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澤1

不知道這一次
我又觸碰到了誰的人生
?
? ? ? ? 在那個通訊需要靠發(fā)電報才能完成的年代,我格外沉迷于報紙上的各種文字游戲。而今天報紙上的游戲與往日不同,一大段文字,雜亂無章,別說謎面,連一個完整的句子都組不起來,這倒激起了我的興趣。
? ? ? ? 重新再看這段文字,發(fā)現(xiàn)文字一開始“同行”二字有細(xì)微的重疊,這才發(fā)現(xiàn)把每一行相同的字組在一起得到一個街道的名字,相鄰的兩行重復(fù)出現(xiàn)的字又有一個地點的名字,整理到一起,便指向城東不起眼的舊書店。
? ? ? ? 我找了個閑暇的日子去尋這個地址,沒想到真的有這個地方。我推門而入,狹長的房間窄到僅僅夠一個成年人勉強(qiáng)轉(zhuǎn)身而已,各類書籍堆積在各個角落,房間的盡頭,一位老翁捧著一個小冊子窩在搖椅中,見我進(jìn)門,才緩緩抬起眼,啞著嗓子問:
? ? ? ??“你是來找書嗎?”
? ? ? ??“我來找報紙?!?/span>
? ? ? ??說是找報紙,我只是想知道費(fèi)這么多心思藏的地址,到底有什么秘密。不過一提到報紙,老翁看我的眼神立刻變得凌厲起來,重新仔仔細(xì)細(xì)的打量我一番,然后笑著說:
“好,好,好,能解字謎為智,只身前來為勇,就是不知道,本心如何”
? ? ? ??此刻,我還不知道之后迎接我的是些什么。
? ? ? ??我本是一游手好閑的公子哥,有人說我不思進(jìn)取,也有人說我軟弱無能,我無所謂,在這亂世之中,能活著本身就已經(jīng)夠奢侈了,人間疾苦,我等凡人無能為力。老翁見我不做聲,便自顧自的講了起來:
? ? ? ??“現(xiàn)如今,倭寇來犯,國難當(dāng)頭,外憂內(nèi)患之時,不知少年郎志在何方”
? ? ? ??“我沒什么報國志向,只求這亂世中能有安身之處,家人安康”
? ? ? ??“那如果讓你解一個非常難的文字游戲,你愿意嗎”
? ? ? ??“會有性命之憂嗎”
? ? ? ??“有”
? ? ? ??“那便不愿意”
? ? ? ??“那這里便沒有你想找的報紙了”
? ? ? ??雖說謎底就在眼前,我卻不愿再深究了。
? ? ? ??剛出書店,就被不知道什么東西拌了一下,還碰倒了什么東西。書店門口不知什么時候出現(xiàn)了一個算命的攤子,不巧的是我碰倒了算命先生的簽桶。原本竹簽只是整齊的散在桌子上,偏偏有一支掉落在地上,我撿起來還給算命先生的時候瞥見“下下簽”。
? ? ? ??這個下下簽的運(yùn)氣實在不怎么樣,還不等我放下竹簽,突然一聲爆炸巨響,緊接著周圍一陣槍戰(zhàn),我被騷亂人群中的某一個撞倒在地,等槍聲停止,回過神來,滿目瘡痍。我行尸走肉一般回到家中,家里人見我平安回來,先是一陣關(guān)切,再一陣唏噓世道艱難,我漫不經(jīng)心的應(yīng)付著家里人的關(guān)心,既不知道這樣的關(guān)心我還能享受多久,也不知道這樣的日子還有多長。
? ? ? ??母親見我心不在焉,便詢問了起來,見我手里攥著個竹簽,就問起了來歷。我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全都講了出來,母親沉默了很久,嘆了口氣又摸了摸我的頭,叫我第二天把這簽還回去,就說生逢亂世,總要給人留個吃飯的家伙。我點點頭,繼續(xù)渾渾噩噩的度過這一天剩下的時間。
? ? ? ??第二天一早,似乎是感應(yīng)到什么一樣,母親親自為我穿上外套,輕輕撫摸著我的臉看了一會,就讓我走了。
? ? ? ??我依著記憶走了一遍昨天走過的路,并沒有在附近找到那個算命的攤位,順路再去一次那個書店,這一次,房間的盡頭是一扇半開的門。我推開門,迎著昏暗的燈光,看見幾個人在書庫樣的狹小房間里圍坐在一起,昨天的老翁扶著膝蓋坐在中間,左右各有幾位年輕人,而那位算命先生就那么安靜的坐在房間最角落的地方,黑色眼鏡和長衫讓整個人仿佛融化在這個房間的陰影里。
? ? ? ??見到算命先生,我掏出昨天順手拿走的竹簽,本打算就這樣離開,沒想到就在他接過竹簽之后忽然開口說到:“人到齊了,我們可以開始了嗎?”突然冒出來的一句話嚇了我一跳,老翁用依舊沙啞的聲音為我耐心解釋,“國家有難,你們是臨時組建的一支解密隊伍,理論上沒有危險,但是敵人有對我放破譯人員針對性的攻擊,所以想要離開的,現(xiàn)在就可以走,留下的,就不能隨便走了?!甭犃诉@話我轉(zhuǎn)身就要離開,算命先生一把拉住我的手臂,幽幽的說道“你不能走,你一走,要死好多人的?!蔽倚南脒@個人怎么還訛上我了,我不就順手拿了根簽,至于嗎,不過看他認(rèn)真的樣子,我心一橫,死就死吧。似乎是看出了我的顧慮,算命的淡淡說一句“先生有錦繡前程,美滿家庭,不必憂心性命。”聽他這么一說,我還真就稍稍安下心來。
? ? ? ??老翁既不讓我們介紹彼此的姓名,也不說他自己是誰,處于安全考慮只讓我們用代號稱呼彼此。我們之間有個瘦到皮包骨的女人,在昏暗的燈光下顯得比那個一身黑的算命的還恐怖,她的代號叫“東方”,是我們這群人中唯一一個會使用電臺的,于是以后都是她負(fù)責(zé)聯(lián)絡(luò)。他旁邊坐著一個穿西裝打領(lǐng)帶的斯文小哥,一副金框眼鏡,估計也是哪家無聊的少爺,叫“北風(fēng)”。再旁邊就是那個算命的,代號“司南”,司南旁邊就是仍舊捧著小冊子的老翁。老翁身旁坐著一名不算出挑的女子,但穿著打扮有很明顯的大家閨秀的感覺,她有個很符合她氣質(zhì)的代號“中州”。它身邊緊挨著的是一個學(xué)生打扮的小姑娘,看著像江南姑娘,叫“西湖”。我以為代號這種東西起碼我自己能發(fā)表一點意見,然而當(dāng)司南告訴我我叫“西澤”的時候,我心情十分復(fù)雜卻說不出一個字。
? ? ? ??老翁說,再過幾分鐘我們這群人就要被送去一個秘密的地方,解一道很難的文字游戲題,我心里清楚,從代號開始,我就再也沒有可以選擇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