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夜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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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博翔喝得醉醺醺的站在“少小白”奶茶店門口，他一手捂著悶悶的胸口，一手扶著奶茶店的玻璃門。玻璃門把上掛著一個(gè)牌子，上面寫著幾個(gè)字：“休息中，暫停營業(yè)”。透過透明的玻璃門，看見盧志剛坐在柜臺(tái)前發(fā)呆，手里無意識(shí)的把玩著什么，但由于角度問題且那物件太細(xì)小，沒看到是什么東西。他本可以推門進(jìn)去的，但鬼使神差的敲了兩下那玻璃門，以此喚回對(duì)方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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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志剛思緒終于被拉了回來，回頭看見門外站著的人，隨即支起笑容，朝他招手，示意他進(jìn)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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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博翔擺擺手，隔著玻璃說話：“哥，我只是路過，沒別的事。就是看見你店沒關(guān)門，給你打聲招呼而已，我就不進(jìn)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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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志剛大概況聽不清楚，從柜臺(tái)那兒走了過來，親自打開門。一打開門，那股酒氣就撲面而來，他皺了下眉，“你好像還沒未成年，喝這么多真的可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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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怪項(xiàng)豪庭和高群他們幾個(gè)，他們肯定是合起來整我，不然為什么每次輸?shù)亩际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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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呵。”盧志剛看著因酒醉而臉頰緋紅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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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我胸口悶悶的，好想吐，但又吐不出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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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志剛伸手過去，幫孫博翔順胸口那堵氣似的一下接一下的撫掃，忽然他抓住自己的手，說：“哥，別掃了，現(xiàn)在我的氣更不順了，心律不齊，心慌慌的。這感覺又來了，我最近身體不知哪里不適，總是時(shí)不時(shí)心跳得很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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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那進(jìn)來歇歇吧，等好些再回去吧?！北R志剛抽回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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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了，一會(huì)吐在你店里，可不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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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的?！辈还鼙R志剛怎么勸說，孫博翔都不肯進(jìn)店里，最后還直接坐在門口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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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狀，盧志剛走回店里，倒了杯溫水遞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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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哥?！睂O博翔抬手接過杯子，喝了兩口，就不想喝了，遞還給盧志剛。然后扶著玻璃門緩緩的站起來，“我還是回去躺沙發(fā)、躺床上舒服點(diǎn)，走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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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樣能自己回去嗎?要不要我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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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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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落，兩人都愕然愣了下。好像大家都沒料到是這樣的回答，恍惚原本就是一個(gè)人在客套的詢問，另一個(gè)人在隨意回答一樣。一個(gè)邀約，另一個(gè)應(yīng)約，好像誰都沒有退路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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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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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博翔家里的物品雖擺放凌亂，卻不邋遢，看得出定時(shí)有人清理，但那人卻不擅于整理收納?？蛷d那面墻上貼滿了一張張學(xué)習(xí)獎(jiǎng)狀和各種競賽的榮譽(yù)獎(jiǎng)狀，書架上還羅列著各種獎(jiǎng)杯，諸如此類的榮譽(yù)從小學(xué)到高中……不，盧志剛細(xì)看下發(fā)現(xiàn)，獎(jiǎng)狀的階段止步在高一下學(xué)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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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志剛的視線最后落在電視柜上擺放的四個(gè)相片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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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惹人注目的就是那個(gè)放著中年女人黑色照片的相架，而這個(gè)中年女人還和稚嫩的十二、三歲的孫博翔有合照，彩色照片，但上面的顏色經(jīng)不住經(jīng)年的曝光，有點(diǎn)泛黃。在它旁邊的相架，時(shí)里放的是十四、五歲的孫博翔和另一個(gè)跟他相差沒多少的男孩的合照……相片中每一個(gè)孫博翔的樣子都出奇的乖巧寶寶的模樣子。唯獨(dú)擺放在最側(cè)的那張合照里面的孫博翔眼神兇狠、銳利，一副桀驁不馴的樣子，一臉不悅的神情，大概是因?yàn)楸慌c其合照中的男人強(qiáng)迫攬肩自拍而感到不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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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三個(gè)人，不同時(shí)期的照片，但看得出這三人眉目有些相似，也隱約猜到他們有血緣關(guān)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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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媽、我、還有我堂哥?！睂O博翔見盧志剛盯著那些相架看，給他倒了茶后，自己就躺到沙發(fā)上：“我媽在我升高二那年就走了，現(xiàn)在在這個(gè)世上，與我最親近的人只有我堂哥而已。我媽走后，我一碰書、一學(xué)習(xí)就頭暈?zāi)垦＃X里一片空白，別人勸我好好學(xué)習(xí)，我就莫名有種想打人的沖動(dòng)。于是我堂哥硬是拖我去看過心理醫(yī)生，狗屁心理醫(yī)生說那什么……我忘了，反正就是說我在逃避，自我選擇封閉精神創(chuàng)傷。沒懂！訛錢唄。讓我聽他那幾句沒營養(yǎng)的廢話，他還得收我們錢。怎么不給我錢，讓我聽他廢話呢?那些破獎(jiǎng)狀、爛獎(jiǎng)杯我早想撕了、扔掉，如果不是我堂哥不準(zhǔn)的話，不會(huì)顯擺到這個(gè)時(shí)候。”說著，微閉上眼睛，不知是酒醉所致的乏困，還是在回憶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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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志剛從書架里拿過一本相冊(cè)，坐在孫博翔身邊，一頁頁的翻看……每個(gè)階段的他，越翻到后面，發(fā)現(xiàn)最后面那幾張，都是抓拍、偷拍的。刷牙中的他，吃早餐時(shí)的他，躺在沙發(fā)上看手機(jī)的他，還有一張赤、裸著上半身，探拭頭發(fā)剛從浴室走出來的他——胸口前那個(gè)紅色形似展翅蝴蝶的紅斑塊清晰可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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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志剛偷偷瞄了瞄沙發(fā)上的孫博翔，見他已閉合上眼睛，于是小心翼翼抽出那這張照片，放入自己的口袋里，才合上相冊(cè)，放回原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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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博翔，我走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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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人應(yīng)他，于是他從房間里取出一張薄被給孫博翔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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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在此時(shí)，孫博翔家門被打開了，有人罵罵咧咧的走進(jìn)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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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博翔，你到底是還沒睡呢，還是又忘了關(guān)燈呀?！”那人一腳踢門，門撞到門碰又彈了回去，直接撞到他鼻子上，“哎喲，我干，疼死我了。我才十天沒回來，什么時(shí)候裝了門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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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jīng)他這么一嚷嚷，孫博翔被吵醒了，坐了起身子，看見堂哥捂著鼻子蹲在地上叫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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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文杰?你也曉得自己十天沒回來了?總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绷R完，發(fā)現(xiàn)盧志剛在，自覺有點(diǎn)失態(tài)，笑了笑，介紹道：“我堂哥，孫文杰，就是你剛才看的照片中那個(g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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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孫博翔與人說話，才曉得屋里還有第三個(gè)人，孫文杰立馬起身，擺出主人家的熱情笑容，笑容才撐起，又在下一少僵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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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文杰，這是我新交的朋友，他叫盧志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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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志剛微笑，伸手過去與孫文杰握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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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文杰立即在自己衣服上擦了擦手，才迎過去，與對(duì)方握手?！澳恪⒛愫?。孫博翔，還不倒杯茶給你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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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倒過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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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倒一杯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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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志剛不說話，接過孫博翔遞來的第二杯茶水，那不情不愿的小表情，甚是有趣。明眼人都能看出，孫博翔對(duì)孫文杰的指令妥協(xié)，或多或少帶有一點(diǎn)對(duì)長輩的敬畏。盧志剛就意思一下喝了一小口，放回手邊的茶幾上，抬頭看眼前這兩人都杵著，久久沒坐下來?！霸趺炊颊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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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博翔起身不過是去倒茶水，頭暈暈的，誰想站著?于是走到沙發(fā)上，繼續(xù)像剛才那樣仰頭平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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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文杰笑了笑，找了張稍矮的凳子怯怯的坐下?！氨R先生，您看這天都這么晚了，就別走了吧，留宿一晚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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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堂哥今天說話文謅謅的，還使用敬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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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博翔看了看掛上墻壁上的時(shí)鐘，晚上十一點(diǎn)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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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謝謝你的好意，我家離這也不遠(yuǎn)?！北R志剛起身，回頭對(duì)孫博翔說，“我先走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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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不送。”孫博翔懶懶的抬手，與他揮手作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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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志剛一起身，孫文杰屁股像裝了彈簧一樣，一下子從凳子上彈了起來，徑直走在前面送客，搶在前面給他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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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志剛走了，孫博翔見孫文杰發(fā)呆，抓過手邊的抱枕就扔他，“孫文杰，快來關(guān)心我一下。我不舒服，心臟可能出毛病了，最近時(shí)不時(shí)就心跳得很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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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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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精神病，不是人格分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