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那一年吶……”

那一年，仲夏

天熱異常

莫玄羽幫著父親打掃著茶館，收拾著桌上的茶具。

他從未看過這樣美的人——他記得藍忘機那時也是看向自己的

藍忘機看向他時是驚訝的，莫玄羽不知道這個人為什么會這樣驚訝？

“客官，請問有什么需要的嗎？”他走進藍忘機輕聲問

“你……”藍忘機支支吾吾，眼神離離，一直盯著他

莫玄羽手足無措，又問了問

“請問您有什么需要的嗎？”

藍忘機這才定了定神看著他，問了一句：“你叫什么名字？”

“小的叫莫玄羽”

莫玄羽驚慌式的低下了頭小聲回答

“你不是他……” ? ?藍忘機怔怔的說道……

按著推算來講，那一年莫玄羽15歲藍忘機25歲……

可藍忘機不顯年齡，25歲的樣子仿佛像個不到20歲的翩翩公子，又顯得成熟穩(wěn)重些……

莫玄羽記得后來“這位客人”常來這個茶館，一來二去，二人也熟絡了

藍忘機在二人獨處時常常凝神看著他，卻一言不發(fā)，偶爾晚上同他談心問的也是些子虛烏有的事情：

你有沒有喜歡過一個人？

要是你把喜歡的人弄丟了怎么辦？

你說人死了會變成天上的星星嗎？

莫玄羽啞然，他不知道該怎么回答，他還小，哪喜歡過什么人……

他低下頭試探性的看著眼前這個面色紅暈的男人，自己的臉也慢慢紅了起來……

藍忘機讓莫玄羽叫他忘機哥哥

軟糯的聲音圍繞著藍忘機……仿佛那個人又活過來了一般……

后來的后來啊，便是俗套的愛情故事，兩個人似乎將相遇相知相愛走了個遍……

莫玄羽時常望著藍忘機發(fā)呆，念叨著：這世上怎么會有你這么好看的人……

藍忘機笑著說：你的容貌更好看……

后來莫玄羽一直在想，如果不是自己的這個皮囊，也許藍忘機不會正眼瞧他一眼……

后來的后來啊，藍忘機身份暴露，他是藍國的皇帝……

藍湛讓他進宮，當妃子……男妃子……

莫玄羽不愿，他不希望藍忘機身邊有一個男寵……他那樣干凈的人，怎么能被這種污言穢語污了耳朵呢？

可藍忘機不知道，可能他以為莫玄羽厭惡作為皇帝的他…

那天晚上外頭打了雷，雨下的很大，噼里啪啦的落在地上，仿佛要把地打穿……

藍忘機是喝了酒的，他推門而入，抓著莫玄羽的肩膀——“為什么不陪我進宮？為什么？你討厭我是嗎？你討厭當皇帝的我，你是不是害怕我不能給你寵冠六宮的愛意……你是不是怕我寵幸其他人，我不會的，我只喜歡你一個……魏嬰……哥哥……”

他強要了他

他雖不懂，但聽人說起過，做這種事時……應該是舒服的。可他疼……好疼……

他被鎖住了，鎖在了深不見底的宮廷，鎖在了暗無天日的殿宇，鎖在了一個巨大的籠子里，籠子里有他和心愛之人……

那晚他聽到藍忘機一直在重復一個人的名字——他知道這個人是誰，他是敵國皇子，不過早就死在了5年前……

那一刻他終于明白了，為什么藍忘機溫柔的看著他時，眼睛仿佛在透過他看別人，為什么那種種的濃情蜜意似乎是對他，又往往不符合他的愛好……

藍忘機常說你喜歡櫻花，可莫玄羽從不知櫻花為何物……

仿佛所有的疑問迎刃而解，莫玄羽的那顆心終于在一個疾風驟雨的夜晚——死了。

藍忘機啊，

你若是不喜歡我，我可以等……

你若是沒法給我名分，我可以默默陪在你

可你卻把我當成替身，他是你的妻，我是什么……

————

回憶結束

莫玄羽躺在床上，聽著窗外幾聲嘰嘰喳喳的鳥叫……翻了翻身……

藍忘機已經三天沒有來這里了……

前兩天他終于知道為什么藍忘機那日來他房中時酗酒那樣嚴重……也理解了，為何他這幾天都沒有來

昨夜大臣連合上表，讓他立后……

他此刻肯定正在想他的魏嬰哥哥吧…

他拿起了一枚荔枝，帶著皮塞到了嘴中。

嘶——真苦

————

藍忘機已經三天沒有上朝了，大臣們都不敢多言

他待在寢宮里，拿著一個鬼面具——那是魏哥哥的。

鬼面具很丑，面目猙獰，仿佛吃人的妖怪，可他盯著這東西，卻仿佛看到了魏哥哥在笑……

那一年他們都不過10多歲的光景，魏嬰知曉藍忘機苦悶，便帶著他偷偷出了宮

在鬧市里玩鬧了一整日，回去時魏哥哥還被打了板子——他是替藍忘機扛的，藍忘機那時體弱多病……

其實魏嬰比藍忘機大兩歲，可是卻顯得比藍忘機成熟很多……說話做事就像是個20多歲的人，總是用成年人的口吻同藍忘機說話，可能他是在裝成熟吧，也許他早就在自己面前扮演了一個大哥哥的角色……

魏嬰是藍忘機幼時的一道光

一道在數年童年陰影里面唯一的一束光……

在他的印象里，這束光來時，花草染色，枯樹逢春，干涸的河流波濤洶涌，光明終于復蘇……

那一年出游是青蘅16年……藍忘機是藍國送到魏國的質子——彼時 16歲……

————

“如今回憶起與你的點點滴滴，我一直在想——我是瞎的，是聾的……

若是我早一些明白，會不會之后的事情不會發(fā)生，你也不會離我而去……”

藍忘機握著面具，滾燙的淚珠順著臉頰滑落，滴在面具的額頭上……

“怪我……怪我不懂政，不懂你的步步算計，也許那時你應該覺得我們之間，便是那東郭先生與狼吧……你被傷的體無完膚……怎么會還留在我的身邊”藍忘機哽咽著說……

他又倒了一杯酒，地上散落著數不清的酒罐子

他終于在飲完最后一杯后，咚的一聲趴到了桌子上——這皇帝，又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