃跑，用藥物掐滅那些可憐的女孩的最后一絲希望。

　　了解了這些后。黑鴉一個人在陰影里沉默了很久。

　　然后，他在自己的心底里，問出了與十年前自己脫離“影子”時完全一致的問題。

　　“白手是罪魁禍?zhǔn)住?/p>

　　“像他這樣的人，不該死嗎?”

　　

　　這就是剃刀尖牙的死因，這一次，當(dāng)利刃斬斷剃刀尖牙頭顱的一瞬間，沒有一點點血絲。黑鴉很興奮……剃刀尖牙的死，牽扯出了一張大網(wǎng)，那是白手的領(lǐng)袖親手編織出的一張犯罪之網(wǎng)?！鞍资帧焙邙f曾在心里反復(fù)地玩味著這個詞。很不錯，稍一試探，白手的罪惡便已足夠讓正常人反胃，黑鴉很愉悅，利刃不斬?zé)o罪之人。

　　“那么還差一個人……”

　　終于，他的利刃終于出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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