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華X羅翔X黃鴨兄】聊聊《兄弟》!余華最喜歡哪本書?


關于荒誕
羅:我們要盡可能地減少荒誕,我們不是跟這個荒誕握手言和,我們承認荒誕。我們也不是徹底地制造一個不荒誕的社會,這不可能的,因為當你想徹底地制造一個完美的不荒誕的社會,那一定是一個最荒誕的結果。
余:(笑)這本身就很荒誕。
羅:超越了人類對自我的認識,就是很荒誕。于是我們在這兩者中保持一種合乎中道。一方面我們接受人類是有限的,同時我們又向往一個更美好的,但是我們又知道人類的有限性,無法達到烏托邦的美好性。我們在現(xiàn)實中我們可以追逐,一種合適的現(xiàn)實主義。我們要在兩者中尋找一種平衡。我們還是相信,這個世界不應該這么荒誕,我們要不斷改變它,讓它變得不再那么的荒誕。但是我們又知道,我們不可能達成一個最完美的可能。
關于精神內耗
主持人:我覺得精神內耗是現(xiàn)在年輕人經(jīng)常感受到的一種感受,特別的瞻前顧后、思來想去,但是又遲遲不能付諸行動。
余:這個精神內耗很像作家寫作的過程,寫作過程就是當你沒有找到一個很好的出口的時候,寫作就是尋找出口,在找不到出口的時候,就是有點精神內耗。遲疑不決,應該這樣寫還是那樣寫。當找到出口的時候,精神內耗就結束了,精神內耗一方面可能是消極的,人好像一直在自己跟自己過不去。但其實它也是一種積極的情緒,如果他什么都不耗的話,他不內耗的話,他連尋找出口的動力都沒有了。精神內耗本質上是尋找他自己人生的出口。尋找我今天的出口,尋找我明天一覺醒來明天的出口。任何事物都要從兩方面去看,這是我的理解。我們從一個積極的角度談的話,精神內耗不是一件壞事。我寫作就是內耗,我內耗40年了已經(jīng)。
主持人:如果處在精神內耗的同學們,千萬不要覺得太受打擊,余華老師已經(jīng)內耗了40年現(xiàn)在還好好的。
羅:這其實很常見,什么叫內耗,內耗就是內部損耗,那不就符合物理學的基本定律嗎,熱力學的第二定律。從有能量到無能量。人的生命歸零了才會不內耗。問題就是說,這個內耗得在一個合理的區(qū)間內。這個內耗是讓你在危險中碰到一種機遇,所以還是得有一種積極的眼光去看待。尼布爾所說的一段話:對于不能改變的,請給我力量讓我去接受;對于可以改變的,給我勇氣讓我能夠改變;但更重要的是,要讓我能夠擁有這種智慧,去區(qū)分剛才兩者的不同。
中場休息





對于90年代是怎樣的感受和回憶
余:90年代就是摩托車的聲音。從80年代開始一直到90年代,摩托車的聲音不斷此起彼伏的聲音。沒有一個正確的數(shù)據(jù),確實中國第一批買摩托車的人,他們說沒有一個活下來的,為什么?因為他們駕馭不了速度。這個速度太快了,他不知道這個速度有多快。所以不是撞在電線桿就是撞在樹上,有些還撞在了墻上。因為他以為還有10來米遠呢,他以他騎自行車的速度(判斷),他哪怕想象得更快,他也已經(jīng)來不及了。90年代就是這樣,就是我們從一個習慣自行車的速度的人,要適應騎摩托車的速度。一群人走了,一群人換乘汽車了,然后就活下來了。那個時代變化太快了。
人和命運的關系
余:用中國人的話說叫命中注定。20世紀初的時候出現(xiàn)了兩個偉大人物,一個是愛因斯坦,另一個是弗洛伊德,弗洛伊德是想改變世界的,但是改變世界的是愛因斯坦,弗洛伊德改變的是藝術。
主持人:羅翔老師怎么看這個話題?
羅:中國的一些俗語很深刻地表達了人對命運要保持足夠的敬畏。有心插柳柳不成,無心插柳柳成蔭。我個人就經(jīng)常覺得命運它就是神秘莫測的,命運它就像一只看不見的手,我們只不過是它的工具罷了,但在某種意義上呢,人又不能太過于宿命,因為宿命會讓人放棄,宿命會讓人懶惰,宿命會讓人憤怒??赡苓€是一個悖論性的思維:我們相信命運的神秘莫測,但是我們還是要順勢而為,要不負今生,要有所為。人生不就是要在有所為和有所不為之間尋找一個合乎中道的平衡嗎?

人要讀萬卷書,人要行千里路。
因為讀書不就是讓我們走出這種時代性的偏見嗎?行路不就是讓我們能夠走出地域性的偏見嗎?讓你能夠更多地以一種包容的心看待世界,也能夠接受自己的有限性。

羅:愛是先天的能力還是一種后天的學習?我們是不能選邊站的,因為我覺得可能都有。


(哈哈,大家都好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