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系物語：T5）不法煙火

水

引力

手指，光，呼吸困難。

冷水隨著你吐出呼吸管而涌入氣管，你的軀體不由自主的撞在那冰冷的玻璃壁上。

她打開艙門，懷疑，猜忌，不可置信，劃過她的眉毛，很快被涌現的喜悅沖走。

她溫柔的朝你微笑，隨后把培育倉內的水放空，用一條厚厚的毛巾裹住你。

毛巾很暖，溫度調整比幻想曲里慢太多了，但是很暖，如果注意的話，能感受到毛巾吸走身上每一滴冰冷的水滴，和它每一根絨毛溫柔的梳過肉體過于敏感的肌膚。

“你竟然真的來了….”

她滿臉彤紅，你不由自住的扶住她，她身上的溫度順著你的指尖進入你的血管，神經，直到被上傳至你在大腦的意識。

你是被她的溫度嚇到了嗎？你用匆忙的解釋道：

“在之前的比賽失利后就不被系統(tǒng)待見了，反正早就打算換個環(huán)境休息一下?！?/p>

”你真的能呆兩天嗎，那是線上好久吧。”

她充滿喜悅的看著你，你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忘記了，她那雙眼在對視的時候是如此澈亮。

你有點不好意思的點了點頭。

曲里運行時間是自然時間的八倍左右，這兩天差不多就是你全部的兩周轉會期。

她突然抓住你的手，笑嘻嘻的說道：

“怎么樣，這個身體還適應嗎，這可是我花了好幾個月在這里靠著記憶深處的你…和最后那幾張照片拼出來的，熟悉嗎，你曾經的身體，還是你更喜歡你們線上那圓錐體？”

“我已經好幾年沒用過圓錐體那種不規(guī)則形狀了。”

你搖了搖頭

一直生活在自然引力下的她是永遠也無法理解平面體的感覺的。

她站起身來

“我還記得你走的時候，在你舍棄完身體之后，我去找管轄苦苦哀求它保留你的肉身，當時害怕你會回不來，結果按照隱私政策，那些沒用靈魂的皮囊都要溶解掉。

管轄讓我去親眼看著你和其他人一起，在那鼎大缸里溶解，消失，我當時都要崩潰了。”

是回到肉身里讓你再一次能感受到這微小的負罪感嗎，還是地球母親的引力把你往下拉帶來的錯覺。

你只記得兩千年前的時候自己很期待，很開心，少數幾個不隨大流的老古董們很不開化。

她看出了你眼神里的一絲不安，便牽住你的手，轉過身去，轉移道：

“走吧，我還有好多，好多東西要帶你看呢。”

。。。。。

“這么大的空間站一直只有你一人嗎？”

看著她帶著你在無盡的長廊里漂行著，你不由得想到她平時的生活會是多么漫長。

“還有幾名技術人員在表面，南極那兩人前幾年剛走…”

毫不在意的態(tài)度讓你感到一絲心疼，她回過頭安慰到：

“還是多虧工會在礦場運作時必須有至少一名肉身活人的上古規(guī)定我才有幸可以在這里呆著?！?/p>

“你不介意待在這里？”

“應該說感覺很榮幸吧，畢竟養(yǎng)我一個肉身的資源夠線上不知道幾千人，而且畢竟能獨自住在所有人的誕生之地，雖然偶爾也會孤獨，但是….”

她拉住你的手，終于來到長廊盡頭。

“…你看了就知道了。”

艙門在她的操作下緩緩打開。

黑色的穹頂從頭頂把你包住，腳底下則是那蔚藍的星體，陌生而美麗，在星光和陽光下映照生輝。

神失間，你記起兩千年前，或者說地球的三百年前，你離開的時候，海洋即煉獄，蒼穹即黒塵，森林即泥沼。

這里是真實世界嗎，你在真空中呼氣，卻又無法放慢心跳。

“很漂亮吧 —” 她用余光偷偷瞄你的反應，難以掩蓋自豪的嘴角微微上揚

“—當時他們離開的時候說地球生態(tài)以及無可救藥，結果誰知道你們一走，只需要一個人花兩百年就能讓她恢復健康?！?/p>

你驚訝的不知道該說什么，思緒深處你一次又一次的嘗試向著這藍色行星瞬移，但是無事發(fā)生——這里真的不在幻想曲里。

看你沒反應，她自顧自的抱怨著：

“結果你猜他們怎么說？

‘只要你不打擾到我們采地殼的氧礦，你愛怎么玩怎么玩’

根本沒有人在乎地球修好了。”

“好美….”

真聽到你由衷的感嘆，她反而害羞的點點頭。

碩大，緩慢，自由運轉，你們心知肚明，假如閉上雙眼，祂將繼續(xù)緩緩運作，不在乎你的一舉一動，你不再是小小世界的核心。你感受到了一種不可言喻的放松感，宇宙的顏色不在取決于你的腦后，一種你忘記了的感覺。

她拍了拍出神的你，她的眼眸閃著身旁行星的蔚藍輝光

“給你看個好東西。”

下方，薄薄的云層下，躍出一束束金色光柱，它們在引力作用下彎曲在地球的穹頂上

炸開映照真空的金色煙花。

“咦咦，怎么才這么小?！?/p>

你被她無奈的失望的神情逗的忍俊不禁

“人家派你來看礦的，你放這么大威力的爆炸物沒問題嗎?！?/p>

她趕忙噓住你

“這不是那兩個地表維修工現在在地球另一邊嘛，可不能讓他們知道?！?/p>

你微笑著搖搖頭，她還真是一點沒變。你們二人，一個用上傳意識賽博永生，一個靠著水母因子肉身不老，在這幾百年里，地球翻天覆地，幻想曲內也早已乾坤逆轉，但是你們卻沒有變。

沒有變嗎？

金色煙花持續(xù)在腳下炸開，為大氣層和漆黑深空染上淡淡亮色，

你回憶起她的質感，塵封許久的日日夜夜，櫻花樹下，滴落在額頭上的汗水，她低頭長發(fā)蓋住你視線時她的體香。

曾經的自己早已被系統(tǒng)吸收，她卻一直還是那副身體，被水母因子阻斷衰變。

如果現在再一次靠在她肩膀上，枕在她腿上，手指穿過她的衣裳。

你不由得看向前面還在看煙花的她

她側過頭，靜靜的看著你。

你打破了沉默

“我想…..

我們可不可以…?”

她回過身來，點點頭

“好，我愿意…好啊?！?/p>

你笑出了聲

“你都不知道我想要什么?！?/p>

“我愿意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