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待——

BGM：孫燕姿—半句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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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澤楷拖著熊一樣的顧魏，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把他拖進(jìn)季家老宅，甩在了臥室的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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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魏沾上床之后，似乎是發(fā)現(xiàn)回到了自己熟悉的領(lǐng)域，突然就興奮起來了，抱著枕頭原地滾了兩圈兒。

“。。?！倍煽瑹o奈了，喝醉了的顧魏簡直每時每刻都能挑戰(zhàn)他的審美下限。

——是真沒眼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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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魏雙手牢牢地抱著枕頭，垂下頭，鼻子在枕頭上使勁嗅了嗅，可能是嗅到了熟悉的氣息？突然咧嘴笑開了，邊笑邊嘟囔，“小空，你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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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澤楷原地僵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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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實話，現(xiàn)在這出兒，拐道老宅之后，他在車上已經(jīng)想到了。

但不知道為什么，當(dāng)顧魏真的這么干了，他反倒有一瞬間的意外——

他能想到什么是一碼事兒，顧魏干與不干，那是另一碼事兒。

兩個層級的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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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澤楷也不知道怎么地，這一刻他突然有點兒怒火中燒，恨不得抄家伙揍這個姓顧的一頓。趁他病要他命，先揍成個豬頭再說！

——你TM滿腦子“小空”“小空”的，你招惹人狐貍干嘛？

不以結(jié)婚為目的的談戀愛，這不是耍流氓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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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澤楷大步走到床邊，半蹲下來，拿手背拍了拍顧魏的臉，“顧魏！”

顧魏還是盯著枕頭，完全沒反應(yīng)，眼珠子都沒挪一下。

丁澤楷緊緊攥了攥拳頭，結(jié)結(jié)實實給了顧魏一拳。

顧魏有反應(yīng)了。

——他把頭轉(zhuǎn)過來，一臉迷茫地望著丁澤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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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么，酒精這麻醉效果是真好，連疼都感覺不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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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澤楷瞪著顧魏，面色不渝，“顧魏，今天是小狐貍生日?！?/p>

“生，，，日？”顧魏傻乎乎地重復(fù)了一下，似乎在思考這兩個字組合在一起是個什么含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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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丁澤楷又靠近了點兒，在他耳邊嚷嚷起來了，“今——天！季——如——風(fēng)——生——日！”

“呵呵，，，”也不知道聽沒聽懂人話，笑的更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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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澤楷沉重地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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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轍了。

他已經(jīng)仁至義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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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丁把顧魏簡單收拾了一下，團(tuán)巴團(tuán)巴塞進(jìn)被子里，轉(zhuǎn)身離開了老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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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年的狐貍也有麻爪的時候啊，，，

他只想著，他要顧魏，卻沒想著顧魏要不要他，或者說，問題的關(guān)鍵是——

顧魏潛意識里想要的，到底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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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如風(fēng)，我?guī)筒涣四懔耍郧蠖喔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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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魏迷迷糊糊地?fù)u晃著腦袋，嘴里振振有詞地嚷嚷著，“生，，日，，，快樂~”，邊嚷嚷邊傻笑，肆無忌憚毫無形象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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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笑容戛然而止，像被什么東西生拉硬拽著打了個死結(jié)。顧魏毫無自覺地咽了口口水，眼睛瞪得大大的，直直地盯著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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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忽然發(fā)現(xiàn)不遠(yuǎn)處的椅子上，坐著一個人。

還是熟悉的姿勢，穿著他熟悉的白色毛衣。

臥室里開著暖黃色的燈光，給毛衣的紋理縫隙都鍍上了一層蒙蒙霧氣一般的薄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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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芒像一籠輕紗，淡淡地散射在季向空棱角分明的臉上，勾勒出他下頜骨略微柔和的弧線。

季向空緩緩轉(zhuǎn)過頭，一臉憂愁地望著顧魏。

“哥，我不在了，你就這么委屈自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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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魏想起身，走到他身邊去，摸摸他的臉，可大腦昏昏沉沉，一身的骨架重逾千斤，怎么使勁兒都是徒勞無功。顧魏著急地快哭了，只能沖著他伸出手，“嗯嗯啊啊”地胡亂地嗚咽起來，帶著幾分垂死掙扎的倉皇和不知所措。

季向空無奈地笑了笑，站起身朝他走過來，在床邊半蹲下來，握住了顧魏伸在半空中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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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魏，”他少見地叫著他的名字，聲音溫柔得能掐出水來，一如往日般，“我不是說過，讓你忘了我嗎？”

他的手撫上顧魏的臉，無比心疼地說，“你怎么這么不聽話呢。。。”

“小空，，，”顧魏喃喃地，又一次努力積蓄力氣，想給他一個擁抱，可又一次以失敗告終。酒精透支了他全部的心力，連動一動的力氣都欠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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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魏還想再說些什么，卻忽然發(fā)覺時空在驟然壓縮。

季向空像被什么無形的力量拉扯著，近在咫尺，似乎又遠(yuǎn)在另一個維度，不斷地后退，離他越來越遠(yuǎn)。顧魏著急了，他死死攥住他的手往回拉，可兩個人之間卻隔著一道看不見的屏障，他打不破，也走不過去。

“小空！小空，，，”他著急地嚷嚷起來，聲音像被砂紙磨過，千瘡百孔，還浸透著濃重的哭腔。

他眼睜睜地看著他的小空不斷地后退，不斷地后退，漸漸遠(yuǎn)離，越來越遠(yuǎn)，越來越淡，，，又一次地，在他眼前消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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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氣中回蕩著一句沉沉地嘆息——

哥，忘了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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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走，，，”

顧魏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了起來。

他把臉埋在枕頭里，哭地越來越兇，就像個迷失在野外，回不了家的小孩子。手足無措地，哭著等大人來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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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來，顧魏終于哭累了，慢慢地睡著了。雙手死死抱著季向空的枕頭，睡地不省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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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的生日蛋糕，被幾個人你來我往的奶油大戰(zhàn)禍禍掉了一半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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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dāng)然了，那三個哥哥姐姐加起來超過一百歲了，真把小幺兒生日蛋糕的奶油全給禍禍沒了，他們也不好意思。

“GIFT樂隊”最后還是圍坐在餐桌旁安安靜靜地吃了會兒蛋糕，氣氛很是溫馨。

幾個人有一搭沒一搭的瞎聊，聊林昆，聊《狂潮》，齊昕聊了聊自己曾經(jīng)的樂隊，如風(fēng)聊了聊“WIND”,任政聊著自己印象最深的那場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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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蛋糕，如風(fēng)頂著一腦袋一脖子的奶油，渾身難受，又跑去洗了個澡。等他從浴室里出來，已經(jīng)凌晨兩點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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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屋里，他第一時間翻開手機，有微信提示。

如風(fēng)的心一瞬間提到了嗓子眼兒，有一種在刮“刮刮樂”的興奮感。

打開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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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驍云和厲行。。。

一人一句“生日快樂”，還附帶著兩個豐厚的大紅包。

可看出來是親的了，生日禮物不整那些虛頭巴腦的，直接上人民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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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

有生以來第一次，季如風(fēng)打開季驍云的微信，看到季驍云的祝福，收到季驍云的紅包，

他居然，，，一點兒也開心不起來。

如風(fēng)垂頭喪氣地躺回了床上，任政在一邊睡地七倒八歪。

他在黑暗之中，睜著一雙眼睛發(fā)著呆，手機牢牢地握在手里，數(shù)著時間一分一秒地向前滑動，一點一點地流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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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小風(fēng)那粉紅色的內(nèi)心里，有一種難以啟齒的期待——

他希望顧魏是第一個跨零點給他送生日祝福的人。

雖然這個期待已經(jīng)落空了，已經(jīng)被哥哥姐姐們搶了先。

可，，，不是第一個也沒事兒，第六個也沒事兒，七八九個都沒事兒，，，

如果在入睡之前送我生日祝福，也算是驚喜，我還是會很喜歡你的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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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這些哥哥姐姐也真是的，就讓8月5號悄悄地來，靜靜地走，多好。他早都已經(jīng)忘了，非要讓他想起來。

人這種生物，就很容易得寸進(jìn)尺。收到了第一份生日祝福，就開始想著第二個，第三個。。。

如風(fēng)不知道，對于顧魏的那句“生日快樂”，他能不能抱有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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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起小時候姐姐給他讀的童話書——小美人魚的故事。

明明過的安逸美好，非要愛上人類的王子，幻想著成為王妃的幸福，最后只剩下一堆可憐的泡沫。

就安安靜靜地待在海洋里，什么都別想，什么期待都沒有，不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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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感交互中最恐怖的瞬間，就是對某個人某件事，開始抱有期待的那一刻。

期待，是很傷人的東西，動輒殺人誅心。

靜靜地，什么都不期待，才是最好的狀態(tà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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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理早就講給你聽了，聽與不聽，看你自己。

時間一點一滴地流逝，手機一直安安靜靜地握在手里，毫無動靜。

如風(fēng)在一陣胡思亂想和隱隱的失落情緒中，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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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魏猛地睜開雙眼，卻被入眼強烈的光線灼了一下，又閉上眼睛，等待慢慢適應(yīng)之后，緩緩地再次睜開。

——他總算看清了自己身在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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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起了自己昨晚對著丁澤楷一頓胡鬧耍賴，非要讓他把自己送來這里。

跟個不懂人事兒的小毛孩子似的，多大的人了?。。?！

人吶，，，顧魏無奈地扯了個笑，，還真是酒后吐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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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從前相比，他現(xiàn)在來老宅的頻率縮減了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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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戒掉季向空——

對小空那種畸形的懷念，就像是毒癮，在緩慢地蠶食著他，摧毀他的生活。

他心里很清楚，若小空泉下有知，也不會想看到他這副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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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戒”這個行為，向來很難，戒煙、戒酒，尚且算難事，更何況戒掉一個人。

他壓抑了太久，躲避了太久，最終像一個節(jié)食N天的人一樣，對著一頓大餐難以自控地下嘴了，吃相極為難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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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顧魏明明白白，他忘不了季向空。

忘不了，也戒不掉。

——這是一個殊途同歸的悖論。

如果他主觀能動地不想忘，那自然忘不了。

如果他真真切切地想忘了，那可妥了。人這種生物，就是有這種“強詞奪理”式的自我修復(fù)能力——越是你刻意想要忘記的，你就越忘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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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魏在老宅四下徘徊著，看了看他之前搬過來的那些東西。就跟中了邪一樣，越看越移不開眼睛，每一樣舊物，都能和心里那個人的某個動作或某個表情嚴(yán)絲合縫地一一對應(yī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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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好，沒一會兒厲行和季驍云過來了，打斷了他的思緒。

三人驅(qū)車一道去了淵海公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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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墓園門口，他才突然想起了什么。。。

心頭驀地，涌起了一陣?yán)⒕魏颓敢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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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魏啊，你已經(jīng)對他說了多少句“對不起”了，沒完了么。。。o(╥﹏╥)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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