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音len游走在冬日銀裝素裹的街巷中，今年的冬天不尋常的冷，他嘴里呼出的熱氣都在毫秒間化為冰涼的白霧。街旁是陶醉在即將到來的圣誕節(jié)狂歡氛圍中游人的歡聲笑語，但他面色平靜，像是暖色調(diào)的畫布中一抹被粗心的畫師誤涂的濃重的冷色調(diào)。

“鏡音len，走這么快，不等等我？”gumiya的話語染上了些許怨氣，但善于讀空氣的他也明白對方這么魂不守舍的原因，于是小聲詢問道，“我說你一副靈魂抽離的樣子，你想鏡音rin了？”

“嗯?！?/p>

鏡音len的腳步漸緩，停在了廣場中心的那棵巨大的圣誕樹旁邊。圣誕樹被五彩斑斕的小燈和綢帶點綴，其間的鈴鐺隨寒風肆意的吹拂而哼出清脆的叮當聲，不過它的歌聲太小，很快就被附近商店的音樂給掩蓋掉了。

“gumiya，你喜歡圣誕節(jié)嗎？”

gumiya眨了眨水靈的眼睛，粲然一笑：“當然喜歡?？梢愿笥褌円黄鹁蹠染仆媾疲两跉g樂之中，我覺得這樣的生活超級幸福啊，簡直就像個人生贏家不是嗎？”

“嗯……”

鏡音len并沒有再給予更多的評價，他只是站在絢爛的圣誕樹前，好看的眉頭微微蹙起，不知在若有所思什么。

［篤——篤——］。

gumiya晃神中掏出手機，才發(fā)現(xiàn)手機已經(jīng)振動很久了，他接起電話：“喂？……”聽到gumiya接電話的聲音，鏡音len也才如夢初醒地從自己的思緒中走了出來，看向了gumiya，卻恰好和正打著電話的gumiya對上了目光。綠發(fā)少年目光炯炯，那好像從未被歲月打磨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狡黠的笑意。不禁讓len聯(lián)想了剛剛偷到了食物的小老鼠，看著乖巧其實肚子里不知道有多少的壞水。

“gumiya，你這樣笑，總感覺有啥不好的事情要發(fā)生了?！辩R音len小聲喃喃道。

“怎么會，你是不是對我有啥根深蒂固的誤解哇？”gumiya擺擺手，夸張的姿勢彰顯出他對于鏡音len話語的不滿，上挑的嘴角卻是藏不住的笑意，“gumi叫我回家吃飯了，我就先回去了。祝福你，你今天一定會有一個非常美好幸福的平安夜，回見啦。”

鏡音len望著gumiya離去的背影，茫然感盈滿了他的胸膛。

這么多年的友誼，他了解gumiya不是喜歡用“一定”這種強烈詞匯的人，那，為什么他會說一定？len想不明白，他思考許久，最終選擇了放棄思考。

迷茫的他轉(zhuǎn)身望去，巨大的圣誕樹依舊絢爛輝煌，就像一個不會碎裂淡去的金色夢境。極少笑的他面容舒展，竟是反常地笑了出來。他覺得自己似乎也和街巷的游人一樣，沉醉在了這名為平安夜的夢幻氛圍中。

“gumiya，其實我也一樣，喜歡圣誕節(jié)，只是，和你的原因不一樣罷了?！?/p>

是因為一場從未被他自己期望過，卻在不知不覺中改變了他整個人生軌跡的告白。

“鏡音len，搭把手唄，把后面的粉筆拿過來。”

鏡音len愣愣地將探向窗外的頭轉(zhuǎn)了過來，對上了少女那雙一直包含笑意的眼眸，他承認他的確因為瞬間的美貌沖擊而有了不真實感。

可是我昨天偷偷看到你把一盒粉筆放到旁邊的柜子里吧，不應(yīng)該缺粉筆才對？

可能是因為頭腦風暴，鏡音len行動都變得遲緩了，站起來就像是故障的機器一樣，一卡一卡的。讓觀察著他的鏡音rin忍俊不禁的笑了起來：“鏡音len，不會是沒睡醒吧？”

“不是，只是發(fā)呆而已?！鼻а匀f語的辯解都在他寡言少語的嘴中變成了簡短的闡述，鏡音len拿起后面的粉筆送到了鏡音rin的手中，問道，“午休吵吵鬧鬧地在做什么？”

“圣誕節(jié)，過的有點節(jié)日氛圍。你看下節(jié)是班主任的課，我們就整點活，寫點老師的名梗畫點畫?！辩R音rin從盒子里掏出兩根粉筆，遞給鏡音len，“閑的都發(fā)呆了，要不然也來畫畫寫寫？”

鏡音len顯然有些不在狀態(tài)：“可我什么都不會，也不知道該畫啥寫啥，真的可以嗎？”

“當然可以啦，實在不行我來教你畫畫?！辩R音rin的話語中充滿了自信，讓鏡音len向來平靜無波的內(nèi)心世界反常地蕩起了陣陣名為“興奮”的漣漪。

“嗯?！?/p>

如果是你的話，一定可以的吧。

“這圣誕樹不是有模有樣的嗎？框架挺對的哇！”

“我不知道怎么畫裝飾?！?/p>

鏡音len摩挲著自己的頭，手足無措。身旁的鏡音rin抓起自己的粉筆，點向黑板，姿態(tài)頗有指點江山的將軍的樣子。

“難倒len學(xué)霸的問題，還是交給專業(yè)人士來解決吧！”

他知道鏡音rin很會畫畫，畢竟一方面她是學(xué)校里少有的況且有名的美術(shù)生，一方面她又是自己的同桌。作為美術(shù)生，鏡音rin很少在教室里面上課，常常泡在學(xué)校畫室里一個上午，就算是上課了也常常不好好聽課，望著窗外抓起筆就是一副素描。

鏡音rin喜歡畫學(xué)校里的樹木，喜歡畫樹木間穿梭的小鳥與松鼠，喜歡畫迎風招展的校旗，有時候也會惡趣味地畫下睡覺的同學(xué)和講的熱血沸騰唾沫星子飛濺的老師。用她的話來說，她只是一個觀察者與記錄者，看到了有意思的東西就畫下來，即使那些人事物都如過往云煙般消散，她也可以從自己的畫冊中重見過往的縮影。

他覺得這樣肆意的生活人人都向往，而鏡音rin恰好擁有，也恰好就在他的身旁，正是如此，鏡音len才會這么向往鏡音rin。是她給了自己一次從寡淡灰色的生活中走出來體驗玫瑰色的豐富多彩的生活的機會。

或許這種生活才是他一直一直在不斷失去和錯過的青春。

“鏡音rin……”

“咋了？”

“今天放學(xué)之后，能不能等等我，我有話想說。”

鏡音len語調(diào)冷靜面色如常，實則內(nèi)心中早已是翻江倒海。而觀察許久的鏡音rin則是回敬了他一個不可置否的眼神，甜甜地微笑著，似乎也在期待著什么。

“好啊，那我放學(xué)等你?！?/p>

放學(xué)時外面正下著大雪，晶瑩的雪花紛紛揚揚的落下，地上早已覆蓋上了一層白色的地毯，他輕輕地踩在雪地上，不敢打破雪天安靜祥和的氛圍。鏡音rin早已在外面等著他，她站在雪地中，含情脈脈地望著他，呼出口的白氣在寒冷的空氣中漸漸的消散。

鏡音len閉上眼穩(wěn)定了自己動蕩的內(nèi)心后，睜開眼說道：“鏡音rin，我很久以前就喜歡你了……我知道我自己或許不是很懂情感方面的東西，也知道自己有很多不足的地方，但是，我還是想要爭取一個機會，所以，能不能和我試試看？”

鏡音len覺得自己的聲音從來沒有這么抖過，但又好像不是恐懼，而是內(nèi)心深處對自己的不自信。

她會接受這樣笨拙的我嗎？

聽完這話，鏡音rin噗嗤笑出聲來，收獲了來自鏡音len的一個困惑的眼神。

“我沒想到，平常冷靜地像是無往不勝的家伙在談戀愛面前竟然像只卑微的流浪缺愛的小狗?！辩R音rin緩緩地摟住了他，踮起腳揉了揉自卑的小狗的頭，她書包上掛著的風鈴隨著她的動作叮當叮當?shù)仨?，像是在共鳴著主人早已失速的心跳聲，“大傻子，我早就喜歡你很久了。你或許早就忘記了那次演講比賽了吧，但那個時候在舞臺聚光燈下的你，真的很帥很自信很光芒四射，就好像誰都阻擋不了你堅定的步伐?！?/p>

鏡音len愣神了一秒，隨及緊緊回抱了她，他將自己的頭埋進了對方的圍巾里，覺得臉滾燙滾燙得像是泡進了開水中，想必自己是臉紅了。

“我好喜歡你啊，鏡音rin?！?/p>

謝謝你，讓我知道，我也是光彩照人的。

“啊嚏?！?/p>

鏡音len冷得打了一個噴嚏，摸了摸自己被雪水打濕的鼻尖，才在恍然隔世感中從自己的記憶迷宮中跑了出來。

竟然下雪了。

他摩挲自己的手，想要讓自己稍微暖和起來，忽然眼睛就被一雙陌生而又熟悉的手死死蒙住。

“我是圣誕老人，今天是平安夜，圣誕老人可以滿足你一個禮物，想要什么？”

聲音太過于熟悉，鏡音len都差點沒忍住顯現(xiàn)出自己掛在嘴邊中的笑意：“圣誕老人不是這么送禮物的。”

對方的語氣顯然染上了幾分氣急敗壞：“啊呀！細節(jié)不重要啦！總之你想要啥？”

鏡音len將對方的手攥住，轉(zhuǎn)過身來，終于見到自己許久沒見的愛人，低下頭在她的耳邊溫和的低語道：“我想要你，可以嗎？”

鏡音rin沉默了，她低下頭，好像是在遮掩自己的臉紅：“怎么這么久沒見，撩人技術(shù)又見長了？是不是背著我偷偷有人了？”

“我怎么敢，明明是有些人出國繪畫這么久，我都快成鰥夫了?！辩R音len小聲喃喃，表達自己這半年來的不滿。而鏡音rin發(fā)覺事情不對，逐漸靠在他的手臂上，柔柔地像是哄小孩般的說道：“我錯了，我接下來幾個月都會陪著你的好不好，別因為這件事生氣嘛。”

“嗯，我沒有生氣，所以這幾天，就好好陪陪我吧?！?/p>

在燈火輝煌的圣誕樹下，發(fā)絲間沾上了些許雪花，他們交換了一個被思念的情欲而加深的吻。圣誕樹的鈴鐺在風中唱起神圣美好的歌謠，似是向他們傳遞著來自這個世界的祝福。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