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心X蕭瑟】妖與僧

97.思君令人瘦

魔域大部分地區(qū)氣候寒冷，夏秋二季一晃而過，轉(zhuǎn)眼間又見白雪紛飛。

畫雪山莊，韶和殿外，厚厚的白雪鋪滿一地。兩名侍從正拿著鐵鍬，有一搭沒一搭地鏟去過道上的積雪。

庭前紅梅樹下，穿著紅衣服的小狗夯昊自娛自樂。它一會刨雪挖坑，一會在松軟的雪堆里滾來滾去，一會又追著隨風(fēng)飄落的雪花滿地跑圈，在雪地上留下了一串串梅花印子。

去年年尾蕭瑟出海去魍魎城，不便帶它在身邊，就讓無心把它接回了畫雪山莊。無心生怕別的狗欺負(fù)它，特意將原來六只護(hù)殿大狼狗調(diào)去了別處，獨寵它一只。

每日清早，無心自己吃過早膳之后，便親自給夯昊送餐。今日早餐是一碗昆魚肉，他捧著滿滿的一大碗從屋里走出來，朗聲喊道：「夯昊！夯昊！快來吃早點！」

一聽到呼喚，正在玩雪的夯昊立馬從雪堆里爬起，甩頭抖去身上的雪花，伸著粉舌搖著尾巴歡快地跑過來。

去年它還是只七斤不到的小不點，如今已近二十斤。身材圓滾滾胖嘟嘟的，活像只毛絨絨的小肥豬。

它來到無心腳邊，伸著腦袋在他腿上貼貼蹭蹭，張大嘴巴吐著舌頭哈啊哈啊地撒嬌，一雙黑亮靈動的大眼睛里寫著：快給我好吃的！

?

看著嘴饞貪吃的夯昊，無心俯身揉了揉它的肥肚腩，笑道：「你都快胖成豬了，來日蕭瑟見了你，可能認(rèn)不出來了?！?/p>

夯昊一直對自己的形貌頗感自信，以為自己是狗版蕭郎。一聽這嫌棄的語氣，它就不高興了，耷拉著腦袋發(fā)出不滿的嗚嗚聲。

無心摸了摸它后背，小聲安撫道：「別垂頭喪氣，等我接待完南訣使者，就帶你找他玩?！?/p>

夯昊又打起精神，在無心面前又轉(zhuǎn)又跳，興奮得汪汪叫。

無心從碗里取出一大塊魚肉喂到它嘴邊，它咬了兩下就吞進(jìn)肚子里，又再要了一塊，好吃得停不下來。

?

此時，拱門處傳來一個大嗓門女聲：「你又拿自己的早餐喂狗？！」

聞其聲音，正在掃雪的三人頓時嚇得精神一振，一改懶散之態(tài)，兢兢業(yè)業(yè)地鏟雪。

無心也是吃了一驚，捧著碗的手猛地一縮，下意識想把一碗魚藏起來，卻已是來不及了?！讣疽?，早啊?！顾麑擂我恍?，望向迎面而來的婦人。

喚作「季姨」的婦人是畫雪山莊內(nèi)侍總管，全名季需。她相貌端莊大方，眉宇間透著一股精明干練的英氣，一身緊致的紅梅紋錦袍襯出她體態(tài)豐腴，雖年逾五旬，卻仍風(fēng)韻十足。

「為何又不好好用餐？是今天的昆魚不合胃口嗎？」季需嗓門大，說起話來有一股令人敬畏的壓迫感，而看人的眼神又有老母親一般慈愛的親切感。

無心喜歡她不拘禮節(jié)的親切，卻總嫌她啰嗦煩人。「昆魚很好吃。只是量太多，我不餓，吃不下。」他一邊喂狗，一邊解釋。

「這小狗都能吃下，你這么大個人吃不下？你的食量還不如一只小狗嗎？」她老覺得無心不夠壯實，天天大魚大肉伺候他，可他就是不愛吃?！缚茨闶莸孟裰缓镒铀频模蹙筒豢隙喑匀?？莫非是心里還想念那只小狐貍，得了相思病？要不，我給你找只狐妖過來服侍？」她憂心地盯著無心。

無心最近胃口不佳，只吃兩口就飽了，剩下的沒人吃，就全喂給夯昊。喂著喂著，他察覺夯昊茁壯成長的方向不太對，它沒有像別的小狗那樣長高長大，只是愈發(fā)圓潤如豬。后來蕭瑟質(zhì)問起夯昊長胖的緣由，他便說自己因相思掉下來的肉都長到它身上了。

看著季需關(guān)切的眼神，他忙搖頭說，「我不要！我不瘦！我沒相思?。　篃o心啼笑皆非，心想，我并非喜歡狐妖，我不過是喜歡蕭瑟而已。

蕭瑟離開魔域已快半年了，他雖想念蕭瑟，卻還沒到茶飯不思的境地，只是偶爾覺得獨自一人進(jìn)餐很無趣，吃什么都不香?！讣疽?，你一大早過來，有何要事？」他趕緊轉(zhuǎn)移話題。

?

季需確有要事，但在談?wù)轮埃龍?zhí)意吩咐侍女再給送無心來一份早點，看著他吃完才肯說事。

「昨夜百慕郡主來找過我，她說想與你結(jié)為兄妹?！挂槐逑愕拿纷硬柽f到無心面前，季需接著說，「數(shù)月前，百慕郡主結(jié)識了何大司空之孫何思，二人相互愛慕，欲締結(jié)姻緣。然而，百慕貴為白澤部郡主，想嫁一個無功無祿的官宦子弟，其父怕是不會同意。而且百慕郡主原與你有婚約，何家更是不敢妄攀這門親事。所以，百慕郡主希望與你結(jié)為兄妹，解除婚約而不傷和氣，同時希望你賜婚成全她與何思?！?/p>

「百慕愿意與我結(jié)為兄妹，我高興至極。但是，何思……」無心對此人印象不佳，恐其誤人終生，不敢亂牽紅線，「聽說他不思進(jìn)取，時常流連歡場，沉迷聲色，還曾一擲千金，買花魁一條手絹。這種不靠譜的花花公子，憑什么做我妹婿？百慕只是個涉世不深的小姑娘，該不會被他騙了吧？」

「那何思以前確實是個一無是處的風(fēng)流紈绔。」季需笑了笑說，「不過，自從結(jié)識百慕郡主之后，他就跟開了竅似的，整個人變了樣。不僅不再步入煙花之地，還勤于讀書習(xí)武，奮發(fā)圖強。為討得佳人歡心，他跑去靈獸山冒險采摘同心花，被山上的青鱗鷲啄去了一只耳朵?！?/p>

「這么說，何思也算是個癡心漢?！篃o心欣然一笑，為百慕找到如意郎君而喜悅，「我想在后天上午舉行結(jié)拜儀式，勞煩季姨盡快安排?！?/p>

「好?！勾饝?yīng)了一聲，季需語重心長地勸道，「你也該盡早娶妻才是，不能老惦念那只小狐貍。人年少時，眼界有限，極易將一時好感誤作一生所求，稍覺心動就輕許諾言。年歲漸長，才知人心叵測，重情者必為情所傷。深情不及久伴，既然他不愿與你相伴，你又何必對他念念不忘？」

「你說的很有道理，我會銘記于心。」無心故作認(rèn)真地敷衍道。

「唉，你還年輕，跟你說你也不懂。有些道理，還需自己親身經(jīng)歷過才能體會。我跟你一般大的時候，也曾以為相愛必將偕老，現(xiàn)在回想起來，便覺什么情情愛愛皆是短暫的歡愉，最長不過五年七載，世人贊頌長情，是因為世間本缺少長情，你可不能罔顧現(xiàn)實，誤將文人臆出來想的愛侶視作榜樣……」季需又滔滔不絕地講了一大段，像老和尚念經(jīng)念個沒完。

無心心不在焉地聽著，思緒早已飛去遠(yuǎn)方和蕭瑟愉悅相會。不知不覺間，竟趴在桌前入眠了。睡醒時，只見身上覆蓋著厚厚的毛毯，而季需已經(jīng)離開。他起身面向一窗陽光，伸了個懶腰，忽聞一聲輕響，轉(zhuǎn)頭一看，虛掩的門推開了。

?

——————

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