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神同人】安柏——機(jī)鑄(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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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風(fēng)和日麗的上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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鍋里咕嘟著水,水面倒映著的天空波光蕩漾,鍋底被升起的氣泡擊得粉碎。一只丘丘人蹲在一邊,一抓,一揪,筋肉一崩,滿地雞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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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將收拾好的雞翻過來看過去,確定沒有雜毛之后就扔進(jìn)了鍋里。站起來,平原上的空氣轉(zhuǎn)轉(zhuǎn)不息,聲聲不絕,輪回不止。掀起的余波帶動云彩相撞,樹葉翩翩,鮮花蕩漾。丘丘人感受自己的絨毛被風(fēng)撫慰的觸感,伸了個懶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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肉香味很快就傳來,將它耳畔的風(fēng)吸引過去,又將其擴(kuò)散給營地里的所有丘丘人——一共是十三只,外加一位水薩滿,一位雷薩滿,一位草薩滿。暴徒是沒有的,大概都被深淵法師調(diào)到別處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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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邊是一望極目的平原。這樣的地形,其實很難稱得上好。他們這個營地充其量只能算是某個前哨站,或者又是深淵法師布置下的一枚閑棋冷子——后方的森林深處就藏著深淵法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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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底,它們所處的這個位置也是森林背對蒙德城的那一面??邕^平原,丘丘人邊撕雞腿邊想,那邊有著比深淵法師還要厲害的家伙。自己夾在兩者之間,那不是安全的很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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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飽喝足了。丘丘人帶上布滿劃痕的面具,端起尚且冒著沸汽的鐵鍋往森林里走去,要去倒水。光從樹干上傾瀉而下,沾著油脂的湯慢慢地向泥土里下滲。湯水綴在高草上,好似一窩珍珠趴在珠貝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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油光滿面的水暈染出它的面具,僅僅如此,他也本能地不愿看到自己的面部。抬頭看看,森林里靜謐得可怕。平日里什么蟲兒鳥兒的吱吱鬧鬧,什么野豬松鼠嬉戲爭斗的聲音都消失得莫名其妙。徒留風(fēng)撥動葉弦的“莎莎”聲,深處溪流的潺潺水聲此刻也顯得有些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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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本能地感覺不大對勁。但是聳聳肩,端起鍋,往更深處稍走幾段小路,打算去小溪邊洗洗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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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瞅著就要到水邊了。粼光閃爍在眼前,是那么耀眼,波動著金燦的光澤。它撥開幾叢灌木,踩在一塊大石板上,準(zhǔn)備往下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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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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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它一眨眼,發(fā)現(xiàn)自己的視野不知怎得跑到了水面之下。閃著金光的水面隔開了它所熟知的那個世界,一個黝黑的身形折射進(jìn)它眼內(nèi),好像也是個丘丘人,但是很矮。暮然,它看到水面上飄著自己的面具,本能的想拿起它,但是使不上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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視線漸沉漸遠(yuǎn),似乎有水草纏上了自己的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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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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營地內(nèi)的一個丘丘人在不遠(yuǎn)處采了一捧鮮花,想要送給另一個丘丘人。它找啊找啊找,找了半天也沒找到。花香滲進(jìn)面具,芬芳鋪面,甜美極了!可是它心中思念的那個丘丘人在哪呢?它思來想去,開始編起花環(huá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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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的手法并不熟練,時常編得亂七八糟,只好再采一些鮮花續(xù)上。它是如此細(xì)致地編織呀,莖稈滲出的汁水染綠了它的手?;ㄏ銤庥舻糜行┖裰?,它都想咳嗽了!可是它固執(zhí)地編著,心情愉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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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大熟練的手指輕攏慢捻。感覺好久之后,一抹涼風(fēng)吹散花香,一縷陽光劃破云彩,一頂笨拙的花環(huán)把握在它手中。雖然是比不上人類編織出的花環(huán)那樣精美,但對于丘丘人來說,這已然算得上是一件精美絕倫的禮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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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是禮物,可接受禮物的人呢?丘丘人扶著毛茸茸的腦袋思索。花香漸漸散去,它環(huán)顧營地:三位薩滿圍在一圈歡快地蹦跶,似乎只是在唱歌;兩只丘丘人捉了兩只蟋蟀,伙同其他幾個在一起逗弄;還有一些則在水盆里安撫史萊姆的情緒,拍拍打打,制作炸藥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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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里有這么多丘丘人,可就是沒有它心心念念的那一個。亂瞟之余,看到地面上有幾根吃剩下的雞骨頭。再看看灰燼之上并沒有鍋,意識到了它的去向。本想著等它回來再送花環(huán),可后來有幾個好事的丘丘人向它討要,它害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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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可是為它編的花環(huán),怎么能送給別人呢?于是它慌慌地跑進(jìn)樹林,打算去它平常洗鍋的地方尋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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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樹林依然熱鬧。叢生的陰影下,歡呼雀躍的小鳥嘰嘰喳喳地蹦來躍去,閃閃發(fā)亮地壓彎枝頭,好似在鞠躬;灌木叢間有長尾巴的什么動物潛行,似乎油光發(fā)亮的,在暗處熠熠生輝。今日的溪流聲中似乎夾雜著奇怪的聲響,清脆的“叮鈴”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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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懷里緊緊抱著花環(huán),戴著一張做工粗糙的面具東張西望。聽著遠(yuǎn)方的溪流,它回憶起那只丘丘人送自己面具的那天。雖說手工磨制的面具很粗糙,但是自己仍舊很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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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的腦袋一陣愉悅,步伐也變得輕盈。哼著它們曾一起唱過的曲調(diào),踩著耳畔“叮鈴”的溪水聲,它歡快地跳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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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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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它就看到一具黝黑的丘丘人尸體倒在溪邊。沒有頭,身體的大部分已經(jīng)化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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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先是愣,杵在原地。水流纏綿濺起浪花,銜接上它停歇的歌聲,兀自歡唱;石頭里有什么昆蟲“吱——吱——”地叫,悠長綿延;凝聚五彩的光從天上墜下,跌入干干凈凈水面又折射回來,四散出五彩斑斕;風(fēng)“莎莎”地響,撩起它耳邊一縷絨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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愣愣地站了半天,它無力地跪在地上。哭不出來,只是痙攣般抽搐?;ōh(huán)掉到地上,有水跌落到編好地根莖之間。它哭不出聲,只覺得天旋地轉(zhuǎn),胸里憋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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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腦海一聲炸裂,肺里的哭聲呼嘯著竄出。才聽得丘丘人的哭聲回蕩在林間。什么花聲鳥語,什么水波潺潺,此刻都屏息斂聲,一同注視著這個心碎的丘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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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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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手,搖曳著陶醉的光暈,撫上了它的肩膀?;炭值乃鼑樀锰饋恚婢叩搅说厣?。一看,面前站了個形似丘丘人的東西——用黑色的玉石拼成了肌肉鮮明的形體,其下隱隱約約閃著銀色的骨架;身上圍著紙白色的絲綢袍子,沒有圖案,只有存粹的雍容絲絨;腦袋上的絨毛是金色的絲嗎?看起來似乎是真的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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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東西全身上下唯一令它熟悉的,就是臉上那張丘丘人面具——它認(rèn)得出來,這張面具就是它要找的那個丘丘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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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呢?它只覺得眼前這個怪物殺害了它心心念念的那一個丘丘人。只見怪物向自己走來,它不管三七二十一,抓起身旁的石頭向怪物扔去。怪物被砸得不知所措,愣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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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扔得手臂酸了,才喘著粗氣停下來。那個怪物毫發(fā)無損,連個劃痕都沒有。怪物跪下來,跪在它面前不遠(yuǎn)的地方,撿起它掉落的面具。它就這么身披光彩趴著向它徐行,伸手遞上了面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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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物熟悉的面具下傳來清脆的銀鈴碰撞聲,重重疊疊,像一首和諧的交響曲。這首曲子和聲奏出丘丘語,告訴它不要害怕,自己眼睛一閉,一黑,就成現(xiàn)在這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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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物說自己似乎死了一次,又重生成現(xiàn)在這個怪模樣。它打心底里對眼前的奇怪丘丘人還有些畏懼,但是它熟悉的語氣又令它莫名感到心安。它看到奇怪丘丘人背后背著的那具大鐵鍋,像一只閃閃發(fā)光的烏龜,不經(jīng)意間就笑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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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奇怪丘丘人也放心的坐到它身邊。一有動作,奇怪丘丘人的全身就會奇妙地共鳴,產(chǎn)生一種低沉的,悅耳的,潤物細(xì)無聲的低吟。這具會唱歌的身體伸出光滑的手指,試探地摸進(jìn)它的絨毛腦袋,撫慰它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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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似乎是害羞了,縮了縮脖子,從地上拾起那個粗糙的花環(huán),想要為眼前人帶上??墒强吹窖矍叭酥楣鈱殮獾臉用?,它猶豫了,忽然覺得自己拙略的作品配不上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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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眼前人握住它的手,接過花環(huán)套在自己脖子上。它離得遠(yuǎn)了些,轉(zhuǎn)了轉(zhuǎn)身子展示花環(huán),似乎在說花環(huán)很好看呢,我很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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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兩人都笑了。它也不管眼前人怎么變成這么奇怪的樣子,只是拉著它站起來,快快樂樂地想要往營地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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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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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立新的觀察記錄,編號十四?!币粋€磁性的女聲在它們停留過的地方響起?,m瑯蹲在那具丘丘人的尸體旁,捻起一撮灰,在眼前細(xì)細(xì)地看了說:“劣化人類,即現(xiàn)今所稱丘丘人的物種。其身體結(jié)構(gòu)參考人類,復(fù)刻得很成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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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像是自言自語道:“丘丘人的情感比我預(yù)想要豐富的多,也復(fù)雜得多。他們的社會結(jié)構(gòu)與生產(chǎn)水平原始而落后,但已經(jīng)夠資格作為一種文明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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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捕獲一兩只丘丘人對我日后的工作大有脾益?!爆m瑯彈彈手指上的灰,起身望向它們離去的方向。她仰頭,天鵝般的脖頸上有著泛舊的液壓裝置。詭異略顯凄美的臉看向太陽,千光刺破樹冠將她籠罩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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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始吧,動作麻利點?!爆m瑯長舒一口氣。森林的陰影突然開始流光溢彩,大大小小的詭異東西躥過,像是湍急的河流。一只琉璃蝴蝶閃著綠光降落到她的鼻尖,與她輕輕碰了個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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琺瑯將蝴蝶接到自己食指上,低下頭,沖它吹了口氣:“你想留下?那就跟在我身旁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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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琉璃蝴蝶翩翩飛走,琺瑯也漫步走入黑暗。地上的尸體已然全部化成灰沫,風(fēng)一吹,飄落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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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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營地里沸反盈天。一群丘丘人圍成一個圈,歡呼雀躍地盯著里面,注視著兩只蟋蟀爭勇猛斗。一者巨身修尾、青項金翅,一者龐然修偉,狀極俊健。二蟲斗得酣烈,你沖我一頭,我咬你一下,各有負(fù)傷,難分難解。丘丘人們看得興高采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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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它們聽到薩滿們大聲的呵斥聲,紛紛停下眼前的比賽看去。三只薩滿正頂著法杖,不斷逼退從森林里鉆出來的兩只丘丘人。背著鍋的那個翼庇小的那個,兩人被三個薩滿聯(lián)合逼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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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顯然,薩滿們的智慧足以感覺出這個看起來就五光十色的丘丘人有大問題。這么看來,似乎體型小的丘丘人會在其他方面見長。它們大聲呵斥著,希望從對方的水晶共鳴中問出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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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小丘丘人害怕的躲到水晶丘丘人后面,緊緊地揪住它的絲絨,探出頭,顫顫巍巍地惶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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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狀,其他丘丘人也吵作一團(tuán)——有抄起棍子沖上去的、有收起找絲籠收起螞蚱的、還有舉起盾牌亂敲,弓弩亂舞,歡呼雀躍拱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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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方有些緊張,但并不算是劍拔弩張的氛圍。丘丘人們能從他們圍著的這個水晶丘丘人身上感受到熟悉的氣息,也打心底里暗暗察覺它似乎是它們的一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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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顯然,丘丘薩滿們也有這種感覺。它們嘀嘀咕咕商量了一下,有個薩滿撒下種子,另一個招來雨水,生根發(fā)芽,把眼前那個色澤鮮亮的丘丘人纏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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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過水晶丘丘人的解釋后,薩滿們指示幾個身強(qiáng)力壯的丘丘人把它送到深淵法師那里去。顯然,它們的智慧也是有限的,需要更高一級的存在來應(yīng)付眼前的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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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更高一級的存在,就是深淵法師?!爆m瑯躲在遠(yuǎn)處的樹蔭下,眼睛里的齒輪轉(zhuǎn)得意猶未竟:“這片森林面積過大。跟著他們,我就能事半功倍地找到我的目標(biā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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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對?!绷鹆Ш谒叾b忊彽剞D(zhuǎn)。她比出手指對它做了個“噓——”的動作,把它攏在手里,悄聲說:“你不是浮塵中謀略見長的,就不要妄加評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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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清風(fēng)呼過,簌簌地顫動了枝葉。琺瑯身旁默默然暴露出了什么綠的鳥,棕的熊,褐的老虎等等一大堆開膛破肚的瓷器架子。它們也簌簌的清脆共鳴起來,山澗溪流般的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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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時候不早了。你們都憋壞了吧?”琺瑯看著她埋下的“特洛伊木馬”已經(jīng)被丘丘人押送向森林深處。她把琉璃蝴蝶放開,向前揮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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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jìn)攻吧,這次我就不做約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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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一陣汪洋“叮叮鈴鈴”地涌過去,掀起的氣浪吹斷了一旁的花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