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獸途》 河神降罪(19)

“要不,我們還是就這樣坐到河神節(jié)過去如何?”奧卡頹廢地坐在一條長椅上。沒錢寸步難行啊。
獅大叔一把拉起奧卡,嘿嘿一笑:“一個向上帥氣的小伙子可不能這樣頹廢?!?/p>
“抱歉我胸無大志,一心只想著怎么混吃等死?!?/p>
“混吃等死大可不必,一起去看一場戲如何?”獅大叔對奧卡發(fā)出邀請。
“可以?!眾W卡同意。他的確喜歡看戲,這點不可否認。
獅大叔護著奧卡,倆獅擠過擁擠的獸群,來到另一個戲臺。只不過臺上上演的不再是河神的戲碼。
倆獅選了個最合適的位置坐下。
“老哥,請問這戲演的什么?”奧卡問身邊的鎮(zhèn)民。
“你不知道?”鎮(zhèn)民詫異地看向奧卡,解釋道,“這上面演的可是大陸鼎鼎大名的獅王奧斯托的故事!”
“哦?那位了不起的傳奇君王?”奧卡來了興趣,興致勃勃地專心致志觀看起來。
“……連自己最在乎的家人都保護不了,有什么了不起的……”
也不知道這一聲低嘆,到底是誰發(fā)出的。
全場包括奧卡在內(nèi),都看得津津有味。
“你很喜歡看戲?”獅大叔看著聚精會神的奧卡,突然問道。
“算是吧。”奧卡悠然一語,“一場獸生一場戲,不論在臺上,還是在臺下。他們所演繹的、所展示的、所表現(xiàn)的,是不同文化、不同信仰或不同經(jīng)歷間的碰撞和交融,一個個蕩氣回腸的感獸故事,一段段可歌可泣的凄美佳話,一篇篇傳承悠久的文化歷史……皆通過這一場小小的戲締結(jié)起來,牽動著臺上演員臺下觀眾的心,牽動著天各一方的獸人們的心。
“我所鐘意的,正是這一份表現(xiàn)感。它通過戲劇轉(zhuǎn)化為雅俗共賞的形式,讓故事的生動展現(xiàn)模糊了隔閡,不再被年齡或者種族的界限所隔離。
“不過說來可笑,從小到大,今天這場戲才算是我真正意義看過的第一場戲?!?/p>
? ? ?? ?“那我還真榮幸啊,居然擁有了你的第一次?!豹{大叔嘿嘿一笑。只是笑容有一絲莫名的苦澀與……
? ? ?? ?“話別說得這么有歧義。”奧卡側(cè)過身體,也沒把太多注意力還在旁邊這個大叔上。
“……你的耳朵……”大叔眼神突然銳利起來。
“你說右耳?”奧卡摸著自己破了個洞的耳朵,大咧一笑,“小時候力氣不夠,打鐵的時候燙到了。如果礙眼的話我遮住?!?/p>
“不,不。那……你這些年來,過得好嗎?”獅大叔伸出自己的寬厚獅掌,猶豫了幾下后把手放下,他的聲音有一絲異樣的顫動。
聽到獅大叔的話,奧卡鼻子倏地一酸,他忽然想起自己沒有恢復記憶之前的日子……黑暗,孤獨,對這個世界充滿未知的恐懼感,從來沒有獸人引導他走出自己封閉的空間。在茫茫海霧中漂泊的他多次被欺負、被羞辱、被利用,甚至幾近與死亡擦邊而過……更恐怖的是他當時什么都不懂!除了無助地喊疼之外,連反抗為何物都理解不了!
如果不是艾薇,如果不是那個善良的女孩,恐怕奧卡撐不到記憶恢復的那一天,恐怕他早就死在九歲前的那個陰霾密布的早晨里。
奧卡忍住想哭的沖動,忍住想要抽動的鼻子,對著眼前這位大叔揚起笑容:“謝謝關(guān)心,我挺好的,挺好的?!?/p>
這么多年,還是第一次有獸人這么問他。
有時候,一位萍水相逢的過客說的一句不經(jīng)意間的話,總能準確無誤擊中你的心坎。我們是孤獨的,我們不敢奢望關(guān)懷,但我們渴望理解。
哪怕,只是不經(jīng)意間的一句問候,也能讓你再次擁有一種和這個世界有一絲聯(lián)系的感覺。
沒有哪座孤島愿意與世隔絕,只是因為隔岸的海平線,太高了。
“謝謝?!眾W卡再次說了一句。
“其實,我……”大叔欲言又止,他的語氣驀然有些沉重。
“第四個了。”奧卡突然說道。
“你暗中潛伏的其他伙伴手腳倒是挺利索的?!豹{大叔沉重的情緒一閃即逝,他甕聲道,“戲看完了,該去吃些東西了。走吧。”
獅大叔起身伸了個懶腰,拉起奧卡離開。
“大叔,你別刻意放低聲線好嗎?”奧卡埋怨道,“你沒看那邊幾個美女正兩眼放光盯著這里嗎?明顯是被你的磁性嗓音給勾引了?!?/p>
“獅長得帥就是沒辦法。要是我一身金毛,氣宇軒昂,威風凜凜,那早就沒那獅王奧斯托什么事了?!?/p>
“得了吧,你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粗獷大叔?!眾W卡翻了個白眼。
比起什么過節(jié),他現(xiàn)在最為在意的還是眼前的行動。接下來的行動肯定會越來越困難,不過大體并沒有脫離奧卡預定的航道。當然,前提是傭兵團的各位愿意相信并在暗中配合與協(xié)助他,幫助他掌握風向操控下的帆布。
“小孩子別總是擺出這樣一副老成的表情,多笑笑?!豹{大叔伸出寬厚的獅掌,隨意地輕掐奧卡的臉。奧卡絕對說不上胖,但臉上的肉被掐后顯出肉嘟嘟的樣子,興許是覺得手感不錯,獅子大叔的手又對著奧卡的臉揉了幾下。
沒想到自己有朝一日既然會被別的獸人光明正大地擼!奧卡左眉輕挑,毫不猶豫伸出自己的手,一把扯向獅大叔那茂密的胡須。
“老家伙,給我放開你的手!”
“哎呀呀,臭小子,你別扯我胡子啊。”
……
咕嚕咕?!魂嚥缓蠒r宜的聲音從奧卡肚子傳出。
呃……奧卡有些難為情地撓了撓頭。
從昨晚到現(xiàn)在,他一口吃的,不,就連一口水也沒喝!背包內(nèi)的馕餅都分給那些被囚禁的幼獸了,而克勞德那伙殺千刀的也把他的浮盧給搶走。
“你待在這里別動,我去給你買些吃的來。”
望著那道逐漸遠去的魁梧高大的背影,奧卡不由得陷入沉思之中——
為什么自己和這頭中年獅獸人接觸后,渾身流動的血液仿佛抑制不住般雀躍,產(chǎn)生一種莫名其妙的感覺——放松?安定?亦或者是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囁嚅感?
奧卡把這種卸下防備的心理歸咎于對方是只陌生獸。正因為是萍水相逢,正因為素不相識,正因為這一次短暫的相聚后余生可能都不會再次相逢,這段坦誠相待的經(jīng)歷只會在往后名為回憶的清風中漂泊,因此并沒有需要去防備的必要。
更重要的是,奧卡緊緊捂住自己的手臂,緊緊捂住那個地方的毛發(fā),仿佛意圖遮掩什么見不得獸的秘密。
奇怪,自從接觸這位獅子大叔之后,那股原本被壓得死死的躁動頻繁了許多。
不行,得壓制住。
奧卡可不想因為某些原因而把自己卷入漩渦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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