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騎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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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鷗突然在飯桌上提出，假期最后三天帶弟弟去郊區(qū)散散心，看看山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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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小娟率先抗議，在她看來，別的同學(xué)都在學(xué)校加班加點(diǎn)的備戰(zhàn)，現(xiàn)在拉著一個高三生去游山玩水，海鷗就是心懷不軌，故意不想讓弟弟學(xué)好，超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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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鷗還不知道她怎么想，都懶得和她吵，他只說了一句，你是非要把你兒子逼死才樂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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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貫偏袒楊小娟的父親，這次卻站了大兒子這邊。他想的是，哥哥和弟弟的關(guān)系似乎有好轉(zhuǎn)的趨勢，這對家庭和睦是好事，而且小羔學(xué)習(xí)壓力大去放松緩解一下，也有益身心健康。于是就打圓場說，問問小羔意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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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前，永遠(yuǎn)無條件聽從母親安排的羔，第一次遵循了自己內(nèi)心的向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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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的地方有點(diǎn)遠(yuǎn)，但海鷗說絕對是個好地方，羔便信了，他還說，路上都是很漂亮的風(fēng)景，我騎自行車載你去，你一路上就全心全意感受自然的美好，其他煩惱都不要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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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鷗考了駕照，要開汽車上路也不是不行，不過嘛，既然是親近自然，回歸本真，索性把交通工具復(fù)歸原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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羔幾乎沒見過海鷗騎自行車的樣子，更沒有坐自行車后座的經(jīng)歷，不免有些拘謹(jǐn)。海鷗看他，很隨意又不失紳士風(fēng)度地做了個請的手勢，他笑著說，我們今天隨意點(diǎn)，你怎么方便怎么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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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羔便犯了難，他連怎么坐都挺糾結(jié)，他求助地望向海鷗，希望他降下一道圣旨來解脫他的糾結(jié)，是和騎車姿勢一樣跨坐，兩腿分開，還是側(cè)坐，兩腿合攏放一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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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明顯，海鷗沒有這個意思。他抱著臂，揶揄地看他面露難色，只覺得很好玩，他的弟弟平常都是面無表情埋頭苦干的做題機(jī)器，不學(xué)習(xí)時，面對其他事情就有點(diǎn)不自信，尤其是在哥哥面前，越是不想出糗，就越容易緊張和臉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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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還，挺可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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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也是一種變相的心理安慰。他也沒有騎車載過人，對自己的車技不太有十足的信心，怕走著就被人瞧出了生疏，對他這樣一貫很要強(qiáng)的人來說，是接受不了的?？吹接腥吮茸约哼€害羞，便稍稍壯了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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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安全起見，羔還是用了保守的坐法，跨開雙腿，試探性地伸出雙臂攬在海鷗的腰，見他并沒有面色不虞，便安心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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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是油然滿足了他做兄長的強(qiáng)勢地位，海鷗格外喜歡弟弟依賴他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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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在羔抱緊他時，手掌摸上腰的剎那，海鷗身子僵硬了一秒，一閃而逝的不對勁擦過他的腦海，不過他沒有說話，開始騎起了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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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這點(diǎn)不對勁就慢慢開始顯山露水，溫水煮青蛙式地折磨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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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行車緩緩走著，起初還是些繁華的交通大道，后面逐漸遠(yuǎn)離都市，走到偏僻的地方，路況就有點(diǎn)不太好，偶爾會駛進(jìn)一些路面不平或有裂痕的小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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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鷗騎車時要稍稍彎著腰，搭在他小腹上的手掌便會微微滑動。雖然它一直規(guī)矩地覆在其上，隨著偶爾的顛簸，它就會時不時碰到往下不遠(yuǎn)的敏感地帶，激得海鷗身體里某處神經(jīng)跟著一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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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里暗苦，想不到騎個車都還要分心去抵御若隱若現(xiàn)的躁動。那掌心柔軟溫?zé)?，卻不直接接觸，勾動了某種隔靴搔癢的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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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羔上半身也向前傾，緊貼著自己后背和腰，和他的手掌一樣柔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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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鷗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會突然想到這一方面，悚然間一分神，握著車把的雙手就不穩(wěn)，車身猛烈搖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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環(huán)住腰間的手臂下意識收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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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鷗微不可見地收縮了一下腰腹肌肉，總算是找回了神智，他鐵青著臉，雙腕的青筋暴起，把車重新回歸平穩(wě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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羔大概是怕自己摔下來，環(huán)抱的雙臂也收得很緊，在衣料間摩擦，海鷗覺得自己的全身的所有感知都無限集中于腹部，那一點(diǎn)點(diǎn)輕重不勻的觸碰，就足以攪動身體里的山洪海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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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他實(shí)在受不了了，倒吸一口涼氣，剎住車，停靠在自行車道邊緣，沙啞的語氣有些不悅，“你的手別放那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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羔正醉心于沿途的綠化和清新空氣，冷不防一剎車，又挨了海鷗劈天蓋地一頓訓(xùn)斥，他大腦宕機(jī)了幾秒，這才注意到他倆的情況。因?yàn)榄h(huán)在哥哥腰間的動作，羔的手掌放在了海鷗小腹往下的位置，剛剛隨著車的搖晃一動一動，碰到什么都是不可避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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羔再單純也不是傻子，海鷗今天穿的是一條淺灰色的運(yùn)動褲，是那種很寬松的款型，如今坐在車墊上，隆起的弧度就異常明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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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掃了一眼就窘迫得低頭，垂下眼不敢再看海鷗。他最怕惹哥哥不高興，見他少見的發(fā)火更加惶恐，慌忙下車，離了手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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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shí)，如果他這時抬起頭，會發(fā)現(xiàn)他哥的怒火也是虛張聲勢，雙耳耳根處都有不明顯的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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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鷗本沒那方面心思，不管小羔是不是故意的，自己好歹也是個正常男人，他那樣無知覺的舉動，害得自己顏面大失，隨后又是狠狠的羞惱，怎么弟弟隨便摸幾下都破功，顯得自己特別像個yu qiu 不滿的老流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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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氣積壓在胸口，都不知道該如何發(fā)作，這樣的事太尷尬，除去高三那次被一個混球偷拍，有過轟動一時的“艷照門”，他人生的黑歷史還沒這么生動過，盡管只有兩人知曉，卻不亞于一場社會性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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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平淡無奇的騎行，也因這個尷尬的烏龍橫插一腳，同時打亂了兩個人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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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車再啟動時，羔生怕哥哥誤會他，丁點(diǎn)接觸都不敢再有，他可以抓握的，也就只有后座位前那一小節(jié)自行車骨架，連五指的寬度都不足以放置。他就用一只手的食指中指兩手扣緊，再需要自己調(diào)動全身肌肉去維持身體的平衡，一刻也不敢松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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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背驟然失了溫度，讓海鷗反而變得不習(xí)慣。不用看都知道，背后那株向日葵一定委頓得厲害。小羔不善表達(dá)，他的情緒就很容易內(nèi)耗在無邊無盡的自責(zé)和愧疚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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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鷗不忍，他停下車，拉起羔一只手臂，扶在自己的腰側(cè)，他說，這樣就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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