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今夜多么黑暗漫長,明天自有晴空萬里——《鈴芽之旅》萬字評與精細解讀

六年前,彗星毀滅了系守鎮(zhèn),僥幸存活的居民流離失所,不得已來到東京謀生;三年前,帆高舍棄了晴空選擇了陽菜,將東京淹沒在無休止的大雨中;今年鈴芽帶著變成椅子的草太,拯救了要被蚓厄吞噬的日本,為三年前的災難畫上了一個句號。

鈴芽的旅程
鈴芽走過的6個地點:1.宮崎縣 日南市(現(xiàn)居地,盛產(chǎn)龍蝦)
2.愛媛縣 西條市(千果家,盛產(chǎn)橘子)
3.兵庫縣 神戶市(小酒館所在地)
4.東京?
5.宮城縣 大谷海岸(芹澤車出事故的地方)
6.巖手縣 宮古市(鈴芽以前和媽媽生活的地方)
這六個地方都曾受過地震嚴重影響:
宮崎縣 日南市:熊本大地震
愛媛縣 西條市:伊予灘地震
兵庫縣 神戶市:阪神大地震
東京:關東大地震
宮城縣 大谷海岸:三陸大地震
巖手縣 宮古市:3.11東日本大地震
細節(jié)解讀
蚓厄:地震帶來的災難的具象化。蚓厄就像火山巖漿一樣噴涌出來,不斷吸收世間萬物的精氣神使體積變大,漸漸懸浮在空中,形成盤旋的蘑菇云形狀,遮天蔽日。
什么人能看見蚓厄:
1.閉門師(如草太及其祖父)2.進入過常世且/或能夠理解常世的存在的其他人(如鈴芽)
往門(也稱后門,後ろ戸):該概念取自日本傳統(tǒng)能劇,連結往生者世界“常世”與人類所處的“現(xiàn)世”的門扉,平常仰賴人們心中的重量和思緒鎮(zhèn)定土地和門,眾神通常從往門進出,一般人看不到。若是人心的重量消失,等于從人們的記憶中消失或思緒減少,將會導致往門被打開。一個人一生中最多只能通過一道往門。
最開始新海誠猶豫過用“門”作為連接工具是否合適,但又想到它是日常生活中最常見的事物之一,大家重復著關門離開、開門回家的生活,“門”甚至可以象征人生,最后決定用“門”作為一種媒介。
常世:“往門”通往的已經(jīng)逝世的人們所在的世界,是所有時間都匯聚在一起、生活在現(xiàn)世的人們無法涉足的往生者世界。常世里面呈現(xiàn)的景像會依據(jù)窺視者產(chǎn)生變化,僅有閉門師與少數(shù)人類才能看見常世的存在。每個人所見到的常世都不一樣,反映了人內心深處的想法,有多少逝者就有多少個常世。
要石:傳說要石本為八束水臣津野命(出云國風土記中記載的巨大土木神,向著大海打開一張大網(wǎng),能把島嶼全部拉過來,他在日本國土上行走,足跡就變成了一個個湖泊)所立木樁變的,具有穩(wěn)定地殼防地震的作用。傳說地震是地中的大鯰魚所為,大鯰魚一動,就發(fā)生地震。大鯰魚橫臥在日本全國的地下,首尾鹿島在此相接,鹿島明神用要石把大鯰魚的首尾釘住了,所以鹿島這地方就很少發(fā)生地震。在長野縣小縣郡,從弘化(1844-1848)四年三月起就不斷發(fā)生地震。人們也學著放了一塊像鹿島神宮的要石那樣的石頭。在島根縣簸川郡,有的老戶屋里就放著要石。鹿島神宮和香取神宮的要石是最著名的兩塊。
椅子缺少一條腿:本來鈴芽的母親做好的椅子有四條腿,311大地震引發(fā)海嘯,椅子也被沖走了,被找回來時就只剩了一條腿,大概是在它被沖走的過程中與硬物碰撞導致一條腿斷裂后丟失。三條腿的椅子象征失去母親給鈴芽帶來的心靈創(chuàng)傷,廣義上來講,也象征大地震給所有受災人民帶來的心靈創(chuàng)傷。
草太的雙重身份——大學生/閉門師:草太家并非代代都是閉門師,草太通過隔代遺傳從他的祖父那里繼承了閉門師的天分(難道是閉門師相關基因隱性遺傳,而他母親恰好又是個雜合子?),他的父親是一名教師,受父親影響草太也想成為一名教師,但也因為草太要繼承閉門師的職業(yè),他從小就離開了父親,由祖父撫養(yǎng)長大,所以他對父親特別想念,對他的職業(yè)非常憧憬。他現(xiàn)在正在備考教師資格證。(估計他下一步要考地球科學/地質學/地理學的師范專碩吧,祝他一站上岸)
鈴芽的理想:鈴芽的理想是做一名護士。草太在首次關門的時候臂部受傷,鈴芽為他包扎,鈴芽的包扎手法很好,得到草太的贊嘆。鈴芽房間的書架上的《生命與護理》、《如何成為護士》也佐證了這一點。
左大臣和大臣的關系:二者大概是親子關系(并且大概是母子關系)。左大臣剛出場時,大臣一開始很抗拒,但左大臣變的體型巨大并怒視它,它很快就順從了,就像孩子平時不聽話,但是媽媽一生氣就聽話了。在芹澤的阿爾法羅密歐左大臣后座上,左大臣親昵地舔大臣,大臣安詳?shù)厮谧蟠蟪嫉膽牙?,完全符合貓媽媽和小貓的形象?/p>
草太閉門時的祈禱詞:
思而復思 祈喚日不見之神(日不見之神指鼴鼠,它是蚯蚓的天敵,所以用它鎮(zhèn)壓蚓厄)
祈喚祖祖代代之土地神
此山此河 承恩甚久
不勝感激 誠惶誠恐 誠惶誠恐
謹尊神旨 予以奉還
我深知命如蜉蝣 深知死亡總是如影隨形
但此時哪怕再多一年 再多一日 再多一時也好
我輩仍愿人生得續(xù) 勇猛的大大神啊
誠心 誠意 請求您出手相助
鈴芽在草太問路時深深被他俊美的容顏打動,當她回去尋找草太時,看到草太說,“我覺得,好像在哪里看過你!”,與《你的名字》中如出一轍,并且又自嘲“好像怪怪的,這簡直就像搭訕時的經(jīng)典臺詞一樣”,非常有趣。
左大臣是隱藏MVP:草太爺爺(宗像羊朗)曾將自己的右臂刺入地下作為要石鎮(zhèn)壓蚓厄(所以失去右臂),鈴芽離開后,太爺爺見到左大臣請求左大臣幫助鈴芽回故鄉(xiāng),并且救回草太。左大臣先是了馴服大臣,在決戰(zhàn)中鎮(zhèn)壓住蚓厄的根部,起到了決定性的作用,最后和大臣一起變成了要石。

線索
作品共有三條線索,一條明線兩條暗線
明線:鈴芽為了封印會帶來災禍的“往門”并救回封印在椅子中的草太,兩人輾轉多地關門,最終進入常世使要石歸位。
暗線:1.鈴芽和草太感情的發(fā)展線
2.?經(jīng)歷了驚心動魄的旅程,鈴芽對生命、人生,獲得了心靈的成長。
親情、友情、愛情的充分展現(xiàn)
作品充滿溫情,人與人的各種情誼都體現(xiàn)的淋漓盡致。親情上,環(huán)阿姨對鈴芽的愛在體現(xiàn)在多個細節(jié),如家里和環(huán)阿姨的辦公桌上有不少兩人的合照、鈴芽離家后環(huán)阿姨多次問她去了哪里并讓她盡快趕回,專程請假去東京尋找鈴芽,生氣時不慎說出帶有怨恨的心里話后又感覺傷到鈴芽道歉責備自己。左大臣對大臣的親昵也是親子之間愛的表現(xiàn)。友情上,千果車上的箱子倒了,橘子從斜坡上滾了下來,鈴芽和草太幫忙撿起橘子,千果熱情地帶他們回家住,晚上兩個女孩親密交流鈴芽在神戶市遇到的朋友也很友好。愛情上,鈴芽對草太一見鐘情,當他變成要石時,鈴芽不惜一切要救回他。當草太變成椅子時,鈴芽通過“吻”喚醒草太的細節(jié)也證明了兩人的感情。兩人的愛情線是作品一條重要線索,帶動情節(jié)發(fā)展。
映射的巧妙應用
左大臣和大臣是親子關系,環(huán)阿姨和鈴芽雖然是阿姨外甥女關系,但環(huán)阿姨沒有結婚,把鈴芽當作親生孩子,兩人親近如同母女。鈴芽對大臣說過“來當我家的貓吧”,姨媽對鈴芽說過“來當我家的小孩吧”兩對人物的身份形成映射,左大臣對環(huán)阿姨附身更是強調了這一點。
帶有魔法少女風格的作品
魔法少女一般都肩負著凈化魔物、維護世界和平的使命,而草太作為閉門師,同樣有這關閉往門、消除震災的使命。魔法少女之所以成為魔法少女都有著契機,而鈴芽踏上閉門旅途的契機就是她拔除要石導致蚓厄溢出只有這樣,才能保證數(shù)以萬計的生命不會突然消逝,才能保證日本大地的平靜安寧。魔法少女一般都有魔杖一類的發(fā)起,對應草太也有專門用于關閉往門的鑰匙。往往魔法少女可以看到的魔物是普通人看不到的,同樣蚓厄也是只有草太(閉門師)和鈴芽(進過常世的人)才能看到。
更加奇幻的設定
《你的名字》中的奇幻在于男女主互換身份以及時光回溯拯救小鎮(zhèn),《天氣之子》中的奇幻在于陽菜是晴女可以驅云逐雨帶來萬里陽光,而本作中草太被封印在椅子中、鈴芽關閉”往門”,進入常世拯救草太并且遇到了小時候的自己更加引人入勝。
不足之處
在《你的名字》中,雪野百香里成為一名古文老師;在《天氣之子》中,瀧、一葉和帆高見了面,三葉還幫帆高挑選禮物(請不要帶左撇子宮本茂的節(jié)奏);可惜《鈴芽之旅》中帆高和陽菜沒有登場,有些令人失望。
作品中的愛情戲較少,兩人沒有太多交往就迅速來到了一起,除了是因為幼年鈴芽在常世中見過草太,就是因為草太外貌英俊,讓人感覺有些突兀(其實也不難理解,鈴芽只有17歲,這個年齡很容易一見鐘情)隨后草太便被大臣變?yōu)橐巫樱谟^影過程中很難意識到他作為男性、作為戀愛對象的一面。但后續(xù)鈴芽與草太的情感升溫過于順暢和快速,僅僅是幾次并肩作戰(zhàn)的關門過程,中間穿插了鈴芽通過親吻喚醒草太、兩個小孩在草太身上(椅子上)放東西,鈴芽關心的情節(jié)外,就迅速到草太在東京就被變成了要石,此時鈴芽不顧一切的要重新打開“往門”將草太帶回,兩人感情已十分深篤。好在最后草太重新恢復人形時,兩人的感情迅速在線并且很快親昵。但前期的情感缺失+最后的情感補充這樣的表現(xiàn),相較于《言葉之庭》、《你的名字》、《聲之形》、《天氣之子》中男女主角從日常中新生情愫、又在日常中情感逐漸升溫,最后在關鍵事件來臨時兩人感情已根深蒂固要差不少,本作的感情線反而和《你好世界》的較為粗糙短暫感情線有些相似,但《你好世界》的感情有大男主故意“引導”小男主愛上并拯救女主,更容易被人理解。
主旨意義
1.與自我和解,與過去和解
鈴芽最終接受了母親的離去,不再沉浸在往日的痛苦,而是選擇繼續(xù)前行,對未來充滿信心,她相信有個美好的未來在等著自己。母親給了我生命,就是讓我在這個世界上好好活著,活的快樂,活的陽光,活出自己的價值。
2.走出地震的陰霾,擁抱未來的陽光
這個故事,鼓勵那些傷痛中的人們,接受殘酷的現(xiàn)實并對未來懷抱希望,珍惜生命的珍貴,帶著對逝去之人的思念,有勇氣繼續(xù)前進。世界以痛吻我,要我報之以歌,即使過去再傷痕累累,也要帶著笑容積極生活。
3.責任感的建立
哪有什么歲月靜好,只不過有人替你負重前行。做錯了事,就要為自己的行為負責。鈴芽拔出要石,導致蚓厄出現(xiàn)草太變成了椅子,為了讓草太恢復人形,為了讓日本人民免受蚓厄引起的災難,鈴芽必須踏上這一救贖的旅程。
草太的爺爺對鈴芽說,她親手把草太變成“要石”是榮耀,并要鈴芽把他忘了,通過他的犧牲換得幾十萬人的安寧??梢钥闯?,作為閉門師,就要把閉門當做自己畢生的義務,為了關閉往門不惜一切,哪怕犧牲自己的生命,爺爺就曾因把左大臣刺入地下失去了右臂。
通過旅行,鈴芽從懵懂無知變得有責任心,懂得了人生的責任、家庭的責任、愛情的責任。
4.敢于正視傷痛
鈴芽在旅程中關閉一個個地方的一扇扇門,也是修復了每個地方人們痛苦的回憶。鈴芽最終打開了屬于自己的往門進入,也打開了自己的心門。鈴芽打開往門,是敢于直面昨日的創(chuàng)傷;鈴芽關閉往門,更是和那個不敢正式傷痛的自我的告別,轉而開啟新的人生。她害怕長大,但時光的車輪轉動不息,她沒有繼續(xù)逃避,選擇了面對成人需要面對的一切,正視傷痛,勇往直前,不懼磨難。最后鈴芽緊緊擁抱常世中的小時候自己,和自己的正式道別,完成了自身的成人禮。
5.敬畏生命
作品中三次提到了鈴芽對生死的看法,一開始是“我不怕死”,中間變成“生死有命”,最后到“我想活著,死亡好可怕”,這代表著鈴芽心境逐漸成熟的歷程。生命是頑強的,更是脆弱的,一場大地震和海嘯就能毀掉數(shù)以萬計的生命。人生只有一次,生命是上天和父母賜予我們最寶貴的禮物,對于幾千萬年的歷史長河,人幾十年或者一百多年的生命可謂曇花一現(xiàn),所以要珍愛生命、敬畏生命。

值得敬佩的環(huán)阿姨
環(huán)阿姨主動擔當起母親的責任,為了自己的親外甥女,她獻出了人生中最寶貴的幾十年,錯過了戀愛,青春,與年輕的自由。無論她的做法是否得到支持,環(huán)阿姨盡到了一個靠譜的“家長”的義務,她的做法是非常值得敬佩的。當下許多青年奉行“年少行樂,哪管我死后洪水滔天”,或者生了孩子也不上心或者讓父母養(yǎng)育,環(huán)阿姨的做法實在讓他們羞愧。
一些隱憂
草太的爺爺說,作為人類的草太,作為要石可以存在幾十年,幾十年后草太也會崩滅。而大臣作為一只貓,又能堅持多久呢?那時就需要新的要石,而大臣或左大臣堅持不住的時候,又讓誰來做要石呢?到時候如果沒有新的要石的替換,整個國家又要陷入危難之中。
作品中文譯名的思考
新海誠最初欲將片名取作《戀在椅上》(戀に座る)但后來認為這個片名對作品概括度不夠。日文名為“すずめの戸締まり”,如果直譯成中文,應該是“鈴芽戶締”聽起來比較晦澀難以理解。內地一度公布將使用《鈴芽小姐來鎖門》,過于輕浮的名字嚇壞日方。內地最初考慮使用《鈴芽的門鎖》作為官方片名,但日方持保留態(tài)度。期在經(jīng)過多次溝通討論后,因日方希望延續(xù)《你的名字?!贰短鞖庵印返乃淖制?,最終定案《鈴芽之旅》,呼應劇情中鈴芽為關門展開的驚險旅程。
不過我個人比較支持《鈴芽戶締》這個譯名,“戶”門之意,“締”聯(lián)結,即關門之意,“戶締”這個譯名表意清晰,僅僅是賓語前置而已,足夠簡潔概括,也足夠信、達、雅。
對大地震恰到好處的展示
《鈴芽之旅》中,新海誠直接將地震用民俗神話的框架進行包裝,把主角阻止地震的過程,轉變成“關閉一扇扇往門。新海誠在《鈴芽之旅》中對地震的展示恰到好處,既沒有過于展示它破壞性的一面勾起親歷者無盡的傷痛,也沒有將其過度將其柔化使未經(jīng)歷過的人感受不到它帶來的巨大傷害。正如新海誠在采訪時所說:這一次,他選擇直面“3·11”,需要很大的決心——一方面,他要展現(xiàn)災害,向世人展現(xiàn)日常是可貴的;另一方面,不能過分強調災害,從而傷害那些受災者;更重要的,是撫慰受災者,希望他們能走出陰霾,面對明天。
語錄采擷
1.我深知生命如蜉蝣,深知死亡總是如影隨形,但此時哪怕再多一年,再多一日,再多一時也好,我輩仍愿人生得續(xù)。
2.雙向奔赴,相見才有意義。
3.這世界上唯一能夠陪你走出傷痛的人,永遠只有自己。
4.雖然你現(xiàn)在可能覺得一片黑暗,可是黎明總會來臨。
5.雖然你現(xiàn)在身處絕望之中,但一定會有閃光的日子在前方等著你。
6.不管現(xiàn)在有多么悲傷,今后還是會順利長大,所以別擔心,未來一點也不可怕。
結尾彩蛋
1.返程時環(huán)阿姨幫芹澤修車(芹澤真慘啊,車壞了要修車還欠草太錢)
2.環(huán)姨媽與瑠美小姐在酒吧K歌
3.鈴芽照看瑠美小姐的兩個小孩時,這兩個孩子一人多了一個兒童椅(受草太的影響?)
有細田守味道的新海誠作品
立足于現(xiàn)實、出發(fā)于現(xiàn)實、最終回到現(xiàn)實、是細田守作品的一貫風格,而《鈴芽之旅》就有很強烈的這種屬性。鈴芽本是九州一個普通的高二女生,過著平凡的生活,因為拔出了要石引發(fā)了后續(xù)奇幻的旅程,但最后回到家鄉(xiāng),繼續(xù)平靜的生活。細田守的作品總是在講“暫時脫離正常生活,但最后還要回歸生活、家庭、日?!钡墓适?,最新作《雀斑公主》就是一部典型的作品,而新海誠的《鈴芽之旅》恰恰也是這樣的故事。新海誠也談到,他認為鈴芽和環(huán)阿姨之間的人際關系很重要。其實,兩部作品非常相似,例如都屬于女性主義視角作品(《雀斑公主》男主地位不明顯/《鈴芽之旅》男主更多以椅子形態(tài)出現(xiàn))、女主都是出身平凡的高中生、都構建了宏大的世界觀(《雀斑公主》中的U世界/《鈴芽之旅》中的蚓厄和常世)、主角都獲得了心靈的成長,學會和解(內藤鈴學會與去世的母親和解/鈴芽學會與地震災難和解與照顧自己的姨媽和解,兩人都學會與自己和解)并且積極生活。另一方面,細田守的作品深入探索人際關系、尤其是家庭成員之間的關系,《雀斑公主》中內藤鈴與父親關系、對早逝母親的感情以及對母親舍身救人從開始的不理解到理解均得到了非常深入的刻畫;而在《鈴芽之旅》中,鈴芽和環(huán)阿姨相互敞開心扉,進行了內心的溝通、鈴芽進入常世和年幼的自己交心并道別的情節(jié)可謂異曲同工。當然,《雀斑公主》想表達的內容太多,元宇宙、青澀戀情、網(wǎng)絡世界探秘、家庭暴力、輿論暴力、網(wǎng)絡暴力、少女成長,卻沒有講好任何一方面;而《鈴芽之旅》以撫平311大地震帶來的傷痛為主題,通過鈴芽奇幻而驚險的旅程,讓其學會與過去、與災難和解,建立責任意識、敬畏生命,完成少女到成年人的成長,在主題內涵表達上要好得多。
在宮崎駿老爺子隱退后,新海誠和細田守是最有希望的兩位接班人,都有很高的藝術成就,彼此相互借鑒自不足為奇。
新海誠成功的轉型之作
《鈴芽之旅》是新海誠的一部轉型作品。與以往作品相比,人物設計、情節(jié)布局、節(jié)奏把握、都有了很大的變化,新海誠在創(chuàng)作上向前邁進了好幾步?!垛徰恐谩冯m是一部公路片,但它并非像傳統(tǒng)的公路片那樣,人物享受著旅途的各種風光心情悠閑,而是情節(jié)節(jié)奏快速,精彩的故事聯(lián)翩而至,而恰恰就在這樣的情節(jié)演進中,作品的主題被逐漸揭示、深化乃至升華。在形象塑造上,許多細節(jié)非常生動,人物的外在表現(xiàn)與其內心世界的表現(xiàn)呼應自如。在《鈴芽之旅》中,他敢于丟棄原來作品固有的一些特質,把視角轉向社會關懷維度。這讓片中的情感內核更加深邃,表達更有深度。這次轉型的嘗試對新海誠來說,是一次嶄新、勇敢的嘗試,拋開自己熟悉的創(chuàng)作風格、故事劇本、人物設定、世界觀價值觀來探尋新的路徑,非常不容易,尤其對于一個已經(jīng)在動畫電影界形成了自我風格、取得巨大成就的導演來說尤為可貴。構建世界觀時,新海誠考慮的第一件事是要讓現(xiàn)在的年輕對作品產(chǎn)生興趣,便在影片中融入了很多動作的畫面,在有限的時間內制作很多故事高潮,以帶給觀眾充實的感受。在我看來,作品的轉型是非常成功的?!垛徰恐谩肥切潞U\重要的收獲,極高的票房和優(yōu)秀的口碑也佐證了這一點。

總評與結語
《天氣之子》說,“世界一眨眼間變了??赡芑夭坏皆瓉淼氖澜缌恕>退氵@樣,我們也要在這世界活下去。只能活下去。所以至少,吃著、笑著、陷入戀河、哭著、生氣、吵架。即便如此,哪怕多笑一秒也好。只要你珍惜那一瞬間。沒關系,我們、我們的世界,一定,會跨過這道坎的。”而《鈴芽之旅》說,“不管你現(xiàn)在有多悲傷,都要好好長大成人哦,未來并不可怕,你以后還會喜歡上別人,你也會遇到很多非常喜歡你的人,雖然現(xiàn)在你覺得世界是一片黑暗,但是黎明終會到來,你會在陽光下長大成人?!?/p>
《鈴芽之旅》中的蚓厄,也是新冠疫情災難的映像,三年疫情,多少人因為失業(yè)喪失了經(jīng)濟來源,多少人因為肆虐的病毒感染失去生命或落下后遺癥,多少企業(yè)因為經(jīng)濟下行破產(chǎn)。疫情影響下,整個世界都被蒙上了灰塵。創(chuàng)作于疫情環(huán)境下的《鈴芽之旅》,也有著深刻的現(xiàn)實主義色彩,它帶著“即使,也要相信有燦爛的前景”,帶著堅定的信念勇敢地與疫情背景下的頹勢抗爭,展現(xiàn)了人頑強的生命力和樂觀的胸襟以及戰(zhàn)勝疫情的必勝決心,即使在如今后疫情時代,它也是抗擊疫情的強心針。
8.8/10,總體強于《天氣之子》。意義和人文內涵比《你的名字》深刻,但《鈴芽之旅》是新海誠的轉型作品,對于挑戰(zhàn)公路片和災難主題是一次成功的嘗試,但有些地方還是不夠成熟。而《你的名字》是少年少女奇幻戀愛系列的里程碑式作品,劇本打磨的更是幾乎無可挑剔,《鈴芽之旅》在藝術成就上不及《你的名字》?!赌愕拿帧罚廊皇菐p峰。
觀影后不由感嘆:你誠哥,還是你誠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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