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憶往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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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方的青天早已破曉，陽光透過窗欞，零微的灑在地板上。

清晨的味道給人一種寧靜的舒爽。

終于不是卯時被弄醒了。

巽澤舒服的伸展身體，眼眸瞥處，發(fā)現(xiàn)同樣靠在床上的慕容黎，正定定的看著自己。

這目光實在有點毒辣。

“阿黎，這么看我做什么？就算我長得好看也不用這么盯吧。”巽澤差點跳了起來，生怕他跑了似的盯。

他沒有跳起來是因為他發(fā)現(xiàn)沒有衣衫遮體。

“我衣服呢？”床上床下找了一圈，他意識到他的衣衫長腿跑了。

一瞬間內(nèi)，他在四五個奇怪動作中反復(fù)橫跳，一點仙人的樣子都沒有。

慕容黎終于忍俊不禁：“我讓方夜拿去洗了。”

不是說有血腥味嗎？那自然是該換下了。

“那你的呢？”

慕容黎至少還著了中衣，但其它衣衫也不見了。

“也讓方夜抱走了?！?/p>

巽澤大感頭疼：“我穿什么？我這個樣子，怎么出門？”

慕容黎熾熱的目光掃來：“你還想去哪里？”

哎呀！送命題。

巽澤打個哈哈，被褥一掀，無比羞恥的暴露在慕容黎眼下：“難不成阿黎要這般把我困在宮里？”

慕容黎饒有趣味掃視他赤裸的身軀，認(rèn)真點頭：“也不是不行?！?/p>

“不行?！?/p>

“那些年你在郡主府煉丹爐里，一睡就是一月半年的，王府又不比郡主府小，怎么就不行？”

霸王硬上弓，得寸進尺了。

誰說他天天在煉丹爐，指不定他天天在江湖，只是外人那么覺得罷了。

巽澤媚眼一笑，摟上慕容黎，蹭著他的耳畔：“天天黏在一起，容易沒有激情。阿黎你不知道嗎？”

他的呼吸軟軟的吹到慕容黎耳邊，撓得慕容黎一陣心癢難耐。

這就是他口中的沒有激情？

慕容黎笑笑不說話。

巽澤：“你都喝酒把我騙上床了，總不能連遮羞布都不給我一塊吧？”

“咳～”

要不要這么直白？有些事該心照不宣。

面對他的不正經(jīng)，慕容黎早已練就了一身鎮(zhèn)定自若的功夫，面不改色道：“喝酒是假的，話卻是真的。你若不愿意我怎么騙得了你？”

他的醉酒，是看巽澤在屋外徘徊立馬把酒安排上，反正巽澤能解酒，灌多少都沒事。

“我自然一輩子都愿意被阿黎騙。但是……”巽澤的手已經(jīng)不安分起來，順著慕容黎肩往下滑，滑到腰上，挑起慕容黎中衣的帶子，“你不把我衣衫變出來，我就穿你身上的。”

他解開他中衣的帶子，雙手放了進去，柔聲道：“從上到下，都穿你的?！?/p>

慕容黎本來想阻止他。

腰間一陣酥麻，巽澤五指盈盈一握，力道把握得，簡直叫人頃刻意亂情迷。

彼此的心跳撥弄著心弦，迷離馥郁中，慕容黎恍然想起當(dāng)年巽澤為了他承受蠱紋之痛，第二日他心口開了一朵羽瓊花，被巽澤高興得連心相擁時他就產(chǎn)生了這般躁動的情絲。

那年，彼此都含著羞澀。

其實，早在那之前他對他就是有感覺的。

只是礙于仙人，誰都沒有越雷池。

如今……

他是他的了。

慕容黎心花怒放，從未如此般覺得，自己這樣幸運。

他改寫了他的命運，讓他不再顛沛流離。

這樣好的人，誰能不動心呢？

他一刻都不想放手。

慕容黎璀璨一笑，環(huán)手把巽澤緊緊摟住，讓彼此的心跳更加劇烈。

他輕輕挑起眉峰：“阿巽當(dāng)真要脫？”

巽澤手上動作一頓，慕容黎的眼神實在太毒辣。

他猛然意識到，脫了慕容黎，遭殃的豈非是自己？

這讓他覺得很不爽，借著力道便將慕容黎放倒，壓在了身下，傲然道：“我又不是不行，只不過平時寵你讓你。要是我想對你做什么，阿黎能敵得過我一指之力嗎？”

“比武懸殊太大，過于無賴?！?/p>

“你看我不像無賴嗎？”

巽澤驕傲得洋洋自得，慕容黎詭秘一笑，就聽到方夜過來叩門：“王上，新衣給您送來了。”

慕容黎：“放在門口?！?/p>

“喲，我的遮羞布?！辟銤尚呛菑哪饺堇枭砩峡v下，轉(zhuǎn)瞬之間奔向大門。

慕容黎大驚失色，這人沒臉沒皮起來當(dāng)真是……毫不知羞……

這般赤身裸體奔出去？

他不要面子，本王還要面子呢。

說時遲那時快，慕容黎彈跳起身，一把扯住了巽澤。

不知道是不是扯得過于急猛，重心不穩(wěn)，總之，待慕容黎反應(yīng)過來，二人已經(jīng)摔入了旁邊的浴桶中。

撲通咕咚！?。?/p>

將整個浴桶的水都砸出了大半。

浴桶分明離得……有那么一點點遠(yuǎn)？

動靜鬧得跟震天雷似的，方夜有絲絲擔(dān)憂：“王上，發(fā)生什么事了？”

慕容黎抹了把滿臉?biāo)疂n，正待吐了嗆進口中的水，就聽巽澤回道：“情趣。你家王上用力過猛，不過沒關(guān)系，我能承受?！?/p>

“噗！”

一口水全往巽澤身上噴去。

“啊！王上你噴了我一臉……”本來沒有什么的，但巽澤偏偏妖嬈淫靡至極的叫出來，很難不讓人遐想，當(dāng)真直擊方夜靈魂。

王上真會玩。

方夜夾著尾巴奔命似逃了。

顏面掃地了，慕容黎抹了把冷汗，正看到巽澤得意似的表情，只差沒叼根狗尾巴草炫耀。

果然，摔浴桶是他預(yù)謀的。

這人還是放出去禍害別人比較好些，否則雞飛狗跳，家宅不寧，王府遲早會被拆掉。

慕容黎智慧般想著。

“阿黎是不是覺得還是把我放出去比較好？”巽澤仿佛看透慕容黎，笑瞇瞇道。

“想得美?！?/p>

雖然是只禍害，但沒有這只禍害，缺了樂趣，慕容黎會覺得孤寂難耐，會丟了魂。

“哦！”巽澤委屈得像只楚楚可憐的貓。

然在浴桶中，剛被濺起的水瀑澆了一身，當(dāng)真如出水芙蓉般清透。

“阿巽，這些……是怎么傷的？”慕容黎靠向巽澤，指尖點在他鎖骨以下的肌膚上，那上面有細(xì)細(xì)的紋路，刀刻斧鑿般，是傷過的痕跡，數(shù)不清有多少道。

慕容黎記得陌香塵對他施加的傷，在回靈山之前就已經(jīng)好了，因為有風(fēng)塵子的特殊藥膏，沒有留下疤痕的。

而這些一道一道的痕跡，分明是新傷。

早晨醒來，他便已察覺。

“被雷劈的?！辈m不住遲早要暴露，巽澤索性坦然，“早就不疼了，我有仙骨，不需要多久，痊愈不是問題?！?/p>

“雷？”慕容黎似乎想到了什么，“道門應(yīng)劫？”

巽澤無所謂般道：“就是生辰貼的事，那破爛天元鼎，不分青紅皂白把我往死里劈，若不是我有仙骨護體，可真應(yīng)了生死魂消之劫?！?/p>

慕容黎凝視著巽澤，他相信巽澤對他絕無欺天之舉，但為何會有雷劫？

可他的眼神實在算不上清澈，巽澤的目光照著慕容黎，也算不上清澈：“阿黎懷疑我在外偷香竊玉，遭了報應(yīng)？”

慕容黎皺眉，已經(jīng)聽出了不一樣的語氣。

無端遭了天禍，任誰的語氣都不會太順。

巽澤：“天元鼎修煉上千年，是為了有朝一日飛升，但因為阿黎是人間帝王，有紫薇星護佑，是天元鼎不敢得罪的人。假若阿黎有欺天之舉，它便把劈出的雷劫全部轉(zhuǎn)稼在我身上。我閉關(guān)三年多，浮生夢境卻才三月，出關(guān)就受了數(shù)道雷劫，差點連怎么死的都不知道?！?/p>

簡而言之，他的雷劫是因慕容黎而降。

他有埋怨，但慕容黎也冤，負(fù)卿之事，架把刀在他脖子上，他也干不出來。

若是非要算上那些逢場作戲之舉，巽澤的傷痕是事實，他的解釋也很是蒼白：“阿巽，我不曾……”

“阿黎是王，人之常情無可厚非。我不在意?！辟銤纱驍嗄饺堇?，他不是太想知道真相，反正都過去了，以后也不會有天元鼎劈他了。

糾結(jié)過去做什么，憑空給自己添道堵？

慕容黎如鯁在喉，一，巽澤不信他，認(rèn)為他有私寵。二，他分明那樣認(rèn)為了，竟然還不在意。

無端的，一股悲傷涌上心頭，慕容黎哽道：“所以阿巽怕再遭受雷劫，便與本王解除了生辰貼之約，抹了字跡，放各自安好？”

他根本不知道他看到生辰貼上“巽澤”二字消失的時候，是多么無措，多么惶惶不安。

巽澤一怔，看慕容黎傷心他心里就絞痛，再說不出半句重話。

且阿黎怎么知道生辰貼字跡沒了？難道他經(jīng)常看？本來還打算什么時候偷偷把字填上去……

他毀約撤回生辰貼這種事打死都不能承認(rèn)。

“阿黎你說什么呢？生辰貼上的字它怎么可能消失？”巽澤無辜茫然道，“靈山修仙徒，又不是煉神，就算仙祖反對我私下簽生辰貼，他也做不到相隔萬里除去我的字跡?！?/p>

他的樣子無比真誠，絕不像說謊。

慕容黎皺著眉，沉吟著。

世間確實不應(yīng)該有那樣的神技，相當(dāng)于法術(shù)。

但，巽澤曾經(jīng)好像也說過，他的生辰貼封印于天元鼎，為有靈之物，他回靈山，在瑤光私設(shè)的生辰貼無論有多少，字跡都會被逐一抹去。

何為真，何為假？

巽澤見慕容黎千頭萬緒，立刻道：“不如，阿黎把生辰貼拿出來，或許能看出什么端倪。”

他指尖一動，門一開一合之時，兩套衣衫憑空就到了浴桶旁邊。

更衣束發(fā)后，巽澤已有了詭計，他看著慕容黎擺出的生辰貼，突然大罵一聲：“烏賊?！?/p>

？？？

巽澤：“阿黎可知烏賊賊名的由來？”

慕容黎：“愿聞其詳?！?/p>

“因為用它腹中的墨汁寫出字來，久而久之，字會慢慢消失?！辟銤缮衩氐溃斑@是行走江湖的一門江湖訣，老瘋子經(jīng)常用烏賊搞名堂，他手頭拮據(jù)時向師兄們借銀子，就用烏賊墨汁寫借據(jù)，待字跡消失，不想賴都能賴掉。那日的墨汁，一定被老瘋子換成了烏賊，所以消失了?！?/p>

烏賊烏賊，究竟誰才賊？

三年多都不消失的字跡，偏偏他出關(guān)就消失了。

這解釋太牽強。

慕容黎還有諸多疑惑，巽澤倒是不管三七二十一，筆墨一揮，行云流水的“巽澤”二字重新書寫上，他遞給慕容黎的時候，還在字上按了手印。

他承諾著：“如我一般，永遠(yuǎn)交給阿黎，再不會消失了。阿黎可放心？”

他現(xiàn)在知道了，慕容黎身旁只能是他，若是換了旁人，他都容易發(fā)飆。

所以簽字要快，按手印要趁早，絕不給別人趁虛而入的機會。

千言萬語都抵不過巽澤心甘情愿簽上這兩個字，這便是最好的解釋，明知會應(yīng)劫他還是心甘情愿。

慕容黎本來該感動，可巽澤按了手印活脫脫賣身契的樣子，國主東君不是這樣的。

慕容黎啼笑皆非：“瑤光東君當(dāng)蓋東君玉印，不是手印。”

巽澤看看生辰貼，慕容黎三字是蓋了國主金印，他的手印好不對稱，索性笑道：“那就把手印當(dāng)玉印，反正我又用不著那玩意。砸不死人還容易被搶?！?/p>

“你真怕有人搶？”

“當(dāng)然嘍，我這般傾城傾國傾君王的仙君，自然容易遭人惦記?！?/p>

“……”

后來巽澤給慕容黎講了許多事，因為天元鼎左右都在劈他，加之輪回境看到一些瑤光畫面，他就算不相信心中也是有氣的。

想看看天元鼎劈人的評判底線究竟如何，便配合師兄們的捉弄演著戲，才確認(rèn)了天元鼎就是大事小事容不得，有事無事都放雷，跟真正有負(fù)佳人沒有半毛錢關(guān)系。

終極結(jié)論就是，只要簽了生辰貼，就逃不過被劈的死劫，管你劈腿不劈腿。

天元鼎這種極其變態(tài)的評判道德，靈山眾人早就忍無可忍，想除之后快。

仙長們要集功德，不方便與之鬧僵，正愁眉不展之際，得知他這個叛逆少年與帝王結(jié)情，帝王剛好是天元鼎動不了的人，他簡直就成了他們打敗天元鼎的天選之人。

所以他們一次次救他，使用了一切卑鄙伎倆讓天元鼎鎖定他為終極目標(biāo)，劈得他神魂分離，目的就是惹他憤怒，讓他做打破生辰貼之約詛咒的第一人。

后來他確實忍無可忍，一怒之下把天元鼎丟入了無望海，大概要花好幾千年天元鼎才能爬出來了。

于是這個麻煩的生辰貼簽定詛咒不存在了。

靈山仙徒都找了道侶，熱烈歡送他下山。

慕容黎覺得離奇矛盾又好笑，完全不知道是真是假。

不過他講得開心，慕容黎也開心。

一個在鬧，一個在笑，一日，眨眼又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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