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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〇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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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不見了，還好么？”

女人推推眼鏡，端起了桌上的熱奶茶，“哼！你還是大呼小叫吧，我聽著習慣些?！?/span>

有些愣愣的看著眼前這個被她當做孩子的紅毛狐貍，奪衣婆直到被奶茶燙了一下才狼狽的放下杯子。

“呼——”李硯有點兒緊張的湊上去，隨即又硬生生的剎住車，毫不吝嗇的表示了他的漠不關心甚至是幸災樂禍，“熱奶茶？哎呀，看來某人終于得了風濕了么？居然真的不喝冰美式了呢，嘖嘖，而且就連習慣也開始像個老年人了哦。”

“呀——你這臭小子！”奪衣婆優(yōu)雅的擦拭了嘴角的茶漬，這次沒有對他拍桌子，“回來了啊?！?/span>

“嗯，回來了。”重新打量著這個地方，李硯頗多感慨，桌上的老式電腦依然嗡嗡的運轉著，那杯和環(huán)境格格不入的熱奶茶還冒著熱氣，四周高聳的書架上滿滿的卷宗都快要溢出來了……李硯轉頭，柜子里的錄影帶依舊沒變，“什么都沒變，你的愛好也是……”

“行了，想說什么就說吧，不要和老人家拐彎抹角的說話，這也太沒有禮貌了！”奪衣婆到底還是拍了桌子。

李硯吹了下額前的頭發(fā)，紅棕色根根分明的飄起又凌亂地落了回去，他從進門起就感覺到了奪衣婆的異樣，只是在開口之前并不確定那種“異樣”來自何處，而現(xiàn)在他幾乎可以確定，那種“異樣”就是因他而起，“我知道?！?/span>

心情已經(jīng)可以用煩躁來形容了，從剛剛見到李硯的欣喜立刻就變成了煩躁，她突然很厭倦給她的哥哥收拾爛攤子，啊，如果可以她真的很想把那個不知道游蕩在何處的死老頭兒抓來丟進寒冰煉獄！

李硯把奪衣婆的“怒意”當做是因為將要應對他接下來的無理要求而起，所以他有些急切的擺了擺手，近乎懇切的做了解釋，“啊，不，我沒有想要誰為難……我只是……交易是等價的對不對？即使是那位也一樣?！?/span>

把他的心思看在眼里，奪衣婆只能在眼鏡后面閃爍著目光，手再次伸向了那杯他并不喜歡的熱奶茶。

“只要還有價值，交易就是存在的！對不對？！”目光隨著她的手移動，然而聰明如李硯早已想到了奪衣婆接下來的拒絕，“李朗還有價值的！還有人愿意為了他交換！”

“夠了！！”奪衣婆一巴掌拍在桌上，震得奶茶又灑出來一些，“你以為這是什么？！兒戲么？！你以為和地獄王的交易是能讓你隨意說說的么？！聽聽你說的是什么話吧！！你這只無力的狐貍！給我出去！”

即使她把話說的這樣重了，李硯也只是忍耐到極致的微微后仰，深吸口氣，“婆婆，我是認真的——”

“認真？！”奪衣婆被氣笑了，“你在和我說你是認真的？！從來不肯聽勸的山神??！你上次追到三途河畔凍結亡者之路也說是認真的?。?！”

李硯有些愣怔，不動為什么奪衣婆又要舊事重提。

“把三途川當成什么了啊你這小子？?。?！”她的怒氣忽然而起，不可收拾，而這時候總是出現(xiàn)來打圓場的玄衣翁卻不在。沒人能讓她平靜下來。

“三途川？朗去了三途川？”李硯只能想到這個，“他去了三途川么？！”

“啊真是！”抱怨了一句，奪衣婆的怒火卻自己熄滅了，她從不撒謊，她也知道李硯絕不會放棄，所以……不能再瞞下去了啊……

“李硯啊?！?/span>

“嗯？”慢慢抬起頭來的李硯仿佛有些太寂靜了，連他頭上張揚的紅棕色發(fā)絲都柔順的貼在樂額角，“所以真的是……三途川么？”

“如果我說是，你還要再凍結一次么？！”

沒想到她會這么說——其實之前奪衣婆也說過，只不過那時是為了智雅，李硯沒想過，有一天為了李朗，他還要聽到這句話。

“不會?！彼牭阶约哼@樣說道，“我知道他做了什么，我今天來這里也只是想找到轉輪王?！?/span>

“找到做什么？還要再交換么？你把地獄當成什么了？你們兄弟的游樂場么？！你真的以為所有的交易都是等價的么？！沒有絕對的公平?。?！”

“你這話是什么意思？”李硯已經(jīng)從她的話里聽出來一絲不詳，但愿不是他想的那樣！

奪衣婆嘆了口氣，開始語重心長的勸起李硯，“你，現(xiàn)在給我好好聽著。自由，你有著一世的自由身，幾十年，陪著你的阿銀一世終老，過正常的人類的日子，想你之前想的那樣。然后重新回到白頭大干，繼續(xù)做山神去償還你欠下的罪業(yè)。”

“可是——”

“小子！不要不知饜足！”果然“語重心長”不適合她，“那么多的犧牲不是拿來給你想怎樣就怎樣的揮霍的！你要明白那些甘愿為你交換的人有著怎樣的心情！”奪衣婆依舊是火爆的模樣，“什么時候才能真正的長大??！”

“我……不能……”

“什么？”誰來告訴他，面前這個幾乎要哭出來的眼眶紅紅的大狐貍是那個混小子李硯??！

強裝的堅強再也撐不下去，李硯又像之前的某一次一樣，幾乎要給她跪下了，“我不能……”

他好像忍不住眼淚，讓淚水蓄了滿眶，可又固執(zhí)的不肯落下來，狐貍到底是美麗的，即使他現(xiàn)在這個樣子，也還是讓奪衣婆跟著心中隱隱作痛，“呀，你這家伙……”

“他……朗他……膽子很小的……在惡鬼林里會被嚇哭，自己一個人在山里也會害怕的哭起來，我……我怎么能……讓他獨自一個人……”

“陳年舊事就不要再拿來說了！”

只有李硯知道，他說的并不是李朗的幼年，而是最近發(fā)生的那一次噩夢。無論他幾歲還是幾百歲，身體是不是已經(jīng)可以和哥哥比肩，李朗的身體里都是幾百年前的那個小狐貍。他孤獨寂寞渴望被人關懷，尤其希望那個人是他——李硯。即使曾被指出過這是“缺愛”的行為——李硯覺得自己的心被狠狠地戳了一刀而這話偏偏還是他自己說的——他卻沒有反思為什么李朗會“缺愛”，缺……來自他的愛?？杉词谷绱耍罾噬磉呉琅f有著宥利和秀浩，一個缺愛的人卻給了別人愛……

這樣一想，李硯更是想要不惜一切代價換回李朗。

至少……在來這里以前，他是這樣簡單的希望著的。

他自己也好，狐貍珠也好，都可以被交換回來，所以……朗也是可以的，只是……不知道在哪里正等著他營救的弟弟啊，怎么不可以呢？

“我只想……知道他在哪兒……”李硯說著話聲音卻有些發(fā)顫，他已經(jīng)感覺到這次……可能并不容易。說不定因為李朗的“惡貫滿盈”，地獄早就將他發(fā)配——

李硯再也等不下去，他雙手撐在桌子上，附身欺近奪衣婆，“所以說了這么多……是不是朗……出了什么狀況？！”

被猜到心事，奪衣婆難得理虧的想要在去拿那杯因為狐貍的怒火已經(jīng)變得冰涼的奶茶。

這更確定了李硯的猜想，李朗出事了。

“他在哪里？”

“不在哪里?！?/span>

“那是什么意思？！”

“李朗……不在了?！?/span>

“？”這樣的結果李硯無法接受，“怎么會不在……我，我的狐貍珠……不是都可以——”

“就是不在了。他不在地獄，不在人間，不在六道，不在……任何地方?！?/span>

“什么……”

…………

小狐貍的存在很……難說。

雖然奪衣婆看不到他，但是鬼怪看的很清楚，餐桌前那個搶了他的牛排正優(yōu)雅的吃著的家伙他看得清楚得甚至已經(jīng)達到了礙眼的程度。

“喂！”在餐桌另一邊的使者“呼”的一口氣吹熄了長桌那頭鬼怪手指上忍無可忍就要火燒狐貍毛的火焰，順便凍了他一下，“你冷靜下來！”

這樣的“偏袒”行為立刻激起了鬼怪的火氣，“怎么回事？！無趣的陰間使者終于迷失在了那聲‘哥哥’里了么？！啊……說不定你還是個有戀銅P的壞蜀黍哦！這位說不定真的還是個‘小可愛’吧！”

被搶了午餐還被使者速凍又被人懟了的鬼怪開始一如既往的口不擇言。

這話說得，就連被綁在門口走廊的柱子上的德華都聽不下去了，叔叔真的是……還想在低聲下氣的去道歉么？！啊……真是……不過什么“哥哥”？！誰叫了“哥哥”？叫了末間叔叔“哥哥”么？啊，這么羞恥的么？難道是叔叔叫的？這是什么新的惡作劇么？

可憐德華面朝大門，實在是什么都看不到。

“要吃沙拉嗎？”

德華聽見使者的聲音在問，然后……難道是激烈的吵架后在和叔叔說話么？！?。∴培?？不是吧……

…………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