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碇卯人 翻譯/火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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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書于2010年11月由朝日新聞出版社發(fā)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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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要登場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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杉下右京 警視廳特命系系長。警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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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話 大霧與木桶

【格蘭基爾釀酒廠（麥克米蘭家）】

安迪·麥克米蘭????? 第八代當(dāng)家

凱特·麥克米蘭????? 安迪的妻子

沃爾特·麥克米蘭??? 安迪的兒子

鮑爾·麥克米蘭????? 安迪的祖父。已故

伊恩·麥克米蘭????? 安迪的父親。已故

蘇珊·麥克米蘭????? 安迪的母親

戈登·米爾斯??????? 釀酒技師

露絲·卡萊爾??????? 財務(wù)負(fù)責(zé)人

西蒙·柯克????????? 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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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奇阿蘭釀酒廠（巴克瑪斯特家）】

比特·巴克瑪斯特??? 當(dāng)家

杰克·布里格斯????? 箍桶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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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佩塞警察局】

羅伯特·斯維尼????? 警部。搜查負(fù)責(zé)人

福萊特·雷諾茲????? 刑警

阿蘭·可拉????????? 刑警

魯?shù)婪颉溈淆R????? 鑒定負(fù)責(zé)人

理查德·斯科特????? 麥肯齊的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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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刑警們分別開始對相關(guān)人員進(jìn)行情況詢問。

福萊特·雷諾茲刑警與阿蘭·可拉刑警一起，調(diào)查戈登·米爾斯之前的行蹤。刑警兩人向在格蘭基爾釀酒廠的工作的所有員工進(jìn)行詢問。沒有一個員工說這位已經(jīng)去世的釀酒技師的壞話。作為統(tǒng)籌工匠的角色，戈登被大家深愛著。

與這位令人敬愛的戈登在他生前最后交談的，看來并非這些員工，而似乎是安迪·麥克米蘭的獨(dú)生子沃爾特。

“要說戈登叔叔的話，我見到了哦?！?/p>

福萊特和阿蘭結(jié)束了向全部員工的詢問，正因沒什么有用的證言而失落時，沃爾特如是說道。看來刑警們在詢問情況時，少年是躲在暗處偷聽。

“孩子，那是什么時候的事情？”

福萊特向他問道，沃爾特鼓起了臉頰。一旁的貓也喵地抗議起來。

“別叫我孩子，我已經(jīng)七歲了！”

“抱歉，”自己也有同歲兒子的高個子阿蘭彎下腰問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沃爾特，沃爾特·麥克米蘭。然后它是菲利普，別看菲利普這樣它已經(jīng)十二歲了！”

“麥克米蘭啊，那你是凱特的兒子？”

福萊特與凱特·麥克米蘭是高中同學(xué)。凱特還不姓麥克米蘭的很久之前，福萊特有向凱特提出想與她交往，卻完全被凱特拒絕的過去。

“叔叔，你認(rèn)識媽媽嗎？”

“嗯，不是很熟。”福萊特將苦澀的回憶咽下，“那么，沃爾特，你什么時候看到戈登的？”

“昨天早上，我吃完飯馬上出去玩了。我覺得好像是八點(diǎn)半吧。”

“原來如此，你記性真好！”阿蘭夸獎了少年。這是比之前八點(diǎn)戈登去看罐式蒸餾器情況的證言在時間上更遲的目擊情報?；蛟S，沃爾特能說出很珍貴的證言。“你是在哪里看到戈登的？”

“在‘酒窖廣場’?！?/p>

“啊，那不是戈登被殺的地方嗎？”

福萊特的聲音不禁大了起來。年長的阿蘭用眼神提醒后輩不要在未成年的證人面前隨便用詞，“是的，就是戈登被發(fā)現(xiàn)的地方。那時戈登在干什么？”

“他正在操作叉車。因?yàn)殪F很濃，他開著小貨車的車燈?！?/p>

“你不知道他在搬什么東西吧？還有就是可能還有其他人?！?/p>

“因?yàn)橛徐F所以我看不見，但是，確實(shí)有人在那。因?yàn)樵谧⒁獾轿抑?，他們正在小聲地說話。然后，注意到我，就說這里危險讓我去其他地方……”

“這樣啊。于是，你就回釀酒廠了是嗎？”

阿蘭溫柔地問道，沃爾特少年點(diǎn)了點(diǎn)頭。

“回去的時候你遇到誰了嗎？”

“嗯，我碰到路過的嘮叨婆婆了。”

“嘮叨婆婆？”

要將少年的證言作為搜查資料必須要經(jīng)過他家長的同意。但是，福萊特和阿蘭一致認(rèn)為，在這之前確認(rèn)一下他證言的可信度為好。

兩人提出要再見一次沃爾特剛剛提到的“嘮叨婆婆”，向她詢問前一天出勤時間是什么時候，那時見到沃爾特少年沒有。

“我與往常一樣按照九點(diǎn)零五分到達(dá)的時間上班。是的，那時確實(shí)見到了少爺?！?/p>

一臉若無其事的露絲·卡萊爾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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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在麥克米蘭家的二樓，羅伯特·斯維尼警部正在與蘇珊·麥克米蘭見面。他在告訴這位既是麥克米蘭當(dāng)家的母親，也是持有格蘭基爾釀酒廠一半股份的幕后掌權(quán)者關(guān)于戈登·米爾斯的死訊。

“剛才從安迪那里聽說了，我到現(xiàn)在還是難以相信。這樣啊，那個戈登他……”

聽完告知的蘇珊垂下了肩膀，用手帕按住了眼角。

“你們認(rèn)識很久了吧？”

“戈登來我們這兒的時候，還是上上代鮑爾·麥克米蘭還活著的時候了。他與上代，也就是我的丈夫伊恩一起磨煉作為工匠的手腕，在伊恩繼承社長時，他也成長為了一個獨(dú)當(dāng)一面的釀酒技師了。伊恩在各方面都很依賴戈登。伊恩與戈登齊心協(xié)力才將格蘭基爾發(fā)展起來的。”

“您有關(guān)于對戈登·米爾斯懷恨在心的人的頭緒嗎？”

“沒有，”蘇珊直言，“至少在格蘭基爾沒有這樣的人。”

“那么，格蘭基爾以外的呢？你們的鄰居……”

“你是在暗示羅奇阿蘭嗎？”

斯維尼警部為掩飾尷尬一般地?fù)狭藫项^，柔軟的金發(fā)搖晃著。

“您的丈夫伊恩·麥克米蘭去世的時候，當(dāng)時說是否與巴克瑪斯特家的人有關(guān)，而鬧得沸沸揚(yáng)揚(yáng)的?！?/p>

“那只是安迪在起哄而已?！?/p>

“那么，您是不相信巴克瑪斯特家陰謀論的是嗎？”

“我的丈夫是被神召喚走的，”蘇珊用達(dá)觀的口吻說道，“現(xiàn)在就不必舊事重提了?！?/p>

“但是，那是你的丈夫吧。這樣真的好嗎？”

“這會讓相互憎恨的心更生邪念。麥克米蘭和巴克瑪斯特都應(yīng)該舍棄偏見與嫉妒，齊心協(xié)力。本來麥克米蘭家和巴克瑪斯特家就是親戚……這你知道嗎？”

“知道，我聽說過?！?/p>

“可是現(xiàn)在卻難看地相互斗爭，那可怎么辦呢？如果是為了提高斯佩塞的麥芽威士忌的品質(zhì)的話能夠理解，但現(xiàn)實(shí)變成了阻礙威士忌的發(fā)展。這樣下去斯佩塞會沒有未來，不是嗎？”

蘇珊用認(rèn)真的表情問道，斯維尼只能回答“確實(shí)如此”了。警部覺得應(yīng)該不能繼續(xù)從這位女性口中得到有用的情報了，于是他結(jié)束了這次會面。從房間出來，走在下樓的樓梯上時，他心中被蘇珊·麥克米蘭或許在隱瞞著什么的這個想法纏繞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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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在五號酒窖，受斯維尼警部命令的鑒識搜查員正在仔細(xì)地檢查木桶。

塞進(jìn)戈登·米爾斯的#410木桶從內(nèi)側(cè)到外側(cè)都沾了許多戈登的指紋，但是卻沒有其他人明顯的指紋。即便如此他們還是很仔細(xì)地檢查，于是發(fā)現(xiàn)與戈登指紋重疊的幾個新指紋。

#410木桶是舊雪莉桶。蘇格蘭威士忌用來成熟的木桶，基本上是再利用成熟雪莉酒、波本威士忌、朗姆酒等酒的木桶的。于是，蘇格蘭威士忌就會帶有獨(dú)特的風(fēng)味。格蘭基爾釀酒廠主要使用的是雪莉桶，這個酒窖中剩下的九個木桶也是雪莉桶。

那九個木桶中都裝著琥珀色的液體。木桶是會呼吸的，從木桶表面每年都會蒸發(fā)百分之一、二的“天使所享”。雖然一年只蒸發(fā)百分之一、二，但是長時間的成熟，損失的部分絕對不少。大概是這個原因，九個木桶中的麥芽威士忌根據(jù)木桶的大小，差不多只剩下六成的量。從各個木桶中取樣的威士忌被送到專門的設(shè)施去檢測成分了。只有#403木桶上的塞子被打開，有威士忌被汲取了些許的痕跡，詢問的結(jié)果是，這是當(dāng)家的安迪·麥克米蘭做的。

讓負(fù)責(zé)鑒識，指揮現(xiàn)場的魯?shù)婪颉溈淆R煩惱的是，#410木桶里的東西到底去哪了。，#410木桶里的威士忌應(yīng)該就在這個酒窖密室中的某處。只有#410木桶與#403木桶被打開了，其他都還都密封著。即便是將#410中的威士忌轉(zhuǎn)移到#403中，但#403木桶中已經(jīng)有差不多六成的量了。當(dāng)然也考慮了威士忌灑到了地上被泥土吸收的可能性。但是如果是這樣的話，地上的土應(yīng)該是濕的，酒窖里應(yīng)該充滿了威士忌的氣味才對。但事實(shí)并非如此。

說起來這個酒窖還是個密室，真是令人討厭。除了正門，沒有其他的出入口。那扇門上也沒有做過手腳的痕跡。那樣的話，將戈登·米爾斯罩進(jìn)木桶里后，犯人是消失到哪里去了呢？

“麥肯齊主任！”

有人在叫他的名字。他一回頭，與鑒識最年輕的理查德·斯科特對上了視線。斯科特被分配做鑒識還只有半年時間，在這個用技術(shù)和經(jīng)驗(yàn)說話的世界里，他連半吊子都不如。這回魯?shù)婪驇麃硪彩亲屗麃矸e累經(jīng)驗(yàn)，并沒有期待他的活躍能給搜查帶來希望。所以魯?shù)婪虬盐逄柧平阎車恼{(diào)查交給了他。

“怎么了，理查德？”

魯?shù)婪蛴H切地叫著他的名字，年輕的鑒識員拘謹(jǐn)?shù)叵蛩戳藗€禮。

“是，在五號酒窖一旁放著的叉車的下面，發(fā)現(xiàn)了個奇怪的東西……”

這正是從根本上改變案件狀況的一個大發(fā)現(xià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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杉下右京向羅伯特·斯維尼提出想要協(xié)助案件調(diào)查，但被委婉地拒絕了。確實(shí)正常考慮的話，他這個外國來的局外人——即使在自己的國家解決了無數(shù)難案——也應(yīng)該不會有大方的搜查員開心地讓他介入案子。

但是右京的性格，是不可能已經(jīng)聽說案子卻又什么都不做的。堅持獨(dú)自搜查方針的右京去了附近的酒館“巨人恩惠亭”。英國到處都是這種站著喝啤酒的酒館，從白天開始，就作為普通人的社交場所營業(yè)著。右京是想在酒館能否得到些關(guān)于格蘭基爾釀酒廠的情報。

右京在吧臺上點(diǎn)了一品脫的艾爾啤酒，開始向有著啤酒桶一般肚子的開朗老板閑聊。正好酒館并沒有很擁擠，喜歡聊天的老板似乎對這個自如地操著一口標(biāo)準(zhǔn)英國英語的東亞人產(chǎn)生了興趣。他自己拿著品脫杯，來到了右京面前。

“‘巨人恩惠亭’這個店名真是有趣啊。是有什么由來嗎？”

右京一套話，老板就豪爽地哈哈大笑了起來，“蘇格蘭有很多巨人的傳說，在這附近有一個最有名的傳說哦?！?/p>

“是‘蘇格蘭威士忌之神’吧？”

“啊呀，你知道啊。是的，就是‘蘇格蘭威士忌之神’。讓威士忌的味道變得更好的傳說中的巨人。在這附近釀酒廠很多，也就是個不知道誰編造出來的故事而已?！闭f完這句老板又開始哈哈地笑了起來，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你再來一杯怎么樣，店里請客?！?/p>

右京連拒絕的功夫都沒有，一個新的品脫杯又放在了他的面前。右京慌忙喝完了一開始的那一杯。

“偶爾會出現(xiàn)嗎？”

“嗯，什么？”

“就是‘蘇格蘭威士忌之神’呀?！?/p>

“你可真是個有趣的人啊，是吧？那種巨人怎么會真的存在啊，跟尼斯湖水怪一樣的啊。不過雖然我這么說，但是也受巨人影響取了這么個店名。”

老板第三次大笑起來，右京用認(rèn)真地表情說道。

“聽說在格蘭基爾釀酒廠被目擊到了呢。在十年前，還有在剛剛前幾天。”

“話說回來，”老板眼神似看向遠(yuǎn)方，“我記得我好像聽說過十年前的事。那是開封酒窖之前被目擊到的，于是就做成了非常棒的單一麥芽威士忌。但是，作為代價……”

“當(dāng)時的經(jīng)營人伊恩·麥克米蘭先生丟了性命?！?/p>

“喂，真的假的。那么，戈登·米爾斯也是……”

老板的聲音不知何時變小了。

“啊呀，你已經(jīng)知道了嗎？”

“要說是戈登去世的事情的話，我已經(jīng)聽說了。因?yàn)榫起^是個情報來往的十字路口一樣的地方。戈登是個打心底熱愛蘇格蘭威士忌的很棒的男人。真可惜啊。”

“米爾斯先生也會來這家店里嗎？”

“他時常會來露個臉，是個英國人都會去酒館。戈登雖然不算個啤酒黨吧，但是這邊因?yàn)檫€能能吃些便餐，他經(jīng)常在干活前順路來這里吃點(diǎn)什么。你叫杉下先生吧，你的肚子不餓嗎？”

“沒關(guān)系，”右京舉起了還沒有開始喝的第二杯啤酒，“有這個就足夠飽肚了。話說，這里有跟米爾斯先生關(guān)系好一點(diǎn)的客人嗎？”

“啊，這個啊，丹尼爾，丹尼爾·斯圖爾特。角落的桌子那里有個獨(dú)自看著書的瘦瘦的老人吧。你去問問他就行了。”

右京又點(diǎn)了一杯艾爾啤酒，他兩手各拿一個品脫杯，向丹尼爾所在的桌子走去。桌子上被放上了一個新杯子，老人抬起了頭。

“您是斯圖爾特先生吧。我看見您的杯子好像空了，于是我冒昧地想請您喝一杯?！?/p>

右京簡單地自我介紹了一下后，丹尼爾宛如哲學(xué)家一般深邃的眼睛向前看去。

“是這樣啊，你認(rèn)識戈登·米爾斯啊。他是一個高傲的蘇格蘭人。讓我們?yōu)榫拺迅甑嵌杀?！?/p>

丹尼爾與右京一起拿起杯子，“Slainte mhath !”兩人一起說道。不是“cheers”，而是用了蘇格蘭風(fēng)格的干杯祝辭。

“米爾斯先生打心底深愛著蘇格蘭威士忌，他為追求蘇格蘭威士忌的味道而全身心投入其中。不管向誰打聽，都會告訴我他是一個多么真誠的人?！?/p>

“那家伙是漁夫的兒子。小時候父親因?yàn)楹ｋy而去世了，雖然是由母親撫養(yǎng)長大，那也真的是極度貧窮的生活啊。他該上學(xué)的時候不能去上學(xué)，找工作也找的很艱辛。向他伸出援手的就是鮑爾·麥克米蘭先生。從那時候開始他就為格蘭基爾釀酒廠奉獻(xiàn)自己的全部。比別人多一倍的熱情去學(xué)習(xí)威士忌，作為一個工匠積累鉆研。他不吝嗇將自己努力得到的技術(shù)和知識傳授給后輩，為格蘭基爾的發(fā)展做出了貢獻(xiàn)。即便說現(xiàn)在的格蘭基爾全靠的是戈登也不為過。”

丹尼爾緩緩地說著亡友的功績。他用靜靜的口吻所描繪著的釀酒技師肖像，打動著聽者的心。

“被所有人愛著的米爾斯先生有什么敵人之類的嗎？”

丹尼爾喝了口酒潤了潤喉，“我想不到，到底誰會對戈登抱有恨意呢。他一直單身，所以與女性問題和家庭問題無緣。雖然他不算富裕，但沒有金錢方面的麻煩。他與賭博也無緣，要說興趣的話也就是慢慢品味威士忌了吧?！?/p>

右京一邊聽著戈登摯友對他的評價，一邊想起他之前也聽過一樣的話。那是在說起安迪·麥克米蘭的父親伊恩的人品時，也是這種類似的話。這兩人都最終在長期成熟酒窖中死于非命。這難道是偶然嗎？右京將這件事留在心底，他向丹尼爾問出了從之前就很在意的疑問。

“可能不能說是敵人，那是否有對手呢？我感覺他對羅奇阿蘭釀酒廠的杰克·布里格斯先生有敵意?！?/p>

“你聽過那兩個人的對話嗎？”丹尼爾意味深長地笑了，“是不是說了山羊的小便什么的？”

“是的，正好布里格斯先生用了這句話，來詆毀格蘭基爾釀酒廠的單一麥芽威士忌。”

“那是在夸獎呀?！?/p>

丹尼爾用開心的口吻說出了令人意外的話。右京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什么？”

“某位有名的評論家以前在嘗到格蘭基爾四十年成的威士忌時，‘這就像山羊的氣味一樣很有特點(diǎn)，只要一次被這味道折服，就令人欲罷不能。這正是魔法的蘇格蘭威士忌啊?！羞@樣評論過。雖然措辭很獨(dú)特，但這是評論家最好的贊詞。杰克以此為依據(jù)，故意這么說的。也就是說，他這是在向格蘭基爾的蘇格蘭威士忌表示敬意?！?/p>

“但是，他們兩個人的態(tài)度看起來就像是水火不容啊?！?/p>

“那是在演戲啊。格蘭基爾和羅奇阿蘭兩邊的經(jīng)營人之間都不肯妥協(xié)。如果被看到他們的員工之間關(guān)系太好的話，他們面子會掛不住吧。所以，在外人面前故意裝作關(guān)系不好的樣子。杰克對一流釀酒技師的戈登很尊敬，戈登對作為箍桶匠的杰克的手腕也很信賴。即便工種不同，同作為工匠之間應(yīng)該也有相互理解的部分吧?！?/p>

“箍桶匠的話就是做桶的工匠吧？”

右京進(jìn)入了深思模式。聽到了這些令人意外的事實(shí)，他的腦子開始活性化起來。

“是的，做桶需要相當(dāng)專業(yè)的高超技術(shù)。布里格斯家的每一代作為箍桶匠在幕后支持著斯佩塞的釀酒廠。對于格蘭基爾釀酒廠也是……”

之后丹尼爾·斯圖爾特說出的某件事實(shí)，完全出乎了右京的意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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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過完開封酒窖糟糕的一天，第二天，搜查負(fù)責(zé)人羅伯特·斯維尼警部向當(dāng)家安迪·麥克米蘭以及他的母親蘇珊報告了搜查情況。杉下右京一臉坦然地坐在安迪的身邊。斯維尼警部對于與這個無關(guān)的外國人在場面露難色，但是很器重右京的安迪則說服了警部。

斯維尼警部瞪了一眼右京，開始從戈登·米爾斯死前的活動開始講述。這些是他的部下福萊特·雷諾茲與阿蘭·可拉獲得的情報。

“被害人在前天八點(diǎn)半到九點(diǎn)之間，似乎是在‘酒窖廣場’操作叉車。關(guān)于這一點(diǎn)，雖然只有安迪先生的兒子沃爾特君作證，但他作為證人的作證能力是沒有問題的。從時間上來看，也從之后碰到他的露絲·卡萊爾女士那兒得到了確認(rèn)。沃爾特君面對兩個刑警，自發(fā)地說出了以上的證言。從手續(xù)上，為了采用這個證言，一定要在監(jiān)護(hù)人在場的情況下再一次說明才可以……”

“沃爾特是一個誠實(shí)的孩子，”安迪說，“那個孩子這么說的話，就不會有錯吧。沒必要特地重新作證。在剛剛我們聽到證言的時候，請把他的母親凱特也當(dāng)作在場吧?！?/p>

“謝謝，這樣就省了功夫?！?/p>

“話說回來，”右京插話道，“米爾斯先生用叉車在干什么呢？”

斯維尼警部用不快的眼神看著右京，“這件事還不清楚。廣場上有很多叉車移動的痕跡。雖然不知道這些痕跡是不是在前天早上叉車開出來的，但是那個廣場上叉車在頻繁地移動是事實(shí)?！本窟@時清了清嗓子。

“我繼續(xù)說剛才的內(nèi)容。大家聚集在廣場上開始儀式是在昨天上午十點(diǎn)。然后五號酒窖開封十分鐘左右后，在#410木桶中發(fā)現(xiàn)了被害人。從最后目擊到發(fā)現(xiàn)期間有二十五個小時左右，這期間他在哪里干什么還不清楚?！?/p>

“酒窖開封的前一天，除了沃爾特，有其他人去‘酒窖廣場’嗎？”

安迪發(fā)問，斯維尼警部用遺憾的表情搖了搖頭。

“因?yàn)槟莾浩匠T工就不怎么去啊。離釀酒廠也有一定的距離，有用鐵絲網(wǎng)和鐵門隔開，而且還是禁止入內(nèi)的。

“是的。我想了想，即使我提醒沃爾特好幾次不要去，他還要和菲利普跑去那兒玩，現(xiàn)在他們可能是我們這些人之中最熟悉那個廣場的吧?！?/p>

警部點(diǎn)頭，目光落到了筆記本上。

“戈登被發(fā)現(xiàn)的時候，被害人雖然還有呼吸，但是在送往醫(yī)院的救護(hù)車上停止了呼吸。長時間被關(guān)在狹窄的空間內(nèi)而出現(xiàn)了呼吸障礙和體力顯著消耗是招致死亡的要因。根據(jù)法醫(yī)的意見，要到戈登那種狀態(tài)，應(yīng)該要被關(guān)在木桶里至少六個小時，至多十二個小時左右。”

右京迅速地計算。

“也就是說，在前天夜里十點(diǎn)到昨天早上四點(diǎn)之間，米爾斯先生被關(guān)進(jìn)了木桶。而且，是在五號酒窖的這個密室中?！?/p>

聽到最后一句話，斯維尼露出了帶著些許嘲諷的笑，但馬上消失了。他繼續(xù)報告。

“早上九點(diǎn)前被沃爾特君目擊之后，最早是到當(dāng)天晚上十點(diǎn)左右，我們認(rèn)為被害人在那個廣場周邊做了某件事情。至少在釀酒廠并沒有看到他。于是，最后他丟掉了性命。如果知道他在這半天時間里做了什么，應(yīng)該一下變得可以解決案件了。目前，我們正全力以赴調(diào)查那個時間帶里被害人的行蹤?！?/p>

“犯人有眉目了嗎？”

從剛才一直沉默地喝著紅茶的蘇珊，著急地問了結(jié)論。

“沒有。沃爾特君前天早上去那個廣場的時候，說被害人好像跟誰在說話。關(guān)于那個人我們正在加急打聽。雖然周圍不是沒有人，但是沒有找到證據(jù)。我們還有一個發(fā)現(xiàn)?！本克{(lán)色的眼睛意味深長地看向右京，“五號酒窖的旁邊有一條地道。”

警部的這句話帶來的沖擊很大。安迪半張著嘴僵住了，蘇珊將茶杯遞到唇邊的手停下了。右京臉色沒變，他接下來的發(fā)言表示他對此感興趣。

“這樣啊，有地道啊?！?/p>

斯維尼警部看起來變得稍稍得意了點(diǎn)。

“地上有一個能通過一個人的洞。因?yàn)槎纯诜胖孳嚕跃涂绰┝?。我部下的其中一人看了一下叉車下面，突然發(fā)現(xiàn)有個洞。里面好像是地溝，一開始就只有一個人能通過的大小，繼續(xù)往前，就是鋪著軌道的完整礦井了。那是通到了泥炭開采礦井的遺跡。”

“泥炭開采礦井？”

對于這個意想不到的單詞，右京反問道。

“正是。你從外國來可能不知道，這周圍堆積著好幾米深的泥炭層。雖然泥炭通常是露天從地表開始開采的，有一段時間在這里開采泥炭是像開采煤炭一樣挖礦井來開采的。即便都是泥炭，但是在地層深處堆積的東西炭化，這種泥炭燃燒效率更高?！?/p>

警部的說明中途由安迪繼續(xù)。

“這樣開采的泥炭價格也高，所以在制作威士忌的時候幾乎不怎么使用?；旧隙加米鞫斓娜剂?，但是因?yàn)榇髿馕廴镜膯栴}而備受責(zé)難，所以現(xiàn)在幾乎不使用了。開采礦井也在二十多年前就被關(guān)閉了?！?/p>

“那個開采礦井現(xiàn)在進(jìn)得去嗎？”

雖然右京沒有責(zé)備的口吻，但斯維尼警部的話里帶著些辯解的味道。

“雖然關(guān)著鐵門，但是附近的混混們把門撬開了。他們把那里用作吸毒的不法據(jù)點(diǎn)。當(dāng)然警察方面也已經(jīng)監(jiān)管了，現(xiàn)在那里已經(jīng)沒有被用作違法集會的場所了，但是門就一直這么壞著……”

“也就是說可以進(jìn)去咯？那個開采礦井的入口在哪里？”

警部打算無視這個無禮的日本人的問題，但是安迪毫不介意地回答了。

“在海的附近。換句話說，是在距離羅奇阿蘭釀酒廠用地很近的地方。”

右京像是好好體會了這句話的意義一般，重重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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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京對于自己在意的疑點(diǎn)，他并不討厭由自己去確認(rèn)。因此，他馬上去尋找在羅奇阿蘭釀酒廠附近的泥炭開采礦井的入口也并不奇怪。

昨日晴空萬里，今天霧又在地面附近飄了起來。雖然不及他到達(dá)這里的那天和第二天的霧那么濃，但足夠說明這個地區(qū)起霧的頻率是相當(dāng)高。

起霧時間多的話就會變得日照不足，平均氣溫也會下降。濕地的植物會在長大前就枯萎倒下，因?yàn)榈蜏厍覞穸雀叨鴮?dǎo)致不太能夠腐爛分解。然后上面繼續(xù)堆積新枯死的植物，于是下面的部分就慢慢地炭化了。下層的泥炭被壓實(shí)，上面的就呈糊狀留在那里。也就是說濕地的下面全部都是泥炭，右京走在木板路上再次理解了這點(diǎn)。

右京到了前天與西蒙·柯克老人一起走過的路，到了羅奇阿蘭釀酒廠。發(fā)生慘劇的格蘭基爾釀酒廠好像臨時停業(yè)，但是羅奇阿蘭還是與平常一樣在正常營業(yè)。燃燒泥炭來干燥大麥麥芽，為的是讓酒沾染上泥炭的香味，釀酒廠的煙囪里飄出了帶著獨(dú)特氣味的煙。從煙囪里飄出來的煙順著空氣散去，最后與霧混在了一起。這些霧可能都是泥炭燃燒的煙霧顆粒吧？右京的腦中一瞬間被這個妄想所支配。

雖然羅奇阿蘭釀酒廠進(jìn)行著日常營業(yè)，但是卻混入了非常的光景。釀酒廠用地內(nèi)有數(shù)名穿著便服的刑警正在走動。與格蘭基爾有競爭關(guān)系的羅奇阿蘭的有關(guān)人員對于警察來說，可正好就是犯人候補(bǔ)。

走過羅奇阿蘭釀酒廠用地一旁的道路，就能看見海岸線了。橫在了眼前的是鉛灰色的北海，眺望荒涼的海岸線，會讓人感覺意志消沉。右京折返回來，開始尋找開采礦井的遺跡。

找到那個入口意外地挺容易。當(dāng)?shù)氐穆糜螀f(xié)會似乎討論過要不要將這里作為旅游景點(diǎn)，這里還立著一塊講明礦井來歷的牌子。但是那塊鐵制的牌子因?yàn)槭艿胶ｏL(fēng)侵蝕，上面的字已經(jīng)很難看清了。被腐蝕的還有開采礦井入口的大門。除了紅色的銹跡，還破了幾個大洞。門的合頁也搖搖晃晃了，這樣的話即使不是混混也很容易就能進(jìn)去。

右京毫不猶豫地打開了鐵門，走進(jìn)了礦井。因?yàn)槌啡チ苏掌O(shè)備，即使是在白天，走了十米左右就覺得走得不太踏實(shí)了。右京打開了從柯克老人那里借來的手電筒。

黑暗的礦井中浮現(xiàn)了一個光圈。礦井的左右寬一米半，高兩米左右。用電筒照地面就能看到鋪著有兩條軌道。這是為了將開采出來的泥炭運(yùn)出來的礦車所建。軌道的表面閃爍著光澤，看來現(xiàn)在也完全可以使用。

礦井有一點(diǎn)點(diǎn)向下傾斜，右京為了不讓枕木絆到腳小心地前進(jìn)。從礦井口開始，左右的墻壁和頂上都有水泥澆筑，但是不久就變成三面都是挖出來原來的泥土墻。右京用手摸了摸，上面是濕乎乎的，可以感受到濕氣。好像是地下水滲出來了，在右京的腳邊也有一些積水。

繼續(xù)向前走，礦井內(nèi)的溫度開始上升。右京的額頭上浮出些許汗珠。因?yàn)闈穸扰c溫度都很高，右京的眼鏡起霧了。本來視野就不好了，真令人困擾啊，右京如是想。

這樣不知前進(jìn)了多久。因?yàn)樽詈笠欢巫兂闪擞檬衷诤诎抵忻?，感覺時間變得異常的長，但其實(shí)可能并沒有走很長一段距離。在黑暗中摸索的手突然摸到了一個堅硬的東西。右京擦了擦眼鏡，用電筒照向那個東西。出現(xiàn)在眼前的是輛礦車?？磥硐袷峭７旁诹诉@礦井的途中了。因?yàn)榈V井的大小剛好只夠礦車通過，所以要繼續(xù)前進(jìn)變得困難了。

是從礦車與墻壁之間擠過去強(qiáng)行前進(jìn)呢，還是放棄繼續(xù)探索折返呢。正思考著的右京有了第三個選擇。后退幾米的地方有一條向左轉(zhuǎn)彎的岔道。在這種高溫和閉塞感下，即便是右京，集中力也變得遲鈍，之前都看漏了。

岔道與礦井相比要窄的多。岔道的高度需要成人男性低著頭才能通過。右京觀察了一下岔道露出的土墻的變色情況，他覺得應(yīng)該是比礦井更新挖的?？赡苓@個岔道就是與“酒窖廣場”相連的那條地道。

與礦井相比，岔道的挖掘方式看起來是相當(dāng)?shù)拇植冢孛嫔系故呛煤谜搅怂愿杏X并不難走。因?yàn)椴挥迷傩⌒能壍篮驼砟玖?，反而走得容易多了。走了沒多久岔道前面出現(xiàn)了一個稍微寬敞點(diǎn)的地方，前面就不能繼續(xù)走了?？盏氐囊唤欠胖惠v獨(dú)輪手推車。之前的地面弄得這么平整是為了能推這輛手推車吧。

推車的對面是挖出來的臺階，上蓋著塑料膜。這里確實(shí)就是出口了。右京終于走通了地道，到達(dá)了“酒窖廣場”。

他走上臺階，將塑料膜舉了起來。廣場上有幾個鑒識搜查員在調(diào)查。

“你是誰？”

發(fā)現(xiàn)右京身影的年輕鑒識員問道。假裝不懂英語的右京裝作聽不懂，年輕人的背后就響起尖銳的聲音。

“理查德，你跟誰在說話？”

“抱歉，麥肯齊主任！洞里面出現(xiàn)了一個陌生的東亞人?！?/p>

“你說什么？”

魯?shù)婪颉溈淆R馬上跑了過來。鑒識負(fù)責(zé)人知道有一個來釀酒廠做客的日本人留在這里。

“你就是斯維尼警部說的日本人吧?，F(xiàn)在還在搜查中，你擅自做這種事情我們很困擾?！?/p>

“抱歉，我絕對不是想要妨礙你們的?！庇揖┻吔忉?，邊走上臺階出了洞穴，到了地面上，“話說#410木桶上的指紋怎么樣了？戈登·米爾斯先生以外的指紋有檢查出來嗎？”

右京問這個問題的口吻實(shí)在是太若無其事了，導(dǎo)致魯?shù)婪虿恢挥X起了像是要向上司說明的錯覺。

“雖然采到了重疊在米爾斯指紋上面的新指紋，但是還不知道那個指紋到底是誰的?！?/p>

“原來如此，是這樣啊。”右京表現(xiàn)出了他的好奇心，“木桶里的酒灑到哪里去了？”

“那個啊，不知道為什么酒窖中沒有酒灑掉的痕跡啊。啊，等一下！為什么我一定要回答你的問題??？”

右京無視了魯?shù)婪虻目棺h，急忙走向了五號酒窖，管自己就進(jìn)去了。然后，走到了鋪地式堆積著的木桶旁。魯?shù)婪蛟谒砗笞妨松蟻怼?/p>

“關(guān)于蘇格蘭威士忌的成熟酒窖我不是很清楚，如果您知道的話能告訴我嗎？”

右京禮貌地提問道，魯?shù)婪虬逯樆貞?yīng)道，“是關(guān)于哪方面的？”

“酒窖里一般就像這里這樣，泥土露出在地面上的嗎？”

“是的，”魯?shù)婪虼硖K格蘭人回答道，“蘇格蘭威士忌是自然的恩惠。它會從木桶表面吸收大地的呼吸哦。”

“在成熟期間，沒有人檢查嗎？”

“蘇格蘭威士忌一般情況下一旦將木桶橫倒放下，原則上就是一直這么放著的。這之后木桶中會發(fā)生什么變化，會成為怎樣的威士忌，都是由神的意志決定的?！?/p>

魯?shù)婪蛘f這些話時的口吻是溫柔的。這也傳達(dá)出這個蘇格蘭人也為蘇格蘭威士忌感到驕傲。

右京指著墻壁和泥土銜接的一角，“那里的磚頭有一塊掉下來了呢?！?/p>

“是的，建起來也有五十年了，是老化了吧。雖然因此墻壁上有了些間隙，但是那樣的間隙不管如何人都是不能出入的?！?/p>

“我明白?！?/p>

右京凝視著這三十厘米×二十厘米的間隙之后，環(huán)視了酒窖的墻壁和屋頂，像是在一心一意思考著什么。

“你可以出去了吧。如果被鮑比知道了，他會罵我的?！?/p>

看來那個金發(fā)碧眼的警部，在背地里好像是被人叫做鮑比。

“我明白了，我會出去的。在這之前再問一個問題，”右京豎起了左手的食指，“堆在這里的木桶中的威士忌有異常嗎？”

魯?shù)婪驘o奈地?fù)u了搖頭，“雖然送到專門的機(jī)構(gòu)分析了，但是沒有發(fā)現(xiàn)異常。因?yàn)橛幸徊糠质恰焓顾怼?，所以只剩下六成左右了?！?/p>

“六成啊……”

右京還想問些問題，但是魯?shù)婪颉溈淆R到底還是不想跟他說了。右京終于被推出了五號酒窖。

在“酒窖廣場”上還有其他鑒識員在忙碌地調(diào)查地面上留下的叉車輪胎的痕跡。前天，戈登·米爾斯在這里用了叉車，在進(jìn)行什么作業(yè)。大概是想通過追尋叉車的軌跡，來探究作業(yè)的具體內(nèi)容吧。

酒窖開封時停在五號酒窖旁的叉車，現(xiàn)在被移到了廣場的一角。薄霧之中，一號酒窖到五號酒窖整齊地排列在那里。排列方式與一開始戈登帶他來的時候，他從鐵門那邊看過去的是相同的。

但是，右京感到哪里有點(diǎn)違和感。他向五號酒窖旁邊建著的酒窖前走了過去。木門上只上了門閂，沒有鎖上掛鎖。外面看起來與五號酒窖是一樣的，但是門旁邊掛著“WAREHOUSE 4”的木牌。四號酒窖是十年前伊恩·麥克米蘭被離奇壓死的現(xiàn)場。右京取下門閂，推開了門。里面完全空了。右京環(huán)視了一遍酒窖里面所有地方，關(guān)上門離開了酒窖。他稍微走遠(yuǎn)一點(diǎn)然后轉(zhuǎn)身看向五個酒窖。

這時他注意到了這違和感的真面目，右京滿意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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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前往麥克米蘭宅邸的路上，右京的腦袋在全速運(yùn)轉(zhuǎn)。在右京的腦中，這回案件的大概基本上已經(jīng)逐漸明了了。還有十年前的伊恩·麥克米蘭的死的真相也是。這兩個案件其實(shí)是共通的。聯(lián)系兩個案件的是巨人。十年前安迪·麥克米蘭目擊到了巨人，這回是露絲·卡萊爾目擊到了巨人……那個巨人顯現(xiàn)的原因是……

就在達(dá)到主屋時，右京就去尋找安迪的所在。根據(jù)他的妻子凱特所說，安迪好像是去參加斯佩塞地區(qū)的蘇格蘭威士忌釀造者聯(lián)盟的集會，傍晚才會回來。

還是應(yīng)該直接告訴羅伯特·斯維尼警部真相嗎？雖然右京的腦中也浮現(xiàn)了這種想法，但是想到要不是麥克米蘭家的當(dāng)家在做他的后盾，斯維尼警部根本不會理睬他，這看來并不是個好主意。最多可能會被他冷漠拒絕，然后趕走吧。

不必為這種情況而焦躁。右京自言自語道，到了自己住的房間，坐在了一張小桌子前。然后，他為了說服斯維尼警部，將關(guān)于發(fā)生在格蘭基爾釀酒廠的兩起事件解決線索的事項用疑問的形式列舉了出來。右京拿出了雜記本，在上面用工整的筆跡開始書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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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guān)于十年前伊恩·麥克米蘭的案件

1.為什么四號酒窖與五號酒窖的木桶的序列號被交換了呢？

2.殺了伊恩的是誰？

3.為什么伊恩死在了從內(nèi)側(cè)被塞上楔子的密室中？

4.從內(nèi)側(cè)塞上楔子將其做成密室的犯人是誰？

5.戈登·米爾斯在生前所說的“我不會讓伊恩先生白死的”這句話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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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guān)于這回戈登·米爾斯的案件

6.戈登在前一天用叉車在做什么？

7.在“酒窖廣場”與戈登在一起的人是誰？那個人干了什么？

8.通往“酒窖廣場”的地道是誰挖的？目的是什么？

9.開采礦井的礦車與地道里的手推車是用來做什么的？

10.#410木桶里的威士忌消失去了哪里？

11.為什么五號酒窖的木桶里有六成左右的威士忌呢？

12.前一天晚上的地震是怎么回事？

13.五號酒窖的磚頭為什么掉了一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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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guān)于這兩個案件

14.“蘇格蘭威士忌之神”會在怎樣的條件下出現(xiàn)？

15.這個地區(qū)到底為什么霧這么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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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京邊重新看了一遍他寫的這十五個條目，邊在腦中重構(gòu)案件。

這時響起了玄關(guān)的門被粗暴打開的聲音，右京聽到當(dāng)家安迪激動的聲音。

“犯人被抓住了！”

右京從房間飛奔而出，向安迪問道。

“到底是誰被抓住了？”

“是杰克。羅奇阿蘭釀酒廠的杰克·布里格斯！”

安迪響亮的聲音在家中回響。下一瞬間，二樓有什么巨大的物體倒下的聲音?；仡^一看樓梯上有人倒下了。倒下的人是安迪的母親，蘇珊·麥克米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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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蘇珊是一時受到驚嚇而昏迷了過去。右京判斷她無礙后，向安迪說道。

“布里格斯先生是這次案件的犯人，但至少不是主犯?！?/p>

“誒？那是誰??？”

“如果可以的話我并不想在這里說……”

“請問是什么意思？”安迪的表情變得可怕起來，“而且杰克·布里格斯是自己坦白的?！?/p>

“自己坦白……怎么這么倉促！不管如何，必須盡早見到斯維尼警部。不好意思，能不能拜托你讓我與警部見面呢？畢竟我不太被他接受，我覺得我一個人去最后可能會吃閉門羹吧?！?/p>

“但是……犯人真的不是杰克嗎？”

“是的，他不是?！?/p>

右京用認(rèn)真的眼神看著安迪。那雙眼睛中的力量讓格蘭基爾釀酒廠的責(zé)任人動容。

“我明白了。右京先生說到這種地步的話，我相信你。那么，請乘上我的車，我們?nèi)ゾ炀职伞！?/p>

一輛四驅(qū)的路虎馳騁在道路上，撕裂薄霧。傍晚時分西邊的天空被染上了暗紅色，東邊則馬上被黑暗所迫近。他們就好像要逃出這黑色的魔掌一般，四驅(qū)車向西奔馳。大概開了二十分鐘的車，車燈照亮了警察局建筑的墻壁。

走進(jìn)建筑，安迪向附近的女警官傳達(dá)了他的來意。就這樣等了十分鐘左右后，斯維尼警部并沒有隱藏他不高興的心情，不情愿地走了出來。

“你到底有什么事？我現(xiàn)在正忙著審犯人呢?！?/p>

“那個犯人是杰克·布里格斯先生嗎？”

警部皺著眉頭看向提問的右京。

“是的。那怎么了？”

“有布里格斯先生實(shí)行犯罪的證據(jù)嗎？”

“有哦?！本枯p笑道，“#410木桶上留下的指紋，那是布里格斯的指紋。羅奇阿蘭釀酒廠工匠的指紋，為什么會在格蘭基爾釀酒廠的木桶上呢？理由很簡單。因?yàn)槟羌一锞褪欠溉税??！?/p>

“果然上面留下的指紋是布里格斯先生的啊?！庇揖┖孟袷孪染椭肋@件事情一樣。，“證據(jù)只有這一點(diǎn)嗎？”

“雖然我認(rèn)為這就夠了？但是，機(jī)會難得我就告訴你吧。你是叫，杉下先生吧。你今天擅自進(jìn)到與‘酒窖廣場’相連的地道里了吧。雖然妨礙搜查讓人很困擾，但是算了，就不過問這些了。你進(jìn)過地道你應(yīng)該知道，臺階下面有一輛手推車放在那吧。那輛手推車把手的地方也有布里格斯的指紋。那家伙明顯就是知道那條地道的。他走上臺階到了‘酒窖廣場’，用木桶從戈登·米爾斯的頭上將他罩住。那個有著怪力的巨漢布里格斯的話，這就是小事一樁?！?/p>

“但是，那個五號酒窖應(yīng)該是個密室吧？他是怎么進(jìn)到那個酒窖中去的呢？”

“我不知道。我們還沒有審問到那個地方。那個手法我們會從他本人口中問出來的?！?/p>

警部嘲笑著說。右京的表情變得可怕起來，他問道。

“關(guān)于手推車上留有指紋的事情，那布里格斯先生用手推車在搬運(yùn)什么東西呢？”

“這樣?。∷赡苁窍氚衙谞査谷M(jìn)木桶然后運(yùn)出去。鑒識那幫人嘟囔著正找不到威士忌灑哪去了……我明白了！布里格斯想偷走那個木桶，然后被米爾斯發(fā)現(xiàn)了。他們在地道里打了起來，然后木桶的底板被拔掉，威士忌全灑了出來。這之后布里格斯用木桶把米爾斯罩住。這樣如何，全都聯(lián)系起來了吧？”

“那么，您是說布里格斯先生是從地道里將罩著木桶狀態(tài)下的米爾斯先生拉到廣場上來的嗎？單單木桶的重量就有八十千克左右。米爾斯先生雖說個頭小但是身體很結(jié)實(shí)，大概有七十千克左右吧。不管布里格斯先生有多么怪力，我覺得他一個人應(yīng)該搬不動這一百五十千克是行李吧?！?/p>

右京提出了異議，斯維尼嗤笑道。

“不一定是一個人干的哦。布里格斯是羅奇阿蘭釀酒廠的工匠頭頭。他叫一聲就有援軍了。好了，你明白了吧。我很忙，請回吧！”

警部強(qiáng)硬地說，安迪喪失了戰(zhàn)意?，F(xiàn)在還是暫時撤退比較好吧。安迪這樣想著，正想說服右京，但是這個日本人還沒有放棄。

“我聽說布里格斯先生自己承認(rèn)他是犯人。這是真的嗎？”

“是真的。他自己承認(rèn)他殺了戈登·米爾斯。就是用這個決定他是犯人的。那么，我回去繼續(xù)審訊了，告辭?！?/p>

警部臉上浮起冷笑，立刻走了，右京向他的背影說了一句令他意外的話。

“如果，布里格斯先生是想要庇護(hù)某個人呢？”

斯維尼停下了腳步，再次轉(zhuǎn)身看向右京。

“請不要信口開河。他要庇護(hù)誰？”

“我沒有信口開河！”

右京斷言道，安迪張開了眼睛。

“是比特·巴克瑪斯特嗎？他想庇護(hù)他的雇主比特？”

“不是。”右京緩緩的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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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