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申、許儀后竭忠報國事【史料匯集】
《全浙兵制考》關于許儀后的內容,專門發(fā)過一遍,就不重復了。
萬歷朝鮮戰(zhàn)爭前的情報傳遞,陳申、許儀后的竭忠報國事
《全浙兵制考(侯繼高)》,陳機密人許儀后為協(xié)忠報國事:
后等辛未年(1571,隆慶五年),過廣東,連船被捕。幸以小道見愛于日本薩摩之君,茍存性命。每恨奸徒引倭擾我大國,擄掠商漁變賣,愁苦萬狀。
乙酉年(1585,萬歷十三年),后等協(xié)懼哀告薩摩之君,殺死陳和吾、錢少峰十余首,沒其妻子。余賊走入柬埔寨、暹羅、呂宋等處,于是寇船少寢。
《全浙兵制考(侯繼高)》,陳機密人許儀后為協(xié)忠報國事:
丁亥年(1587,萬歷十五年),關白(豐臣秀吉)破薩摩、肥前、肥后,又潛出寇船。后隨薩摩君入覲,冒死泣訴。關白乃下令斬首解京,尚走二賊首未獲。
是以至今海上升平。
《懲毖錄(柳成龍)》,卷一:
萬歷丙戌(萬歷十四年)間,日本國使橘康廣以其國王平秀吉書來。始日本國王源氏立國于洪武初,與我修鄰好殆二百年……
至是,平秀吉代源氏屬王。秀吉者,或云華人流人倭國,負薪為生。一日國王出遇于路中,異其為人,招補軍伍。勇力善斗,積功至大官,因得權,竟奪源氏而代之?;蛟辉词蠟樗怂鶑s,秀吉又殺其人而奪國云。用兵平定諸島,域內六十六州合而為一,遂有外侵之志。乃曰:“我使每往朝鮮,而朝鮮使不至,是鄙我也?!?/p>
《再造藩邦志(申炅)》:
秀吉既并諸島,黷武無厭??倒猓ㄩ倏祻V)之來,言辭悖慢,蓋欲生釁啟兵也。
有詩為證曰:猴精海外任跳梁,狐假鴟張勢莫當。欲向神州窺寶鼎,誰將勁矢射天狼?
康光旣傳書契,因請上京。
《朝鮮宣祖修正實錄》,萬歷十六年十二月:
日本國使平義智、(景轍)玄蘇來聘。
秀吉既殺橘康廣,令義智來求信使通好。
《重峯先生文集(趙憲)》,請絕倭使疏二疏:
臣竊聞東變,無力詣闕,裁疏駿奔,追及于監(jiān)司所去處。謹以前月二十五日,望闕拜疏于清州大廳……
當于辭朝之日,引諭來使曰:“請價修睦,為邦之一大務也。契丹好戰(zhàn),而高麗絶交。徐溫逐君,而綱目誅之。新君之績,雖曰懋著。而前王之廢,未知何故。若為新交之甘,遽忘舊好之定。而十島之中,或有一夫非寡人之心,則寡人實無顔面可立于天地之裔,玉帛璧之惠,恐歸虛地。玆用返璧。爾順領去。
使價之不可易通者,又有三事:
天無二日,民無二王,大明天子,一統(tǒng)天下。我先祖之所敬事也。東西南北,無不賓服。而爾國之中,久假南越黃屋,書契之間,或稱天定幾年。雖吾祖宗道大德宏,不加苛責于絶域。而今焉改紀之初,既號為禮義是尚,則先去此號,改正國書,然后乃通信使,則寡人之事天交隣,始無所憾于屋漏,而竊懼汝國之不從,一事也。
《重峯先生文集(趙憲)》,請絕倭使疏二疏:
蕞爾三韓之地,兵則不強,食則不敷,將則不良,城則不固,非敢謂能守能御也。奧自祖宗以及于眇躬,世守保邦之規(guī)者,惟不欲侮奪于隣邦,故未嘗一畨興師,駕海以南,惟使李芮一討對馬叛賊,是乃爾國耆舊之所共知也,而爾國賊船,無歲不窺,擄我漁採之人,不可勝數(shù)!甚或炰人祭天、刳剔嬰孩者,所未聞于天下諸國也。以至乙卯作賊,明有擧國來寇之跡,故問之諸島之使,每道別有一種賊倭,而頃有一使束納元績旗纛,是不可以拾于道路者,則其詐立現(xiàn),而為寡人不曾經事,久乃覺之。今春又有劇賊,來泊興陽諸島,乘我不備,而殺擄甚衆(zhòng)。寡孤之怨,格于穹蒼。幸因歸正人訊其嚮導,則我國逋亡者沙火同也。而沙火同至于襲爾國冠帶,富有榮寵云。則非止為一島之賊也明矣。
噫!自我祖宗,為吾赤子軀命之重,歲捐一道糧物,以修隣好。而旋被所欺,略無所益,寜以其糧物,分恤我戰(zhàn)士之飢寒者,則雖其瘖聾跛躄者,為寡人城守,必盡其力矣。自古無名之師,上帝不佑,而鬼亦陰誅。爾雖有舟師百萬,宜不可以必其得志也。閉關絶之,無損于我,而和親則利歸君上,用兵則利歸群下,而上無所與者。亦旣爾國君上之所共灼知也。舊君之政,自不能禁其國賊,則宜其失位矣。新君之政,若反前規(guī),則如沙火同之反噬主足者。爾國人之炰人祭天、刳剔嬰孩者,實是君民者之所同惡也。若能捉送春賊之魁與嚮導者,明示邦刑,以洗我將士之恥,切禁一國大小島,更不敢窺覦。則弊邦之人,俱各安枕矣。兩君之好,宜各永遠,而竊懼汝國之不從,又一事也。
《重峯先生文集(趙憲)》,請絕倭使疏二疏:
厚往薄來,雖是九經之道。道,一作義,而濫觴于末流。以至民困而國僨,是乃有國之所同憂者也。當初爾國之通好于弊邦者,非謂小邦之力,可以威脅乎鄰邦也。必以九疇八條之敎,由箕先明,而周孔程朱之學,粗行于世。得聞其說者,小可以保族宜家,大可以尊主庇民故也。乃若先朝通好之使,則聘問之外,或耽經籍,物薄而情厚,事簡而弊絶。其往與來,不勞酬酢,而厥后使臣,漸尚興販,少不稱意,怒形于色,以至殺我市人,激我邊患,以虧廉讓之風,以傷兩國之和者,亦爾國有識人之所嘆也。
古語云:‘從善如登,從惡如崩?!粑也惶笾迹曇姈|使所為,不欲輕裝而返國,則區(qū)區(qū)義禮之邦,貽羞者無窮,而抑懼爾邦之用是勞弊。兼此數(shù)年之間,饑饉癘疫,邦民小安,宗社粢盛,抑懼殄享。賓客羔豚,將不掩豆。道路供億,屢聞州縣之竭。罍爵不豐,恐貽行旅之傷。況若差發(fā)臣隣,遠于將之,葛裘之辦,費我經營。朝夕之資,輸將水陸。則小邦之力,又懼疲頓,而不能專力于皇朝。禮不云乎:‘不盡人之懽,不竭人之忠,以全交也。’若遵大易隨時損益之義,歲幣物數(shù),只用祖宗朝舊規(guī),俾為可繼之道。吾之所仰于彼者,亦止療病藥材宗器之飾而已。則歲一報聘,亦可以達吾誠意,而篤周孔詩書之敎,分大明禮樂之化,于以壽國養(yǎng)民,不亦樂乎?而切懼汝國諸島懷利相交之徒,厭而不從,亦一事也。
歸告爾主,若能遵守侯度,先正名義,前王子孫,皆待以不死,賊船橫行者,一切禁斷,還我叛俘,更勿事屠戮,重義輕利,廉讓成俗,則一變至道,吾猶有望。向風慕義之使,不得不一遣矣。”
《朝鮮宣祖修正實錄》,萬歷十五年十二月:
前敎授趙憲上疏,請勿通使倭國,竟進前疏,不報。憲既歸鄉(xiāng)里,傳聞日本使來責通聘,遂草疏,極言其失策,呈監(jiān)司。監(jiān)司以為:“秀吉簒弒事未詳。”而疏中又論時宰為觸忌,卻不受。憲乃徒步入京,竟前言時事五疏上之,留內不下。政院以疏久留內,請下史官。
上始下敎曰:“今見趙憲之疏,乃人妖也。天之譴告至深,不勝兢惕。豈非寡昧于賢相、名卿,平日不能待以至誠,委任不專,有以致此耶?尤不勝慙恧。此疏不可不下,而予不忍下。一下則所損甚多,予寧受過,已焚之矣。愿史官大書予過,以戒后世足矣?!?/p>
《朝鮮宣祖修正實錄》,萬歷十六年十二月:
義智者,日本大將平行長女婿也,為秀吉腹心。對馬州太守宗盛長,世守馬島,服事我國。時,秀吉去宗氏,代以義智,詐言:“義智乃島主之子,熟諳海路,欲導信使之行,故遣來。”而實欲探試窺覘也。
僧人玄蘇及平調信從之,玄蘇謀士,調信勇將也。以吏曹正郞李德馨為宣慰使,儐接入京。義智年少鷙悍,他倭畏服,俯伏膝行,不敢仰視。久留東平館,必邀信使與俱,朝議依違不決。
先是,損竹島之役,捕得倭口,言:“我國邊氓沙乙火同者,叛入倭中,導倭為寇。”朝廷憤之。
至是,議者言:“宜令日本,刷還叛民,然后議許通信,以觀誠否。”
上從之,乃使館客諷之,義智曰:“此卻不難。”即遣平調信,歸報其國,使悉捕朝鮮人之在國中者以來。
《朝鮮宣祖修正實錄》,萬歷十七年七月:
朔丙午。日本國平秀吉、平義智、玄蘇等,刷還本國被擄人金大璣、孔大元等一百十六人,又縛送叛民沙火同及丁亥賊倭緊時要羅、三甫羅、望古時羅。
三口曰:“入寇之事,非我所知,乃貴國叛民沙火同,誘五島倭,搶掠邊堡。今故捕致,聽貴國處置?!比詰┣笪沂拐?,至其國修好。
《朝鮮宣祖修正實錄》,萬歷十七年七月:
上御仁政殿,大陳兵威,受其獻。詰問沙火同,斬于城外,頒敎中外,中外進賀。賞義智等,賜內廐馬一匹。復御殿,引倭使賜宴,義智等皆上殿,進爵而罷。
時倭使留館,通信之議未決。禮曹判書(即明禮部尚書)柳成龍,請速定議,勿致生釁。翌日上御朝筵,大臣及大將邊協(xié)皆以為:“宜遣使報答,且詗彼中動靜,非失計也?!?strong>始許遣使通信,義智等還。
義智等獻孔雀一雙、鳥銃數(shù)件,命放孔雀于南陽海島,藏鳥銃于軍器寺。我國之有鳥銃,始此。
《朝鮮宣祖修正實錄》,萬歷十八年三月:
朔壬寅。以僉知黃允吉為通信使,司成金誠一為副,典籍許筬為從事官,使日本,與倭使平義智等,同時發(fā)京?!舅脑露珊!?/p>
《鶴峰先生文集(金誠一)》,倭人禮單志:
入海之后,受職倭人爭致下程,使臣一皆受之。而行回禮,所以答向國之誠也。
七月中,行到堺濱之引接寺。有西海道某州某倭等送禮單,其書曰:“朝鮮國使臣來朝云云?!?strong>余初失于照管,因修日記而覺之。
乃招舌官曰:“倭饋已受乎?”
曰:“受矣。”
“倭使已去乎?”
曰:“在矣?!?/p>
“其食猶在乎?”
曰:“分矣?!?/p>
即令陳世云告上使,書狀曰:“倭人以來朝為辭,辱莫大也。辱身且不堪,況辱國乎?辱國之食,斷不可受!而始不致察,至于分饋下人,將若之何?”
上使曰:“夷狄之言,何足較乎?”
書狀曰:“吾則初已覺之,而無知妄作也,且置之耳?!?/p>
余奮然曰:“夷狄雖無知,使臣亦無知乎?古人于取與之際,一毫不放過,惟其義而已。吾輩為使臣而受辱國之食,則其義安在哉?”
《朝鮮宣祖修正實錄》,萬歷十九年三月:
倭答書云:
日本國關白,奉書朝鮮國王閤下。雁書薰讀,卷舒再三。吾國六十馀州,比年諸國分離,亂國綱、廢世禮,而不聽朝政,故予不勝感激,三四年之間,伐叛臣、討賊徒及異域遠島,悉歸掌握。竊諒余事蹟,鄙陋小臣也。雖然,余當托胎之時,慈母夢日輪入懷中,相士曰:“日光所及,無不照臨。壯年必八表聞仁聲,四海蒙威名者,何其疑乎?”
依此奇異,作敵心,自然摧滅,戰(zhàn)必勝、攻必取。既天下大治,撫育百姓,矜悶孤寡,故民富財足,土貢萬倍千古矣。本朝開闢以來,朝政盛事,洛陽壯麗,莫如此日也。人生一世,不滿百齡焉,鬱鬱久居此乎?不屑國家之遠、山河之隔,欲一超直入大明國,欲易吾朝風俗于四百馀州,施帝都政化于億萬斯年者,在方寸中。
貴國先驅入朝,依有遠慮無近憂者乎?遠方小島在海中者,后進輩不可作容許也。予入大明之日,將士卒望軍營,則彌可修隣盟。余愿只愿顯佳名于三國而已。方物如目錄領納。且至于管館領國政之輩,向日之輩皆改其人,當召分給。馀在別書。珍重保嗇。
《朝鮮宣祖修正實錄》,萬歷十九年三月:
【末書天正十八年庚寅仲冬日秀吉奉復書?!?/p>
誠一見書辭悖慢,嘗稱殿下,而稱閣下,以所送禮幣為方物領納。且一超直入大明國,貴國先驅等語,是欲取大明,而使我國為先驅也。乃貽書玄蘇,譬曉以大義云:“若不改此書,吾有死而已,不可持去?!?/p>
玄蘇有書稱謝,諉以撰書者失辭,但改書殿下、禮幣等字,其他慢脅之辭,托言此是入朝大明之意,而不肯改。誠一再三移書請改,不從。
黃允吉、許筬等以為:“蘇倭自釋其意如此,不必相持久留?!闭\一爭不能得遂還。
《鶴峰先生文集(金誠一)》,與黃上使(黃允吉):
某頓首言,使臣不幸,橫遭變故。越海三月而入都,入都五月而傳命,傳命四日而出都,出都半月而受書矣。受書而書辭又不恭,滿紙縷縷,無非恐動迫脅之言。至以閣下方物入朝等語加之,其陵蔑大國極矣!
通信于百年之后,羈留困苦者殆一年。終乃奉辱國之書,歸報于君父。使臣將何以為心哉?夷狄雖無知,不足與較,亦有曲直是非之辨。使臣何可悶默而受去乎?使臣既以閣下等六字爭之于彼,彼亦馳啓許改矣,猶之請改也,竝其侮慢無禮之辭而改之,不亦恔乎?此愚所以爭辨屢日而不知止焉者也。
明公與書狀,慮其生事,終莫之聽。至于入朝二字,一舉目可知為辱國也!明公與書狀,初亦憤之,同辭請改矣。一聽玄蘇無據(jù)之說,乃置而不論,此何等所見也?此書雖出于蘇手,其誣妄之言,固不足信。況渠已出都,而書乃后至。如蘇文短者,亦何能解見耶?雖實解見,非我族類,豈告之以實耶?使臣所見,明若觀火,而不信我見,反信人眼。此何理耶?
若不改二字,則是以本朝為倭奴之藩邦,而一國衣冠,舉為其陪臣,不亦痛乎?
《朝鮮宣祖修正實錄》,萬歷十九年三月:
秀吉容貌矮陋,面色皺黑,如猱玃狀。深目星眸,閃閃射人,紗帽、黑袍,重席地坐,諸臣數(shù)人列侍。使臣就席,不設宴具,前置一卓,熟餠一器,瓦甌行酒,酒亦濁,三巡而罷,無酬酢拜揖之禮。有頃,秀吉入內,在席者不動。
回泊釜山,允吉馳啟情形以為:“必有兵禍。”既復命,上引見而問之,允吉對如前。
誠一曰:“臣則不見如許情形。允吉張皇論奏,搖動人心,甚乖事宜。”
上問秀吉何狀,允吉言:“其目光爍爍,似是膽智人也?!?/p>
誠一曰:“其目如鼠,不足畏也?!?/p>
蓋誠一憤允吉等到彼恇怯失體,故言言相左如此。
《懲毖錄(柳成龍)》,卷一:
允吉還泊釜山,馳啟情形,以為必有兵禍。既復命,上引見而問之,允吉對如前。
誠一曰:“臣不見其有是。”因言允吉動搖人心,非宜。
于是議者或主允吉,或主誠一。
《朝鮮宣祖修正實錄》,萬歷十九年三月:
柳成龍謂誠一曰:“君言故與黃異,萬一有兵禍,將奈何?”
誠一曰:“吾亦豈能必倭不來?但恐中外驚惑,故解之耳。”
《懲毖錄(柳成龍)》,卷一:
余問誠一曰:“君言與黃使不同,萬一有兵,將奈何?”
曰:“吾亦豈能必倭終不動?但黃言太重,中外驚惑,故解之耳?!?/p>
《朝鮮宣祖修正實錄》,萬歷十九年三月:
前敎授趙憲上疏,不報。
憲聞日本書契悖逆,倭使偕來,乃自沃川,白衣徒步,詣闕上疏曰:
臣竊謂,士不適用,固宜括囊,而綱常墜地,則或有憤惋者。魯仲連一入邯鄲之圍,力沮帝秦之議,而秦兵為之退縮五十里。夫邯鄲,堅城也;三晉,強國也。戰(zhàn)國君將,力于守國,故能堅壁數(shù)月,以待魯連之奮義矣。遠稽東方,自箕王浮海之后,以及三國、前朝之亡,了無背城一戰(zhàn)之時。臣之愚意以為,橘光連、玄蘇西渡之日,實我邯鄲之被圍也。嘐嘐多言,終不見信于君相,自悼行己無狀,深愧于古之魯連,永矢杜口,畢命溝壑,而今聞,東槎纔返,賊船棲海。陷我射天,則自明無路;乘機猝發(fā),則邊圉踈虞。必爭之地,迄無充國之經略;勿迎元使,又無夢周之抗議。檜、倫誤國,汴、杭垂陷;匹夫熒惑,羞辱滋深。綱常日墜,君父禍急,心崩膽割,怒髮衝冠,不得不雪涕而言之也。
臣謹按《周易》《復》之初九曰:“不遠復,無祇悔,元吉。”《程傳》曰:“陽,君子之道,故復為返善之義。初剛陽來,復處卦之初,復之最先者也。是不遠而復也。惟失之不遠而復,則不至于悔,大善而吉也?!薄侗取分赞o曰:“不寧方來,后夫兇?!薄冻虃鳌吩唬骸叭酥荒茏员F浒矊?,方且來求親比。得所比則能保其安。當其不寧之時,固宜汲汲以求比。若獨立自恃,求比之志,不速而后,則雖夫,亦兇矣。夫猶兇,況柔弱者乎?”
臣竊料,今日之事,安危成敗,只在呼吸之間,眞可謂不寧之時矣。惟有亟斬虜使,飛奏天朝,分致賊肢于琉球諸國,期使天下同怒以備此賊一事,猶可以補復前過,而庶免后時之兇,萬一有興復于既衰之理。
《朝鮮宣祖修正實錄》,萬歷十九年三月:
況此秀吉假道射天之惡,不啻滿住,而飛辭陷我之術,當不止于中樞資級矣。
若天朝不悟其姦,盛發(fā)唐朝之怒,則當有李勣、蘇定方之師,來問濟、麗之罪矣。圣主將何以謝過?臣民將何以免死乎?狡虜之辭,極愚極驕,智士多策,其必敗屠滅諸島,殺人如麻,群下多怨其荼毒。若我有謀,聲罪絶之,以折其心,使我士民,預曉討賊之義,則人思奮挺,以撻其背矣。公孫述遣使約和,而隗囂斬之,則述不敢西窺,撒離喝有使使降,而劉子羽斬之,則喝不敢來追。大邦積養(yǎng)之士,豈少于子羽敗軍之僅有百十者,而不能自振其意義乎?或者以為:“秀吉已滅宗盛長之族,而使其腹心平義智代之。棲兵對馬,積謀陰襲,捨我不攻,而先窺上國,必無之理。雖或緩奏,可以無咎?!笔悄瞬凰贾跽咭病?/p>
臣竊聞被俘人之言,賊輩將我國人迭賣于西南蠻諸島(以)及兩浙,而又被轉賣還于日本云,是其客商往來,如梭之驗也。狡虜答我之書,既極廣張其聲勢,況于南洋諸島,其不夸耀威武,期使恇怯乎?
臣恐允吉之船,初泊對馬之日,彼必先播于南洋以謂:朝鮮之通聘。期以制服乎諸島矣。兩浙將吏其獨不聞?而不奏于天子乎?中朝之致疑,固已久矣。
《朝鮮宣祖修正實錄》,萬歷十九年三月:
況此狡虜,常以掩襲不備為利,若我邊將粗能設備,截然難犯,則彼必趨利于上國矣。其必揚言于蘇杭,謂:已制服朝鮮,領兵以來,則露布急傳,半月奏京矣。
市有猛虎,三聽致疑;殺言三至,曾母投杼。
我國介在虎狼國之間,圣學未至于一以貫之之域,其為皇上之不為曾母,未可期也。假使中國北被虜隳突,南虞日本之寇,未暇謀蘇、李之東師,而中朝謂我淪胥為夷,許老悔之,史氏書之,則堂堂禮義之國,不亦羞辱之甚乎?祖宗二百年之恥,僅能竭誠昭雪,而殿下千萬世之辱,未及騰時澡洗,則三綱五常,將懼自此墮地,而祖宗在天之靈,亦必有殄享之悲,而臣民匪敎之徒,難可責以死長之道矣。一使之遲發(fā),而有萬事瓦裂之虞,懷利文過之臣,雖或拱手招禍,以為激怒之可虞,而城市野民之言,萬口一談,咸謂不斬則不振。
夫豈無是理,而孔子請誅熒惑者乎?夫豈無是理,而胡銓謂之不戰(zhàn)氣倍乎?
《朝鮮宣祖修正實錄》,萬歷十九年三月:
項籍善戰(zhàn),固非漢王之敵,而董公一陳正名之論,則廣武十罪之責,不能答一辭,以騰楚歌乎漢軍。石勒強梁,自謂凌駕乎弱晉,而一焚書幣,則雖無祖逖,而不敢一窺乎江、淮。蓋辭直義壯,乖悖之氣,自然摧挫也。
臣竊仰惟殿下蒞國之道,自反而常直,殿下事大之誠,可質于神明;殿下恤隣之義,無愧于柔遠;殿下保民之仁,常慮匹夫之有傷;殿下固邊之猷,常使自守而無侵,正曾子所謂,我以吾仁,我以吾義者也。若能擴而大之,則雖晉楚富強,吾無所畏矣,況若秀吉匹夫之勇耳?包劎弒君之日,人思顯戮;斬人如麻之際,鬼議陰誅。黥椓無辜,不啻三苗,窺我大邦,不獨鬼方。天下同怒,則不勞交鋒,而逆亮自斃矣。簡書不亟,則賊發(fā)不虞,而中原震驚矣。子思曰:“凡事豫則立,不豫則廢,事前定則不跲?!比粢允ブ鞑辉ブ剩P手串人之刑,旁及于琉球、占城,以致漸流于中國,則天下后世,謂殿下何如乎?臣竊以為,報變請討之奏,遲發(fā)一日,則決有百年之憂;遲發(fā)一旬,則決有千歲之禍也。
《朝鮮宣祖修正實錄》,萬歷十九年三月:
嗚呼!金之于宋,日以侵削為謀,而秦檜之徒,深諱虜情,惟恐一時君將之或悟。其有回諭之詔,字大如掌,而檜也急開急卷,使人不見,惟以割地一言為幸,以懈攻戰(zhàn)之備。若非張、韓、岳、劉諸將之戮力者,則龜玆之域,亦不可保矣……
彼有射天之語,而我乃敬之;彼有呑我之計,而我乃款之,是非誠信相與之道,而終不諱其內政外備之日拙也,斯非取侮于丑虜之道乎?臣恐不斬檜、倫,則將無以致謝于上國,而申令于三軍也。
嗚呼!陸賈正色,而屈尉佗之箕倨;范仲淹焚書,而折元昊之悖慢。彼皆單車屛從,而壯我王氣者也;片言據(jù)理,而挫彼兇鋒者也。曷嘗如誠一之輩,載糧千石,持國樂娛賊,而竟使軒轅破蚩尤之具,悉為虜人之所得乎?兼其易服循環(huán)之卒,乃是李光弼欺賊將之術,而彼皆不悟;陳船耀兵之謀,乃是李希烈欺中使之計,而彼實恇怯。五月不見者,乃所以困縶也;陳饌躬視者,乃所以誘心也;陶盃飮破者,示終必敗盟也;抱子相持者,視我如嬰兒也。賊酋姦譎有萬不測,而彼乃還啓謂賊不來,以懈將士之心。時所謂一德大臣,則盛稱王倫善于奉使,俾竊金章之寵,雖辱國無狀者,附會權奸,則可以次第同升矣,將何以勸善懲惡乎?
《朝鮮宣祖修正實錄》,萬歷十九年三月:
又謂通信一行,深覺彼情,而豫為之備,則非小助也。捨置嶺南不備,是欲捐梁餌吳乎?先備三敗將于湖南重望,一則善事潑、立,而一則奴事永慶者也。是謂藥師、范瓊可保燕、汴,而陳宜中誤宋之將,可坐而策也則所謂豫備者,果何術也?視湖西、嶺南,則疲于奔命,而邑里蕭然;視湖南一方,則梨津一焚,他鎭枵然,宵旰之憂,此時政急。雖得實經行陣之人,勢難及措,而諂佞之臣,自負誤國大罪,惟恐主計之或悟,不汲汲于奏變,不求援于與國,只管安坐聽命于狡虜。使彼謀完計得,坐策萬全之后,乃欲待聲息遣將,驅市民以戰(zhàn),則長驅之勢,實不可遏,而士不豫習,以其將與敵矣。
麗季,倭賊由鎭江入嶺湖之間,永同、化寧無不被兵燹之禍,況此勍敵不止于拔都者,則如臣魯鈍者,何地逃死乎?等是一死,寧死燕、楚之路,以學子貢游說,期使諸侯之軍,擣吳之虛,而存我魯國,則圣主活臣之恩,庶幾小報,而天生男子之意,亦可自副矣。
海南萬里,如無肯行之人,則臣愿假一節(jié),充備末價,星夜西馳,以玄、平頭,馘獻于天朝,竊效包胥之哭,以明我王心事。幸蒙皇上矜憐,則借馬南陲,分致賊肢于南洋諸國,諭以整兵俟便,如聞秀吉西寇,則俾駕艅艎,傳檄于日域,而倒戈逆攻者,自出于卉服矣。踈遠賤臣敢請為踰分之行,時事猝急,切懼不豫以致敗。
玆于皇朝,竊草奏變之狀,琉球國王及日本、對馬遺民豪杰中,又草移文、移檄勦捕賊使及嶺湖備倭之策,又皆隨事箚記,謹具別紙七幅,藏在懷袖間。事大、交隣之規(guī),雖未解貫,不直則道不見,曾有孟訓。自謂如此,則事理自明,辭直義壯,可以感人,而狂踈僭越,未敢徑進。
倘蒙圣主曲採蕘言,即使世叔、子産,討論而潤色,即令槐院朝寫午封,別遣重臣馳奏,使其理裝一旬之內,先謄一本,付譯官一人,使與賤臣,先達于遼、薊,以及燕京,庶幾中朝君臣,感我辰告之誠,遍曉諸鎮(zhèn)、諸國,豫防而密措,天下同怒,期使此賊,不容于覆載,則臣雖死于道路,亦可以脫臣老母于江淮俘徒之辱矣。頑云不解,天日常陰,臣不勝憂國憂家,感憤血泣之至,謹奉危疏,昧死以聞。
疏入不下。
憲痛哭而退。
《朝鮮宣祖修正實錄》,萬歷十九年五月:
朔乙丑。上御晝講。副提學金睟進曰:“平秀吉乃狂悖一夫,其言出于恐動。以此無實之言,至于陳奏,詎是事宜?”
上顧黃廷彧曰:“兵判意如何?”
廷彧曰:“睟之言大不然。我國事天朝二百年,忠勤至矣。今聞此言,安可恬然不奏乎?”
睟曰:“大義則固然。但書契雖如此,使臣三人所見不同,豈非無實之証乎?”
上曰:“設使三人言皆同,萬無犯順之理,書契若如此,則猶當取以奏之。或言必犯,或言必不犯,此不過所見之異耳。大槪為臣子者,聞犯上之言,而安坐不言乎?”
睟曰:“事有經權。若知必犯,則固當急急陳奏,如未得實狀,而遽煩上奏,以啓邊釁,豈非可悔之甚者乎?”
廷彧曰:“此又不然。國家多福,使秀吉徒為大言而止,則天朝與我國,不害因此而防備。若果如書契之辭,而使天朝漠然不知,猝致猾夏之辱,則此時可得悔乎?”
睟曰:“此皆設辭,豈至于此?上國福建一路,與日本只隔一海,商賈通行。若我國陳奏,則倭無不知之理。既奏之后,又無犯順之事,則天朝必笑我無實,倭國必致深怨。愚臣之慮,實在于此矣。”
《朝鮮宣祖修正實錄》,萬歷十九年五月:
上曰:“福建果近于日本,而商賈又通,則安知日本送我之書契,已達于天朝乎?設使秀吉果不犯順,而書契已露,則天朝問于我國曰:‘日本約與爾國入寇,而不奏何耶?’云爾則雖欲免引賊犯上之言,得乎?前日尹斗壽之言亦如此,奏聞不可已也。”
睟曰:“奏聞雖不可已,至以日本師期,分明上奏,太似圭角矣?!?/p>
上曰:“既以夷情奏聞,則師期乃其實也,何可沒之也?”
睟曰:“明言師期,實為未妥。且奏聞之事,以為聞于何人耶?若直擧通信之事,則無乃難處乎?”
上顧左承旨柳根曰:“承旨意如何?”
根曰:“臣于內醫(yī)院,適聞左議政柳成龍之言,則以為:‘大義所在,雖不得不奏,秀吉狂悖,必不能稱兵入犯,而我在至近之地,不可橫受其禍。況聞使臣之言,則謂必不發(fā)動,雖發(fā)不足畏。若以無實之言,一則驚動天朝;一則致怨隣國不可也。至于通信一事,直為奏聞,萬一天朝盤問,則亦必難處。如不得已,則似聞于被擄逃還人為辭,庶或可也。’”
上曰;“予所問者,承旨之意也?!?/p>
根曰:“臣意則大義所在,不可不奏。但一一直奏,則恐或難處。從輕奏聞似當?!?/p>
大臣李山海、柳成龍、李陽元等啓曰:“伏見筵中啟辭,金睟所憂,雖出于慮事之周,而既聞犯上之言,安忍默默?但其奏本措語,若不十分斟酌,則后日必有難處之患。柳根從輕之說,頗有理。若以聞于逃還人金大璣等為辭,極為穩(wěn)當。
至于日本書契所答之辭,則以君臣大義,明白拒絶,而措辭之際,亦不使狠怒。蓋不惡而嚴者,要當如是也。”
上從之。于是,廷議始定。乃于賀節(jié)使金應南之行,略具倭情,稱以傳聞,為咨文于禮部。
《懲毖錄(柳成龍)》,卷一:
時倭書有“率兵超入大明”之語,余謂當即具由奏聞天朝。
首相以為恐皇朝罪我私通倭國,不如諱之。
余曰:“因事往來鄰邦,有國之所不免。成化間,日本亦嘗因我求貢中國,即據(jù)實奏聞,天朝降敕回諭。前事已然,非獨今日。今諱不聞奏,于大義不可。況賊若實有犯順之謀,從他處奏聞,而天朝反疑我國同心隱諱,則其罪不止于通信而已也。”朝廷多是余議者,遂遣金應南等馳奏。
《朝鮮宣祖修正實錄》,萬歷十九年五月:
臨送,備邊司更密戒應南:“行到遼界,剌探消息,皇朝若專無聽知,則便宜停止,咨文切勿宣洩。”
及應南入遼界,一路譁言朝鮮謀導倭入犯,待之頓異。
應南即答以為:“委奏倭情來?!比A人喜聞,延款如舊。
時漢人許儀后在日本密報倭情,琉球國亦遣使特奏,而獨我使未至,朝廷大疑之,國言喧藉。
閣老許國獨言:“吾曾使朝鮮,知其至誠事大。必不與倭叛,姑待之?!?/p>
未幾而應南以咨文至,群疑稍釋矣。
《懲毖錄(柳成龍)》,卷一:
時福建人許儀后、陳申等被擄在倭中已密報倭情,及琉球國世子尚寧連遣使報聞聲息,獨我使未至。天朝疑我貳于倭,論議籍籍。
閣老許國曾使我國,獨言朝鮮至誠事大,必不與倭叛,姑待之。
未久,應南等賚奏至,許公大喜,而朝議始釋然云。
《全浙兵制考(侯繼高)》,琉球國中山王府長史掌司事長史鄭迥為報國家大難事:
萬歷十九年四月,具報人陳申為疾報倭人傾國入寇事:申,同安縣民,附金門所住,萬歷十六年四月內,就漳州府海防館告發(fā)餉船,駕至琉球,沖礁沉破,買板再造,財盡負債,憂怖重病,難歸,將船貨并文引付鐘爾敬、陳喬,于十八年二月初九日,領駕回銷完餉,寄寓琉球。
聞知日本國原有六十六州之主,今倭王關白奮身奴隸,弒其王而奪之位,仍藉故主余威,兼并日本六十六州之地為一,陰謀席卷琉球、朝鮮,并吞中國。
《全浙兵制考(侯繼高)》,琉球國中山王府長史掌司事長史鄭迥為報國家大難事:
萬歷十七年三月內,差和尚來琉球國,迫令獻地、輸金、入朝、奉朔,又饋琉球長史鄭迵百金,令往大明,代為講信修睦。長史力辭不受,時國王薨逝,世子亦堅持不屈,差一和尚往日本,代為說辭:“琉球原係佛國,昔倭有謀害中山王者,佛即禁錮就戮矣。”關白聞佛之靈,未敢加兵。
十八年四月,起兵戰(zhàn)勝朝鮮,得三百人來降,日本尚有萬島大國,長子被其縱金反間,殺父來降,關白自為天授令六十六州造船一萬只,三丁抽一,計番二百萬,親督六十六州之主,擬今年三月入寇大明:入北京者,令朝鮮為之向導,入福廣浙直者,令唐人為之向導,聞唐人計二千人。十一月二十五日,倭船至港報知,而琉球和尚差自日本回者,亦如所云。
《全浙兵制考(侯繼高)》,琉球國中山王府長史掌司事長史鄭迥為報國家大難事:
申見事急,屢懇長史曰:“大人原籍福建,南游國學,曾至京師,受天朝恩待,國王經受大袒,高皇帝山礪海帶之盟,親封王爵至今,倭人傾國入寇,萬一未知備御,國家壘卵,父母涂炭,寧忍不聞?申欲買小船雇夷,稍捐身航海報知剿滅,一時赴難,萬古綱常?!?/strong>幸蒙長史提攜,王世子賜一小船并夷,稍候風順,開船駕間。
《全浙兵制考(侯繼高)》,琉球國中山王府長史掌司事長史鄭迥為報國家大難事:
先時,申亦與長史計議,欲止倭人之謀,揚言曰:“大明城郭各增高三尺,大修攻戰(zhàn)之具,浙直福廣沿海造戰(zhàn)船百萬艘,北京北邊沿山列戰(zhàn)車百萬輛,軍士教場操練甲兵,貢銳精制,賞罰嚴明,人人思奮,孤軍遠入,恐難收功。”
倭人聞之,亦各疑懼,改擬八月入寇。
《全浙兵制考(侯繼高)》,琉球國中山王府長史掌司事長史鄭迥為報國家大難事:
十二月二十五日,關白又差和尚來琉球國,備稱倭王擬八月興兵,襲取大明,入南京,一入浙江,一入福建,大樹降旗,盛載金銀,反間令唐人為之勾引,三省降服,攻入北京,大明人不知刀法,十分二十分取勝,朝鮮國已造船向導助戰(zhàn),暹羅、柬埔寨等處商船盡行留住,令琉球今年勿進貢大明,致漏事機,抽通事官帶百人駕船,限五月至日本,候八月,一齊渡海,向關白又送銀四百兩與琉球和尚,原差日本者,令其善說世子。
世子會議諸臣,法司長史僉曰:“大明猛將如云、謀臣如雨,關白何人?安能取勝?琉球主臣累世受恩,今日安忍遽絶?日夜催造貢船入貢,又慮陳申小船渡海不測,令搭貢船馳報,免致漏泄,事亦可濟?!?/p>
《全浙兵制考(侯繼高)》,琉球國中山王府長史掌司事長史鄭迥為報國家大難事:
長史鄭迵亦將倭情稟請王印,差通事鄭迪,赍赴告投報知。原擬正月入貢,與申馳報,因倭船在國,屢催抽船往大明。
向延三月二十六日開駕,往古美山禮佛,閏三月初十日開洋,連遭颶風,至二十一日午,見漳州六鰲山,寄澳取水,候南風,駕至省城。
申見倭情重大,由路奔報,若以申言謬妄,乞再覆實。京師差人由路往朝鮮哨探,朝鮮西南之地與日本對馬州地接壤,福建差人由海往琉球哨探,琉球東北之地與日本薩摩州地接壤,二地商船不時往來,便知真?zhèn)危氈翀笳摺?/p>
《蒼霞續(xù)草(葉向高)》,光祿大夫太子太保南京刑部尚書贈少保心堂趙公偕配一品夫人徐氏合葬墓志銘 :
?萬歷己酉季春二十八日,太子太保南京刑部尚書心堂趙公(趙參魯)卒于家,再踰月為仲夏之朔公配一品夫人徐氏亦卒……
有陳申者以倭報至,語甚張皇,人情騷動。公獨晏然曰:“是將勾倭以自為功耳!”械繫之。謂倭來且斬汝,因疏聞下,御史鞫實,倭竟不至……
《倭患考原(黃俁卿)》,恤援朝鮮倭患考附:
萬歷十九年,倭寇朝鮮,其酋關白乎秀吉。
春夏之交,閩人番商許豫、陳申、朱均旺等報警,時當事者疑其為倭,問幽陳申于獄,尋出之。
《陶文簡公集(陶望齡)》,江西布政司參政泰寧何公行狀:
海商陳申以其情來告,福建撫臣謂申詐罔,繫治之。
及公(何喬遠)為福州,數(shù)引申慰勞問訊,
《全浙兵制考(侯繼高)》,蘇八:
萬歷十九年四月,中軍左游擊李承勛奉軍門常發(fā)下被擄人蘇八,職會同右游擊黃嘉謀審得:
蘇八供稱年三十六歲,係臺州府臨??h三十九都一啚民附住柵浦地方。于萬歷八年三月二十九日,與同本地鄉(xiāng)民劉慶、石八、毛思山、董朝明、胡佩并兄蘇六等七人,共駕漁船一只,由海門關到于撐礁洋捕魚,于本年四月初一日,遇有倭船一只,將(蘇)八等人船擄去,被倭將兄蘇六、石八、毛思山、胡佩等殺死,(蘇)八與董朝明、劉慶三人擄至日本國薩摩州江北州地名,將(蘇)八賣銀四兩,賣與陳公寺僧使喚,董朝明、劉慶,各倭頭目分回。
劉慶于萬歷九年間轉賣走番人,隨即逃回海門衛(wèi),訖八于萬歷十年間,被陳公寺僧轉賣與地名對馬島,走番漳州人 曾六哥使喚八日,逐打柴種田賣布生理,積有小伙銀四兩在身。至萬歷十六年,將前銀付與曾六哥贖身,亦在本國飛蘭島(平戶)附住,賣布賣魚為活……
《全浙兵制考(侯繼高)》,蘇八:
(蘇)八住飛蘭島(平戶),親見方白古登于萬歷十八年二月內,差各頭目領駕前船到于朝鮮國交界……
到于金栢州海島,(蘇)八觀見方白古登左頰上有黒痣數(shù)點,面似犬形,約年六十馀歲,止生一子,方三歲。薩摩州不征自降,方白古登乘見各國降服,意欲另造新船,糾合被擄唐人,充為向導,侵犯中國,彼唐人娶有妻室、生有男女,各不順從,回稱中國將猛兵強,歷年侵犯中國,倭奴十無二三回島,難以前去。方白古登聞言,尙在猶豫。
(蘇)八思家有父母妻兒,于本年九月內,附漳州客人振峯貨船至呂宋國,至萬歷十九年四月內,又附漳州客人王環(huán)山船至漳州海澄縣起旱,于本年五月內回家,(蘇)八就投見臺州周參將,蒙即送見臺州府并臨??h,又將(蘇)八轉送臺州兵巡道,當蒙審明省發(fā)寧家,訖今蒙軍門訪知,(蘇)八從日本逃回,取赴省城查審,備供前詞,不敢隱諱等情。
《萬歷邸鈔》,萬歷十九年六月:
庚申,浙江慈溪縣涌血。
慈溪縣民人邵二五等駕船到于八都地名茅家浦口,適見紅血從草涌出,約有八處,大如盆面,高有一尺,標起血腥,濺到船上,船即出血,濺到人足,足亦出血,約半箇時辰方止。
該撫臣常居敬奏稱:嘉靖年間一見于慈谿而有倭寇入犯之禍,一見于東陽而有礦賊竊發(fā)之虞,近今萬歷十五年五月,復見于馀姚,未?即有杭城兵民之変。遙聞閩人陳中【申】從琉球來,報稱倭奴造船挑兵傾國入寇,見在福建查審,伏乞嚴加備御。
《明神宗顯皇帝實錄》,萬歷十九年六月十七:
寧波府慈溪縣茅家浦村間池涌鮮血濺船,船即出血濺人足,足即出血,半時方止。
《朝鮮宣祖修正實錄》,萬歷十九年五月:
時漢人許儀后在日本密報倭情,琉球國亦遣使特奏,而獨我使未至,朝廷大疑之,國言喧藉。
閣老許國獨言:“吾曾使朝鮮,知其至誠事大。必不與倭叛,姑待之?!?/p>
未幾而應南以咨文至,群疑稍釋矣。
《懲毖錄(柳成龍)》,卷一:
時福建人許儀后、陳申等被擄在倭中已密報倭情,及琉球國世子尚寧連遣使報聞聲息,獨我使未至。天朝疑我貳于倭,論議籍籍。
閣老許國曾使我國,獨言朝鮮至誠事大,必不與倭叛,姑待之。
未久,應南等賚奏至,許公大喜,而朝議始釋然云。
《明神宗顯皇帝實錄》,萬歷十九年八月十一:
禮部題:朝鮮供報倭奴聲息,與琉球所報相同,宜獎賞激勸。
從之。
《看羊錄(姜沆)》:
中朝人許宜后(許儀后)漂泊薩摩州,賣藥為生,詳書倭中陰事,以報天朝。
鄰居唐人潛竊其書,告淺野彈正(即五奉行之一淺野長政),彈正告秀吉。
《薩藩舊記雜錄》:
天正十九年辛卯,太閣秀吉公丁可朝鮮征伐之旨于令諸侯之時,明人等就淺野彈正長政,捧訴狀曰:薩摩藥師三官者,載捷書遣中華。
秀吉公聞此言,忿怒不斜。忽迨斷為三官之越度矣。
是以秀吉公命有司曰:新鑄鍋可煎三官。
(島津義久)先告此故于家康卿。
卿(家康)報曰:“彼之不正非言之所得而據(jù),太閣怒氣尤至極焉,眾人難寬宥乎!我熟慮之,匪啻三官一人,日本居住明人等皆如此。因此一事,朝鮮征伐之非所不能乎?然則忿怒之余,任心行微事,而后若其聲漏達異邦,則推國法是非曰:和人之度量不甚廣焉。
以之思焉,所細事之為日本瑕瑾,不可不除。予之所愿,則舍三官之不正,宥死罪,止輕科,豈人皆不謂寬仁大度哉?”
太閣聞至理之所,有許諾。
忽以不加小科,解黑索之拘攣,任三官如元,自由行步矣。
《看羊錄(姜沆)》:
生致宜后於倭京,左右皆請烹之。
秀吉曰:彼是大明人,為大明告日本事,理無不可,且出人不意,實非吾心,使大明豫為之圖,未為不可。況自古帝王,盡起草昧,使大明知吾素賤,亦非害事。
置宜后不問。
反謂告密者曰:汝亦大明人而敢訴大明人,汝乃兇人也!
《鏡山全集(何喬遠)》,請止倭夷封貢疏:
臣因簡得萬歷十九年中國被掠人許儀后自倭國寄書內地,預說今日事機,合如契券內中所云。關白設計,欲直取北京,稱帝大唐,善行金反間、詐和、假降以破敵國等語,讀之可謂寒心。今舉朝之人皆知之,獨以市井瑣碎之言,不敢塵瀆天聽。
《海防纂要(王在晉)》:
兵科給事中姚文蔚……又題為東事大係安危罷兵未可輕議敬循職掌直攄赤衷伏乞圣斷堅持以一人心以終安攘大計事:……
乃倭奴侈然有圖大之心,昔未入朝鮮三年前,許儀后即報其欲犯中國必先從事朝鮮,今其言若合符劵,是倭之志在土地人民,而欲與我角雄雌也。審矣,譬之于盜,則斬關抉門之盜也,此非一大創(chuàng)之,使嚙指縮頸而去,則吾豈得晏然乎?而可與之為鄰乎?
《周中丞疏稿(周孔教)》,邪謀誤國乞賜昭察以保長治疏
為邪謀誤國懇乞圣眀昭察以定國是以保長治事。……
昔者,許儀后曾見告矣。儀后預報于萬歷十九年,今其揭言具在,一一驗也。揭言倭奴欲犯中國,借路朝鮮,使朝鮮蚤降倭,則朝鮮不受兵,而中國久被禍,是朝鮮代我受兵當救乎?不當救乎?果救朝鮮乎?亦自救乎?
《經略復國要編(宋應昌)》,答石司馬書:
十三日,承教薩摩國許儀后事,具仰妙算,已密囑沈惟敬、鄭同知相機行之矣。李提督新平寧夏,用之征倭極是相宜,彼其世屬將門,忠貞素篤,且甫樹奇勛,自與他將不同,不佞惟冀成功……
《經略復國要編(宋應昌)》,與石司馬書:
十九日……倘得陳申、伍應廉果往彼處,尋見許儀后,暗行間諜,挑動清正,許以封爵,令其密圖關白,最為上策。
《經略復國要編(宋應昌)》,報石司馬書:
二十九日,許儀后既有密書云:關白名雖求貢,其實欲明年窺犯中國,欲各海隅亟行隄備等語。胡可不信?
夫倭謀叵測,前不佞小啓中屢屢言之,頗為詳盡,俱係實信,非敢假也。且事勢二三年方可寧靜,今日姑與封號,不過為一時羈縻之計,中國沿海之防,何可一日玩弛?外諭陰散其謀,實兵家妙著,即當行一札與戚金,如來札所云者,使與小西飛知之,以達行長一消彌之策也。謹覆。
《陶文簡公集(陶望齡),江西布政司參政泰寧何公行狀》:
海商陳申以其情來告,福建撫臣謂申詐罔,繫治之。及公(何喬遠)為福州,數(shù)引申慰勞問訊,而陰求習倭者伍應廉、朱君旺等,授以策,密往薩摩通許儀后。
久之,平秀吉死,薩摩酋義久以密書抵儀后,言秀吉死狀,撫臣以聞,公謂與己曩謀符合,而是時,倭叛服無成形,上疏曰:“臣曩知福州時,嘗得言倭事者陳申、朱君旺而厚禮之,盡知許儀后效忠中國之心,與薩摩君義久報讐于秀吉之志。
君旺,儀后密友。儀后者,薩摩謀主也。日本六十六國,薩摩最強,秀吉役屬之,調其將清正,驅兵數(shù)萬人頓之高麗,以弱其勢而羈其君,其心豈能一日忘秀吉哉?”
《兩朝平攘錄(諸葛元聲)》,卷四日本:
時有福建同安船啇陳申寓琉球,因與鄭迵商議,乘本國進貢請封之便,備將關白情由奏報,陳申搭船回面稟巡撫趙參魯以聞,此萬歷十九年四月也。又江右人許儀后,在薩摩州行醫(yī),亦令同鄉(xiāng)朱均旺,備錄關白奸謀,奔告福建軍門張,奏報朝廷,下兵部,移咨朝鮮王朝,鮮止深辨嚮導之誣,亦不直陳寇患,故朝廷不以為事,惟責沿海申嚴戍守而已。
《鏡山全集(何喬遠)》,請止倭夷封貢疏:
臣因簡得萬歷十九年中國被掠人許儀后自倭國寄書內地,預說今日事機,合如契券內中所云。關白設計,欲直取北京,稱帝大唐,善行金反間、詐和、假降以破敵國等語,讀之可謂寒心。今舉朝之人皆知之,獨以市井瑣碎之言,不敢塵瀆天聽。
《明史》:
同安人陳甲[申]者,商于琉球。懼為中國害,與琉球長史鄭迥謀,因進貢請封之使,具以其情來告。甲又旋故鄉(xiāng),陳其事于巡撫趙參魯。參魯以聞,下兵部,部移咨朝鮮王。
王但深辨向導之誣,亦不知其謀己也。
《鳳巖集(蔡之洪)》,為華陽多士上明府金公:
欽惟我神宗皇帝于我東,曾樹罔極之恩,削平寇亂,再造藩邦。其拯濟之功,生成之德,真可與天地同其大,河海同其深矣。
凡我百億萬含齒之類,上自薦紳,下至皂吏,孰不殞首結草思報其萬一也?
《南溪先生樸文純公文正集(樸世采)》,城南漫興五首其一:
皇華高館已荒塵,宣武遺祠尚近鄰。再造藩邦空大字,只今慚愧魯連人。
《西坰皇華詩集(柳根)》,敬次正使平壤十六景韻其一:
大同城畔敞譙樓。千里湖山一望收。再造藩邦恩浩蕩。萬年長得保金甌。
《西坰詩集(柳根)》,代石陵贈劉提督標下:
再造藩邦千載是。三邊巢窟一時空。鴨江分手無窮意。萬死馀生雨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