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伽古拉結花父女】我們曾見過嗎【續(xù)】
她失眠了。
大田結花在床上干瞪眼了許久,伸手拿下鬧鐘,指針已經(jīng)走向1點。
她記得自己是十點就上床準備睡覺的,三個小時過去了,依然無法沉入夢境。
從蛇倉隊長走了以后,失眠便悄悄地找上門來。
盡管白天工作再辛苦,等晚上上了床以后,也還是精神得像貓頭鷹,除了聽指針滴答,也已經(jīng)別無他法。
伴隨失眠來的還有頭疼,拉開抽屜,幾粒安眠藥安靜的躺在里面,扔了一顆進嘴里,就著床頭柜上的涼水服下,藥物帶來的作用終于使她可以閉上眼睛。
又來了,那個夢。
夢到年幼的自己在跑,氣喘吁吁地跑進一個宅子,坐在裝飾得粉粉嫩嫩的公主房里面玩怪獸玩具,隨后抬起頭,對著空氣甜蜜蜜地喊了一聲爸爸。
那里應該什么也沒有的。
畫面一轉(zhuǎn)是她十歲的時候,不知道和誰拉鉤,笑嘻嘻的說要和爸爸一起進軍械庫。
所以她后來進了軍械庫,從十歲開始就不停做的夢一直在這樣困擾她。
她的聲帶像是被膠帶粘住,什么都說不出來。
直到鬧鐘響起,大汗淋漓地坐起。
已經(jīng)八點了。
結花的房間一直是很簡練的風格,除了怪獸玩具之類沒有其他多余的東西,不知道為什么,一直都很本能的排斥少女粉,就連墻壁也只是簡簡單單的白色。
今天輪到自己值班。
匆匆忙忙地洗漱完,總算趕上班車,軍械庫里空空蕩蕩,就連總是會被留下加班的隔壁的人也沒來。
對著電腦發(fā)了會呆,她再一抬頭,映入眼簾的是已經(jīng)闊別許久的隊長的臉。
“隊……隊長?!”
蛇倉就那樣出現(xiàn)在她的眼前,笑瞇瞇的比了個“噓”的手勢。
他還穿著臨別時的那套西裝,終于再見到蛇倉以后的結花有點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于是她伸出手去,拽了一根他的頭發(fā)。
“樣本get!”
蛇倉對于她的天真多多少少都是帶著喜歡的,也不計較她拔了自己頭發(fā)的事,將一個紅色的便當盒放在她的面前, 做出請用的手勢。
“算是給你帶的午餐?!?/p>
“謝謝隊長!”
結花接過便當盒,一把把蛇倉拽到小桌旁,后者輕車熟路地為自己泡了杯咖啡,依然是不加糖的版本。
“可以抽煙嗎?”
從衣袋里掏出一個煙盒,蛇倉在結花的同意以后點燃一根,橙紅煙絲燒糊的味道在空中裊裊散開,他深吸一口,呼出一團濃烈的霧。
他并沒有解釋自己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而結花也沒有問,要真的論起來,無非也是不放心她一個人待在軍械庫罷了,特地計算好她什么時候值班特地趕過來,背后的目的也不止是送便當這么簡單。
“我曾經(jīng)有一個女兒?!?/p>
蛇倉終于開口進入正題,毫無疑問的,這句話足以點燃結花的八卦之魂。
“隊長,你還有女兒啊?”
“是啊,只不過是在家門口撿到的,我撿到她時,也只有3個月?!?/p>
還以為是有了家室,結花剛想問妻子是誰,結果隊長說,撿到的。
“她伶俐可愛又聰明,那會剛帶她的時候,她晚上哭的很厲害,我有好幾個月晚上都睡不好覺?!?/p>
“小孩子都有夜啼的毛病嘛,隊長,你可真厲害,那么麻煩的小孩子一個人就能搞定。”
蛇倉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那一眼盯得她有些發(fā)虛,但仔細想想也沒說錯什么。
“我養(yǎng)她一直養(yǎng)到10歲,后來就沒聯(lián)系過了,她走了?!?/p>
一支煙燃盡,青煙也斷了根源,煙頭被掐死在干凈的煙灰缸里,結花有些看不清隊長此時的表情,到底是懷念還是解脫。
“為什么呢?”
“因為啊,她的親生父母找到她了啊,我作為一個宇宙人,帶人類小孩不是很奇怪嗎?”
本來仔細想想也是這個道理,但結花的心臟驀然一沉,不知道為什么酸澀的疼起來。
她知道,隊長離開的緣由了。
“告辭了。”
沒給結花傷神的時間,蛇倉起身,將一張寫著電話號碼的紙推給她。
“這個號碼留給你,雖然我是漫無目的漂流的宇宙人,但如果你能打通這個電話的任何時候,我都會趕到你身邊?!?/p>
她還沒反應過來為什么隊長會選擇這樣做,再抬頭想尋找他的蹤影時,室內(nèi)早已空空蕩蕩,除了機器滴答沒了別的動靜。
隊長……
為什么在聽到他說自己有個女兒時,她會感覺到胸口發(fā)悶?
午餐后趴在桌上罕見的打了個盹,結花又做了那個夢,只是這一次夢到自己是在去那座宅子的路上,大門是打開的,依然的,她朝門口的空氣處叫了聲爸爸。
從夢中猛然驚醒,這次的夢甚至已經(jīng)給了她詳細坐標,那條街,其實她也認得。
下班后循著夢中走過的路線,結花找到了那座宅子。
只是它比夢中所看到的場景破敗了些,院里堆了一層落葉,顯然至少有好幾個月沒人住了。
一只松鼠匆匆從她腦袋上飛躍過去,順著松鼠飛躍的方向,她看見角落里放著的一把秋千。
那個秋千給她一種致命的熟悉感,上面還是整潔的,不知道是誰才坐過。木質(zhì)的秋千有些地方已經(jīng)脫漆,她神使鬼差地,坐了上去。
腦海里又閃爍出一段記憶,不知道是幻視還是幻聽,年幼的自己搖著秋千,咯咯直笑,仿佛還在說“再推用力一點,爸爸?!?/p>
但結花知道,自己那個永遠都是大忙人的父親沒道理會這樣和自己玩耍,秋千還在吱呀,這座被稱為兇宅的大宅讓她也生出了些只有通靈的人才有的反應。
但她還依稀記得,或者是本能反應,在隱蔽的墻根下挖出了一個時空膠囊。
它已經(jīng)有些脫漆,劃痕也多,結花隱約想到里面應該是裝了很重要的東西。
到底是什么呢?為什么會反復的夢到這一切?
笨拙地打開它,里面夾雜著一張照片與一堆早就過期的糖,只剩下糖果紙還閃閃發(fā)光。最讓結花震撼的,大概還是合照上的兩個人。
是年幼的她與一個男人的合照,那個男人她居然認識。是中午還給自己送過便當?shù)纳邆}隊長。
為什么?
幾乎是顫抖著摸向那張照片,分明是一張薄薄的紙片,此時卻像壓了幾百千克的啞鈴,她無力拿起。
終于小心翼翼翻過背面,上面寫了一行歪歪扭扭的小字,結花看清它以后,精神終于恍惚。
上面寫著“我和我最愛最愛的爸爸”。
是的,她全都想起來了。
她親愛的蛇倉隊長,為什么自己在見他第一面就會不由自主地脫口而出一句“爸爸”,為什么明明之前沒見過面但他比誰都關心自己,為什么自己在他面前總是按捺不住撒嬌的脾氣。
她想起來的太晚了,也太慢了。
從與蛇倉隊長相遇后一直做的夢,越來越清晰的細節(jié)是為了告訴她那些她都曾經(jīng)歷過,但她卻可恥的忘記了。就連進軍械庫會見到蛇倉隊長也是因為“爸爸”他答應了與自己的約定,她眼里的,無所不能的“爸爸”履行了與她的諾言。
一切的疑問都被解答,她最愛最愛的“爸爸”中午還跟自己說起所謂的他的女兒,那正是她自己啊。
結花在院子里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場,一直都在忍受的別離的痛苦都一齊宣泄出來,今天“爸爸”他來過這座舊宅,一定是在這里為她做的便當,在為她搭起的秋千上搖了一會。
“爸爸”的名字是伽古拉斯·伽古拉,蛇倉的另一個發(fā)音,與伽古拉是一樣的。
此前她從未想到過這個問題,現(xiàn)在一切都終于想通了。
但她不能說,什么也不能。
結花知道,父母一直都覺得是從小把自己帶到大的,這一定是“爸爸”做的手腳。他不希望自己想起來和他的事情,因為他是個擁有無盡生命的宇宙人,與其親手送走她的骨灰,倒不如趁早離開比較好。
但她頑固的思念使他的催眠術失效了,她完完整整想起了所有。
失魂落魄地回到家,她拿出那張已經(jīng)被揉得皺皺巴巴寫著電話號碼的紙,猶豫再三,還是撥通了那個電話。
“喂?”
在得知一切以后結花聽到這個聲音差點崩潰,不過到底是忍住了。
“是我?!?/p>
“結花?你遇到麻煩了嗎?”
透過電話她聽見有窸窸窣窣穿衣服的聲音,似乎是準備馬上出門。
“不是……就是……”
“有話直說?!?/p>
“爸爸,”她終于過了這么多年,再一次喊出了這個稱呼,“我的比格蒙玩偶,你還留著嗎?”
電話那頭的伽古拉停頓了很久,久到結花還以為他掛了電話。
“嗯,我還留著?!?/p>
“那么請您把它帶在身邊,好好保管哦。”
兩人其實都已經(jīng)心照不宣。
結花掛斷了電話,一陣困意襲來。
這次應該能睡個好覺了吧,親愛的“爸爸”。
帶著滿足沉入夢境,她夢到升入二年級的暑假,“爸爸”的腦袋上別滿了她的發(fā)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