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世番外 眠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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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見你的前一天深夜，許墨做了個色彩瑰麗的夢。

濃烈的黑與冷凄的白中間，桃樹，遙遙的，盛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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樹下，少女亭亭玉立。

女孩兒的面容不甚清晰，卻依稀有陣陣笑聲，似銀鈴清響，不經(jīng)意撩撥心弦，他下意識加快腳步。

該是個明媚的午后，孔雀藍緞子般的天空下，片片蕊瓣絢爛如火，簌簌落了他滿頭滿身。

終于，當他停駐女孩面前時，邂逅那秋水瀲滟的瞳眸，左心房的躁動瞬間漏掉半拍。

尚未開口，小姑娘率先發(fā)問，“師兄，你怎么才來啊，我等你好久呢。”

“師兄？”，齒間反復(fù)咀嚼這二字，陌生又熟悉的畫面，一幀一幀掠過腦海，“我和姑娘以前相識么？抱歉，我不太記得了。”

對方?jīng)]有接茬，只柔柔地凝視他，唇角翹起新月的弧度，紅艷艷的花瓣，翩躚飛舞，落在她鬢邊，搖搖欲墜，悅目賞心得緊。

他稍愣，旋即探手，想拈走惹眼的紅，肌膚觸碰的剎那，女孩若晴光中一縷稀薄的晨霧，迅速消散殆盡，視野里僅剩龜裂的大地和繚繞的馨香。

變化猝不及防，許墨怔怔釘在原地，直到衣擺被輕輕拉扯，才惶惶回神。

大約三四歲的小丫頭闖進虹膜，梨渦淺盈，話也軟軟糯糯，如裹滿黏膩糖汁，膩得人骨頭都酥了。尤其她仰著腦袋，抓住長衫來回晃悠的模樣，活脫脫一只剛滿月的小奶貓，頑皮而可愛。

“抱抱，師兄，抱抱。”，他依言彎腰，浸潤馥郁桃花甜香的云朵撞入臂彎，肉嘟嘟的小手攬著他脖頸，一記響亮的吻啄在臉頰，“師兄真好看，最最好看?！?/span>

寵溺地捏了捏她漫上桃暈的鼻尖，許墨眉眼彎彎，“你也很漂亮，在我眼里是最漂亮的?！?，小家伙兒果然認錯了人，可他也不打算告知真相，畢竟粉雕玉琢的小娃娃哭起來，怪招人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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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緒漸渺之際，焦灼的呼喚聲遠遠傳來，小丫頭渾身一激靈，仿佛受到驚嚇的小鹿，拼命朝他懷里拱，嘴里不停嘀嘀咕咕：“我不回去，我不回去，嗚嗚?！?/span>

小家伙眼眶刷地紅透，大顆大顆的淚，斷了線的珠子狀，吧嗒吧嗒掉，許墨的心也跟著隱隱作疼，他微微收攏胳膊，“乖，不要怕，我在這里。不會讓你受到任何傷害，相信我?！?/span>

話不及說完，一位仙風道骨的老者閃身而至，盡管發(fā)須皆為霜雪色，相貌卻恁的年輕，三十出頭的模樣，此時此刻，目眥盡裂，額頭青筋突突突狂跳，一瞬未偏地盯著許墨抱著的闖禍精。

“不是說了不能打破結(jié)界嗎，萬一被天君知道了，當心你吃不了兜著走?？旌臀一厝ィ?！”

小姑娘頭搖得比撥浪鼓還快，“我不！！好不容易找到人，我不走！！”，亦說亦摟緊了些，八爪魚似的黏在許墨身上，任憑老者磨破嘴皮，也絲毫不為所動。

“你?。?！先前多少年都熬過來了，為什么這最后一年等不了？”老人又吹胡子又瞪眼，猛地蹦起三尺高，顯然氣得夠嗆。

小家伙不驕不躁，慢條斯理伸出一根手指頭，“減到一個月，我就和師尊回去。”

“不成，五個月?。?！”

“你欺負人，兩個月?。?！”

“你你你，三個月！”

“成交！??！”

小丫頭見好就收，咯咯咯笑個沒完，恍恍惚惚間，好像有一條毛茸茸的小尾巴左搖右晃，“你答應(yīng)我的，不可以反悔的哦，師尊！”

老爺子唯有認輸，臉紅一陣兒，白一陣兒，“看看，你看看，你師妹被你教的，比個狐貍都精??！”，最后鼓著腮幫向許墨要人，臨了不忘訓斥兩句。

小家伙忙不迭捂住許墨耳朵，“師兄不要聽啦，我很快就會去找你，我會生得和那棵桃樹一樣漂亮，我叫小桃哦。”

“好，你乖?！?/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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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悠悠轉(zhuǎn)醒，女孩兒甜潤的嗓音猶在，床榻上的許墨徐徐睜開雙眼，鮮紅的花瓣 ，透過窗欞縫隙，悄悄的，沁了料峭的夜風，吻在他唇畔。

水濡濕軟玉，帶來春的消息，是他不曾忘記，一直戀慕的人。

“桃之夭夭？小桃，是你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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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 ? ? ? ? ? ? ? ? ? ? ? ? ? ? ? ? ? 第二世番外 蝶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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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佩靜靜躺在手中，剔透如水，淹滿皎皎月光，隱隱發(fā)燙。

女兒家繾綣旖旎的心思，終得到回應(yīng)，他亦鐘情于你。

“下次不要再以身犯險了好么，哪怕，是為了我。”他嗓音低低柔柔，好似潤物無聲的靡靡細雨，你的心也一片潮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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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春遲暮，風里夾雜幾縷的微涼，你無意識哆嗦了一瞬，“我才不樂意嫁給那個勞什子將軍呢。即便是鄰國的太子，我也不稀罕。我要嫁，就要嫁...嫁給...”

“嗯？你想嫁給誰？”自然而然接過話，許墨慢條斯理地解開衣帶。

后脊陷入融融的暖意，是殘著他余溫的大氅，泛起清幽草香，你貪戀地皺了皺鼻尖，放肆汲取著熟悉的味道。

“不知公主心中，我是不是心儀之選呢，如果能得到公主的青睞，是我的幸事?！?/span>

你沒搭腔，自顧自撫摸光滑的玉佩，早已辨不出他話里的真?zhèn)?，究竟是誠摯的表白，抑或是有意的戲謔，腦袋里一團漿糊。

見你良久不做聲，許墨尋思嚇到了你，緩緩俯身。

大掌密密包裹你的小手，滑膩如琥珀的指尖，細細摩挲你手背，“抱歉，是我唐突了，我不該這么逗我家小姑娘，你想怎么罰我都可以，好不好？”，似簇簇小小的火苗，在肌膚上噼里啪啦燃燒著，連他的話也變得灼熱。

他不輕不重地咬了“我家”二字，你兩頰登時燙得幾欲滴出血，手忙腳亂地推搡他，一邊推一邊嬌滴滴道：“我，我還沒想好呢，你先，先等等。”

紅撲撲的小臉盡收眼底，像極熟透的蘋果秀色可餐，他喉結(jié)悄悄滑動一下，“看來小姑娘還在生我的氣，那我明日唯有懇請圣上收回成命了?！?，佯裝沮喪地長嘆口氣，他不著痕跡地退開幾步，唇畔笑渦漸深。

“不可以?。?！墨哥哥，你賴皮?。　甭劼牬搜?，你當場化身炸毛的小貓咪，張牙舞爪朝他而去，開什么玩笑，好不容易等到爹爹賜婚，哪能說變就變？

許墨不閃不躲，任由你飛蛾撲火一樣撞入臂彎，他胳膊稍稍攏緊，仿佛擁著稀世珍寶般小心翼翼，言談間無法掩飾的寵溺，“好~好~我不去，你乖?！?/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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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仍舊不依不饒，腮幫鼓得高高的，活脫脫氣爆的小河豚，滑稽又可愛，“哼哼哼，叫你欺負我！”，語畢，你踮起腳尖，吭哧一口咬在他耳垂。

清晰的牙印立時顯現(xiàn)，他面龐本就白，被這么可勁兒折騰，整個右耳乃至下頜悉數(shù)沁染了淡淡粉霞，宛如瑩白瓷器脈脈流轉(zhuǎn)的一痕釉彩，你險些看傻了眼。

夜風習習，花香稠艷，是春夜最頑皮的精靈，伴著樹葉沙沙聲，縈繞你二人四周，翩翩舞動，正是一年春意鬧。

蟹青色天幕，銀盤遙遙掛，零零碎碎的光從枝杈篩落，踢翻的星子狀，一顆顆點綴他發(fā)尖，眉梢，徐徐流瀉進他春水淺盈的瞳眸，每每滌蕩的柔波里，都烙印你的倒影，熠熠生輝。

“小淘氣。”他的距離如此之近，近到長睫一張一翕時，都會牽起酥酥麻麻的癢，是蝴蝶的吻。

雨后新鮮的青草芬芳愈加馥郁，“其實，得知你單槍匹馬闖進將軍府，我就向圣上求了親。”，他頓了頓，長指追隨目光一寸寸描繪你的黛眉，鼻尖，終點是殷紅的唇瓣，每一處都令他心醉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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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未說出口的是，當時有多么慌亂，多么焦灼，若非當著圣上和眾大臣的面，他恐怕早已沖出大殿，恨不得肋下生翼，飛至你身旁。

還好，他最后趕上了，還好，你安然無恙，還好，還好。

再度收束雙臂，要揉進骨血那樣用力，他夢囈似地喃喃，“玉佩乃家父家母定情之物，原本為一塊，后雕成兩塊，意在合二為一，缺一不可。如今傳到我的手里，我將其中一塊送給你，希望你能收下?！?/span>

“我的小姑娘，現(xiàn)在月圓花好，不知道你可愿意嫁予我，讓我用余生陪著你，護你一生周全？”貼心地替你將額發(fā)龍至耳后，他笑吟吟地凝視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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懸著的心穩(wěn)穩(wěn)落地，汩汩暖流蔓延全身，氤氳成盈盈熱淚，吧嗒吧嗒掉，“我，我愿意。墨哥哥，我愿意?！?/span>

“小傻瓜”，捧起你小臉兒，一一吮去淚滴，他眸色轉(zhuǎn)深，“以后，還請娘子多多指教了?！?/span>

溫玉輕啄花瓣，是初夏的第一縷甘甜，月影婆娑，人相依。

“墨哥哥，你從什么時候開始喜歡我的呀？”

“如果我都告知于你，那娘子大人也可以告訴我么，其實，我也很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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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世番外 ??小團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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軟軟柔柔，似羽毛淺淺撫弄鼻尖，若有若無的低笑飄進耳蝸。

你迷迷糊糊掀開眼簾，許墨如玉溫潤的面龐近在咫尺?！靶邢x，睡醒了？”

時值寒冬，風冷嗖嗖的，大片大片雪花，像無數(shù)白色的精靈，穿過窗戶縫隙，歡叫著，雀躍著闖進屋子。

偶爾幾瓣凝在他鴉雛色睫羽上，欲墜搖搖，剔透晶瑩，竟竟比星星更加璀璨，你兩頰刷地漲紅大半。

“嗯，醒了?！鼻倪溥淅弑蛔?，你露出半個腦袋，屁股剛挪開不及兩秒，便被他輕而易舉攬回去，甚至有意無意地收緊長臂，你無處可躲。

好整以暇地捏了捏你紅彤彤的腮幫兒，“昨晚睡著后，夫人一直摟住我胳膊不放，是做了什么有趣的夢么？”，眉宇間多了幾分不同以往的戲謔，他唇畔一漾。

既然逃不掉，索性從他懷里尋個舒服的位置，你一邊擺弄他微敞的衣領(lǐng)，一邊娓娓道出夢境，“碰到個胖嘟嘟的小丫頭，鬧著跳著跟在后面，非要抱抱，不依就咧嘴哭呢?！?/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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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怎么做的？”下顎緊緊貼靠你額頭，他語調(diào)稍稍上揚，顯然很感興趣，“難不成拒絕了?”

“哪有~~,看她太可憐了，我二話不說就抱起來了，結(jié)果小家伙居然占我便宜。吧唧吧唧不停地親我，把我給嚇醒了?！?/span>

他胸膛的起伏愈加明顯，笑聲漸漸變大。

他呼吸濕濕熱熱，仿佛噴薄而出的火山巖漿，一寸寸點燃肌膚，最后徑直沖上天靈蓋兒，燒得你大腦宕機，話都說不利索，“我，我做的不對嗎?你笑什么？”

緩緩扣下你作惡的小手，“不，相反，你做的很好，很正確。我只是覺得，她和我認識的小姑娘有點像，很可愛?！?，絲毫不見調(diào)侃人的愧意，眉眼彎成好看的月牙弧度。

心里不禁納著罕兒，你滿頭霧水地盯著他：“誰？哪個小姑娘？”

他沒有回復(fù)，清清淺淺的吻烙印你額頂，答案昭然若揭。

雙頰的溫度越來越燙，甚至落上一滴水，都可以瞬間蒸騰殆盡，你佯裝生氣地推開他俊顏，嬌滴滴岔開話題，“我餓啦，好餓好餓哦?！?/span>

“好，你乖乖等我?！奔毤氁春帽唤?，他起身離開，須臾，手里捧著深黃色牛皮紙袋出現(xiàn)于視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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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淡青草芬芳混雜濃濃栗子甜香 ，齊齊刺入鼻腔，你不自主地咽著口水，小臉寫滿不可置信，“哇，栗子糕，墨哥哥，你怎么知道我想吃？你太好了，嘿嘿嘿?！?/span>

“上次寄給我的信里，說街角開了家糕點鋪，每次經(jīng)過都覺得好香。但總是太忙，沒有時間進去。所以這次我特意多買了些，打打我家小姑娘的饞蟲。”他拈起一塊湊到你面前，唇邊漣漪轉(zhuǎn)深。

你也不含糊，一口一個吞得歡脫，不一會兒就見了底，許墨負責投喂，半點都沒吃。

眼瞅最后一塊即將進肚，你后知后覺地心虛起來，偷偷扯扯他袖子，細聲細氣喵喵叫：“你要不要也吃點，很好吃的呢?！?/span>

“不用，我.....”推脫之詞尚未講完，你抓起糕餅塞入口里，飛鳥投林一樣撲到他懷中，兩手在他脖頸后打了結(jié)，下巴仰得高高的，一厘米一厘米朝他逼近。

“唔，嗯?”你眉尖輕蹙，眼波流連在他和食物之間，示意對方和你一同分享美味，身體亦不自覺前傾。

許墨貌似沒明白你的想法，紋絲不動地注視這你，直至你泄了氣的皮球一樣，腦袋耷拉了，肩膀垮了，才慢慢悠悠咬掉另一半，意味深長地抿抿嘴。

“很甜。”他狡黠地忽閃忽閃長睫，身后依稀有尾巴左搖右晃，“以后，也可以這樣喂我吃栗子糕么，我很喜歡?！?/span>

你埋在他胸口，整個人似熟透的蝦子從頭紅到腳，“才不要呢，我最愛栗子糕了，誰都不能和我搶，你也不可以，哼哼哼。”

正說著，許墨微微彎下腰，“好，都是你的，不會和你搶，乖。”，大掌輕輕摩挲你已顯懷的小腹，隱隱約約夾雜一絲哄孩子的語氣。

你樂得花枝亂顫，腦袋來來回回剮蹭他肩窩，十足十討要獎賞的小奶貓，“那以后有了寶寶，非要和我爭呢，墨哥哥會給誰呢？”，一字一頓拖長調(diào)，你眨巴眨巴眼，笑吟吟地。

蜻蜓點水般攫走你齒間蜜甜，他不假思索給出回答，“會給你，因為....你也是我的寶?！?/span>

天蒙蒙亮，淺黃色的光漫過山巒，斜斜流淌進室內(nèi)，在他四周勾勒出毛茸茸的金邊，他笑靨沐其中，堪堪將明媚陽光繾綣成朦朧月色，情深脈脈。

你淪陷進那皎皎清輝中，與他相依相偎，是彼此撐起的，小小的，安全的宇宙。有他，有你，還有你們攜手走向的未來，絢爛而美好。

“你也是我的寶，墨哥哥。永遠不變?！?/span>

外面寒風凜冽，屋里暖絨如春，冬，已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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