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肘柱桌的屈雨隱其實什么也沒想(暫名)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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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六時五十五分起床,窗外一片大亮。一如往常的窗玻璃外是一如往常的樓房天空。
“一切都是幻夢?!?/p>
這句話猛然在腦海中閃現(xiàn)。
一切都是幻夢嗎?我試著回憶凌晨發(fā)生的一切,反復確認真實與否。心臟劇烈跳動。鳥叫聲傳來把我拉回現(xiàn)實。
陽光閃爍,我心激蕩。
但是那剛剛還澎湃洶涌的心情,在我踏出家門,看見空無一人的巷口后又倏忽平靜。
平靜。混雜著猶如獨醒獨醉的孤寂。
我懷著這樣一份心情,走出家門前的小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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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樟大道上零星走著幾個步幅緩慢的學生,偶爾有學生騎著電動車趕來,但是速度也是慢慢的。我也雙手插兜慢慢地走著,些許枯葉慢慢落下。似乎有一種美好的意境。我正想著會不會有葉子落在我身前,一片落葉就如蝴蝶般搖搖飄蕩眼前。
一切顯得夢幻。
已有十幾個同學先我一步抵達教室,課桌幾乎要填滿所有空位,但是他們四散坐在各自的座位,很奇怪,本該擁擠的教室現(xiàn)在給我一種孤零零的感覺。
蕪湖,這就是天選之子嗎?
好吧,其實我時常會有這樣的感覺,只是在今天,這樣的感覺似乎格外強烈。emmmm,我果然是天選之子?
葉焜還沒來,坐在我左邊的周幢也還沒到。時下七點三十,離第一節(jié)課還有二十分鐘,我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不愧是高中,看樣子踩點來的人相比初中倍數(shù)增加啊,已經開始對社畜生活有些切身體驗了。
時間一點點流逝,學校里逐漸人生鼎沸,看來我享受鳥鳴的愜意實在難以維系。痛苦啊,想到高中繁重的學業(yè),我整個人都煩躁起來。
“喲!”
一聲急促招呼讓我循聲望去,什么啊,原來是黃鵬生——我的初三同桌,同時現(xiàn)在是我的高中同學。
我沒作聲,點了點頭算是回應。初三的同桌時光讓我明白他是個不折不扣的怪人,我雖然很喜歡怪人,但是我不喜歡故步自封的怪人。
黃鵬生走到自己的座位,我用余光瞟到他又拿出紙筆在寫著些什么,初中也是這樣,不是在寫作業(yè),當然,也不是在寫日記什么的,他只是在本子上畫火柴人。
拜其所賜,我在初三的大半時間也在畫火柴人中度過,有一說一蠻有趣的,我也沒有任何責怪的意思,我只是想說明作為一個學生,在那個時期還如此散漫,難道不算是怪人嗎?嗯?怎么感覺像是自我介紹?算了,不管了,只要知道他是個怪人就行了,至于我為什么說“故步自封”,emmmm,以后自有體現(xiàn)。
直到第一節(jié)課上課葉焜也沒來,我再次暗暗懷疑化鯤事件的真實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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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嘭、嘭……”
英語老師背過身板書時,我右側傳來了輕微的敲窗聲……
是葉焜。
你是忍者嗎……
葉焜拉開一點窗口,我整個人移向右方。
“我睡過頭了。我現(xiàn)在不敢進去。怎么辦。”
與其說是在尋求辦法,不如說是希望減少緊張感,葉焜笑瞇瞇地小聲說話。
“反正快下課了,別慌。你先在這兒躲一會吧?!?/p>
葉焜聽完后準備把身子低下去隱蔽。
他頭才剛低下去,我就條件反射地小聲驚叫:
“喂,你后面來了個老師!”
葉焜迅速扭頭,而我……
“屈雨隱你在干嘛,起來回答一下這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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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確實不是夢。
葉焜給予我肯定的回復。他還邀我今天晚上也去轉轉……
可是明天六點四十要上早讀啊……
我當然答應了。顯然我來高中不是為了讀書,嗯,確信!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心思壓根沒放在學習上,今天時間過得格外迅速(喂喂,你不應該說成是對乘魚飛天的期待嗎)
順帶一提,晚自習時因為和葉焜熱烈討論還被生物老師點名批評了。我今天是不是不宜上課啊。
晚上九點三十五,大道歸人如洪流。相比來時行尸走肉,放學時同學們的步伐更體現(xiàn)出青春活力。
我和葉焜沒有向家的方向走去,而是反道行至東湖。
夜空下的東湖用娓娓浪聲展現(xiàn)其生命輕柔。
濃云翻墨,路燈作月,其昏黃的光亮使得本就暗沉的環(huán)境愈發(fā)神秘莫測。沒有任何行人,甚至連人的氣息都杳無蹤跡。
這里是夜色中一處避世的桃源。
這里正適合葉焜化作飛天大魚。
葉焜面對湖面深吸一口氣,調整好狀態(tài)后,只見其所立之處原地卷起一陣強風——草木躁動,水波泛漣。
湖面上方漂浮著一只奇異的大魚。奇異的大魚照例散發(fā)奇異的幽光,但是不一會兒那光便消失了,眼前只有這奇異的大魚。
我也深吸一口氣,心中止不住驚嘆這奇異。
“快上來, let's go.”
四下寂靜得仿佛只容得下這句話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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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層再怎么深厚,也無法淹沒遼闊的天空。
我盤著腿坐在大魚之背,雙手緊緊扣著大魚。大魚破云而飛。而我們的煩惱憂愁也如云群搬被暫時沖散了……
“嗚——哇——啊——”我振臂高呼,險些墜落。好險。
“哈哈哈,你可得好好習慣?。 比~焜猛漢柔情。
天空中是一片遼遠的歡聲笑語。
只是,不存在純粹無瑕的情感,一如不存在十全十美的文章。我們在這片歡聲笑語中又何止感受到快樂。
風在耳邊獵獵作響,我們說的話幾乎是吼出來的,我們完全沒在意地面上會不會有人聽見,想必也沒人會為天空中的隱約人語側耳。
我本以為這會是一場無人打擾的遨游,但是一只大得離譜的大鳥在我們的上方把我心中的恐懼拉滿了。
我去,鯤鵬組合嗎?好家伙,壓迫感直接就上來了。
我慌忙大聲向葉焜詢問。
“什么?我去,哪來的大鳥!”
看來鯤鵬不識,OK,治愈片到此結束,現(xiàn)在放送恐怖片。
“好嚇人啊怎么辦?”葉焜的語氣絲毫沒有掩飾他的恐懼。
好家伙,你還怕啊,我才是真的慌,救命,我的大好人生——
我強裝鎮(zhèn)靜,語氣豪爽:“別慌,飛上去看看!怕什么!”
我要成為神奇寶貝大師!
恐懼難掩,我要成為恐懼的恐懼!
話雖如此,其實我還是怕得要死。葉焜慌忙勸阻,但是他越勸我越興奮,心臟仿佛要沖破胸膛……
TNND,把船靠過去!
“怕他個鬼,干他就是!現(xiàn)在是你覺醒新技能的大好時機!”
我越說越激動,對大鳥的恐懼逐漸轉為對大鳥的怒火。
“那我不管了,你抓穩(wěn)!人類是有極限的,我不做人啦!”葉焜語氣堅毅,話音剛落猛一振翅,扶云而上。
我像青蛙一樣趴在大魚背上,用盡全力貼握抓緊??耧L像要吞噬一切似的使得我閉著眼猛烈咆哮,但是我的咆哮聲也被狂風吞噬了。
“耶?屈雨隱?”大鳥之背坐著的黑暗人影似乎指著我在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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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不清。
但是那個低沉中又略顯不成熟的音色,即使在嘈雜的狂風中提高了音量……是黃鵬生的聲音……
“誒?你怎么也!”
所以果然是和名字有關?。∪~焜化焜,黃鵬生化……誒,不對,黃鵬生并沒有化作大鵬啊!
“先等會兒,找個地方停下來說!”
高中生又一次顛覆了我的想象??墒撬髅髦笆俏业某踔型?!難道他初中就這樣了嗎?廢柴竟是我自己!
黃鵬生跟在我們后面,葉焜找了個空曠的地方降落。
漆黑一片,荒無人煙。
黑暗中只能辨認出近處的色彩。
黃鵬生從大鳥身上跳下,靜靜地走到我們面前。
剛從狂風中脫離,我的聽覺猶未恢復,但是黃鵬生的聲音還是準確無誤地傳入我的耳膜:
“你是魚生的嗎?你的魚竟然會飛誒!”
因為我事先告訴葉焜叫他暫時不要化作人形,此刻葉焜正和那大鳥眼神對峙。
“哈哈,不是,你這是怎么回事?”面對他這樣的怪人,我無法放下戒心。
“這個大鵬說我是鵬之子,然后就這樣了?!焙诎抵兄荒芸匆婗H鵬發(fā)光的雙眼,但是我能感受到黃鵬生緊盯著我的目光。
“真厲害,我還以為只有我。你接下來要干嘛?”
“不干嘛啊。你嘞?一起不咯?”
“我要回去睡大覺。你明天不上課?。俊?/p>
“?。颗?。好吧?!?/p>
我看著大鵬鳥拉下翅膀讓黃鵬生登上去,黃鵬生則在坐穩(wěn)后沖著我揮手說:“那就此別過吧!”
“撒由那拉!你也早點回家!”我對著大鵬鳥飛離的身影如是說。
之所以拒絕黃鵬生的邀請,完全不是因為明天還要上課,不過是因為這是最好的借口,至少在我所處的這個社會。剛剛的黃鵬生給我一種很不好的感覺,拒絕他的原因僅此而已。葉焜也在黃鵬生離開后說有一種不好的感覺。這種不好的感覺即使在黃鵬生離開之后我也還感受強烈。
“回去吧,屈雨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