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更新趙雪菲的長篇《卵生的救世主》第16話~

【前情提要】

程卷施和執(zhí)行特別任務的獵人小隊成員成功地進入了月宮的內部。在通往控制室和月心的路口，地面居民盡管深愛他們的城市，最終還是選擇舍棄它，去營救任務目標......

| 趙雪菲 |?科幻作者，考古學生。曾獲得第四屆水滴獎短篇小說三等獎，作品多是圍繞個體的情感訴求和技術（或通過技術和外界）互動，比較擅長表達人物情緒，引發(fā)共情。代表作《像正常人那樣活著》《它的腦海之中》《材料兩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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卵生的救世主

第十六話?捷徑在腳下

（全文約3100字，預計閱讀時間6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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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說烏加特之眼是守衛(wèi)宮殿的巨炮，那么程卷施一行人就是盤旋在宮殿中的蚊蠅。沒有人注意到他們的到來，月宮是面沖著群星而建立的，至于它背后的星球——空中的飛鳥不曾想過要提防海中的游魚。

整個月心的曠野靜謐而美麗，讓人懷疑這不是一項別人眼皮子底下進行的特殊任務，而只不過是曠野的一場郊游——當然，路邊一些為應對特殊情況而準備的應急氣瓶格箱，以及偶爾可見的外防護服箱子，還時刻提醒著她們，這并非真實的自然，而是一個太空中脆弱的人造環(huán)境——空氣、味道、聲音、色彩甚至還有重力。

耳邊時而會傳來錄制下來的鴿子振翅的音頻，整個青藍色的天空也一點點地變化。月心迎來了傍晚，為了適應人類頑固的生物鐘而設計的日夜更替，在這些地面居民們看來神奇極了。伊洛星的傍晚，擁有和整個記憶中的地球秋日傍晚不盡相同的色彩。?

程卷施走在隊尾，看著這些和她年紀相仿的人們驚異地抬起頭，看著月心天空的變化，她只好用眼神接觸來提醒他們不要分神，以免這一切真的變成野外郊游——再有一會兒，月心“友好的”居民就會出來，和他們熟識的安保隊成員們打招呼，那時候他們就要露餡了。

“我們的計劃可能有些問題，”程卷施開口，“‘谷倉’里不會超過15個看守，他們拿的都是電棒一類的防身裝置，算上咱們留在中層接應的同伴，我們的火力對付這些家伙還是夠的——”

畢竟這些看守者只做好了防止人們的逃離谷倉的準備，而并沒有料到有人會要突破谷倉。

“但是第二步可能會有一些問題。月心的監(jiān)獄里不會有危險的犯人，他們都是還沒來得及審問的政治犯、異見者還有滲透月宮的聯(lián)盟間諜。把他們都放出來，對月心的治安的影響很小，很有可能造成不了我們想象中的那種混亂——如果我們引發(fā)警報，負責守衛(wèi)中層的正規(guī)軍，可能還有負責烏加特之眼的那些家伙們，他們反而都會趕來，那時候就是......”

程卷施把“甕中捉鱉”四個字咽了下去。她心里一下沒了底，因為她面前的人們用一種略帶緊張的神態(tài)看著她——這不好，他們或許為了飛到月心進行過練習，但是月心中層有多少支援的隊伍、月心內層又有幾個警衛(wèi)，并不在他們的考慮之中。

“等等，如果我不在，而且第二步也真的行不通的話，你們打算怎么辦......”

眼睛已經有些發(fā)紅的指揮官用一種嚴肅而疲憊的聲音打斷她，“現(xiàn)在不是討論這個的時候。”

“你們本來就沒什么成功的把握.....對么？”程卷施的腳步忽然放緩。

究竟是為了什么，能拿一整個城市和七八個正年輕的生命做賭注？程卷施看到深色皮膚的南格哽咽了一下，攥住她的手示意她跟上。剩下獵人小隊的成員也發(fā)現(xiàn)了她的異常，其中一些人沉默地舉起他們手中的熱激光武器，絲毫不忌憚程卷施手里和他們一樣的裝備——她看起來也不像值得忌憚的樣子。

程卷施自覺是整個計劃的變數(shù)，或者說她必須得想辦法制造一些變數(shù)——整個月宮是密閉的，機器穩(wěn)定地運轉著，但是就像所有人工環(huán)境一樣，這種平衡是脆弱的。

程卷施把目光放在了地面上隨處可見的應急氣瓶箱上，這是所有空間站和星港城市中最常見的維生用品。

“我還有一個要冒些風險的想法......”程卷施加快步伐走到指揮官身邊，希望他能相信自己——這的確是步險棋，“在你們觸發(fā)警報的時候，月心中層訓練有素的隊伍會很快反應過來——”程卷施回憶著自己之前從月宮中層進入內層的道路，把那些氣密豎井和自己見過的月宮地圖合在一起。她有主意了，“除非我們去控制中心搞點鬼，不然返程就不會有這么簡單了?！?/p>

“太天才了，整個月宮最重要的中心難道沒有最精銳的力量把守？”隊里有人冷冷地說。

程卷施被刺激到了，瞪了她一會兒，想要解釋，但是她意識到他們需要加快速度，“沒有時間細說計劃，我需要一個幫手跟我走‘捷徑’到控制中心，我們分頭行動——”

指揮官深褐色的眼睛盯著她看了一會兒，船上和程卷施攀談過兩句的女孩南格替她游說。

“我或許可以跟她去，到目前為止她的計劃都沒出什么大問題?！?/p>

“是沒問題?！背叹硎┭a充道。

“如果你想自己去送死的話，我沒有意見?！敝笓]官說道。這種話從看起來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同輩人口中說出來，程卷施還是很不習慣?！暗悄阋獛衔覀兊耐?.....”

“我們會安全和你們匯合的，我保證?！?/p>

指揮官看了看自己的表，“沒有時間爭論了，最重要的是行動......”

程卷施得了命令一般，“我們之后很難再互相聯(lián)系上，我提前說一個請求，請所有人出了監(jiān)獄之后，保證每人拿到一個氧氣瓶，然后最快速度撤退?！?/p>

“這不用你——等等，氧氣瓶？”

等指揮官意識到程卷施請求中的詭異之處時，她已經帶著南格跑開好遠了。

“你身手怎么樣？”程卷施在一片人造的麥田中站定，腳下的土地松軟得逼真極了，仿佛他們真的站在一個星球的表面。

“我槍法還可以，如果你想問的是這個的話。格斗也是。”

程卷施點了點頭，“說實話，我多少有點沒把握.....”

南格深色的皮膚讓她面部的表情也不那么好讀懂，“你只要告訴我，我們在這里是要做什么吧......”

程卷施也直接了當?shù)挠眯袆酉蛩C明。她用力地跳起來，砸在地面上，然后換一個位置重復同樣的動作，“月宮中層的控制中心外面守衛(wèi)嚴密，通道上、樓梯豎井里面，全是人?！?/p>

忽然她好像發(fā)現(xiàn)了什么一樣笑起來，“但是上面沒有守衛(wèi)?！?/p>

遠處的一個雙層房子中，走出來一位衣著整潔優(yōu)美的白發(fā)老婦人，她向程卷施所在的位置招了招手——這場景看起來就像是一副田園風景畫。

“我聽到了什么聲音——你們需要幫助么？雖然我們接到中心的通知說呆在家里不要出來，但是我還是怕有什么人遇到什么麻煩.....”?

南格緊張得忘記了她們還穿著“借來”的安保衣服，眨著眼示意程卷施來解圍。

“沒事兒，我們馬上就好了——”程卷施只好自己扯謊，“我們只是在檢查這個區(qū)域內的地面是否堅固，再坐會兒吧，中心的通知有需要遵守的道理?！?/p>

“是這樣沒錯，”慈祥的老婦人念叨起來，“那你們檢查的結果怎么樣呢？”

“非常好！”程卷施露出一個禮貌的笑容，目送老婦人回到自己的屋子里，換了一個位置又跳了一次，“地面......還算堅固?！?/p>

“太險了?！蹦细裥÷曊f。

“就在這兒吧?！背叹硎_她點頭。

她們用激光在地面上快速地切出一個圓，隨著巨大的碰撞聲，地面、土壤，一起掉落下去。

南格在上面給程卷施打掩護，而程卷施則勾著中層和月心之間夾層的隔層板跳下去。

程卷施落地之后，就學著獵人小隊成員們的慣常動作，架著激光武器在屋子里環(huán)視一圈。但屋子里只有巨大的全息影像和控制臺，屏上除了正在運算和變化的各類圖表、月宮一些重要角落的監(jiān)控實況之外，什么都沒有——程卷施瞥到控制中心外的那些道路和樓梯豎井，月宮警衛(wèi)正在里面踱步，這的確不是她和南格兩個人就可以應付來的。

緊接著，隔著控制室的門，程卷施聽到一陣腳步聲——拜天花板（或者是地面）塌下來的聲音所賜，守衛(wèi)肯定是注意到了控制室里發(fā)生的事情。

但是為了保護控制中心的自動程序，控制中心的門和很多其他月宮中層的艙室一樣，都可以從里面反鎖。程卷施想也沒想就按動了反鎖扳手，招呼南格下來。

很快外面?zhèn)鱽碇淞R和拍門的聲音，杠桿跳下來的南格也看著頭頂?shù)目吡査?，“我們還有上去的辦法么？”

“我們只能往下走了?！背叹硎└嬖V她，注意力卻集中在的控制中心的屏幕上。她本能地想到輸入自己的權限賬號，但是很快就意識到自己的權限根本不夠進入控制系統(tǒng)。

她有些無措地在玻璃板上敲著字符，而南格的視線則被監(jiān)控畫面吸引了過去。

“他們進到監(jiān)獄里了，太好了，從這兒看他們還算順利?！?/p>

她話音剛落，警報聲大響，刺耳的女聲不帶感情地宣布著：

“月宮內部遭到攻擊，重復，月宮內部遭到攻擊，月心監(jiān)獄遭到破壞。請所有月心居民呆在自己的家中，重復，請所有月心居民留在自己的家中?！?/p>

月心原本模擬傍晚的柔和光線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跳動的紅色光線，從頭頂?shù)拈_口中照下來。還是進不去，程卷施挫敗地砸了一下玻璃板泄憤，轉而去問她們同伴的動向，“所有人都拿到氣瓶了么？”

南格讓她等等，并念叨著讓人焦躁的“趕快”。

“好了?！蹦细駧c欣喜地說，“都有了?！?/p>

程卷施把激光武器的槍口對準掃描登陸者權限的指紋臺，按下了扳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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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續(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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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編 | 康盡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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