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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棠在良帝之后由阿照侍候了往垂著繡荷簾子的小間洗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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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著今兒是第一日入住，長定殿中諸物并沒什么洛棠私用，全都是貴妃按照規(guī)制統(tǒng)一公中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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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著美人出浴功夫，良帝順帶將內(nèi)殿里轉(zhuǎn)悠觀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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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身四柱床前時，那股濃郁香氣如當(dāng)初洛棠盯了許久般，也引起良帝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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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伸手要拿香囊一瞬，感覺身后似有腳步微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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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dāng)是洛棠，良帝笑了轉(zhuǎn)身：

‘ 花有清香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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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奴是殿中添燈的，驚擾龍顏，望陛下恕罪?！?/p>

看著地上跪伏磕頭的宮俾，良帝面上笑意漸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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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做你的事吧。’

淡淡一句吩咐便算赦了地上人口中的驚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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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帝坐回牙床時，跪著人也起身跟隨了來至近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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斜眼瞧著近在咫尺的將床中間小幾上紅燈罩摘取的人，良帝忽然又開口：

‘ 朕好像在哪兒見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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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陛下，奴原是存羽殿打簾的，名喚春情?！?/p>

瞧著約莫二十一二的春情倒是人如其名，不禁回話對答如流，一副好身材更是被件看著就小了尺寸的宮女衣裳勒的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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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容重新回到良帝唇角，只見他大咧往后墊子上靠住，直截了當(dāng)拿眼往春情身上招呼：

‘ 鏡心倒是大方，前幾日還與朕抱怨他宮里侍候的人少，這會兒倒舍的放出來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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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情到底年紀較其他宮女長些，迎著良帝目光也不避諱，而是回望了答話：

‘ 侍君心系陛下，曉得您看重洛娘娘，想他年紀小小便入宮，身邊總要多些會侍奉的才好。奴婢今年二十二了，在宮中也算比旁人久些，所以就將我派來長定殿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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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情的長篇話讓良帝笑著看了許久，手里翠綠把玩的念珠也是轉(zhuǎn)了幾輪。

‘ 錦心不負其名，果然有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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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有心呀？’

洛棠在阿照掀開的簾子后走出，身上鴿血紅的紗面交領(lǐng)里衣襯的他脖細腰長，玉筍般肉皮在燭影里泛著水光，眉眼兒簡直比良帝掌中的翠還要水頭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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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人見了好物件，總愛說句巧奪天工。良帝此刻瞅著眼前美人，不僅感嘆洛棠形貌鬼斧天成，更是叫那身上純真里浸滿魅惑的風(fēng)韻，惹出自己恨不能抱在懷里賞，摁下枕褥欺的萬種思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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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怎么在這兒，誰讓你進來的。’

阿照擺著女官長的架子責(zé)問春情，而面對向自己遞來求救眼神的宮女，良帝直接當(dāng)她空氣，目光盯盯的只向洛棠伸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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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不就是做油添燈的么，好啦，沒事的?！?/p>

期期艾艾往牙床上良帝身畔黏膩過去，洛棠一副無所謂樣子把眼神往春情與尹鶴之間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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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反正我這屋里也沒書看，陛下等的悶了拿奴才們?nèi)€樂又有何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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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棠言語里多少是透著點酸，順著此話眼睛末了落在垂頭的春情處：

‘ 去把幔子下頭幾處燈臺再細看了，那料子最是易燃，你既負責(zé)殿內(nèi)燈事，萬一走水燒壞東西，罪責(zé)也是難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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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情躬身稱是，然后便按吩咐往寢殿幾處幔帳細細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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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洛棠之所以會特地如此囑咐，也是因前世他就經(jīng)歷過殿中帳幔起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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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那個火并非害命，而是彼時身居太嬪侍君的錦心不安分，讓自己人在他存羽殿點火星子。然后皇帝尹澈連夜得信，只能從洛棠處離開前去問太嬪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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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來還是阿招隔日聽來嚼舌，說皇帝到時殿中早已火滅，且也并沒多少大礙。唯獨錦太嬪穿的單薄明艷，一副驚嚇過度模樣直往陛下身上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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賊喊捉賊，錦心的心是有，可惜給的并非自己夫君良帝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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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車之鑒擺著，春情又是存羽殿來人，洛棠不得不多個心眼。雖自己初來長定為主，一時不好動這些眼線，但該有的警惕與給他們的明辨厲害的言語，洛棠還是不能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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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春情查驗到二重簾燭臺時，耳邊忽被內(nèi)殿連聲的噴嚏吸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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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照得了主子吩咐，往院中小廚房去煮姜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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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時春情看的清楚，只良帝與洛棠兩個在臥床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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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小間里窗沒管好才受涼的？’

良帝關(guān)切的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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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涼的，是熏的，呵呵?！?/p>

洛棠笑里有些沒心沒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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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著水蔥指尖看去，入了良帝眼的正是之前也引他主意的香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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眉心微不可查的蹙了又松開：

‘ 這勞什子掛了，朕的鼻子聞著也是癢，連洛洛身上那股甜都被它遮沒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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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來人，將這喧賓奪主的物件摘了拿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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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中除了春情便沒旁人，聽見良帝不悅聲調(diào)，她自是忙往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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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摘不知道，整個床幔上不只四柱，連內(nèi)帷里都掛著香囊。待春情用個茶盤拖著時，足足八枚呈現(xià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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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棠在長定殿第一晚，又是皇帝眠宿，總領(lǐng)內(nèi)侍的劉辰自要親自值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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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與白大伴在殿門外各守一隅盡職盡責(zé)的立著，直到瞧見端了小吊爐姜糖水的阿照上臺階這才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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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辰手才上門，就見給人從里開了，接著是捧了茶盤的春情帶著濃郁香氣走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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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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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陛下說這香味太濃，叫奴婢摘了拿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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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公公，你安排吧，我還得進去侍候主子喝姜茶?！?/p>

阿照說話入內(nèi)，劉辰在后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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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門關(guān)上時，白大伴順手抓了個錦囊瞧：

‘ 多好的繡工，可惜陛下不喜濃香，若是淡些也不至于給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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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總管喜歡就拿一個去玩，反正我這里入庫都好點數(shù)?！?/p>

劉辰看出白大伴眼底不舍，忙趁機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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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不合適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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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掛件，沒不合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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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嘿嘿，那我就受之不恭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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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內(nèi)侍官說話，地位不可與他們相比的春情只有低頭聽吩咐的份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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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宇在沉夜中安靜坐落，只是偶有小蟲低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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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棠上身貼著豎起厚枕，垂眼笑看往自己頸間抽動鼻子的男人。

‘ 有味兒了沒，能聞見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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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些些，不很多，怕要領(lǐng)子開大些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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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有什么味兒啊，自己都不知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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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叫人聞了就想動彈的好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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腋下竄入手指，癢的洛棠咯咯笑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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略正身子，半個手肘搭住良帝肩膀，指尖轉(zhuǎn)他耳畔發(fā)絲：

‘ 二郎剛剛等我可是無聊了，那頭架子上雖放著幾本書，可都是些坤則內(nèi)訓(xùn)，我瞧著都沒意思，何況日理萬機的陛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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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尖放開發(fā)絲，轉(zhuǎn)而去點尹鶴下顎：

‘ 家中我那屋也存了些書，回頭爹娘哥哥進宮時叫他們給我?guī)нM來，成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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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洛在家都看什么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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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幼時蒙學(xué)到后來父親給進學(xué)的史抄，還有別集。再有自己平日打發(fā)時間的時令地理，詩集曲辭，并著游記畫本，什么都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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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倒是讀的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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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再不少，也沒人家大學(xué)士宅邸出身的豐哥哥，還有你寵愛的翰林大儒家錦侍君的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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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帝笑了扯松洛棠領(lǐng)口，對立吹氣道：

‘ 這會兒味濃了，酸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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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氣的將額頂垂下，往良帝發(fā)髻里磕碰，洛棠推開尹鶴，將兩人見隔出一臂距離，嘟嘴道：

‘ 我也聞見你的了，五色蕊熬湯的味兒，香是香，但花俏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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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帝唇角涌動了翹起，男人痛快笑聲在落下的簾幕里回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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欺身將紅衣的人推平，只見枕席上洛棠眨巴的眼皮里盛著近過來的英俊輪廓，耳邊是微微暗啞的聲調(diào)：

‘ 好啊，看朕叫你這朵小嬌蕊如何燦爛開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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