鳶尾捎來訊息(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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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篇作者:長歌、duoduo
鐵和鹽混雜的味道在鼻腔內(nèi)涌起,耳畔旁浪潮翻滾之聲陣陣回響,長歌感覺自己正長眠在一片無盡的浪潮之上,巨浪滔天,浪潮翻涌,即使不睜眼,逐漸重構(gòu)的意識也能讓他隱約猜到自己的處境。拼盡全力在看不見光的黑暗中掙扎,自己的雙手好似要破開了最外層的蠶蛹,越是掙脫,浪潮越發(fā)肆虐洶涌,好似下一刻便要無情的拍打在他的臉上,終于,一線光亮照進了長歌的眼眸,他看清了眼前的場景。
死一般的寂靜...長歌發(fā)現(xiàn)自己,或者說某個人勉強站立在一片高地之上,無法言說,無法動彈,自己好像一抹迷途的靈魂,短暫的寄托在了某個人的身體內(nèi),觀望著什么。放眼望去,高地之下,是一片赤紅的潮水,長歌從未見過或者說,在什么書籍記載中看到過,如此猩紅,詭異而又泛濫的潮水。身旁站著一名手持槍械神情嚴肅的白衣白發(fā)男子,額頭上居然還掛著一個眼罩。長歌無法聽清那男子在對著自己喊著什么,同樣也顧不得,因為他驀然發(fā)現(xiàn),不遠處的紅潮之上,跪立著一尊巨大的...生物體,手持一柄螺旋刺劍,仰天咆哮著,紅潮的表面,也逐漸浮出了許多奇怪的生物,似海鞘,似燈魚,從四面八方朝著這具身體迅速襲來。長歌無法解釋眼前的一切景象,但不及多想,這具身體的主人便行動了起來,抱起懷中的一根形似引雷針的黑刺,向著那尊巨大的怪物沖了過去……
長歌看見,這具身體費盡全力將其懷中的黑色長針狠狠刺進了那怪物的胸膛內(nèi),那一刻,時間仿佛凝固住,耳畔久違的傳來了聲音,那是一道跨越了時間和空間的詠嘆。
“有朝一日,我們會和地面上的同胞相會,互相敘述彼此看到的奇跡,詠唱同一首歌,沒有比這更浪漫的事了,不是嗎?”
殘破的人形軀體占據(jù)了長歌的視界,雙眼空洞,裸露的胸腔閃爍著異常明亮的幽藍光芒。長歌心中一痛,想要撫摸那張面孔,自己與那具身軀之間,一步之遙,觸手可及,但他的手,無論如何也無法伸出。
最后一瞬間,長歌對上了那具軀體的雙眼,一縷微弱的紫芒閃過他的視線,為何那面孔,會如此痛苦,為何那雙眼,自己如此熟悉。為何自己看到她,會感到痛徹心扉?
?“指....揮...”
模糊的色塊逐漸凝聚成型,眨了眨眼,一縷陽光從被微風輕掃起的窗簾縫隙中灑在了長歌的臉上,喉嚨收進,長歌猛然坐起,環(huán)顧四周,大金毛神威躺在對面的床鋪上睡得正香,口水清晰可見,長歌定了定心神,輕撫臉龐,半晌長吐了一口氣。
?“是夢么...我從來不做夢的,為什么,那些到底是...”
長歌紊亂的思緒尚未組織完全便被一陣悅耳的鈴聲中斷,是神威的手機。
?“嗯...已經(jīng)7點了啊,還沒睡夠呢...誒,長歌,你都起來了,這么自律的嗎?”神威從床上迷迷糊糊坐了起來,夸張的伸了個懶腰,揉著惺忪的睡眼對長歌嘟囔道。
長歌迅速收起心神,轉(zhuǎn)頭向神威微笑著打了個招呼,隨即下床開始收拾洗漱...
“哎哎,我跟你說噢,卡穆那個家伙,又兇又小氣,以后咱倆可是一國的,他要是再因為我偷吃他的一點零食就追我,你可要幫我攔著點,這樣以后我把我珍藏多年的索尼PS5借你玩怎么樣?。俊睆乃奚岬浇虒W樓的路上,神威就像一頭熱情洋溢的大金毛,圍著長歌打轉(zhuǎn)說話,至于說了些什么,無非是各種關(guān)于卡穆的黑話和吐槽,要么就是哪個老師如何如何兇殘,哪個新出世的游戲多么好玩之類。但長歌依然從神威的話里發(fā)現(xiàn)了一些不同的語氣,比如對待一個名叫庫洛姆的學長,神威提到他時,整個人都變得燦爛起來,字里行間無不顯示出敬佩之意。
?“哈,你說庫洛姆學長???那可是我在這學校里最欽佩的存在啦,你別看他只比咱們大一屆,那可是咱法奧斯的傳奇啊,首先是當初第一的入學成績報送進校,然后是每年應屆的全科第一,學分績點第一,再然后,是學校各類競賽的頭牌獎項,以及獎學金的包攬...但如果只是學習倒罷了,我在來法奧斯之前自認籃球無人能敵,直到遇到了庫洛姆學長...哇,那可真是只有小說中才存在的全才啊,正因為此,他也獲得了校長親自頒發(fā)的殊榮獎項——法奧斯首席,那可真是前無古人,后無來者啊……”神威提到了庫洛姆,便好像打開了更大的話匣子,滔滔不絕起來。
不知不覺,二人已經(jīng)走到了班級外的走廊里,正欲進班,這時,熟悉的聲音自長歌背后響起。
?“早上好,長歌同學?”
長歌一愣,回身看去,打招呼的正是賽琳娜,與昨天不同的是,她的身邊還有另一位粉頭發(fā)頭戴貝雷帽的女生,正用著一副略帶不忿的眼神打量著自己。
粉頭發(fā)的女生氣鼓鼓地嘟著嘴,叉著腰,打量長歌半天,從頭到腳,上上下下,連一個毛孔都不想放過,仿佛是古董鑒賞家在分辨一件藏品的真?zhèn)?。長歌被看得渾身像有虱子在爬,于是用同樣的注視回敬。如果說賽琳娜身材顯得略微瘦削,讓人感到有些清冷;那么她的這位朋友則是豐腴圓潤,令人頓時渾身暖和甚至開始發(fā)熱??催@樣子,長歌感覺這女生估計是那種心直口快的類型,不禁開始猜測她等會兒要說些什么。
“我說,你知不知道盯著女孩子看是很不禮貌的??!”被看了這么久,長歌沒想到她竟然惡人先告狀,忿忿不平地反打:“不是你先盯我半天的嗎?你怎么反倒怪起我來了?”“我這是為了藝術(shù),懂不懂???要不是昨天賽琳娜在我面前說你多么多么好,我才懶得跑過來看你呢!原來也就兩個眼睛一張嘴,還不懂禮......”她終于意識到自己不小心捅出了朋友的小心思,噴涌而出的話戛然而止。
然而在場的其他三人顯然都聽到了這段話里面最重要的部分,各自沉默。只不過,有人是紅著臉手足無措不愿作聲,有人是腦子空白心中一怔不能作聲,當然還有某位可憐仔是在一旁瑟瑟發(fā)抖不敢作聲。兩男兩女就這樣在外面僵持了好一會兒,臉色兩紅兩白,顯現(xiàn)出某種怪異的對稱。
終于,罪魁禍首掏出口袋里鍍金的懷表,看了眼時間,心虛地說:“要上課了,我先走啦!”隨后粉色的發(fā)絲便一溜煙地消失在走廊的盡頭?!拔乙蚕冗M教室啦。你放心,我不會說出去的,我們是好兄弟嘛!”金色短發(fā)的主人也嬉皮笑臉地鉆進門中,只剩下兩個發(fā)色烏黑的人在門外相對無言。“叮鈴鈴......叮鈴鈴......”破空而來的尖銳鈴聲也未能劃破兩人之間的沉默,長歌只得硬著頭皮轉(zhuǎn)身走進教室?!鞍f話常常不注意場合,還請你不要在意......”微弱得幾不可聞的聲音順著秋風傳來,鉆進長歌的耳孔。
昨天將長歌介紹給同學們的,名為渡邊的班主任喋喋不休地在講臺上說著什么,像個老媽子,但自己卻一點都聽不進去,只是托著頭在想上課前發(fā)生的一切??促惲漳鹊姆磻]有否認艾拉說的話,所以......“難道她真的覺得我很好......嗎?”長歌悄悄望向賽琳娜的座位,發(fā)現(xiàn)她似乎也沒有在聽課,而是偷偷摸摸地在書桌下寫著什么東西。
“嘿!別看了,人家在給筆友寫信呢?!辈恢朗裁磿r候,坐在自己前面的神威側(cè)過身來,拍拍長歌的肩膀,小聲說道。“所以你加油,不要把這么好的機會丟掉了喲~”
“我說,你怎么知道這么多的,你不會也......”
“誒誒誒,別。我對她沒興趣,只是渡邊大叔的課實在太無聊了,大家都在做自己的事。我呢,又沒辦法把游戲機帶到學校來,只好看看別人都在做什么,所以就知道這事啦。哎喲!”神威差點叫出聲來,原來是他邊上正在大嚼牛肉棒的卡穆發(fā)現(xiàn)同樣是金發(fā)的紀律委員比安卡已經(jīng)掏出慣用的記錄本,準備將兩人的案底再添一筆,便用手上的筆記本猛敲他的腦袋作為提醒。
“我跟你說,卡穆他絕對是故意公報私仇,不就是昨天吃了他兩口蛋炒飯嘛......”回寢室的路上,神威還在喋喋不休,不知道是不是為了將長歌的注意力從早上的事情中拉出來?!岸_?!”長歌的手機提示音適時地打斷了令他多少有點難以忍受的神威。“是新的信嗎......”在轉(zhuǎn)學之前,長歌給自己那位筆名也叫“伊利斯”的筆友交代了要換地址的事情,沒想到這才第二天就有信寄過來?!耙埠?,如果她真的就是‘伊利斯’,信里也許會提到我也說不定?!睉阎@樣的期待,長歌飛速跑向傳達室,從看門大爺?shù)氖稚夏眠^裝飾簡單的信封,在大爺“想不到還有人寄信,真懷念啊”的感慨中奔回寢室。
“......你知道嗎?今天我們班也有轉(zhuǎn)校生來,他是個有點傻傻的,但是很可愛的人。我想,他會不會就是你呢?你誠摯的,伊利斯。”落款日期是昨天。長歌看完信,一時間說不出話,連手都在劇烈地顫抖。深褐色的信紙從手中滑落,在風中盤旋,宛如這個時間最常見的落葉。
“你干嘛去了?突然跑這么快?”氣喘吁吁的神威大喊大叫地追上來,后面還跟著坐在自己左邊的那位黑發(fā)女生。長歌聽見聲音,慌忙把信紙折成一團,塞進口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