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建非

凡爾賽原指法國著名的宮殿（Palace of Versailles），以其奢華富麗、金碧輝煌的室內(nèi)陳設(shè)和裝潢而聞名，是世界五大宮殿之一。日本有個漫畫作品《凡爾賽玫瑰》，它以法國大革命為背景，主角瑪麗皇后不顧普通民眾日益窘困的生活狀況，沉醉于凡爾賽宮中尋歡作樂的奢靡生活。出身于貴族階級的皇后將富裕的宮廷生活看成理所當(dāng)然，用輕巧淡然的語調(diào)來訴說自己的優(yōu)越處境。流行語“凡爾賽文學(xué)”便源自這部漫畫作品，形容一種自認(rèn)為有貴族色彩，以故作無意的口吻，明貶實褒，彰顯出自己的優(yōu)越生活與過人之處的表達(dá)方式。比如，“好羨慕你們那些輕輕松松就長胖的人，我這一個月吃了好多東西，以為能夠達(dá)到90斤的結(jié)果……老天對我太不公平了，我想哭”，還有諸如“啊，怎么搞的，今天稱體重突然發(fā)現(xiàn)我輕了好多，后來想起來，把鉆石項鏈給擱在梳妝臺上了”等。

“凡爾賽文學(xué)”在翻譯成英語時，最初都是采用直譯的方式，比如上海日報網(wǎng)站SHINE推送的“Here come the top 10 Chinese buzzwords of 2020（2020年中國十大流行語出爐）”一文中，“凡爾賽文學(xué)”這一條目就被直接翻譯成Versailles literature。

“凡爾賽文學(xué)”實質(zhì)含義是“低調(diào)地炫耀自己的奢華”，筆者認(rèn)為不必譯出“凡爾賽”這個專用名詞，因為英語受眾壓根兒并不知道或理解其中的“?！?，由于文化差異，想要讓他們完全理解這個流行語背后的來龍去脈是十分困難的事情，因而，筆者認(rèn)為采用通俗英語直截了當(dāng)?shù)亍捌乒！奔纯桑g成humblebrag就比較妥當(dāng)。humblebrag是個復(fù)合詞，由形容詞humble（謙虛的，謙卑的）+名詞brag（自夸，吹噓）構(gòu)成，字面義為“故作謙虛地自夸”，與中文流行語“凡爾賽文學(xué)”的核心含義是基本一致的。例如：

She posted a classic humblebrag about spending $2,000 on a handbag “because I’m so terrible with money”，showing off her luxury humbly.（她發(fā)了一篇凡爾賽的炫耀性博文，十分典型，說自己花2000美元買了一個手提包，“因為我對錢太沒有概念了”，低調(diào)地炫了一下自己的富貴。）

I’m not sure how I feel about this post. I mean，it’s a bit of a humblebrag. （對于她的朋友圈，我不知道該怎么說，總覺得就是有點凡爾賽。）

humblebrag也可用作動詞，例如：

“I don’t know why anybody would want my autograph!” he humblebragged.（“我不知道為什么總會有人要我的簽名！”他凡爾賽道。）

大多數(shù)中文流行語或者熱詞都很搶眼，措辭出彩，令人驚嘆，過目不忘。但在英語中不一定就有現(xiàn)成的、對應(yīng)的，或者語義等值的詞語，大多數(shù)這類流行語譯成英語后，都不那么“精妙”“出彩”了，有些甚至很平實、很通俗，因為它們的受眾是跨文化跨族裔的，我們需用他們能夠理解的或可以接受的方式來切換。誠然，流行語的英語翻譯從來沒有統(tǒng)一的版本或標(biāo)準(zhǔn)的譯法，在一百個人的眼睛里，或許會折射出一百個哈姆雷特。

（本文刊于《咬文嚼字》2022年第2期《東語西漸》欄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