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醬”辯
-----出自《張居正》 正文: 金學曾便道:“卑職一到衙門,便置辦了一桌酒席,宴請學政衙門的屬官,其意是聯(lián)絡感請,大家彼此熟悉。誰知一位教諭上了席面,卻不肯動筷子,我問他為何不吃,他答道‘孔圣人不得其醬不食,我輩圣門之徒,焉敢造次?’一聽這話,就知道這位東烘先生成心跟我搗亂。 我猜他心里想的是‘你一個收稅的,兩只眼珠子整天價搭在算盤上,一身銅臭熏死了子曰詩云,有啥資格當我學政衙門的堂官?’他這話一講,在座的官員都放下了筷子,一起拿眼瞅著我,那頓酒食的確沒放醬碟。這不是疏忽,我素來不大喜歡吃醬。但不吃醬不等于不懂醬,教諭先生既然挑刺兒,我若是忍了,他們就會真的譏笑我胸無點墨,日后這學臺大人還怎么當? 于是我抹了抹嘴,反唇譏道,‘五經(jīng)之《禮》中,記有醢醬、卵醬、芥醬、豆醬,用之各有所宜??资ト藷o醬不食,蓋源于此。此后,制醬種類越來越多,恒譚《新論》載有脡醬,漢武帝有魚腸醬,南越有蒟醬,宋孝武詩中有匏醬,漢武帝宮廷內(nèi)還有連珠云醬,玉津金醬;《神仙食經(jīng)》中有十二香醬;今閩中有蠣醬、鱟醬、蛤蜊醬、蝦醬,嶺南有蟻醬、魚籽醬,各地醬產(chǎn)不一而述。今市面上多有售者,江南以豆醬為重,北地則是熟面醬。這么多料醬,孔圣人未必都食用過。食不食醬,本屬個人愛好,喜歡食醬的人中,也有不少男盜女娼作奸犯科之徒。不吃醬的人,亦不乏頂天立地的正人君子。我大明王朝,就有洪武與正德兩位皇帝不喜歡吃醬,你能說,他們不是圣人?’我這一番話,雖有強詞奪理之嫌,不過,還真管用,那位教諭先生臉紅紅的,支吾了一句‘學臺大人博學,卑職欽佩?!隳闷鹆丝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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