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濤末】Be true(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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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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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副嘴臉真真令人想把他大卸八塊。
方末拳頭攥的“咯咯”直響,但身處包圍之中他也不敢輕舉妄動。面前是一圈兇神惡煞的打手,身后是兩個哭哭啼啼的女孩兒,旁邊還站著一個估計腦子也短路著的顧濤,這可真是上天無路入地?zé)o門的絕境了。
“這話是從哪里說起呢?綿戰(zhàn)大人,”顧濤無時無刻都能端起來的架子真是很好用,故作鎮(zhèn)靜的神態(tài)不露一絲動搖,“不知道綿戰(zhàn)大人這樣說……是何用意?”
方末略微放松了身體,聽著顧濤的話,雖然明知是圈套,可是到如今他們也只能往里跳,就算言語中能夠透露出來這一切都是綿戰(zhàn)的安排……又能怎么樣呢?這里都是綿戰(zhàn)的人,只怕這村子……都是綿戰(zhàn)在這邊安排的據(jù)點吧。綿戰(zhàn)是不是在陷害他們還有那么重要嗎?
綿戰(zhàn)沒有正面接他的話,只是臉上帶著淡笑,攤手指向了那兩個女孩兒,“顧老板的福緣不淺,這是好事,何必心急呢?若是嚇壞了這小鳥一般的姑娘們可怎么是好?”
不待顧濤說話,夏禿頭又接著說,“顧老板既然有心,也是這兩個女子的福分,”夏禿頭轉(zhuǎn)向那些“聞聲而來”的寨民,再出口的卻已不是官話了,嘰嘰咕咕地說了一串,這才交流好了一般打發(fā)走了好事的寨民們,堆起笑意對顧濤笑道,“顧老板,規(guī)矩……這寨子里還是有的,這兩個女孩兒既然已經(jīng)跟了您顧老板,自然無論生死不離不棄,寨民們也答應(yīng)選個吉日給您操辦一下,畢竟能靠上您顧老板這艘大船,也算是寨子里的一件大喜事?!?/span>
顧濤氣結(jié),可是方末扯衣服那一下子誰都看見了,只靠說是說不清的。這村寨地處偏遠,估計風(fēng)俗能夠凌駕于一切道德法律之上,只怕也是不肯聽他們解釋的,總的來說,現(xiàn)實于他們大不利。何況這種時候他們說得再多也無非是些沒有營養(yǎng)的狡辯,只能是給人看笑話罷了。綿戰(zhàn)的目的就是他這個人,即便躲過這件事,只要他們逃不掉,就還會有不知多少的后續(xù)。權(quán)衡過后,顧濤收斂怒火,正要點頭,身邊的方末突然出聲了。知道方末想說什么,顧濤想也不想趕緊攔下。
“只怕不是這樣吧!如果非要按照寨子里的規(guī)矩來,剛才在這兒的人都看見了,扯壞她們衣服的人分明是——”雖然知道這些邊緣人物并沒有什么“三觀”可言,可是看著兩個未成年的小女孩兒就這么被推進火坑方末還是做不到置之不理。即使他清楚顧濤不會真的娶了兩個小女孩兒這么下作,卻也還是莫名擔(dān)心,畢竟是顧濤舉報了穆婷還牽連了綿戰(zhàn),這么論起來他們可算得上是妥妥的敵人,若是綿戰(zhàn)等人知道了真相想必顧濤的處境會更加艱難。
“方末!”及時喝止了沖動的方末,顧濤還不放心似的伸手攬住了他的肩膀,一攏手臂把人扣在身側(cè)。對面的綿戰(zhàn)和夏禿頭始終盯著他摟住方末的手看,顧濤點點頭,沉聲應(yīng)下,卻只有簡單的兩個字,“好說?!?/span>
耳中聽著他這么痛快就答應(yīng)了,看看那兩個未成年的女孩兒,方末眼中全是難以置信。再看綿戰(zhàn)一臉得逞的笑意,方末更加氣不打一處來,“你們這樣算什么——”
“還想給我惹什么禍?!”顧濤手中一緊,貼耳低聲訓(xùn)斥著不知天高地厚的方末。
聞言方末不再出聲,臉色鐵青的怒視著這群無法無天的人。對他們來說還存在著叫做“底線”的東西么?身后兩個女孩兒的哭聲像是魔咒一般的在他耳邊、腦中響個不停,但是他不是那個能決定她們命運的人,也不能參與她們的命運,可偏偏……還是他把她們推進火坑的……
自責(zé)與愧疚在方末心中慢慢發(fā)酵,一種難言的酸澀感緊緊地攥住了他的心臟。無能為力么?好像確實是這樣。和現(xiàn)在的經(jīng)歷對比起來,多年前剛穿上這身警服的他簡直就是個異想天開的傻子,狂妄自大、自以為是。在警隊的成長經(jīng)歷也都簡單的很,直到他進入TX訓(xùn)練基地,這種“傻白甜”的生活才和他說再見。而從他離開TX基地……不,從羅菲犧牲后,他才真的認識到原來他們的守護并非陽光,無法普照大地的每個角落,而那些他們的能力無法觸及的地方原來如此黑暗。方末暗自握著拳頭,什么都做不了的現(xiàn)實讓他空置的拳頭再一次無力的松懈下來。
陰謀得逞,夏禿頭跟著綿戰(zhàn)帶著人走了,當然,他們留下了足夠的人看守他倆的房子,就連那兩個小女孩兒也連衣服都沒穿,一并被他們帶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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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顧濤回了房間,方末憤憤的砸了下門,力氣大得讓這木頭和竹子搭建的屋子都跟著抖了抖。
“還看不出來嗎?他們無非是想留下我們,即便你承認了,最后還是要落在我頭上?!狈侥λ木S護剛剛他看到了,當然,顧濤更愿意相信那只是因為方末擔(dān)心那兩個女孩兒而已。不過他心里依舊還是舒服的,之前的種種不愉快似乎經(jīng)過這一鬧又煙消云散了。顧濤自信,這種時候方末會選擇站在他這邊。屋子里沒有可以坐著的地方,顧濤只好坐回床邊,看著方末眼神直直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從窗子能看見屋子外面的人比昨晚多了好幾倍,都在林子里到處溜達著,似乎是確定他們跑不掉,那些人名為監(jiān)視也只是有一眼沒一眼的瞟著他們的方向。方末摔下窗簾離開了窗邊,對這次突然的被困有些坐立難安,“濤哥,這個綿戰(zhàn)到底要扣我們多久?這樣隨隨便便什么名目都能成為他扣留我們的借口?”
“哦?你很著急回去嗎?”顧濤眼皮都沒抬一下的懟回去,隨后又接著說道,“綿戰(zhàn)好歹也是越南那邊數(shù)得上的人物,和他結(jié)識……也不是件壞事……”
“所以你不介意按綿戰(zhàn)的意思去娶那兩個小姑娘?!”
其實,話一出口方末就逐漸冷靜下來。除了他們與綿戰(zhàn)的相遇不是精心設(shè)計的偶然之外,自從綿戰(zhàn)知道顧濤身份那一刻起,他們就已經(jīng)在人家設(shè)好的局里了,綿戰(zhàn)就像一只織網(wǎng)的蜘蛛,看看究竟是他們跑得快還是綿戰(zhàn)的網(wǎng)織的快。從亮明身份的對話后,方末就一直在琢磨,綿戰(zhàn)一次兩次不計代價的困住顧濤究竟是圖什么?想的多了就會發(fā)現(xiàn)這思路其實……也挺簡單。除了為了那個人……還能是什么呢?
馬斯戒。
提起這個名字,方末不禁動了動心思。以顧濤他們的謹慎程度來說,綿戰(zhàn)不一定知道顧濤的上家就是馬斯戒,他只一味想要挖出顧濤的那條路來。不過這一點和方末留在顧濤身邊的目的卻又不謀而合了……
“可是他這樣也太不講理了……”方末小聲嘟囔著,還偷偷的觀察著顧濤的表情,“如果說只是合作的話談就好了,如果說想要報仇的話早就可以動手,如果說想從咱們這里獲得穆婷消息的話……就可以省省了。畢竟越南佬再猖狂也不敢直接去和警方搶人?。浚 ?/span>
至此,方末還真不知道,穆婷確實被人劫走了。更不知道的是韓楚東甚至為了他人已經(jīng)趕到了滄瀾。
和京北那邊已經(jīng)很久沒有聯(lián)系過,不知道韓處是不是急壞了。方末覺得他這次可能真的把韓楚東氣壞了、要挨罵了,可是他也沒辦法,自被抓以后,手機這種便捷的通話設(shè)備就沒有出現(xiàn)過,他們的手機估計就算被有摔壞泡壞,也一定都被綿戰(zhàn)收繳處理掉了,想和外界聯(lián)系簡直難上加難。
身體中越來越清晰的熟悉怪異感也令方末心急如焚,難道說……僅僅是箭頭上的那點兒同源的東西就能讓他的身體重新陷入萬劫不復(fù)的漩渦么?方末心急脫身,可看顧濤這不慌不忙的樣子又不知道何時才能回到滄瀾。若想逼他盡快抉擇……便只有逼他出賣馬斯戒這一條路了。想到這點,方末整理了思路,重新組織了語言,著力于把顧濤往他需要的方向上帶。
“理?”顧濤給了他一個“明知故問”的表情,甚至帶著點不解,方末連這么簡單的問題都想不明白?他們是什么人?做的是什么事?方末都這個年紀了難道還相信童話的瞎編?!他們兩個毒販湊在一起,不是貨就是路?。《d戰(zhàn)之所以留著他們不殺,為的不就是套出他背后的馬斯戒么……馬斯戒!顧濤心中一緊,恍然大悟,原來如此!剛剛的額那點好感又立刻蕩然無存,瞬間他看向方末的眼神就由平淡不解變成了冰冷戒備,冷酷中還帶了點兒狠厲的恨意,顧濤咬牙反問,“你不知道?”
聽著顧濤的聲線變化,方末就知道他的想法成真了。也許是相處的太久,他的偽裝在顧濤面前開始不起作用,顧濤對他的了解一點也不遜色于他對顧濤的熟悉。自河邊一役后,顧濤似乎越來越容易看穿他的想法,不過也好,這不就是他要的結(jié)果么?這一刻方末忽然就想看看顧濤的選擇了,或者說……顧濤根本沒有選擇——被安排著娶了那兩個女孩兒或者拼個魚死網(wǎng)破——這不是“選擇”就能撐得起的代價。
“你真的打算和那兩個女孩兒……她們甚至可能還沒成年?;蛘哒f……你會滿足綿戰(zhàn)的要求,去聯(lián)系馬哥……”循循善誘的擺出最后的選項,方末知道他在激怒顧濤,也知道這么做的后果,但他義無反顧,不知為什么對于綿戰(zhàn)的圍困顧濤一點也不著急,但是他們沒有太多時間耗在這里,無論怎樣,都要盡快離開!
頂著灼灼的目光,顧濤的手肘撐在兩腿上,心里想的卻是“方末這是在審判他么”,然后跳躍性的過渡到“方末是在逼他選擇出賣馬哥”。
“出賣”這兩個字跳出來的時候,顧濤拾起了很久都沒能出現(xiàn)甚至他以為自己已經(jīng)完全放下的殺心。他怎么可以忘了,方末是警察的臥底,是捂不化的冰,是喂不熟的狼,他怎么會下不了手……
顧濤最討厭被人逼著選擇。最討厭。方末的話則終于勾起了顧濤心中那團名為惱恨的怒火。
他,顧濤,可以輸,甚至輸?shù)裘疾辉诤?,但他最在乎的就是情義,且不說馬斯戒與他的真正關(guān)系,就連方末這樣的臥底他不還是留在了身邊?現(xiàn)在綿戰(zhàn)就憑這點兒籌碼便想逼他交出馬斯戒?真是異想天開!
房間很小,顧濤的視線定在方末身上,眼中是冷冰冰的好似能把人凍住的寒意,是方末不聽話在前,辜負了他的苦心、他的信任。本來他們不應(yīng)該再相遇的,方末不應(yīng)該再出現(xiàn)在他面前,可是這頭狼太貪心了,最終只會死于貪心。
顧濤慢慢站起來,緩緩活動了一下因為久坐和緊張而變得堅硬的肩膀肌肉,輕輕叫了他一聲。
“方末?!?/span>
“嗯……”心里早有準備,身體卻半點未及防備,方末應(yīng)了一聲回頭。
隨后顧濤的拳頭就到了。
雖然他的腿傷還讓他有些不方便行動,但是在這小小的房間里輾轉(zhuǎn)騰挪還是綽綽有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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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濤擅長打拳,算是半個專業(yè)人士,而方末學(xué)的搏擊多半是為了實戰(zhàn),初一交手,顧濤便沒討到什么好處。他就知道以往方末對他絕對都是藏著掖著,無論他怎么打都留著三分余力,像現(xiàn)在這樣能夠火力全開酣暢淋漓的打一場真是太不容易了。
沒有拳擊手套的加持,拳拳到肉的打擊感令人上癮。方末這次沒有機會觸碰到顧濤的傷處。吃過虧的人往往特別長記性,顧濤防范的很嚴實,同時出拳的速度力度和準度也比藥力剛散的方末要強。撐過前幾分鐘,方末的拳頭就軟了下來,攻勢也遲緩起來。顧濤沒有察覺到這些變化,依舊在尋找時機想要一拳打倒方末,找回他這兩天被折磨的尊嚴。
不過挨打總是能讓男人清醒,臉上挨了第一拳以后顧濤就明白了方末這樣做的原因,明知他愿意留下肯定別有用意,而他也絕對不會以出賣馬哥來換取自由,方末之所以還故意激他,為的就是逼他盡快擺脫綿戰(zhàn)。方末……很著急離開這兒。
“這么急著回去?是有行動了吧?”躲過方末的直拳,顧濤看準機會矮身從他手臂下的空隙中閃到了他背后,鎖住了方末的胳膊,順勢擰在身后。
一連兩天都沒吃什么東西,也沒休息好,方末的身體早就是強弩之末,被顧濤從身后一頂膝彎便再也堅持不住的撲倒在床上。
這地方窮鄉(xiāng)僻壤,一切都是能省則省,房間里什么東西都是硬邦邦的,唯獨這張床,厚實、宣軟、彈性十足。
顯然顧濤也沒料到方末實力變得這么“弱”,連帶著他也站立不住不得以撲了下去,不大的床承受了兩個人的重量,無奈的顫了幾顫,又恢復(fù)了平靜。
顧濤維持著擰著方末胳膊的姿勢把人面朝下壓在身下,單膝壓住方末大腿,半直起身子,審問一樣,“你想要什么?說啊!綿戰(zhàn)對你的吸引力還不夠大?啊?還想要什么?你這么貪心就不怕死么?!”
“呵死,死活有那么重要么?”劇烈活動了一會兒,他身上確實沒什么力氣了,趴在床上也不掙扎,但是對顧濤的話他還是有所反應(yīng),方末側(cè)著頭費力地看向顧濤,身體上的壓迫和精神上的壓力令他口不擇言,“我想要的多了!我要這世上再沒有毒品!我要這世上再沒有殺戮!我要這世上再也沒有像你們這樣的人渣?。?!”
聽著方末的嘶吼,顧濤被他打到充血的雙眼看起來更嚇人了,單手按住頭,把方末的臉死死的壓在床墊上。他就知道!方末始終沒有想放過馬斯戒!“方末,你休想還能再見到他!我告訴你!不可能!即使老子真的到了不得不出境的那天!我也會先殺了你!”就著這個姿勢把人拉起來,顧濤在他耳邊惡狠狠的吐息,察覺身下的人不再掙扎,顧濤喘著粗氣松開了他的手,“不過你放心,我會記得挖出你的眼珠子一起帶走,讓你好好‘看看’你永遠也得不到的!”
伏在床上一動不動,方末緩了好久才把手臂挪回身前,顧濤氣的狠了,剛才差點把他的手臂擰脫臼,現(xiàn)在整條手臂從肩膀開始到手腕全部都在疼。好不容易撐著床面翻了個身,手腕疼得他又差點掉下床,方末覺得這床真不該躺兩個人,顧濤任何微小的動作都會被放大,讓他覺得身下在不斷地發(fā)生地震。發(fā)泄過后就能冷靜下來,方末畢竟已經(jīng)不是當初那個被關(guān)了禁閉還敢賭氣的倔小子了,“呼……濤哥……”
“別叫我!”馬斯戒的問題令顧濤不得不再次面對現(xiàn)實:方末跟著他的目的只是為了馬斯戒。無論他做什么,這一點都不會改變。曾經(jīng)他以為只要不出境方末就起不到任何作用,卻忽略了把人留在身邊對自己才是煎熬。顧濤摸了摸身上的口袋,忘記了煙他早就戒了,就連戒煙糖都已經(jīng)所剩無幾。
戒煙糖……
方末……
按著額頭上被方末一拳擂腫的位置,顧濤甚至聽得到自己腦中“嗡嗡”的聲音。
“濤哥,再不回去……滄瀾只怕會變天?!比绻娴淖尵d戰(zhàn)遂了愿,那他們的處境只會更加艱難。顧濤不會出賣馬斯戒,就不知道肯不肯如他所愿,盡快脫身了,方末滾燙的額頭緊貼著冰涼汗?jié)竦氖直?,稍稍舒服了一些?/span>
他說的話顧濤當然懂,只是綿戰(zhàn)的存在對他們來說終究是威脅,如果不趁這個機會除掉的話,一旦放虎歸山后果不堪設(shè)想。當然,他知道綿戰(zhàn)一定也是這么想的。
那兩個小姑娘他沒興趣,只怕用不到等他拍板決定就會成為權(quán)力的犧牲品,說不定……活不過今晚。想到這里顧濤看了看方末,還有場戲沒有做完,而他們現(xiàn)在的姿勢……剛好合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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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的動靜早就招來了人,不過他們動作夠快,等到房門被打開時,顧濤剛好把手從褲子拉鏈的位置上挪開,而床上躺著的方末被他忽然遮在被子底下,只漏出來兩條光裸的小腿。
進來的人罵罵咧咧的很快又出去了,嘴里除了一些聽不懂的話,剩下的竟是不懷好意的輕蔑戲謔。
“來人!告訴你們綿戰(zhàn)大人!明天就辦事!”對著門外喊完,顧濤隔著被子一拍方末,小聲道,“想回去?那就聽我的?!?/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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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