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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I永遠不會離開你,貓貓也一樣 | 科幻小說

2021-07-06 00:47 作者:未來事務管理局  | 我要投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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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篇小說收錄于《貓不存在》。

《貓不存在》是未來局“不存在科幻選集”系列的第三本。從貓開始,全世界的科幻名家?guī)阕叱鍪煜さ娜粘?,去往未知的奇境?7個國內(nèi)外科幻作家有關貓的科幻故事,5篇與貓相關的科幻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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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陀王 | 一個喜歡寫字和縫衣服的工程師。代表作品《天衣無縫》《韃靼樹羊》《荒野花園》《千萬億光年之外》。

貓什么都知道

全文約11600字,預計閱讀時間23分鐘



離家出走后,她還是頭一次在這種尋常的日子里回來。


往常她只有在生日那天才會回家,可這一天既不是她的生日,宇宙間也沒有什么重大事情發(fā)生。外面風和日麗,沒有狂風暴雨,也沒有電閃雷鳴,她吃得很飽,還抓了一只山雀和一只田鼠,玩弄一番之后,她放掉了田鼠,然后把山雀咬死了。


姥姥不喜歡她這樣,但誰又能管得了她呢?


沒人管得了她。她是自由的,完完全全自由的,只有她自己才能做得了自己的主。


生活里缺什么嗎?


其實并不。


這一天什么日子也不是。金寶悄無聲息地一路走回家去,站在那扇熟悉的門前,揚起頭。她不是客人,她曾經(jīng)住在這里,可她也不是人類,沒必要走正門。她縱身一跳,從打開的窗戶里鉆了進去,就像是一個寂寞的影子,沒有主人,沒有黑夜。


姥姥躺在床上,半睡半醒。啊,房間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只是這熟悉的一切里還帶著些陌生的味道。


金寶跳上她的床,直往她的手心里拱,然后像個鴕鳥一樣撅著屁股蜷縮在那里。她一直就喜歡這個姿勢,每次她這么趴著,姥姥就說她像是一只小貓,說她剛被送過來就那樣,像只小貓。姥姥說著就喜歡摸她的腦袋,她的耳朵被撫下去,然后抖一下,又支棱起來。


小貓,哼,她可從來都不是小貓。


可這一次姥姥的手已經(jīng)抬不起來了,更別說摸她的腦袋和耳朵了。姥姥偶爾醒來,眼神也變得渾濁,看到她,也跟幾乎沒看到一樣,渾然不覺。


金寶湊過去,賣力地舔舐著她沉重的眼皮,就像是在舔舐自己的毛。姥姥慢慢地醒來,定睛看她,突然輕輕地叫著,“阿金?!?/p>


金寶僵住了,謹慎地審視著她,不知道她到底是夢還是醒。那一刻,她有種想要逃離的沖動,可姥姥突然笑了起來,笑得很開心,說,“你來看我嗎?是來帶我走的嗎?老頭子怎么沒來?”


她垂下眼,伸出爪,小心地按在姥姥費力伸出的手上,然后很輕地叫了一聲。


糊涂的姥姥,她是金寶,不是阿金啊。


那幾天姥姥的呼吸都很重,每一下都像是一聲心跳,她依偎著她,閉著眼睛,仔細地聆聽著,數(shù)著,記著。從前姥姥跟她自言自語的時候她總嫌姥姥太呱噪,從來沒有放在心上過。這時候姥姥總也醒不過來,那么的安靜,她卻非常非常地不喜歡。


姥姥到最后也沒再醒來。


媽媽不停地跟爸爸說,說有些人會有回光返照,不知道為什么姥姥沒有。她像是在生姥姥的氣,又像是在生自己的氣。


姥姥離開的時候,她還在照顧寶寶,因為寶寶也病了。媽媽大概是太累了,所以沒留意到監(jiān)護器的通知,錯過了姥姥的臨終時刻。


姥姥就那樣沉睡不起了,媽媽紅著眼眶說起葬禮和墓地的事,說要把姥姥和姥爺安葬在一起。


金寶緊緊地盯著她們的嘴唇,她知道她們要把姥姥帶走,也知道姥姥從此以后不會再回到這個家里,也知道姥姥以后終于能跟姥爺在一起,再也不分離了,這些她都聽懂了,也早就知道。


可這是好事還是壞事,她不得而知。


她只知道她不喜歡葬禮。


雖然她只參加過姥姥的葬禮,可她很容易就得出了結論:她不喜歡。


花圈,紙錢,白色的麻布,燒著紙灰的瓦盆,還有動態(tài)照片,就好像把活人關在了小匣子里一樣。從此以后,葬禮上的那個人,就再也見不著了。


然后是墓園。


安靜,清潔,一絲不亂,像醫(yī)院,像爸爸的公司,像是一個安靜的,露天的博物館,只有過去,沒有現(xiàn)在。


姥姥的相片對著她微笑,就好像看到了她一樣。


可那個相片里小小的姥姥,既不會摸她,也不會跟她嘮叨,不會捏她的爪子,更別說在她生日的時候給她燒魚吃了。


金寶最喜歡吃的是黃魚,大黃魚或者小黃魚都行。每年她過生日,姥姥都會專門去碼頭的海鮮市場給她買一小桶黃魚,拎回來先讓她挑一條活吃,然后再挑兩條小的不放鹽,用小火慢慢地燉上,晚上再吃一頓,還有魚湯可以喝。


姥姥不在了,家里就沒人給她燒魚了吧。


姥姥那張床變得那么空,那么大。她記得從前她躺在這張床上睡覺的時候,總覺得地方很窄,伸展不開,不是被踩住了腦袋,就是被被子卷住了尾巴。


怎么會變得這么大呢?


她頭一次陷入了迷茫。


她以為她什么都知道,原來她也有不知道的事情嗎?


媽媽看見她跟了回來,又驚又喜,激動地把她抱了起來親了很久,還特意去碼頭的海鮮市場買了一桶小黃魚,做了清燉黃花魚給她吃。


她嗅了嗅,遲疑了一下。不知道為什么,媽媽明明做了跟姥姥一樣的事情,可她卻覺著魚的味道變了,跟以前不一樣了。


媽媽蹲下來看她,哀求般地看著她,就好像要哭一樣,“金寶,你不吃點家里的魚嗎?”


金寶仰起頭,迷惑地看著她。


她身上有姥姥的味道,她做著和姥姥一樣的事情,說著和姥姥一樣的話??伤菋寢?,不是姥姥,金寶知道,她也知道,所以,她到底為什么要這么做呢?


媽媽伸手摸她的頭,她輕輕一扭,靈巧地避開了。


我為什么要回來呢?


她看著媽媽,往后退了兩步。她想不明白,甩了甩尾巴,轉過身,慢悠悠地離開了。


木桶打翻了,魚散落了一地。其中的一條突然激烈地翻騰了起來,好像這樣做就能回到海里一樣。媽媽把臉深深地埋在了手里,過了片刻,突然放聲大哭起來。


她走了很遠,還能依稀地聽到。



離開家以后,她常去墓園。


以前她跟姥姥去過,那時候是去看望姥爺。不過現(xiàn)在只有她一個了。


她當然知道媽媽爸爸都什么時候去墓園,她什么不知道?可她不打算跟她們一起,她甚至都不打算跟她們碰面。


她靜悄悄地,孤身一個前去那里,去那里看姥姥,順便看看姥爺。雖然她從來沒見過他,但她已經(jīng)習慣了,習慣了來墓園看看這個早已死去的男人。


姥姥過去常說要來陪他,因為他一個人在這里怪寂寞的。所以當她終于被葬在這塊墓地了以后,金寶并不覺著意外,也早就知道會有這么一天。金寶只是……,只是覺得墓園里的一切都像是另一個世界。


那個相框里的姥姥也會看著她,笑瞇瞇地叫她金寶,還會跟她說說話。可她知道那些都不是真的,那就是一段回憶罷了,只不過比回憶里的那些離她更近一點而已。


除了去墓地,她似乎也不像以前那樣喜歡閑逛了。


以前即便是流浪的時候,她也有一個精挑細選,很好很好的位置。風和日麗的時候,太陽光暖融融得,就像是一塊快要烤化了的白玻璃。她會慢悠悠地走到那個位置,輕輕地晃著尾巴,瞇著眼睛注視著前方。


那里可以看到她以前的家,那個位置正對著她在家時常臥著的窗臺,朝南那間屋子的窗臺,從窗戶外面看過去,里面發(fā)生了什么都看得見。那是她當初最喜歡的位置。每天上午十點的時候,她就會準時地跳上去,那兒有一個草編的墊子,姥姥用粗棉布絮了棉花,縫了個褥子,鋪在上面。每天的那個時候,白色的陽光像是蒸屜里的大饅頭,膨脹著,一切都被曬得暖融融的,蓬蓬的,帶著太陽的味道。然后她跳上去,四肢蜷縮,瞇著眼睛臥在那里,看著窗外,就像是一尊安靜的石像,幾乎都不怎么動彈。


姥姥也總是坐在窗前,她跟金寶一樣,喜歡曬太陽,喜歡瞇著眼睛,不喜歡動彈,容易打盹兒。


在離家出走,四處流浪的那些日子里,金寶常常會回到那個位置,曬著太陽,安靜地窩在那里,看著她曾經(jīng)的家,就好像她還在家里,好像還能聽著姥姥低聲的念叨。她記得那個位置是真的好,舒舒服服地趴在那里,簡直可以一輩子都不挪窩。她記得她總是在那里呆很久,直到太陽把她曬得渾身發(fā)熱,直到日頭偏移,她這才站起身來,抖抖身上的毛,默默地離開。


她從那個位置能看到家里。姥姥好像還是跟以前一樣,有時候帶著眼鏡,有時候摘掉,出神地望著窗外,也不知道想些什么,也不知道在想誰。


不過她知道姥姥看不見她。人老了,記性不好,眼神也不好,遠了近了,都看不清楚。


所以她喜歡那個位置。


一切似乎沒什么變化,但一切似乎又都不一樣了。


她還是走街串巷,風吹日曬,親手抓捕她的獵物,追逐著她的玩具。她吃山雀,老鼠,螞蚱,壁虎,她在城市里穿巖走壁,爬高走低,悄無聲息,就像是一個沒有主人的影子。天氣好的時候,她就窩在那個位置,瞇著眼睛曬太陽,然后偶爾地,看著她曾經(jīng)的家。


但她再也看不到姥姥了。不是相片里的那個,而是活生生的,溫暖的那個人。媽媽,爸爸,寶寶,都還在那里,但是家里少了一個人,感覺就完全不一樣了。


沒有姥姥,她不想回去。



金寶還是跟往常一樣,在她的那個老位置,窩在陽光里,遠遠地看著那扇熟悉的窗戶,看著里面的動靜。


姥姥走了之后,寶寶又生病了,媽媽和爸爸都忙得團團轉,人都憔悴了。


她還記得寶寶小時候有多不安分,精力有多么的旺盛。他總是纏著姥姥,總是要姥姥陪他玩,還總是喜歡大聲地嚷嚷,就像是只音量超大的八哥,呱噪極了,而且翻來覆去地永遠都只會說那幾句話。


有時候姥姥被他纏得沒了法子,也會哄他,摸摸他的頭發(fā),捏捏他的臉蛋,但有時候也會說,“姥姥累了,你跟金寶玩會兒吧?!蹦欠N時候她立刻就警覺起來,緊緊地盯著寶寶,雖然尾巴還是軟軟地甩動著,可她渾身上下的每一塊肌肉都繃得緊緊的,隨時準備逃走。


人類的寶寶可不比小貓,不乖了你隨時都可以咬著它的后頸給它上上課。人類的寶寶力氣大,又傻,好奇心旺盛不說,破壞力還巨大無比。


寶寶轉過頭來蠢蠢欲動地看著她,她的尾巴不動了,毛也立了起來,準備隨時從窗臺上跳下去。但是寶寶對她笑了一下,傻乎乎的,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一樣地叫著她,“金寶!”


唉……


這個傻娃娃,只會纏著她和姥姥不放。這么大了,還是只會喊姥姥和金寶,其他的根本就叫不明白。


寶寶搖搖晃晃地爬了過來,就像一頭笨拙的大象,然后伸手抓住了她微微擺動的尾巴。


她打了個激靈,強忍著想要撓人的沖動。寶寶胡亂地揉弄著她的額頭,她的胡須,天哪!她皺著臉,忍耐著,就像是一個圓滾滾的毛球,任人揉搓。寶寶把她的尾巴含在嘴巴里,濡濕的口水滴滴答答的,她終于忍受不了,努力地想要掙脫逃跑,可是寶寶的力氣出奇得大,拽緊了她分毫不放,還不住地傻笑。


她嘗試了幾次,還是無法逃脫,終于默默地放棄了。她收起爪子,趴在那里,肚皮貼在地面上,像一張被剝下來的毛皮。她癱在那里,閉緊眼睛,在心里默念道,他小,他傻,他還什么都不懂,我可以忍耐。


她當然知道怎么讓他松手,貓什么不知道?


可她不會那么做。


寶寶終究會長大的。等他長大了就知道分寸了,下手也不會這么沒輕沒重的。在那之前的折磨,她想她還是可以暫時忍受一下。


可她到底還是離開了。


寶寶就像是一個呱噪的太陽,姥姥,媽媽,爸爸,全都像是星星一樣地圍著他轉。她以為她忍受得了,她喜歡窗臺上的那個位置,也喜歡姥姥燉的黃魚,可生活慢慢地起了變化,最終,她還是悄悄地離開了。就像是一個沒有主人的影子,消融在城市的黑暗之中。


不過她每年生日的時候還會回去。姥姥會照舊去海鮮市場買一小桶黃魚,回家以后先讓她挑一條活魚吃,就好像一切都沒有發(fā)生任何改變,還跟從前一樣。


她吃完活魚,會陪姥姥在屋子里再坐一會兒,等到姥姥開始犯迷糊,或者打盹兒,她就悄無聲息地走了,就好像她從未來過一樣。


她每年都盼著那一天。


她不稀罕長壽面,也對生日蛋糕完全不感興趣,只有姥姥的黃魚,是她念念不忘的美味。


但是如今,一切都不一樣了。



那些天的天氣并不怎么好。要么是陰云密布,要么就下些毛毛細雨,總是看不到太陽。


雖然這樣,可她還是一直守在她的那個老位置,一如既往地往那個窗戶里瞧著。


寶寶病得很厲害,可她不愿意回家去。


這跟姥姥那時候不一樣,姥姥要走了,她知道,所以她才會回去??墒菍殞氝€小,他還有很長的路要走,他總會好起來的。這跟姥姥那件事不一樣。小孩子生病總是看起來很嚇人,但好起來也很快。就是這么簡單,這些她全都知道。


但有一天,寶寶也被送走了。


她警覺起來,不知不覺地就跟了上去。寶寶也被送到了姥姥的那個墓園,就像當初他們送走姥姥一樣。


那天的墓地里幾乎沒有人,只有爸爸和工作人員。工作人員將寶寶的相片安放好了以后就離開了,墓碑前只剩下了爸爸一個人。他怔怔地站在那里,看著姥姥和寶寶的照片,不知道在想什么。


金寶走了過去,蹭了蹭他的褲腳。金寶以前從來不肯親近他,但這一刻,墓園里這么的安靜,周圍又沒有旁的人,她特別允許自己破個例。


爸爸驚訝地看著她,低下頭想要笑,卻好像忘記了怎么笑,臉上的神情變得那么古怪難看。他伸手抓住她,把她緊緊地摟在懷里,就好像抱住了什么失而復得的珍寶。金寶被他抱得幾乎喘不上氣來,叫了幾聲,但始終沒有亮爪子。爸爸稍微松開了一點,抱歉地沖她笑了笑,那笑意里帶著一種讓人心碎的悲傷。


爸爸把她抱回了家。


媽媽病了。她躺在床上起不來,一動不動的,眼睛里什么都沒有,像是一具沒有靈魂的軀殼。爸爸把金寶抱到她的面前,她眼底微微地亮起了一絲光,但很快又熄滅了。


她翻過身,面無表情地看著墻。


金寶從爸爸的手里掙脫出來,在家里巡視著,她看到了桌子上的遺像,那里面有姥姥和寶寶。


她跳上桌子,走到了遺像前面,窩在那里,看著遺像里的姥姥和寶寶,看著相片里一遍遍地重復著那些被選定的,笑瞇瞇的片段,她的尾巴從桌子上面垂了下來,輕輕地搖晃著,像是個鐘擺。


就這樣,金寶又在家里住了下來。


媽媽對金寶和爸爸都視若無睹。那段日子的媽媽簡直就像是個空殼,也不會哭泣,也不會叫喊,她只是木然地坐在那里,無論爸爸跟她說什么她都無動于衷,也不會回答。就像姥姥講的那些故事一樣,她的靈魂已經(jīng)去了遙遠的地方,無論他們說什么,她都已經(jīng)聽不到,也不想聽了。


有一天早晨,爸爸突然找了個貓籠,把金寶一把抓住塞了進去,帶到了外面去。


他一路上總是在說話,仿佛是在自言自語,又象是在跟她商量,他說,我?guī)闳タ纯窗?,怎么樣?你先看看,到時候也說兩句。咱們先看看,你說怎么樣?


金寶在貓籠里轉來轉去,只覺得莫名其妙。


看什么?她想,你是要去碼頭給我買黃魚嗎?


媽媽買的我都不想吃,你買的就更不要提了。


但他們沒去海鮮市場,相反的,他們?nèi)チ税职值墓?。他把金寶擱在接待室的沙發(fā)上,她在那里百無聊賴地等了很久很久,出乎意料地,爸爸帶著一個人出來了。


金寶原本還在不滿地撓著貓籠,但在看到爸爸身后的那個人時,她突然停了下來。


寶寶,那是寶寶。


她警覺地盯著他,身上的毛全都豎了起來,寶寶突然沖她一笑,然后叫道,金寶!


她的身上好像竄過了一道閃電,僵在那里,半天都動彈不得。


爸爸似乎很意外,問他道,“你還記得金寶?”


寶寶撅起了嘴,說,“金寶是跟我一起長大的??!”


爸爸看起來有些恍惚,喃喃地說,“哦,對了,我給你接入過姥姥的看護系統(tǒng)……”


寶寶熟練地打開貓籠,把她抱了出來,伸手粗魯?shù)孛拿?,大聲地叫著她的名字,“金寶!?/p>


這家伙力氣太大了,到底是怎么控制身體!她發(fā)出了警告般的聲音,爸爸坐立不安,就算是隔著貓籠,她也能嗅到他緊張的氣味。


她有種想要逃跑的沖動,但最后還是忍住了。她現(xiàn)在明白爸爸帶她來這里是為了什么,她只是沒料到爸爸會真的做出這種決定。


這不是自欺欺人嗎?


寶寶把她緊緊地摟在懷里,臉頰埋在她的肚皮上,那皮膚帶著溫暖的熱度,還帶著心跳和呼吸,她不知不覺地停止了掙扎。有那么一個瞬間,這一切都好像真的,和記憶里的相差無幾。


爸爸小心翼翼地盯著她,就好像在觀察她的表情一樣,就好像他看得懂一樣。爸爸摸著她的頭,聲音里帶著一點微不可察的哀求,好像是在問她,又好像不是,“我們一起回家吧?好不好?”


寶寶仍然抓著她不放。


金寶被困在那個堅固的懷抱里,仔細地觀察著寶寶的表情。她不確定怎么才能讓他松手,她甚至開始擔心萬一在自己劇烈掙扎的時候他突然壞掉了怎么辦?


她不想冒險,所以她打算順其自然,就這樣吧。


最后,她還是跟他們一起回去了。


她當然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可她還是回去了。



金寶不喜歡被別人盯著看。


無論這個人是誰。


但是這個新回家的寶寶經(jīng)常盯著她看,那種感覺讓她想起離家出走時被她捕獵的那些小東西。不知道它們當初是不是也有著如她此刻一般毛骨悚然的感覺。


開始的時候,金寶盡量地躲著他,在媽媽看來,這就好像兩個孩子在玩捉迷藏?,F(xiàn)在媽媽的氣色看起來好了很多,整個人也好像恢復了正常,雖然金寶很懷疑這種“正?!笔欠裾娴谜?。


他們剛回來的時候,媽媽還是糊里糊涂的,但一看見寶寶就抱緊了不肯放手,一遍一遍地問道,寶寶,你去哪里了?爸爸在一旁屏著呼吸,就好像生怕他會答出什么要不得的話來。


但他撇撇嘴,說,我想姥姥了,我去看姥姥了。


爸爸愣住了,看起來很意外,大概是沒料到會聽到這樣的回答。


媽媽緊緊地抱著他,閉緊了眼,臉頰上一片濡濕。


她好像完完全全地相信了,一點兒也沒懷疑。大概就連爸爸也沒想到一切居然會這么的容易,這么的順利。畢竟寶寶出事和姥姥的過世離得太近了,媽媽那么的痛苦,他也備受煎熬,到底怎么才能讓這個家庭重新走出這一重重的打擊呢?


他帶寶寶回來的時候,大概也是捏著一把汗,抱著試試看的心理吧?


金寶不知道爸爸到底給這個寶寶錄入了一些什么樣的資料,不外乎姥姥的監(jiān)護系統(tǒng)和家里的監(jiān)護系統(tǒng)。說實話單這兩個系統(tǒng)里面寶寶的資料已經(jīng)算是很全的了。所以這個寶寶會說出這樣的話來,她一點兒也不意外。


姥姥被帶走的那天晚上,寶寶就說過類似的話。他還生著病,哭著鬧著要去找他的姥姥,說他想姥姥了,要去看姥姥。


那時候媽媽在疊姥姥的衣服,她要把這些再也沒人穿的衣服收起來放在箱子里,爸爸勸她歇一歇,先不要干了,可是她不肯聽。


所有的一切,金寶都記得很清楚。


金寶什么都記得,什么都知道。


這個新的寶寶給這個家?guī)砹司薮蟮母淖儭?/p>


一切似乎都慢慢地好轉了起來。媽媽雖然還會時不時地陷入恍惚,產(chǎn)生混亂,但已經(jīng)逐漸恢復了正常的作息,眼底也慢慢有了神采。


只有金寶對此很懷疑。


這個騙局真的能一直維持下去嗎?媽媽去掃墓的時候怎么辦?寶寶就快要上學了,他一直長不大怎么辦?到時候爸爸怎么辦呢?


就象姥姥說得那樣,紙里是包不住火的。騙人這種事情,終究會敗露,與其惶惶不可終日,還不如趁早坦白。


可爸爸什么也不說,他還是那樣,他好像覺得日子能這樣一直過下去。


寶寶還是喜歡盯著她看,周圍沒有人的時候,他是這么對她解釋的,“我想多了解你一點?!?/p>


金寶聽了更覺著毛骨悚然。


也許爸爸只給他錄入了監(jiān)護系統(tǒng)一部分的記錄。她離家出走的時間的確有點長,在這期間監(jiān)護系統(tǒng)里的確沒有她。不過他為什么要抓緊一切機會研究她,了解她呢?難道是害怕她會戳穿他的謊言嗎?


金寶討厭被他這樣盯著看。他說過的話也都是寶寶說過的,一模一樣,或者頂多是把短句拆開了再組合一下。


寶寶說過的每一句話她都記得都很清楚,甚至連那些毫無意義,充滿口水的咿咿呀呀,她都牢記在心。所以每當他開口說話,她的腦海里就回聲般地想起寶寶的聲音,她看著他,就像看著云層在水中的倒影一樣,這其中的不同是那么的清晰,她從來不會搞混。


可是媽媽似乎真的分不清,她好像覺得寶寶一直都在,從未離開過。人類的大腦真是一種神奇的東西。她每天都忙得團團轉,并沒有時間想別的。她每天都忙著照顧寶寶,還有離家出走又回來的金寶,雖然金寶覺得自己并不是自愿回來的。


爸爸終于回去上班了,停止了無限期的休假。


寶寶每天都在追著她玩,不過金寶知道他是在觀察自己,就好像她在觀察那些被她抓住又放掉的獵物一樣。


那個草編的舊墊子又被媽媽從箱子里翻了出來,已經(jīng)有點兒壞了。媽媽又去買了個新的,更大更漂亮,媽媽象姥姥一樣,親手給她絮了一個棉花的褥子,放在草墊子上面,然后把她抱上去,溫柔地問她喜歡不喜歡。


她勉為其難地踩了幾腳,好不容易找到一個合適的位置,這才瞇著眼睛窩了下來。


到了十點,太陽的光還是那么的暖融融,就像一塊輕盈的毯子,充滿了熱量和溫度,把你從頭裹到腳,嚴嚴實實,一點兒也不放過。


太陽沒有變,她也沒有變。


這個家似乎也還和從前一樣,媽媽有時候會停下手里的事,神情恍惚地對爸爸說道,我總覺得媽還沒走,還在。


爸爸緊張起來,安撫她說,媽已經(jīng)不在了,你別想了,想多了傷心。你還有我和寶寶呢,你身體壞了,我們怎么辦呢?


金寶知道,這個家已經(jīng)不一樣了。


爸爸帶回來了另一個寶寶,可姥姥再也不會回來了。


埋葬在墓園的寶寶,陪伴在姥姥的身旁,他們是不是已經(jīng)去了另一個世界?


太陽還是那個太陽,窗臺還是那個窗臺,媽媽還是那個媽媽,爸爸還是那個爸爸。


可姥姥不在了,寶寶也不再是那個會拽她尾巴,流著口水叫她金寶的寶寶了。



金寶開始喜歡上呆在墓園里的感覺了。


那里安靜,不受打攪,你可以找一塊兒陽光好的地方,一睡一整天,幾乎沒人過來。


她在這個世上已經(jīng)太久了,該見的她基本都見過了,她覺得她已經(jīng)喪失了對這個世界探索的興趣,可以在這里一直一直地待下去。


不過有時候?qū)殞氁矔职謥砟箞@。媽媽不允許他單獨出來,所以只有爸爸陪著他。這種時候,金寶就會覺得有點煩,因為她來墓園,就是為了躲避寶寶。


媽媽自己不肯來墓園,這其中的原因很微妙,金寶覺得她知道這是因為什么,就好像總是順著媽媽的意思行事的爸爸一樣,他應該也是知道的,大家只是避而不談而已,人類總是這樣。


爸爸去借水桶和抹布,他要擦一下墓碑。


突然之間,這里就只剩下她們兩個。寶寶盯著她,還有相片里的姥姥和寶寶,突然問她,“你有感情嗎?你會想他們嗎?”


金寶爬在墓碑上,一下下地甩著尾巴,瞪著他。她是一只貓,她不想念任何人,她也沒有感情。


寶寶又問她,“你不會老嗎?你一直都是這個樣子,我看姥姥的監(jiān)護記錄,那時候你就是這樣子?!?/p>


金寶的尾巴不動了,她警惕地看著他,就像是看著一個陌生的生物 。她知道他為什么關心這個,她什么都知道。因為爸爸在計劃給他申請夏令營,這樣的話,等他離開再回來,就會“長大”一些。


寶寶繼續(xù)追問她,“你知道自己是什么嗎?還是不知道?”


金寶不想理睬他,她當然知道自己是什么,她只是不樂意被一個假的寶寶這么質(zhì)問,也不樂意回答這種質(zhì)問。這時候爸爸回來了,爸爸說,“她跟你還不太一樣,不能這樣比?!?/p>


寶寶盯著爸爸看,說,“爸爸,金寶只要做一只貓就好了,她像不像貓,根本就沒有人在乎??晌夷?,如果我不像人類,不像你的孩子,你就會銷毀我吧?”


金寶這才明白他心里的疑問,明白了他這么問的緣由。


他的存在就是為了安撫媽媽,所以他越像寶寶,那么這一切就越有可能成功。但他越像寶寶,媽媽就越有可能意識到現(xiàn)實和錯覺之間那條微薄的分界。如果有那么一天,媽媽徹底清醒過來,他的存在,也就沒有了意義。


爸爸看了他好一陣兒。這里沒有媽媽,沒有別人,爸爸沒有說話,甚至沒打算費心地敷衍一下。他什么也沒說,只是沉默地用抹布擦著墓碑,他擦完了姥姥的,然后又擦寶寶的。


寶寶站在那里,一動不動,好像還在思考那個問題的答案。


爸爸擦完之后,把抹布扔在桶里,他說,“寶寶,來扶我起來?!?/p>


他伸手去扶爸爸,他還是有很多的問題,“金寶為什么跟我不一樣?我們型號是一樣的?!?/p>


爸爸靜坐在墓碑前,并不看他,也不回答他的問題。相片里的姥姥仍是笑瞇瞇的,那一刻,正好是她抱起金寶的模樣。


姥姥的人生,從那一刻就被詳細地記錄了下來。通過金寶的眼睛。


她記得很清楚,姥姥看到她的那一刻,眼底放出光來,像個孩子一樣高興地叫了一聲,說,呀!真的跟我小時候養(yǎng)的阿金一模一樣啊。你們這么厲害!


爸爸被自己未來的丈母娘夸獎,又得意又不好意思,他解釋說,“就是照著您的照片做的,不過……”那只叫做阿金的黃貓,只有一點點影像資料,“我不熟悉阿金的行為模式,所以沒敢貿(mào)然輸入,怕您收到了不喜歡。”這種設計上的妥協(xié),讓爸爸覺著有點難為情。


“喜歡!我很喜歡!跟我的阿金簡直一模一樣呀。”姥姥帶起了老花鏡,仔細地看著她,簡直喜不自禁,說,“沒想到現(xiàn)在科技都這么高端了!”


她喵喵地叫著,就像是一只粘人的小貓。她被輸入了小貓幼仔的學習模式,可她的形體已經(jīng)是成貓的形態(tài)了。


初來乍到,她還不知道要如何跟這個人相處呢。


“你看著是個大貓了,可還是寶寶呢?!崩牙研α似饋?,像是個少女。


那是她記得的,姥姥最初的笑臉。


那張笑臉和姥姥床頭相框里那個抱著黃貓的少女重合了。


姥姥憐惜地摸著她的腦袋,撓著她的脖子,跟她說著親熱的悄悄話,“給你取個什么名字好呢?你畢竟不是阿金呀?!?/p>


她頑皮地用爪子撥弄著姥姥的手,就像是一只熱愛游戲的小貓咪,姥姥被她傻乎乎的舉止逗得直笑,想了想,說,“你也是只黃貓,就叫你金寶吧?”


于是金寶終于有了自己的名字,可那時候的她還處于興奮模式,還在學習一切,她撲著姥姥的手和衣袖,就像是一只活潑的小貓,只不過她又大又重,一點兒不像小貓那么的無害。


后來姥姥跟她講自己是怎么撿著阿金的。


“那天下雨,她就在路邊叫,一直叫一直叫,特可憐,我就把她撿回來啦。你姥爺還不樂意呢,發(fā)了好幾天的牢騷,后來他比誰都疼阿金,瞞著我給阿金買魚吃,把她慣得不成樣子了?!彼f著說著就忍不住要笑,可不由自主地瞥了一眼姥爺?shù)南嗥?,她輕嘆了一口氣。


金寶沒見過活著的姥爺,她只見過相片里的。她來的時候,姥爺已經(jīng)不在了。


姥姥叫李秀華,她說年輕的時候姥爺經(jīng)常站在窗子下面喊她,秀華!然后姥姥就會探出頭去,哎地答應一聲,那時候阿金也會探出頭去,喵的一聲,扒在那兒往下看姥爺。


姥爺逗她,說,“嘿!金子!你下來,爸爸給你買魚吃!”


阿金就好像聽懂了一樣,居然真得往下跳,姥爺看她直往下跳,還被嚇了一大跳。后來姥爺真給她買了好些鮮魚吃,姥姥埋怨說,“你這個死老頭子!就會收買人心!還說阿金傻,阿金才不傻,這不過是二樓,它好歹也是一只貓,有什么不能跳的?”


金寶的尾巴一搖一擺的,無意識地掃過地面。


她后來也曾無數(shù)次地想象過,阿金第一次見到姥姥,到底是什么樣子的呢?


離家出走的時候,她也曾在磅礴大雨中迷失了方向,身旁也偶爾有人經(jīng)過,可并沒有誰會彎下腰來看她一眼,然后把她抱回家去。


在風和日麗的時候,她路過公園,看到一對上了年紀的夫妻手牽著手在湖邊散步,她繞到他們的前面,想看清他們的臉。


他們跟姥姥有著相似的笑容,可他們都不是她的姥姥和姥爺。


姥姥那時候已經(jīng)生了病,開始犯起了糊涂,見著她的時候,會叫她阿金,還會叫姥爺?shù)拿郑煌5卣抑褷?,問他去哪兒了?/p>


后來,金寶回去的就少了。


大概人老了,病了,都是這樣子吧。不停地重復著過去的回憶,就像是卡在了時空的縫隙間。


姥姥說,阿金總是喜歡揣著手,就像是穿著袈裟的彌勒佛。她找出一張相片來給金寶看。那張相片里,姥爺指著那個揣著手的胖彌勒佛,沖著她們說,“像不像咱們家的金子?我想金子啦,等我回去!”


她舉著相片,帶著笑意,小聲地埋怨著,“這老東西,只想阿金,都不想我嗎?”


姥爺再也沒能回來,那張相片留住了姥爺最后的樣子。還有他念叨金子的神情。


金子,金子,總是金子。


金寶站在她的床前,看著她回想過去,沉浸在那個金子和老爺?shù)氖澜缋?,那么的甜蜜,像是個情竇初開的少女。


可金寶卻寧愿她還是自己的那個姥姥,而不是金子和姥爺?shù)哪莻€李秀華。


她陪伴了這個人類很久很久,她看著她慢慢地老去,慢慢地衰弱,慢慢地忘記,慢慢地凝固在過去的某個時空。


可她自己呢?她不會老去,不會死亡,不會受傷,也不會饑餓,不會發(fā)情,不會愛,不會思念,更不會痛苦。


有時候她想爸爸一定是搞錯了什么,她是一只永遠不會長大,也不會老去的黃貓,她存在的意義是什么呢?只是一部行走的監(jiān)護儀器嗎?只是一個死去的碳基生命的替代品嗎?


難道,到了最后,她就只是姥姥生命里一個影子般的過客嗎?就連臨死的那一刻,姥姥叫的也是金子,而不是她的名字。


可她的名字也是姥姥取的呀?


她仿佛擁有生命,仿佛擁有自由,仿佛擁有無盡的時光,可她知道,她也一一嘗試過了,那些都不是她想要的。


她想要什么呢?


她不知道。爸爸從來沒有告訴她,她體內(nèi)的那個聲音,那套一直在運作的東西也沒有告訴過她。


她就像是個真正的貓咪,只不過是不老不死。


她甚至開始羨慕起這個假的寶寶了。


大概就像她是金子的替代品那樣,寶寶也是個替代品,可是這個寶寶顯然比她更加的重要。


他有著存在的意義,有著明白的使命,哪怕這種意義和使命會讓他走上毀滅的道路。


但她想,一切都在這微妙的平衡中吧。寶寶的命運也許就是這樣,一直地陪伴著媽媽。


你敢說他們真的不知道這一切嗎?在她看來,人類是最善于自欺欺人的,不是嗎?


畢竟,貓什么都知道。



她跟在爸爸和寶寶的身后,慢慢地走回家去。


她回頭去看,他們的影子在日光下拉得很長很長,就好像被身后的墓地牽扯著,遲遲不肯放手那樣。


她當然知道家里已經(jīng)跟從前不一樣了。


可她卻仿佛受著指引一般,一次次的,仍舊回到那里去。


她想起她第一次是怎么被帶回去的。


她在那棟白色的建筑里睜開了眼睛,爸爸緊張地看著她,摸著她的腦袋,她喵地叫了一聲。


一切都是自然而言的,身體里的某個東西,或者某套東西告訴她應該這么叫。


爸爸露出釋然的笑容,那時候他還那么的年輕,頭發(fā)又黑又硬,可他的心腸卻很軟,就像姥姥說的那樣,頭發(fā)硬的人心腸都軟,這個女婿,我看不錯!


那時候她還不曾明明白白地看清楚這個世界,可是很快地,她就會遇到一個她愿意守護的人。


那個人有著溫柔的笑容,慢悠悠的聲音,帶著一副老花鏡,摸著她的腦袋,拖長了聲音,叫她金寶。


這個名字是很美很美的,意思是金色的寶貝,金色的孩子,最寶貴的東西。


那時的陽光是那么的溫暖,就像是融化的白玻璃,將空氣里的一切都凝固在光線里,帶著聲音,帶著氣息,帶著顏色,帶著溫度,就像相片一樣,全部都清晰準確地記錄在她的身體里。


她不知道她為什么離家出走,也不知道她為什么會回來。她想爸爸還是把她造得很成功,她看起來跟一只真正的貓沒有什么不一樣的地方。


就像寶寶也會困惑一樣,她也有不知道的事情,這沒什么。造物對所有的一切都是公平的。


無論是對人,還是對貓。


金寶低下了頭,狼吞虎咽地吃著媽媽給她留的貓飯,在媽媽給她做的新草墊子上撓著爪子,然后跳上了桌子,安靜地站在姥姥的照片前,輕輕地叫了一聲。


我回家了。


(完)



編者按

在許多養(yǎng)有寵物的家庭里,貓狗等動物們,其實已經(jīng)被視為家庭中不可缺少的一員了。許多科幻小說會設想,如果身為親人的家庭成員被一個人工智能替代將會怎樣,那么,在家中一只貓的視角看來,這種替換意味著什么呢?如果這只貓本身也被替換了呢?沙陀王的這篇小說,將一個人工智能時代的養(yǎng)貓家庭,放到了讀者面前,為我們講述了一段令人難忘的悲歡離合。

?—宇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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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編 宇鐳??

圖 《貓的報恩》截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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