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林戴奧聆聽著雷鑄神兵低沉的咕噥聲在下面回蕩，并對他們的盲目表示同情。他們沒有靈魂之歌來團(tuán)結(jié)他們，只有技巧和紀(jì)律，盡管那個叫埃提烏斯的人也許已經(jīng)聽到了靈魂之歌，“他一定感受到了什么?！狈屏执鲓W想。

　　“他害怕它，就像所有的血肉種都害怕生命之歌一樣?！笨ɡ氯馉栆贿叧^菲林戴奧，一邊輕蔑地想。樹靈幽魂們平穩(wěn)地穿過蘆葦城的屋頂，引領(lǐng)著銀皮人們安全地穿過堵塞了格拉明街道的污垢戰(zhàn)士和土塊。

　　那些靠得太近或可能發(fā)現(xiàn)盟友蹤跡的敵人會被他的戰(zhàn)士們分散注意力引開，或在它們意識到危險(xiǎn)之前被屠殺。

　　“他們畏懼黑暗和森林，也應(yīng)當(dāng)畏懼，那地方不屬于他們。”卡拉德瑞爾繼續(xù)說道。他的刀刃和樹皮上都沾滿了鮮血，身后的屋頂上散落著被砍下的腐爛者頭顱。

　　“不再是我們的了。”伊薇爾一邊想，一邊跟上菲林戴奧的步伐。

　　“要不是他們對我們奪回那些東西還有些用?！笨ɡ氯馉柊l(fā)出厭惡的聲音。

　　菲林戴奧無視他的不滿，思緒漸遠(yuǎn)?；昵v們封閉了城市中心中沉睡的隱秘小樹林，絲毫未意識到危險(xiǎn)就在它們頭頂之上。他感覺到它們的歌聲在黑暗中膨脹，迄今為止，這歌聲一直在保護(hù)著它們，但是這座城市卻已腐爛不堪。

　　建筑物正在流下黑色的淚水，街道有些地方已然塌陷，污水噴涌而出。詛咒之鐘不知怎樣去扭曲了束縛這個地方的古老結(jié)界，將它們扭曲成一種新的、更可怖的形狀。每次鐘聲響起，格拉明的一部分就會死去。它們都感受到這種痛苦在他們體內(nèi)扭曲。

　　“我們應(yīng)該給予此地寬恕，大人。”拉瑟蕾爾想，“讓它死吧，免得它的痛苦讓它墮落，變成某種可怕的東西?！?/p>

　　“銀皮者試圖奪取它，讓他們照顧它，它也許會蓬勃發(fā)展?！币赁睜柼岢龇醋h。她靠近菲林戴奧，菲林戴奧感受到了她的懇求，“如果我們給他們土地讓他們扎根，他們就會更加努力奮戰(zhàn)。”

　　“我做不到。”菲林戴奧想?！案袢R明將我們的所尋之物置于其中心，它們已被束縛在一起，如果其中一個被移除，另一個必定會一同消逝，它們也許曾一起繁茂，但現(xiàn)在……現(xiàn)在必須修剪病枝，這樣對誰都好。”

　　格萊明病了，因?yàn)榇溆駠壬×?，因?yàn)榧o(jì)嵐生病了。但樹海靈木無法獨(dú)自凈化這個境域，無論如何，他們?nèi)狈m當(dāng)?shù)墓ぞ?，或者曾?jīng)有過，直到銀皮者的到來。菲林戴奧握緊了月憂的劍柄，一想到這兒他有些惱怒。自從高山從海洋中誕生起，他就一直在戰(zhàn)斗，他會戰(zhàn)斗，直到最后的樹上的最后一片葉子落下。永恒女王培育他是為了戰(zhàn)爭，他會忠于自己的本性，盡管他內(nèi)心已然空洞，但榮譽(yù)的種子仍然存在，將艾茲爾之子視為工具有違拉瑟瑞恩家族和心木林地所代表的一切。

　　“你被干擾了。”伊薇爾想。

　　“也許我們應(yīng)該告訴他們?！狈屏执鲓W回復(fù)，“讓他們知道發(fā)生什么事，讓他們知道為什么我們必須做這件事?！?/p>

　　“即使他們能夠理解，這也無濟(jì)于事?！笨ɡ氯馉柌辶艘痪湓挘Ｏ聛砣缓筠D(zhuǎn)身，“我們應(yīng)該像高貴之人行使他的劍一樣使用他們——將他們?nèi)舆^去，給我們的敵人放點(diǎn)血?！?/p>

　　“讓他們永遠(yuǎn)留在那里吧，我想。”菲林戴奧想。

　　卡拉德瑞爾移開了視線撇過頭去，“他們不是我們的親族?！笨ɡ吕瓲柕南敕ɑ\罩在陰沉的怨恨之中，但這種情緒是共享的。菲林戴奧能感受到其他人表示贊同，但不是全部。艾拉瑞麗的怒火在他們心中熊熊燃燒，在戰(zhàn)歌的驅(qū)使下，他們在盟友面前顯得多么反復(fù)無常。

　　大教堂寬闊的圓頂映入眼簾，空氣像開裂的傷口一樣抽痛，他感到自己的內(nèi)心開始因厭惡而扭曲。但在那令人發(fā)狂的喪鐘之下，傳來了魂莢的低語聲，還活著，還安全，但不會太久。

　　“不?！狈屏执鲓W想，低頭看著雷鑄神兵，“他們不是我們的親屬。但他們無論如何依然幫助我們?！?/p>

　　埃提烏斯放慢了速度，樹靈幽魂們已經(jīng)停了下來。他舉起錘子，這是一條狹窄的小巷，蜿蜒在兩座沒有窗戶的高大建筑之間。解放者向前移動，用盾牌擋在了小巷的中心。

　　一陣巨大的叫喊聲在建筑物之間滾滾而過，在小巷的曲線和角落里回響，空氣中彌漫著濃濃的腐臭味，頭頂?shù)奶炜找驯粺熿F熏黑。 “那是什么聲音？”埃提烏斯問道。聲音像大海的巨浪一樣轟擊著雷鑄神兵，在狹窄的空間里響亮得讓人難以置信。?

　　“上來吧。”菲林戴奧向下喊道，從屋頂邊緣看著他們。 “我?guī)憧纯?。”隨后他站起身迅速爬上屋頂?shù)男逼隆?/p>

　　埃提烏斯與最近的解放者交換了眼神，他們向后退了一步。埃提烏斯嘆了口氣，將錘子掛在腰帶上，盾牌滑到背上。然后，他把手指伸進(jìn)堆積的蘆葦墻里，開始攀爬。蘆葦在他身下彎曲，提供了天然的把手。這并不容易，但攀登的時間也不長。這座城市中很少有建筑物的高度超過雷鑄神兵的三倍，對于西格瑪親選者來說這并不算什么挑戰(zhàn)。

　　“但是……有時……我仍希望……西格瑪他覺得給我一對翅膀，是挺合適的，如果我能飛的話，這……會……容易得多?！卑Ｌ釣跛挂贿呧洁熘?，一邊把自己拖到那被他壓扁的蘆葦屋頂上。他翻了個身，仰面躺著，抬頭看著天空。他躺了一會兒，看著遠(yuǎn)處的星星在翡翠蒼穹中閃爍。 “艾茲爾……”他低聲說道。

　　“諸域交織在一起，就像大森林的根部一樣復(fù)雜。很難說從何處開始到何處結(jié)束。”菲林戴奧低頭看著他說道。他伸出了手。

　　“或甚至于如同森林一般大?！卑Ｌ釣跛拐f道，抓住了伸出的手，盡管他不需要任何幫助。菲林戴奧輕松地將他拉了起來，埃提烏斯對樹靈幽魂的力量感到驚訝。他們小心翼翼地爬到屋頂邊緣，菲林戴奧的其余戰(zhàn)士蹲在附近，分散在屋頂上，俯瞰著遠(yuǎn)處的大廣場。埃提烏斯低下頭有些凝重， “比我預(yù)想的還要多?！彼吐曊f道。

　　在穿越沃之平原時，鋼鐵之魂只遇到了零散的戰(zhàn)幫，但在這里，在他的下面，是一支真正的戰(zhàn)爭部落。它們聚集在蘆葦大教堂的臺階前，蘆葦在挖出的坑里熊熊燃燒，充斥著狂歡節(jié)般的氣氛。數(shù)十種瘟疫之煙在浩瀚廣場上蔓延的龐大怪物群中升起，酋長們咯咯地互相打招呼，戰(zhàn)士們對著蒼蠅紛飛的天空大聲祈禱，空曠的空間里回蕩著陣陣帶痰的笑聲。菲林戴奧凝視著大教堂，人群聚集在那里， “太多了，即使我們從他們身邊悄悄溜過去，他們也很快就會知道我們在哪兒?！彼粗Ｌ釣跛梗砬樽屓穗y以琢磨。

　　“除非當(dāng)他們分散兵力去照看其他地方?！卑Ｌ釣跛拐f道，隨后他立刻明白了，“毀滅之力的仆從強(qiáng)大但同時也脆弱……盡管他們?nèi)绱丝膳?，但他們?nèi)匀皇欠踩耍瑲⑺雷銐蚨嗟娜?，他們士氣就會崩壞，殺死他們的酋長，他們就會逃跑?！?

　　“我們?nèi)绾沃滥男┦乔蹰L？”菲林戴奧說。

　　“第一個能察覺并嘗試找到我們的人。”埃提烏斯說。

　　“啊，那些?！狈屏执鲓W說。 “我們負(fù)責(zé)去殺掉它們?！?

　　“我很贊同你這么做，而且得盡快。”埃提烏斯一邊說，一邊沿著上來的路線爬下去。 “我們殺死的敵人越多，他們崩潰后重組的可能就越小?！彼刂氐芈湓诘厣稀?/p>

　　“有多少？”索盧斯一邊說，一邊朝小巷里的廣場望去。

　　“許多，我們將與他們正面交鋒，并擊垮他們。立正！盾牌鎖定！”埃提烏斯說道，與他的戰(zhàn)士們目光交匯， “我們?nèi)藬?shù)不多，但西格瑪與我們同在！我們終將凱旋！”他看著菲林戴奧， “只有到達(dá)大教堂的臺階時，我們才會停下來。我們將堅(jiān)守在那里。”

　　“我會在那里見到你?！狈屏执鲓W簡單的說道，并沒有進(jìn)一步說明。他向后退了一步，消失在小巷圍墻里密密麻麻的蘆葦叢中。

　　“我們能相信他們嗎？”索盧斯盯著墻壁說道。?

　　“我有信心?！卑Ｌ釣跛馆p聲說道。 “無論他們的理由是什么，我們想要的都是一樣的——鐘聲被平息，敵人被擊潰，我們先干好我們自己的活吧，舉盾！”聽到他的信號，他的解放者們開始向前推進(jìn)，舉起盾牌，準(zhǔn)備好戰(zhàn)錘。他們步入廣場，步伐穩(wěn)定而精準(zhǔn)。戰(zhàn)甲摩擦的咔吱聲與大鐘的鳴響相互碰撞，空氣中充滿了不和諧的氣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