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朵拉之心～Caucus Race 3～?

若宮シノブ 著?

The Story of a Dream Weaver?

SIMPLE WORK, SIMPLE FACT 黑暗中的光 〔2〕??

3

明亮的月夜。

艾歌是文森特的貼身侍從，她在奈特雷伊宅邸住在的確可稱為“閣樓”的房間。房間里有一張樸素的、看起來很孤獨的床，地上有一盞提燈。提燈發(fā)出的光微微地照亮了房間。

空間沉悶，就沒有什么家具，但艾歌并不在意。

艾歌趴在床上，日記攤開在枕頭上，手拿著一支鉛筆。

“艾歌也有點遺憾……”

艾歌喃喃地說著她在新的一頁上寫的最后一行字句，仿佛在回想它。

“………”

她一直盯著那本日記，目光微微向一邊滑去，停在一張放在日記旁邊的照片上。照片正面朝下，看不到照的是什么。

她看著照片的背面，表情和往常一樣，沒有流露出感情。

“——呼?！?/p>

艾歌輕聲呵了口氣，緊緊地合上了日記。她把照片放在上面，將兩者都放在床邊，然后翻了個身，仰面躺著，頭靠在墊子上。她雙手交叉放在肚子上。眼睛直直地看著天花板上的天窗。

她看見明亮的月亮。

“……今天又是一整天的辛苦日子。”

她平靜地喃喃自語著，回想著這一天。艾歌在內(nèi)心輕輕地低語：

也許艾歌也想穿將太的人偶服。

在更衣室里對她說的話浮現(xiàn)在她的腦海里：“想穿它嗎，小艾可？”

“想穿它嗎，小艾可？”

領(lǐng)班調(diào)皮地跟她說時，艾歌愣住了。她沉默著，說不出話來，盡管表情鎮(zhèn)定自若，但內(nèi)心的矛盾似乎潛入其中。那時候，更衣室里鴉雀無聲，奧茲困惑地叫著她的名字：“小艾可？”

“……不，謝謝。我不穿?！卑杌卮?。

領(lǐng)班有點遺憾地微笑，奧茲高興地說：“好吧，我穿上它！”他開始費力地穿上將太的人偶服。

艾歌目不轉(zhuǎn)睛地注視著他。她的表情絲毫沒有流露出感情，只有眼睛閃著微光。

最后，穿上人偶服后，奧茲張開雙臂，在艾歌面前轉(zhuǎn)了一圈。

那就是：一名無可置疑的真人大小的健步如飛的將太。

“……噢……”

輕微地，非常輕微地，艾歌脫口一聲贊美的喊聲。

“你覺得怎么樣，小艾可？！我穿上好看嗎？”

全身人偶服在任何人身上都不“好看”，但奧茲興致勃勃地問了這個問題。領(lǐng)班鼓掌：“好看，好看。”艾歌的眉毛抽動，雙手緊緊地攥成一團。她沒有回答，奧茲困惑地歪著頭：“什么？”

艾歌的眼睛低垂著，嘴唇里發(fā)出低沉的聲音：

“……。”

“嗯？”

由于聽不到艾歌說的話，奧茲和領(lǐng)班同時說話。艾歌的頭猛地抬了起來；她直指奧茲說：

“說法不對。將太的講話要禮貌得多。請把話說對?！?/p>

她聽起來很冷漠，但她的話里有一種壓倒一切的力量。

奧茲大吃一驚，只說“是——是”，為了表示他一直在聽。一陣短暫的、莫名其妙的沉默之后，他清了一次嗓子。將他那圓圓的、沒有手指、毛絨玩具般的手舉高：

“您好！我是將太，我是來看小艾可的！”

然后，他輕快地向艾歌伸出一只手。

……但艾歌沒有反應(yīng)。

然后，聲音從她嘴里溜了出來。它柔軟，但不知為何的充滿熱情。

“——將太?！?/p>

奧茲擺出了一個強有力的肌肉姿勢，仿佛低語聲告訴他他已經(jīng)通過了。一直在愉快地注視著他們的領(lǐng)班，似乎要讓事情回到正軌：

“好吧，該讓你們出去瘋狂工作了。哦，你可以穿著那套制服，小艾可。穿那套服裝對成年人來說真的很難，你知道……”

這當然是個好消息，但艾歌只是站在那里，茫然不知所措。

看著她，領(lǐng)班笑了，補充道：

“我想奧茲很難穿著這樣的全身服裝為顧客服務(wù)，所以你能不能一起去幫助他——”

“明白了，我會幫他的?！?/p>

在領(lǐng)班說完“幫助他”之前，艾歌直接就答應(yīng)下來了。?

她真的很想去。艾歌握住那只伸給她的毛絨玩具手：

“來吧，將太。我們走吧?！?/p>

拉著人偶裝的手，她瀟灑地走出更衣室。她的熱情如此之高，以至于奧茲和領(lǐng)班都很是驚訝。艾歌走到門口，手握在門把手上。然后，領(lǐng)班愉快地對她說：

“小艾可，你喜歡將太，是嗎？”

艾歌停了下來，一只手握在門把手上。

艾歌就這樣站著，臉對著門，沒有轉(zhuǎn)身，她說：

“……沒特別喜歡?！?/p>

她的耳朵變成了鮮紅色。

然后艾歌打開門，快步地離開更衣室。在她身后，領(lǐng)班叫道：“啊，奧茲，小心你的頭?！比缓笫且宦晲烅憽．敯柁D(zhuǎn)身時，將太的頭好像撞到了門上，就要掉下來了。

奧茲急忙用一只手抓住了它。

“如果掉下來，會弄臟的?！?/p>

“呼”，奧茲呼氣，然后對她微笑。

“哦，是的——”

艾歌略帶歉意地回答說，他低頭看了看，似乎突然意識到了什么。

她的手抓住了將太的手，拉著它。透過人偶服的布料，她能感覺到奧茲的手。

突然，她的心跳加快了。

連她都不知道為什么。這不是她第一次像這樣牽著奧茲的手。在圣布里吉特節(jié)上，追逐射向天空的煙花的時候，他們也做了同樣的事。

然而，為什么現(xiàn)在，只要拉著奧茲的手，兩手之間隔著人偶服的布料，就讓她的心怦怦直跳呢？她一動不動的，低頭看著他們相握的手。奧茲想知道她是怎么了，道：“小艾可？”

艾歌一驚，搖了搖頭。

“沒什么……我們走吧。我們還有工作要做?！?/p>

艾歌拉著奧茲的手，說話好像在提醒自己。他們到了走廊里，又開始往前走。

他們?nèi)匀皇掷帧?/p>

這只是第二次……

她聽說，如果做同一個夢三次，它就會實現(xiàn)。然而，到目前為止，她做夢過兩次。

即便如此，它還是實現(xiàn)了。

奧茲就在她眼前出現(xiàn)了。在一個她從未想到會遇到他的地方，在一個她從未想到會遇到他的情況下。

這是為什么，艾歌思考著。因為她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因為這讓她措手不及。

這就是事實。這就是為什么。我還是有點吃驚。就是這樣。

她試圖使自己相信這并沒有什么特別之處。

——事實上她的心臟還在快速地跳動。

“你想拍照嗎？”

一間被稱為紫色房間的客房，位于銀月園的二樓。奧茲，仍然穿著他的人偶服，站在一些客人面前。那是一對年老的夫婦。在突然的要求下，他困惑地歪著頭。在奧茲旁邊等著的艾歌朝墻上瞥了一眼。

有一塊牌子上寫著這樣的信息，請不要對侍員提出不合理的要求。

年老的丈夫注視著艾歌，點點頭。

“我們確實理解標牌上寫的內(nèi)容。如果不能的話，請告訴我們。只是，你看，我們的孫子孫女喜歡將太。如果我們給他們看那套人偶服的照片，他們會很高興的?！?/p>

“我明白了?！卑杌卮?，然后往下看。這對老夫婦說，就在他們來沙龍之前，他們?nèi)ツ昧艘患艹鋈バ蘩淼南鄼C。他們現(xiàn)在把它放在皮包里了。

從人偶服的頭套里面，奧茲看著艾歌。

“如果可以的話，我愿意幫助他們……”

艾歌苦苦想了一會兒，然后回答說：“艾歌也認為沒關(guān)系?！焙唵蔚嘏恼詹粦?yīng)被視為不合理的要求。這對老夫婦一次又一次地感謝他們，急切地從他們的大皮包里拿出相機，開始準備。

他們這樣安排，這對老夫婦和睦地坐在桌旁，將太站在他們身后，雙手放在他們的肩膀上。

他們把操作照相機的任務(wù)留給了艾歌。艾歌從未用過照相機，也沒有任何信心。但年邁的丈夫教導她該怎么做，盡管有困難她還是盡量做了。她不知道自己是否拍到了一張好照片。當她拍照完成，這對老夫婦再次感謝她。

……然后他們說：

“非常感謝你們的幫助。為了表示我們的感激，讓我們也給你們兩個拍照吧。來，站一塊來?！?/p>

“哇，我們真幸運，小艾可！我們得到了一張紀念照片?！?/p>

奧茲發(fā)出了一聲充滿快樂的歡呼，但艾歌卻不知所措。她坐立不安，猶豫不決。

她想拍照。她確實想，但是一想到被拍到站在將太旁邊玩得很開心，她就非常尷尬。此外，盡管她的首要目標是尋找“巴茲爾”，但她目前明面上是以一名侍員的身份工作。

奧茲輕輕地推了她一下；他的聲音很歡快：

“來吧，小艾可，沒關(guān)系的。不是每天都有人自愿為你拍照?！?/p>

“是艾歌，不是艾可?！?/p>

艾歌糾正了他，好像她剛剛記起似的。

“無論如何，我們都在工作。拍攝紀念照片可不是侍員工作的一部分。”

她直言不諱，奧茲沮喪地垂著肩膀。

當他打扮成將太，這個姿勢就變得有點滑稽和吸引人了，艾歌感到有些好笑。當然，她沒有在表情中表現(xiàn)出來，一點也沒有。艾歌和奧茲爭論時，年邁丈夫抱歉地低下頭。

“對不起，我們不是故意讓你吵架的。我想我不該那樣說?！?/p>

“是的，確實?！逼拮右草p輕地低下頭。

“哦，不——”

艾歌對她挑起的道歉感到不安，搖了搖頭。年邁的丈夫拍了拍相機，喃喃自語，聽起來很后悔。他清了清嗓子。

“你看，我恐怕這樣的機會再也不會來了?！?/p>

——再也不會了？！？！

這些話在艾歌的腦海里回響，就像鈴聲一樣。

再也不會了。

再也不會了。

再也不會了。

她再也沒有機會和將太合影了。

……此外，將太里面的人是……不，這與里面的人無關(guān)！

無論如何。

她想起自己在文森特手下工作的日子，似乎真的不太可能再得到這樣的機會。

年邁丈夫肩膀耷拉著，慢慢地開始把相機放回皮包里。

艾歌反射似的說：

“我——如果這是你想要的，先生……那么……沒有必要……”

“哦，”他低聲說，老夫婦倆都看著奧茲，向他豎起頑皮、驕傲的大拇指。他們得意洋洋的臉上似乎在說，這是時代的智慧。在頭套里面，奧茲高興地大叫一聲，“好誒！”

然后……

在奈特雷伊宅邸的閣樓里。一直仰望著天窗的艾歌翻了個身。

“……………………”

她看著放在床邊的日記，看著那張朝下放在上面的照片。

艾歌伸出一只手，拿起了照片。

她把它翻過來，把它舉到月光下，月光透過天窗照進來。

這是一張她自己的照片，站在將太人偶服旁邊。這對老夫婦離開了銀月園，但在艾歌和奧茲下班后回來了，只是為了把照片帶給他們。他們笑了?！拔覀兒芸炀桶阉闯鰜砹恕！?/p>

他們給了奧茲和艾歌每人一張。

“奧茲大人和艾歌的照片是一樣的……”她半無意識地喃喃說道，但在下一瞬間，她使勁搖了搖頭。

如果是他會怎么做呢？沒有什么特別的意思。這并不重要。

她拼命地把她喃喃自語的話丟掉。

“——”

艾歌伸手去拿她的日記，把它拿了起來。她坐起來，把它放在腿上打開。她盯著那張照片看了一會兒。然后，她輕輕地把它放在當天的書頁上，合上了書。即使有人看到了這張照片，他們也不知道誰在將太的人偶服里。

她把日記放在地板上，拿起提燈，取下蓋子，吹了吹，熄滅了燈。

只有月光灑滿了閣樓的房間。

艾歌躺在床上。很快，她就昏昏欲睡，打了個小哈欠。

她的嘴唇動了動，沒有特別對任何人說：晚安。

那天晚上，艾歌沒有做夢。

4

“嗯，三天后，事情就應(yīng)該解決了?！?/p>

正如文森特所預料的，第三天下午，巴茲爾出現(xiàn)在銀月園。

艾歌完美地履行了她最初的職責，并通知了文森特。

幾天后。

有人襲擊了巴茲爾在老城一角的藏身處。巴茲爾和他會見的犯罪組織的每一個成員都被殺了。巴茲爾在他的馬車里暫時逃走了，但他的尸體第二天就被發(fā)現(xiàn)了。

• 午前 十時三十分

文森特大人的房間里傳來剪刀把東西剪開的聲音。

• 十一時七分

根據(jù)文森特大人的命令，

去潘朵拉看望基爾巴特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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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二時四十分

在潘朵拉，遇見了夏蘿·蘭茲華斯大人。

她抱怨說從早上就沒見到札克席茲·布雷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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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后 一時三十三分

在辦公室里遇見了基爾巴特大人。

走進房間，看到基爾巴特大人盯著他戴的黑色皮手套（只有一只）。他看起來很高興。

繼續(xù)觀察。基爾巴特大人急忙摘下手套，讓我不要告訴奧茲大人這件事。他似乎要求地很迫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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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手套，和奧茲大人。有什么聯(lián)系嗎？

……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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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奈特雷伊宅邸的房間里，文森特躺在沙發(fā)上，昏昏沉沉地和艾歌說話：

“巴茲爾的馬車魯莽地沿著大雜燴街行駛。我聽說它引起了一陣騷動……”

“真討厭。”文森特微微一笑。

艾歌點頭表示同意。她的臉上毫無表情。就好像是的人造物似的。

文森特瞇起眼睛微笑著看著她，好像在欣賞一個心愛的洋娃娃，然后說：

“那好吧，艾歌。這是你的下一份任務(wù)……”

世界上仍然有許許多多事物，是艾歌所不知道也不明白的，艾歌這樣想。

“這就是艾歌記日記的原因?！?/p>

她自語著合上剛寫完的日記，把它藏在夾克里。她的表情似乎非常滿意。

〔SIMPLE WORK, SIMPLE FACT～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