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冥》三羨三 第五十一章 將計就計(四)

第五十一章 將計就計(四)
烈烈的風(fēng)聲推動窗扉,全場死寂中,頎長挺拔的男人踏著一眾壓抑的呼吸邁入客棧店內(nèi),燭火明滅的光影印襯出一張冷徹?zé)o波的俊臉。
魏無羨額上出了薄汗,暗自長吁了口氣,他瞧了眼被唐三幾枚透骨釘釘死在墻面上的溫逐流,眼看著那邊溫晁正滿臉見了鬼的驚恐模樣盯著唐三,他蹙眉不虞,依著唐三震開敵人的空檔,趁機(jī)幾個閃身迎向自家的三哥。
少年手上靈劍未回鞘,也顧不得還在和溫晁等眾劍拔弩張中,悄悄抬瞼去看男人的神色。
也不知為何,魏嬰總覺心頭微燙,某種敏銳的直覺讓他不自覺有些怵。
魏公子慫了一秒,又覺得好像自己也沒做錯啥,這般說服了自己,他彎了彎眼眉勾住了自家男人的小指。
“吶吶,三哥~~”
魏無羨撇嘴,忿忿地皺起了臉:怎么這么快就過來了?不是說放心交給他處理的嗎?
高了魏嬰半頭的唐三將某人千變?nèi)f化的神情變化盡收眼底,心頭軟了一瞬,卻又似是想起了什么,神色間的冷冽凝住。
唐三瞇了瞇眼,眸色深沉——之前在云深與溫晁一行別后再未見溫氏蹤跡,他囑咐了青衡君等人當(dāng)心留在云深的溫情姐弟,藍(lán)銀王長老也緊盯著溫氏背地里的動作從未放松。
至于他與魏嬰,下山以來對于尾巴后邊綴著的這些小嘍啰,他倆早就心知肚明,就算來了溫晁自己,也絲毫不足為懼;但卻未料到,溫晁這宵小之輩趕來追蹤他們,竟還專門將這化丹手調(diào)來了身邊......
稍許的意外出現(xiàn),唐三思及之前了解到的溫逐流此人的一些兇名,對自己的大意暗自懊惱,俊美的男人面上不露山水,暗地里卻收緊了掌間糾纏的手指,頷首去看自己的小家伙:“阿嬰可還記得,是怎么答應(yīng)我的?”
唐三深邃的瑞鳳眸低垂著直直看來,滿目的專注,魏嬰多少有些招架不住美色,對上一秒后有些心虛地側(cè)開視線,他揉揉小鼻子,有些不解唐三這緊張的樣子緣由為何。
還不待魏嬰回答,二人話都沒說完兩句,唐三背對的視線死角里忽地起了勁風(fēng)!
唐三微側(cè)耳廓暗下了眸色,身體本能反應(yīng)正欲反擊,卻被腕間一股巧勁牽?。?/p>
四下異狀,魏嬰立時寒了臉,少年拽住面前男人的手臂將人納入自己身側(cè)護(hù)住,手中未入鞘的隨便以迅雷不及的速度環(huán)手挽了個劍花,蓬勃的靈力蕩開白芒,絢爛綻開的劍身迎上偷襲而來的勁風(fēng),只聽一陣“叮叮——當(dāng)當(dāng)——”的精鐵碰撞聲交擊,魏無羨身前的地上便落下了數(shù)十只箭頭鋒利的短弩!
電光火石間,魏嬰反應(yīng)極快,想都沒想就自腰間抹出數(shù)枚龍須針飛向窗外!
兩聲悶哼入耳,外邊傳進(jìn)來兩聲重物沉沉倒地的悶響,魏無羨這才收手。
解決了偷襲之人,魏嬰依舊面色不佳,他低著視線打量了兩眼地板上的兇器,狹長的桃花眸里瞳孔緊縮了一瞬,似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
【這些弩箭的制式......】
他瞇了瞇眼神色狀似無常,視線冷厲地射向溫氏為首的溫晁。
“溫晁,你好大的膽子!”
漸深的夜色里,俊朗少年天生的笑顏盡數(shù)斂起,方才還燦笑著的面上現(xiàn)時卻是見不到絲毫輕暖,殺氣升騰。
魏嬰的身后,唐三順從著給魏嬰箍著腕骨,相比之少年的警惕和驚怒,被人護(hù)在身后的男人反倒是顯出了幾分從容愜意。
唐三清雋的面容上神色回暖,適才心頭的郁色也散去了大半。他心安理得地給自家小朋友護(hù)崽子似的藏在身后,一點(diǎn)都沒有不好意思,仿佛絲毫也沒有覺出魏無羨的緊張,連同應(yīng)激反應(yīng)繃緊的身體也放松下來,眼底按著淺淡的笑意。
魏無羨對自己無形中哄了人的舉措毫無所覺,他正崩著俊臉心頭火起。
他能夠容忍別人對他的輕蔑,甚至對那些無關(guān)痛癢的出言不遜他也能一笑置之,但他卻無法容忍唐三受到絲毫的傷害!
自七年前開始,這便是他魏無羨最不容觸碰的底線之一!
如此想著,魏嬰桃花眼底結(jié)了冰,手中劍花絢爛,起手式一變,少年掌中精妙的控鶴擒龍之勁遙遙拋飛,輕靈的隨便劍身繚繞著瑩白的玄天功力和靈力,勢如破竹般擲向了那頭癱坐在地的溫晁!
溫晁本就癱軟在地,這下更是被嚇破了膽,口中連聲嘶喊著溫逐流的名字,狼狽地連連蹬腳后退。
他甚至都沒工夫去留意,那墻面上被透骨釘釘死經(jīng)脈的溫逐流,在奮力掙扎中早已動彈不得,面色慘白。
魏嬰手法精妙,隨便劃著流暢的弧線,擦著溫晁的脖頸直直釘進(jìn)了地上!
隔著不到毫厘就能見血的距離,落地的靈劍劍身輕晃,混雜著實質(zhì)殺意的劍刃錚鳴之聲回旋不斷。
溫晁被這一手嚇得抖成了篩糠,身子被擦過的冰冷劍鋒激成了石像,那頭魏無羨生了怒氣和殺意的眸子逡巡過來,他立時打了個激靈!
好歹一個大男人,兩下驚恐之后,那溫二公子愣是整個人爛泥般軟倒在了地上,翻著白眼,竟是一股氣上頭給嚇昏了過去!
魏嬰皺著眉輕嗤了一聲,面露不屑,不再理會地上那沒用的溫晁,轉(zhuǎn)過身去看唐三。
“三哥,怎么樣?沒事兒吧?”
魏無羨反手牽緊人,結(jié)著堅冰的桃花眼轉(zhuǎn)頭便化了水,他上上下下急急掃視了幾圈唐三周身,明明把人護(hù)得好好的,卻仍是不住問他感覺如何。
周圍剩余幾個完好的溫氏弟子們,被魏嬰和溫逐流適才的交鋒逼得退到了邊角落里,正瑟瑟發(fā)抖著心生怯意。眼下圍觀著此二人如此情狀,心底懼意愈深的同時,也難免有些無語。
但當(dāng)事人卻絲毫沒覺出什么膩歪和不對,極難得給別人保護(hù)著的唐三少心情轉(zhuǎn)晴,唇邊輕笑難掩,老實地回答:“沒事,阿嬰出手得及時,我很好。”
語畢,他反手與人指節(jié)緊扣,抬掌蹭了蹭少年額間的薄汗,摩挲著魏嬰狹長的眼尾,有些想低眉過去親親這人的眼眉。然而理智卻又思及到此時非恰當(dāng)?shù)臅r候,這個認(rèn)知讓唐三抿了抿唇,有些不虞。
魏無羨不知道唐三腦子里都在想些什么亂七八糟的,聽見這人回答,長吁了口氣。
他眉宇間仍有怒氣未消,那頭溫晁沒出息地給嚇暈了過去,其余溫氏的門生弟子并不足為懼,他側(cè)轉(zhuǎn)視線,看向掛在墻面上、面色慘白的溫逐流。
適才溫晁嘶聲求救之時,溫逐流聽得清楚,向來靜如死水的僵硬面孔上也極難得地生了急色。
他奮力運(yùn)動四肢,想要強(qiáng)行運(yùn)轉(zhuǎn)靈力破開四肢關(guān)節(jié)的釘子,然而運(yùn)氣之下,卻發(fā)覺這出手之人好像就是沖著禁錮住他的行動而施為的,手臂肘節(jié)和膝骨彎曲的關(guān)節(jié)部位,統(tǒng)統(tǒng)被混雜渾厚靈力的骨釘穿透!而這穿骨之處,竟隨之還滲進(jìn)了什么細(xì)碎酥癢的綿麻感——
溫逐流還不知道,這可是唐三專門從九節(jié)翡翠之中提取下來的精煉毒藥。
作為斗羅大陸煉毒宗師毒斗羅獨(dú)孤博的愛寵之一,九節(jié)翡翠當(dāng)是無愧于至毒蛇類竹葉青中的極品之稱,其霸道強(qiáng)橫的蛇毒,未經(jīng)稀釋前足可叫人一時三刻便化作一灘膿水;如今經(jīng)由唐三之手調(diào)和稀釋,降低了致命性,但鉗制住一名不擅毒的修士,自是綽綽有余的。
可以說,眼下溫逐流別說妄想震開束縛,就是想運(yùn)轉(zhuǎn)經(jīng)脈里的靈力,都是難事。
溫逐流也算是一條鐵漢子,如此尖銳的碎骨之痛竟還能咬緊牙關(guān)抑住痛呼,但瞧著面色分明也煞白了下去。
他自顧不暇,更遑論還妄圖想去護(hù)著那沒用的溫晁?
魏無羨看得出來,溫逐流與其他跟隨溫晁而來的門生們不同,不是簡單貨色,適才與這人交戰(zhàn)的數(shù)回合他雖還能招架,但確實也落了下風(fēng);方才若非唐三來得及時,與這人對峙失神的那一瞬,恐怕自己真得落點(diǎn)彩了。
少年雖驕傲飛揚(yáng),卻絕非盲目自大,魏嬰向來深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眼下看著溫逐流被唐三困在了墻上,不禁露出了幾分好奇。
唐三拉住魏嬰欲動的身子掩到身側(cè),將好奇心爆棚、一點(diǎn)都不知道危險的某人拽緊,抬眸盯住墻上的人沉聲開口:“堂堂化丹手溫逐流,助紂為虐且不論,還如此自降身份欺負(fù)我家年僅十五的小朋友......”
冷哼一聲,俊美絕倫的男人彬彬有禮的說辭卻字字凝著冰碴子,“閣下如此作為,便也怪不得我唐某人下手失重了!”
因唐三也才脫出亂葬崗冥王殿沒兩天,就連魏嬰都還不清楚——唐三的玄天功力自斗羅以來歷經(jīng)數(shù)次磨礪錘煉,如此七載沉眠療愈之后,已經(jīng)漸有大成之象;加之他眼力極佳,一手暗器出神入化,自客棧外射來的數(shù)枚透骨釘處處下手精準(zhǔn)狠辣。
雖非唐三自己所愿,但他也承認(rèn),他的身體里至今仍潛藏著承自殺戮之都而來的殺伐果斷,冷酷嗜血。
對待他的小家伙那般溫柔體貼的外表之下,該出手時他從不會心慈手軟,沒有人比他更了解輕敵和心軟的代價;更何況溫逐流和溫晁還當(dāng)著他的面想要對魏嬰下手,那更是不能輕易饒恕。
七年多前,唐三尚不成熟,腥黯夢魘里的漫天血色和無邊殺戮,似鐐銬般處處牽絆著他,仿佛割裂了他的靈魂;
七年后,他憑著一股執(zhí)念自怨氣與煞氣的度化中醒來,為的便是脫胎換骨,掙脫束縛。
現(xiàn)如今的唐三,再不是會被當(dāng)初兩年的殺戮之都困住的兇獸了。
而且,當(dāng)年一直無所進(jìn)的六魂環(huán),如今也......
魏嬰自是不知唐三心中的百轉(zhuǎn)千回,卻被唐三那句“化丹手”驚了驚。
他駐守夷陵四處夜獵多年,對這個名號當(dāng)然有所耳聞,只是記性不好沒把具體的名姓記??;卻是萬萬沒想到,坊間傳聞里兇名昭著之人,適才竟與自己交了手。
少年這下終于有些后知后覺——他家男人剛才為什么不太高興了。
溫逐流對著眼前這位實力強(qiáng)大的陌生男人仍是神情僵硬之狀,方正的臉上只見慘白,被唐三如此厲色嘲諷了也依舊沒有太大的情緒波動,只悶聲回:“知遇之恩,不能不報?!?/p>
清雋溫雅的男人側(cè)顏鋒銳,眼利如刀直直攝住了殘喘的溫逐流,鳳眸眼底眸色晦暗,面前這愚忠報恩的助紂之人,讓唐三禁不住回想起了西思城曾經(jīng)的王圣,境況不可謂不相似,如此心緒下,他眼底多了幾分沉痛之色,話音也拔高了兩分,冷哼著罵了一句:“愚不可及!”
魏嬰在一旁總算是捋清了緣由,也是給溫逐流這話氣得不輕。
思及曾經(jīng)聽說的,那些溫氏誅殺弱小世家、剝削百姓、殺人放火的勾當(dāng),還有溫晁此人的跋扈囂張做派,溫逐流這番所謂報恩可當(dāng)真是觸到了魏無羨此人的原則線上。
少年郎抑著怒火桃花眸圓睜,被唐三掩住的身形邁前了兩步去,對上面前人無神的眼睛神色肅然,帶著灼灼逼人的質(zhì)問:“溫逐流,你的所謂‘知遇之恩’,為何要那些被溫氏虐殺的無辜之人付出代價!?”
“真是可笑至極!”
然而即便如此,溫逐流此人也僅是眼眸深處略有所動,眨眼卻又恢復(fù)成了那樣無動于衷的表情,木偶傀儡一般的男人好似對自己身受重傷的境況并不怎么在意,卻發(fā)聲說了其他:“唐公子,魏公子,眼下我技不如人,要?dú)⒁獎幭ぢ犠鸨悖珳仃藴囟涌墒钱?dāng)今百家仙督、溫氏家主溫若寒的親子!”
“呵!”
唐三瑞鳳眼底血光流螢,逆著夜色和燭火被掩在了陰影之下,他聽出了溫逐流話里的提醒和威迫,目前這形勢他更是看得分明。
唐三轉(zhuǎn)頭看向了魏嬰,正巧魏無羨也挑眉望向了他。
兩人對上視線,心照不宣的默契讓言語都變得多余,見唐三投來肯定的目光,魏嬰唇角勾起了一抹極招搖的壞笑,意味深長道:“閣下盡可放心,你與溫晁自是都會安然無恙的?!?/p>
魏嬰話音落,唐三束袖的手臂驀然高抬!蓬勃的玄天功力涌動四溢,控鶴擒龍出,客棧大廳里四下所有大敞的窗戶和門扉全都被一股烈烈的勁風(fēng)轟然合緊起來!
四處邊角落的溫氏門生們被嚇了一跳,以為唐三和魏無羨是要大開殺戒,紛紛握緊手中劍柄慌亂起來。
卻不想,還不待這十?dāng)?shù)人反應(yīng),有什么東西便自他們身后觸上了脖頸,腦后一個重力猝不及防劈來,這十?dāng)?shù)弟子便齊齊被人打暈了去!
現(xiàn)場除卻始作俑者的唐三和魏嬰以外,唯一清醒的便只剩了個重傷的溫逐流。
被碎骨和蛇毒折磨的溫逐流只覺眼前一花,隱約看清了唐三右手掌心緊攥的一抹瑩藍(lán),正雙目圓瞪不解之際,從那俊美男人腳下,自地底邊角無聲延展出去的藍(lán)銀皇草須終于露出了身形。
溫逐流無神的眼睛里首次出現(xiàn)了怔愣的異色。
唐三第一次在魏嬰以外的人面前展露藍(lán)銀皇武魂,卻貌似一點(diǎn)都不在乎溫逐流驚疑不定的視線。
他瞇瞇眼扯過長鞭似的草藤,套圈般揮過去捆住了昏迷在地的溫晁猛地一扯,毫不溫柔地將人拖拽著也拉向了溫逐流靠緊的這處墻角邊。
魏無羨應(yīng)聲靠前了去,本想著要不要禮貌點(diǎn),卻又覺得溫晁此人也不配,便掀著一角衣袍抬膝給了人兩腳,口中連聲喊了兩嗓子:“溫晁!醒醒!”
待唐三給客棧四處揮手布下個隔音的結(jié)界,再湊過去魏嬰身邊時,溫晁已經(jīng)給人硬生生弄醒了。
醒過來便對上腦子里恨入骨的一副少年面容,溫晁見了鬼一樣嚇得乍起!被藍(lán)銀草一圈圈捆結(jié)實的身子居然還驚得跳起,拼命往墻角鉆!
這樣沒出息的慫樣,在唐三靠過來的時候達(dá)到了巔峰。
“你....你們,你們想做什么?”
“大膽!你們可知我...我是誰?!我父親可是當(dāng)今仙督溫若寒!你們膽敢..膽敢傷我?。俊?/p>
溫晁今夜的狀態(tài)一直有些歇斯底里,頗為異常的激烈情緒反應(yīng)魏嬰早就看在眼里,他心底有些猜測,如今清了場就剩下他們幾個了,正是時候問個清楚。
魏無羨戳了戳唐三的腰身,男人微僵的身子垂眸沉沉看來,他一雙桃花眸笑得見牙不見眼,粼粼的笑意里帶著軟糯糯的討好之色,“三哥,辦正事兒之前,先讓我審審唄?”
男人腰身敏感,給戀人靠過來撓了撓禁不住耳尖隱約起熱。唐三呼吸無聲重了兩拍,被魏嬰暗戳戳的小動作鬧的心軟,聽見小戀人這么一說,男人意識到自己的小家伙大概是有了什么別的發(fā)現(xiàn)。
他伸著手捏捏魏嬰聳動的小鼻子,磁啞的聲線寵溺非常,入耳酥麻:“你啊——去吧!”
魏無羨給唐三好聽的嗓音蘇得耳根微癢,他抬手抓了抓,噘嘴哼唧著一臉受用,得了肯定后轉(zhuǎn)過身去對上溫晁。
原本,唐三和魏嬰的打算也沒多復(fù)雜;
既然有這些鼠輩跟蹤隨行來找麻煩,那恰好可以利用溫晁這樣的人,好好探聽一下溫氏內(nèi)部一些不明的情況,還有陰鐵相關(guān)的下落。溫二公子那般囂張妄為又無真才實學(xué)的草包,自不可能是什么寧死不屈的鐵骨錚錚之輩,只要使點(diǎn)法子,還怕問不出東西?
再進(jìn)一步,若是能控制住此人,那往后行事恐怕也會方便不少。
又恰巧,這樣稀奇古怪的東西,自斗羅而來、承大師與獨(dú)孤博之能的唐三最是擅長不過了。
而溫逐流的出現(xiàn),便是唐三和魏嬰的意料之外了。
唐三了解過溫氏的情報,雖也耳聞過溫氏二公子身邊有個心狠手辣的化丹手如影隨形,但云深初遇并未得見,便覺這次恐怕溫晁并未招此人陪同;
卻不想溫晁此人心眼極小,被唐三教訓(xùn)了以后氣憤難消,挾私報仇還專門召來了這化丹手,這下賠了夫人又折兵,也算是因果報應(yīng)不爽。
溫逐流被釘在墻上無用地奮力掙扎,這人畢竟是個危險人物不可不防,唐三站在魏嬰身邊留心著,以防有什么疏漏的危險。
而魏無羨,挪了張客棧的板凳大馬金刀地捋著衣擺坐下,適才得空收回了隨便,少年挑著劍尖抵著溫晁腦門前的虛空漫不經(jīng)心畫著圈,清朗的少年音里含著意味深長的笑意,先聲奪人:“溫晁,溫二公子。”
“如今這架勢你也看見了,本公子和我家三哥有些事情想與你確認(rèn)一番,為防我這隨便的劍下失了分寸,還請溫二公子務(wù)必好好配合一下。”
溫晁似是稍稍冷靜了些許,給魏嬰冷冽的眸光和燦爛的笑容激得一身雞皮疙瘩,再對上面前靈劍冰冷的劍鋒,他整張臉憋屈漲得通紅,卻只得悶聲連連點(diǎn)頭。
魏嬰頗為滿意地?fù)P唇笑開,桃花眼底卻正色非常,語出驚人——
“溫晁,現(xiàn)下你身上,正帶著一塊陰鐵碎片——”
溫晁驚懼圓瞪的一雙濁目里,豐神俊朗的少年人一派胸有成竹的篤定,他手上靈劍的幽光晃過那雙灼人的桃花眸,極好看的眼眉里漫不經(jīng)心的威脅,卻令溫晁心底一沉再沉。
“不知,我說的可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