榴蓮

靈感來源:WTT“兩真一假”。
孫莎莎是個愛好美食的小朋友,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她更像個探險家。無論什么東西,只要好奇就都會去嘗試一下。就像那次去打乒超,她們住的酒店供應各種飲品,只要是她沒喝過的,她都會先來一小杯嘗一下,如果覺得好喝,就再來個大杯的。然后還要跟身邊的隊友安利一下。王大頭調(diào)侃她,要是哪天不打球了,他倆可以開個甜品店,從研發(fā)到試吃再到推銷,孫莎莎一個人就能完全勝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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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呢?你干嘛?”孫莎莎舉著叉子,對著面前的小盒子蠢蠢欲動。這是樓下的甜品店出的新品,她惦記好久了。
“我?我在后面給你當西點師啊。你研發(fā)我制作嘛?!蓖醮箢^小心翼翼地打開盒子蓋,以免破壞了小蛋糕的造型。
“得了吧,你當西點師,做的甜點還不夠你自己吃的呢。明明是個大老爺們兒,居然愛吃甜食。”孫莎莎先下手為強地嘗到了第一口,然后一臉滿足地說了句,“好吃!”
“吃甜食心情好,還有勁兒。再說了,我愛吃甜食是因為誰???”王大頭把包裝盒放到一邊,回手刮了下小姑娘圓圓的鼻子。
“當然是因為我啦!”孫莎莎沖著王大頭燦爛一笑,順手喂了他一口蛋糕。“喏,獎勵給你的?!?/span>
“獎勵我什么呀?”
“獎勵你為愛獻身啊?!?/span>
孫莎莎說的,是放在冰箱冷凍室里的榴蓮雪糕,由王大頭同學親手制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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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來挺有意思的,孫莎莎接受不了臭豆腐的味道,但是卻對榴蓮口味的甜品情有獨鐘。像什么榴蓮班戟啊,榴蓮千層啊,只要看見了就會買一個來吃。但是王大頭對這個東西是真的接受無能。就像他吃了海鮮就會過敏一樣,遇到榴蓮就會不自覺地起一身雞皮疙瘩。但他對榴蓮不是過敏,而是有過不太好的回憶。換句話說,這玩意兒其實是個心理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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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進隊里那會兒一堆人經(jīng)常湊一起玩兒游戲,輸了的就要接受懲罰,來一個真心話大冒險。真心話的問題千奇百怪,但是大冒險只有一個:喝飲料,加了各種料的飲料,還是那種“盲盒”性質(zhì)的。
十幾歲的男孩兒總有一些常人理解不了的惡趣味,所以這杯飲料里的料也是千奇百怪??蓸防锩婕俞u油醋什么的就不說了,那屬于基操。氣泡水里加鹽和檸檬那簡直就是中了特等獎一樣。至于芥末啊,味精啊,辣椒油,麻油,蛋白粉,奶粉什么的,只要是喝不死人,那就隨便往里加。
王大頭這人打球厲害,球商也高,幾乎所有的天賦都給了自己的專業(yè),其他的項目上就沒那么好的運氣了。籃球,臺球,羽毛球,輸?shù)枚?,贏得少。所以兄弟們的特制飲品他也嘗試過。不是說他愛大冒險,只是男生一旦八卦起來,就沒女孩子什么事兒了。
那一次大家打賭看誰投籃進得多,王大頭一不小心成了墊底的。兄弟們頗有默契地遞過一杯“飲品”,小王像往常一樣一口悶了進去,然后……就吐了。不光把喝進去的吐出來了,還把中午吃的面也一點兒不剩地吐出來了??粗醮箢^有些發(fā)白的臉,兄弟們都嚇得不行。一群毛頭小子背起他一窩蜂地跑去找隊醫(yī)。所幸沒什么大礙,只是有點兒應激反應。不過那一天,除了王大頭之外,其他人都被教練罰了萬米。后來王大頭才知道,也不知道是哪個缺了大德的家伙把榴蓮肉和榴蓮糖還有酸筍一起加進了那杯飲料里。從那以后,他就再也碰不得這些東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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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莎莎曾經(jīng)試圖幫他解決這個問題,但收效甚微。經(jīng)過了好幾年的循序漸進,王大頭能接受的最大尺度也就是小姑娘在吃榴蓮蛋糕的時候,他可以坐在一邊陪著,同時降低呼吸的頻率。孫莎莎知道王大頭寵她,但也不愿意看著自己家哥哥難受成這樣,索性不再堅持幫他“脫敏”。就像他吃不了海鮮,所以他們倆從來都不去吃日料。王大頭知道她喜歡,不愿意委屈她,就說你可以吃壽司,我可以干大米飯啊??尚」媚稂c著他的額頭說,花高價去日料店吃米飯,你可真是個冤大頭。再說了,不和你一起吃,我還可以跟別人去嘛。我們兩個一起的時候,就吃兩個人都能吃的東西嘛。
不過后來,王大頭依然堅持,你想吃什么都可以,不用一直顧忌著我。孫莎莎表示我知道,但每次選餐廳的時候都還是以烤肉火鍋為主。因為她哥哥愛吃。兩個人在一起嘛,就是要彼此理解彼此遷就。這個道理小姑娘明白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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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zhuǎn)眼又是秋冬之交,在結(jié)束了高強度高壓力的賽事之后,恰逢生理期的孫莎莎病倒了。更不巧的是,此刻的王大頭還在回家的路上。小姑娘強撐著在客廳的醫(yī)藥箱里找到了唯二的感冒藥,看都沒看就一口吞了,然后繼續(xù)回臥室睡覺。
等到小姑娘因為嗓子干而被渴醒的時候,剛好對上了那張讓她朝思暮想的臉。王大頭臉色鐵青,活像誰欠了他八百萬。
“你不是跟我說沒事兒嗎?你看看你都燒到多少度了?”王大頭把耳溫槍遞到小姑娘面前,上面明明白白顯示著“38.5℃”。
球場上的孫莎莎,殺伐決斷理智冷靜,有的時候王大頭都不得不佩服地叫她一聲“莎姐”。但球場外的孫莎莎一遇到王大頭就變成了撒嬌精,再加上生了病的人本就脆弱得不行,被她哥哥這么一吼,小姑娘的眼淚馬上就下來了。對待“不聽話”的小姑娘,王大頭有一萬種辦法,但只要她一哭,什么辦法就都不是辦法了。
“好了好了,別哭了,我錯了,我不該吼你?!辈还苁裁词虑椋鹊狼缚偸菦]錯的?!昂昧斯怨裕豢蘖?。吃藥了沒?”
“吃了,藥箱里最后兩片感冒藥?!?/span>
“哎呦我的祖宗誒,那藥是我去年買的,你咋看都不看就吃了呀?!?/span>
“你又吼我……”孫莎莎癟著小嘴,馬上又要掉金豆子了。
“沒有沒有,不是不是,別哭別哭,我錯了我錯了。”王大頭一疊聲地認錯道歉,恨不得再抽自己幾巴掌。她平時那么堅強個人,你啥時候看她哭過?這時候不好好哄著,你等啥呢?
“乖乖你先松開我,我去給你買個藥好不好?”
“不行,不許走,哥哥別走,我害怕?!睂O莎莎燒得有些迷糊,死死拽著王大頭的衣角,說什么也不讓他走。
“不走不走,我拿手機買個藥行嗎?你還有什么想吃的,我一起買了。”王大頭欠著上半身去桌子上夠手機。虧著他胳膊長,不然還真的挺費勁。
“我想吃榴蓮,還想吃雪糕?!毙」媚锟蓱z兮兮的。
“榴蓮吃多了上火,你現(xiàn)在還在生理期,最好別吃涼的,我們等病好了再吃行嗎?”
“買,買買買,想吃啥都買。乖乖咱真的不能再哭了,你現(xiàn)在還燒著呢,嗓子哭啞了一會兒又該脫水了。來,先喝點兒水,等一會兒藥來了,咱吃了再睡啊?!?/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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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腿小哥的速度很快,二十分鐘后,感冒藥就送來了。因為怕空腹吃退燒藥會刺激腸胃,王大頭還買了樓下甜品店的面包和小蛋糕。當然,還有小姑娘要吃的榴蓮。重新吃過藥的小姑娘攥著王大頭的衣角睡著了。王大頭也不敢亂動,就著這個姿勢稍微迷糊了一會兒,等小姑娘睡熟了之后才小心翼翼地起身,去廚房處理那個他并不是很能接受的水果。
等到孫莎莎睡醒一覺,恢復了一些精力,推開臥室房門出去找人的時候,王大頭才剛剛做好心理建設。只見他臉上圍著不知道從哪兒翻出來的圍巾,手上戴了好幾層一次性手套,正準備把完整的榴蓮肉全部搗碎。那個造型讓孫莎莎瞬間夢回他哥哥十幾歲披著床單的“天竺少女”造型。小姑娘一時沒忍住,“噗嗤”笑出了聲。
“你醒了?好點兒沒?”
“感覺好多了。你干嘛呢?演《阿里巴巴和四十大盜》嗎?”
“我要是大盜,我就先把你扛跑?!?/span>
“我才不怕,我哥哥會來救我的?!?/span>
“那你現(xiàn)在要不要先救救你哥哥?”隔著厚厚的圍巾,王大頭的聲音聽起來甕聲甕氣的。
“怎么救?”
“一會兒幫我一起,把這些東西裝進模具里?!?/span>
“這是?”
“不是你說又想吃榴蓮,又想吃雪糕的嘛。我琢磨了半天,覺得要不就做榴蓮雪糕吧。正好那次看綜藝,你不是也挺感興趣的嘛。”
“榴蓮雪糕?。。 睂O莎莎一聽,立刻又精神了一些。
“是啊。”王大頭看著她重新恢復了活力,在圍巾之后扯出了一個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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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小時之后,加了餅干碎的榴蓮泥被全部裝進了模具里,放進了冰箱的冷凍室。王大頭伸手摸了摸孫莎莎的額頭,果然沒有之前那么燙了。
“雪糕要等一段時間,要不你先吃小蛋糕。但我們只能吃一半,要不一會兒你吃不下飯。我給你熬了皮蛋粥?!?/span>
“好!”小姑娘乖巧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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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莎莎坐在餐桌旁,看著王大頭開冰箱拿蛋糕的身影,覺得自己真的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她向來都是有什么話就直說,從來不會隱藏自己內(nèi)心的真實感受。于是,王大頭第N次感受到了他家小姑娘的直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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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你怎么能這么好!”
“因為,我遇到了你啊?!?/spa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