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似救命藥 71 番外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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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醫(yī)院,呂廷昕步行去了袁一琦的工作室。
裴俊帶人去出外景,工作室里就小胖和幾個助理在,呂廷昕去了也幫不上什么忙,一進門就被小胖無比狗腿地請進了袁一琦辦公室。
之后大半個下午,呂廷昕再也沒出來過。
約莫五點,小胖把袁七七和花花接了回來。
“小心心!我回來啦!”袁七七一進門就插著腰大喊。
小心心是她呂廷昕的愛稱,呂廷昕表面上沒有拒絕,內(nèi)心......可能也沒有拒絕。
這是袁七七自己猜的,所以她每次都叫得格外親熱。
后一步進門的花花走過來,嘴里咬著塊兒哈密瓜,拉拉袁七七的衣袖,委委屈屈地說:“七,你不是說我才是你的小心心嗎?”
袁七七左手一只包,右手一只包,往前一小步,靠在不知不覺已經(jīng)高過她的花花肩頭蹭了蹭,“你是這個小心心,袁一琦家呂阿姨是那個小心心。”
小胖在一旁看的汗毛倒立。
“主子,您的那個小心心在老大辦公室,要不您先把這份膩味放一放,我?guī)线M去敘敘舊?”小胖恭恭敬敬地
問。
袁七七瞪了小胖一眼,把兩人的書包塞進他懷里,“花,我們走?!?/p>
說完,袁七七牽著花花往里走。
走得那叫一個小心翼翼,就是地上掉了張照片都要緊張兮兮地踢開才讓花花走。
小胖看著,嘴唇抽出了羊癲瘋的感覺。
“小,心,心?!痹咂咄崎_門,腦袋伸進去,喜滋滋地叫人。
呂廷昕發(fā)了太久呆,聽見這個稱呼一時沒反應(yīng),愣愣地看著門縫里一顆腦袋沒有反應(yīng)。
袁七七以為自己被遺忘了,眼睛一紅,收回腦袋,默默拉上了門。
“七,你怎么了?”花花心疼地問。
袁七七吸了下鼻子,哭訴,“我的小心心不要我了。”
小孩子的心思總是敏感的,袁七七這么一說,花花毫不猶豫地當真了,心疼地把最后半口哈密瓜喂到了袁七七嘴邊,“七,我會一直陪著你的?!?/p>
“啊......”袁七七得寸進尺地張開嘴,讓花花給她把哈密瓜塞進去。
花花只顧心疼,哪兒在乎袁七七是不是故意,立刻歪著頭湊近,把哈密瓜放進了袁七七嘴里。
袁七七開心得眼睛瞇成了一條縫。
正吃著,辦公室門被人拉開。
呂廷昕斜倚著門框,單手插兜,垂眸,“又在花花面前裝可憐呢?”
袁七七表情包似的快速回頭,“??!我的小心心,你想我了嗎?”
呂廷昕看了袁七七一眼,越過她抱起了立在一旁乖巧不語的花花,語氣溫柔,“熱不熱?上課累不累?”
花花抱著呂廷昕的脖子搖頭,“不熱,不辛苦,老師今天還給我發(fā)小紅花了?!?/p>
“花花乖,晚上想吃什么?”
“胡蘿卜?!?/p>
“好,一會兒阿姨讓小胖去買做。”
“嗯。”
兩人旁若無人的聊著天,進了辦公室。
袁七七這回真被遺忘了,腦袋一垂,用頭頂開門,郁悶地挪進去當空氣。
袁一琦和沈夢瑤回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么溫馨的一幕——袁七七趴在懶人沙發(fā)里傻笑,呂廷昕坐在寬大椅子里,懷里抱著花花,笑得溫柔又恍惚。
袁一琦忽然覺得眼睛疼,回身抱住正在回信息的沈夢瑤,“小夢瑤,方糖的事,我們真不告訴呂阿姨?她們不該錯過的?!?/p>
今天下午,她們?nèi)ルs志社談一個山區(qū)醫(yī)療現(xiàn)狀的專題報道,離開時遇到了方糖。
她一動不動地看著她們,又好像眼神空洞,什么都沒有看。
袁一琦當時就發(fā)現(xiàn)了不對,再三追問下,方糖告訴了她們實情,并讓袁一琦幫忙把一樣?xùn)|西還給呂廷昕,至于她們分開的原因,方糖只字不提,只說是自己的問題。
袁一琦自然不信,可方糖當時的情緒太差,她不敢強行扒她的傷口,不得已答應(yīng)幫她還東西給呂廷昕。
這會兒看到呂廷昕笑得不真實的模樣,袁一琦忽然后悔了,“小夢瑤,呂阿姨好不容易才遇到一個敢不要臉,不要命逼她的方糖,她走了,呂阿姨是不是又會變成一個人?”
沈夢瑤抱緊袁一琦,摸摸她的頭發(fā),低聲道,“會。”
“那我們告訴她方糖的事好不好?”
“好?!?/p>
有了沈夢瑤的支持,袁一琦攥緊方糖讓她帶回來的盒子,從沈夢瑤懷里爬出來,堅定道,“小夢瑤,愛是看得見的,呂阿姨愛方糖,我看得見?!?/p>
沈夢瑤心頭發(fā)軟,彎腰捏捏袁一琦因為過去一年奔波沒了肉感的臉頰,眼底含笑,聲音低柔,“嗯,我愛你,大家也都看得見?!?/p>
袁一琦一下子沒忍住,再次黏糊地抱住了沈夢瑤。
兩人站在門口膩味了一會兒,直到沈夢瑤去接電話,袁一琦才不情不愿地放開她進去找呂廷昕。
“呂阿姨,能談?wù)剢??”袁一琦試探著問?/p>
呂廷昕點頭,“能?!?/p>
呂廷昕將花花放下來,指著不遠處從懶人沙發(fā)上爬起來的袁七七說:“幫我把七七領(lǐng)出去?!?/p>
花花,“好的。”
不過一會兒的時間,辦公室里便只剩下袁一琦和呂廷昕兩人,一個靠在椅子里仰著頭,一個坐在桌子上低著頭。
“呂阿姨,方糖病了?!痹荤_門見山。
呂廷昕平放在腹部的手抖了下,目光閃爍不定,“什么???”
“眼睛的問題,去年那場爆炸的后遺癥?!?/p>
“......”呂廷昕沉默很久才輕輕吐出一個字,“嗯?!?/p>
那場爆炸......呂廷昕到現(xiàn)在都不知道方糖是怎么死里逃生的,她只知道方糖身上有燒傷后留下的疤痕,很明顯,從脖子一直蔓延到小腹。
方糖是個極愛美的人。
這一年多,除了見呂廷昕,她沒穿過一次裙子,出席重要場合也不過一身黑色正裝,把自己包裹的嚴嚴實實。
“你不心疼嗎?”袁一琦看著呂廷昕冷靜的樣子,有些生氣,“我不否認,方糖變成現(xiàn)在這樣是為了救小夢瑤,可歸根究底,她還是因為喜歡你,才會替你冒險。你就算不感激,也不該漠視,況且......你們相愛過不是嗎?呂阿姨,我不相信你會對愛過的人這么冷漠?!?/p>
呂廷昕不語,放在腹部的手動了動,十指交握,很不安分。
“呂阿姨,這個是方糖讓我?guī)Ыo你的,她說里面是你的東西?!痹荤鶎⑦谑掷锏木洛\盒遞了過去。
呂廷昕頓了下,坐起來接住,靜靜地看著。
“不打開嗎?”袁一琦看著
呂廷昕的動作問。
呂廷昕搖搖頭,拇指在盒子的柔和的棱角上刮過,“不了,應(yīng)該不是什么重要東西?!?/p>
“呂阿姨.....”袁一琦欲言又止。
呂廷昕抬起頭,笑了下,“覺得我過分嗎?”
袁一琦的心思被揭穿,臉上露出尷尬,“知道你為什么還這樣?你們在一起沒人知道,分開又誰都不告訴。感情不是這樣的,清清楚楚是底線。”
“是,正是因為有底線,我才在再三猶豫后僅僅只是和她分開?!眳瓮㈥科届o的眸子里冷風(fēng)過境,“如果我們沒有開始過,我不會對她這么手軟。袁一琦,我已經(jīng)盡力了?!?/p>
袁一琦理不透呂廷昕口中的前因后果,“什么叫你盡力了?”
呂廷昕反手將盒子扣在膝頭,冷淡目光里有掙扎,“小哥的意外,她也有份?!?/p>
“什么?!”袁一琦震驚,“這怎么可能?!”
“我也不希望這是真的,可證據(jù)確鑿,她也沒有否認,我,還能怎么辦?”
呂廷昕眼底的風(fēng)停了,留下極致的靜讓人不忍。
方糖很會談戀愛,再獨立強悍的人在她那里也能體會到被照顧的感覺,不濃烈,卻足夠細致。
呂廷昕流浪得太久,方糖死纏爛打的追求,細枝末節(jié)的關(guān)心和......不顧性命地付出是她躲不掉的溫柔。
離開時,那束花,那句喜歡......是她心軟的起點,此后,一發(fā)不可收拾。
如果沒有這個事實,她想,她真的會試著把這個人領(lǐng)進自己的生活,和她分享這往后許多年的喜怒哀樂,風(fēng)花雪月。
可事實就是事實,那是‘喜歡’永遠也無法填平的深淵鴻溝。
“袁一琦,不要告訴夢瑤?!眳瓮㈥康吐曊f:“小哥的事過去這么多年,你們都有了新的生活,我不想她再因為這件事想起那些不愉快的事。”
“我知道?!痹荤ぷ影l(fā)堵,“我們都有了新生活,那你呢?”
“我啊。”呂廷昕身體后傾,重新靠回椅子里,“我有家人,有戰(zhàn)友,有責(zé)任,有使命......”
“可你沒有愛人?!痹荤趨瓮㈥恳_始用那些大道理麻痹自己的時候猛地打斷,“家人,戰(zhàn)友都是外人,愛人才是能陪你一輩子的人!呂阿姨!你不是說小哥在邊疆那些年過得很好嗎?他既然都接受那段生活了,你又袁必耿耿于懷!他是過去式......過去了?!?/p>
“他過不去?!痹荤环捵寘瓮㈥繂伪〉男ν嘶匮鄣?,“我沒活成劉釗,沒活成戚昂,沒活成袁書珊或者關(guān)益,這一切的前提都是因為我遇到了小哥。他交給我的不止是他的喜歡,還有他能看到的全部的光。有光就有溫度,有溫度了,人,才是人?!?/p>
“......”袁一琦無言以對。
小哥是呂廷昕心里神一樣的存在,他的重要誰都無法撼動,方糖能走近呂廷昕本就不易,現(xiàn)在......恐怕真的沒可能了。
袁一琦從桌子上下來,攥了攥衣服,不知道說點什么,猶豫許久,不過一句干巴巴的,“晚飯吃嗎?”
呂廷昕笑笑,拍了下袁一琦的胳膊,“別哭喪著一張臉,你以后對我好點就行。”
袁一琦笑得比哭還難看,“好嘛,以后絕對不欺負你行不?”
呂廷昕,“......行?!?/p>
“那我出去了。”
“嗯。”
袁一琦離開,辦公室里一片死寂。
呂廷昕靠回去,望著窗外,把自己鎖在不見天日的角落里自生自滅。
時針劃過7時,呂廷昕坐起來,動動僵直的胳膊,將袁一琦帶來的盒子打開。
里面是一串項鏈,掛著一對戒指。
那是年少時的呂廷昕傾盡所有買的,一枚給自己,一枚給她的小哥。
四年前,它被弄丟了。
同它一起丟的,還有呂廷昕作為一個女人所有的第一次。
那個夜晚,呂廷昕畢生難忘。
那個人,呂廷昕怨恨又感激。
她是個殘忍的強盜,搶走了她僅剩的重要東西,可沒有她,呂廷昕早就在那晚成了一副尸骸,被沉默地埋葬……
晚風(fēng)習(xí)習(xí),吹動厚重夜幕。
寂靜空間里,回蕩著呂廷昕茫然的低語,“是你,怎么是你,為什么是你……”
假期第三天,呂廷昕突然接到車站特產(chǎn)店老板的電話,說邊境那個班的最后一位老班長要退伍了,問她愿不愿意一起去送他一程。
那是僅剩的一位,知道呂廷昕過去那段感情故事的人。
他退伍了,呂廷昕和過去的牽扯就徹底斷了。
呂廷昕聽到這話,飯都顧不得吃,立刻收拾東西出發(fā)。
沈夢瑤要作為家長帶袁七七和花花參加學(xué)校組織的五一小活動,沒辦法去送,袁一琦自告奮勇當了司機。
一路上火急火燎,好像她才是主角。
到了火車站,袁一琦一邊給呂廷昕背包里塞吃的,一邊絮絮叨叨,“呂阿姨,萬事小心,遇到事兒別老把自己當男人,更不要忘了自己這一把年紀,曉得不?”
“嗯。”呂廷昕點點頭,站在一邊望著袁一琦笑。
呂廷昕今天換了陸軍常服,只是隨意站著都擋不住一身正氣。
去有他的地方,走他走過的路,呂廷昕總喜歡用最好的模樣面對。
“日常,放心?!眳瓮㈥垦院喴赓W地說。
袁一琦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你當我傻啊,你那日常會要人命
的好嗎?記??!你現(xiàn)在在休假中,真遇到事兒,輪不到你見義勇為!”
呂廷昕笑笑不反駁。
不過,從絕境里找出路,從死路里找生路真是她的日常。
哪天她要真把日子過平淡了,可能才會不習(xí)慣。
袁一琦一股腦把呂廷昕的背包塞得滿滿當當,這才滿意地提起包丟進她懷里,長吁了一口氣,“路上吃完,一口都不許剩!”
呂廷昕掂了掂包,胃突然有點發(fā)脹,“你......”
呂廷昕剛一張口,立刻被袁一琦懟了回來,“不接受!”
呂廷昕無語,“我還沒說是什么,你就不接受?!?/p>
袁一琦眉毛一揚,把不講理當成了大道理,“你說的我都不接受,趕緊走趕緊走!”
呂廷昕沒脾氣,還得耐著性子,原本有些焦急的表情愣是給袁一琦鬧成了無可奈袁地笑。
袁一琦看到了,心里酸酸的感覺淡了一些。
現(xiàn)在的呂廷昕眉宇之間不再只有英氣,還蘊藏著若有似無柔軟,這個改變方糖功不可沒,可柔軟背后藏不住的矛盾同樣也來自與她......
哎。
袁一琦暗自嘆了口氣,轉(zhuǎn)而笑哈哈地推著呂廷昕往里走,“早去早回啊,要是有時間,記得再回家一趟,我們等你?!?/p>
袁一琦現(xiàn)在是真把呂廷昕當家人,說起話來完全不會收斂其中關(guān)心,呂廷昕就是再想一個人在外面飄,也頂不住袁一琦已經(jīng)成為習(xí)慣的提醒,這讓她覺得無奈又窩心。
“知道了?!眳瓮㈥啃χ貞?yīng)。
這么坦然、溫暖、平和的笑,老板一次也沒有見過。
他印象里的呂廷昕還停留在過去——用一個人的寂寞守著兩個人的感情。
現(xiàn)在,她終于看開了。
那個被她放在心里的人如果在天有靈,應(yīng)該也會替她開心的吧。
老板抬抬肩膀,將沉甸甸的背包往上托了一點,隨后推著箱子朝兩人走了過來。
“好久不見?!笨匆娎习?,呂廷昕客氣地打了聲招呼。
不等對方有反應(yīng),袁一琦立刻熱情地問,“大哥,您就是跟我家阿姨一路去的人吧?”
被叫大哥,其實滿臉褶子能當袁一琦爹的人被她這聲‘大哥’叫得樂開了花,“是啊,你有什么要跟大哥交代的不?”
袁一琦立馬從呂廷昕背后繞到了大哥身邊,兩人擠在一堆竊竊私語。
呂廷昕原本被袁一琦推著,走得好不輕松,這會兒袁一琦突然一撤力,她慣性朝后躺,差點丟人丟在了火車站。
站穩(wěn),呂廷昕看了眼離她幾步遠的兩人。
大庭廣眾之下交頭接耳......怪可愛的。
就這樣,袁一琦自來熟地和老板一直聊到了他們進檢票口,呂廷昕默默跟在旁邊成了實實在在的外人。
下到站臺,呂廷昕和老板隨著人流往后走。
他們買票晚,被排在了最后一節(jié)車廂。
“這里這里!”上車后,老板率先看到座位,高聲叫落后他一段的呂廷昕。
呂廷昕抬手示意,小心避開過道里的人往過走。
忽然,身后傳來男人氣急敗壞地咒罵,“你他媽眼瞎啊!這么寬的路你不會走,非要往我腳上踩?!鞋子踩臟了你賠得起嗎?!”
回應(yīng)他的是一副女人的冷淡嗓子,“多少錢?我賠給你。”
這個聲音讓呂廷昕心頭一震,隨即搖頭?
肯定只是聲音相似而已,呂廷昕這樣說服自己。
她們已經(jīng)說清楚了,以后沒人會再像方糖一樣說風(fēng)就是雨,把她從南跟到北。
“賠?就你這窮酸樣,賠得起嗎?”
“多少錢。”
“......”
身后無理的糾纏還在繼續(xù)。
呂廷昕摒棄腦子里雜亂的想法,將包放上行李架,順手又幫旁邊一個獨行的小姑娘放了行李,隨后拿著手機和耳機坐在了老板旁邊。
“路上就靠這個打發(fā)時間?”老板指著呂廷昕手里的東西問。
“嗯。”呂廷昕微笑,眼里閃著細碎的微光,“我有段時間學(xué)習(xí)跟不上,心態(tài)很差,小哥怕我哭就錄了很多歌哄我。”
老板訝異,“你也會哭?”
“會,在他面前我一直是個長不大的小姑娘,在她面前......”
下意識的‘在她面前’一出口,呂廷昕受驚似的握緊了手機。
“在她面前,她也只是個有脾氣,有情緒的小女人?!?/p>
這句未出口的話是方糖說的。
年前那段短暫的相處中,她們有過一次不算爭執(zhí)的爭執(zhí)。
準確來說,是呂廷昕單方面對方糖發(fā)了脾氣……
有次任務(wù),呂廷昕沒能救回一個本有可能獲救的戰(zhàn)友,情緒非常差,方糖又恰好出現(xiàn),自然成了她撒氣的對象。
那時,呂廷昕其實已經(jīng)把方糖當成了自己人,有脾氣潛意識里就朝她撒了。
事后,呂廷昕雖然后悔,卻也抹不開面子道歉,時間久了,也就不了了之了。
現(xiàn)在想想,那次的錯明明在她,方糖卻無理由承受了她的無理取鬧,還說......她對此甘之如飴......
老板見呂廷昕臉色不好,以為她提及傷心事難受,擔(dān)心地問,“你沒事吧?”
“沒事?!眳瓮㈥繐u搖頭,短發(fā)垂在臉側(cè),遮住了矛盾揪扯出的滿目瘡痍。
“以前條件不好,他只能用磁帶錄,我前段時間假公濟私,托人費了很大力氣才翻錄成了MP3,音質(zhì)不好,就不和你分
享了?!眳瓮㈥抗室庋a充了老板并沒有打算深究的問題,以此強迫自己不要對已經(jīng)結(jié)束的人和事胡思亂想。
老板是過來人,在人來人往的車站見過太多聚散離合,難分難舍,呂廷昕此刻到底是什么心境,他就算不能完全讀懂,也能猜出來個大概。
無非就是逃避和麻痹。
不知道該說什么,老板索性看向窗外不再說話。
呂廷昕戴上耳機,點下音樂播放鍵,成熟男人滿是寵溺的聲音夾雜著噪音緩緩流出。
呂廷昕在他的聲音里慢慢進入了夢鄉(xiāng)。
那是一些真實發(fā)生過的夢。
夢里,方糖站在山坡上,對正在負重跑的她用力揮手。
方糖腳邊放著一個紙盒,盒子里是剛開始學(xué)做飯的她花了整整三一周時間才做成功的戚風(fēng)。
時間沒把握好,中間凹陷了一點。
原料比例也不合適,有點硬。
但,很甜。
夢里,方糖坐在路邊,嘴里叼著根狗尾巴草,膝頭放著畫板。
她正在替臨近被調(diào)過來執(zhí)勤的他們畫肖像速寫。
畫里只有一個她。
夢里,方糖在路燈下等休假的她回家,急得如同熱鍋螞蟻。
看到她下車,穿著合體正裝的方糖和小孩子一樣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跑過來抱住她的腰,委屈地說:“不是說五點就到的嗎?現(xiàn)在都過十二點了。”
夢里,她出任務(wù)受傷,方糖幾乎發(fā)瘋。
那之后半個月,方糖整日整夜守在床邊,稍一入眠就會被噩夢驚醒。
醒來摸摸她的臉,握握她的手,哭一樣反復(fù)說著一句,“還在,還在......”
夢里,方糖穿著連衣裙,脖間繞著絲巾,小心翼翼地跟她說:“生日快樂?!?/p>
她的生日禮物是一份承諾——呂廷昕,我這輩子都不會介意你繼續(xù)喜歡他,但你要給我機會一直喜歡你。
只要我喜歡你就好。
夢里,她們?nèi)コ胁少徥巢摹?/p>
方糖拉著她的手,看一眼,笑一下,傻氣模樣和工作中讓人‘毛骨悚然’的女魔頭判若兩人。
走到零食去,方糖停下,收回手,拉拉她的衣袖,臉上帶著小女孩的羞澀,“我想吃棉花糖?!?/p>
夢里,她們坐在夜空下,肩并著肩。
烏云遮住皎月時,方糖忽然轉(zhuǎn)身,微涼嘴唇貼著她的側(cè)臉,耳畔聲音近在咫尺……
“呂廷昕,你們是不是計劃明年辦一次集體婚禮?”
“能帶家屬不?”
“我不管,就算不能帶,你也要想辦法把我弄到婚禮現(xiàn)場?!?/p>
“我沒辦法讓你和你的戰(zhàn)友一樣,光明正大地牽著心愛的女人承諾未來,可就算偷偷摸摸,我也想讓你有一次接受眾人祝福的機會。”
“我們走在最后,誰都不打擾?!?/p>
“不親吻,不交換戒指,不發(fā)誓,不喜極而泣?!?/p>
“我們靜靜地走著就好?!?/p>
“手牽著手,一步一步走過那段通往幸福的路?!?/p>
“......”
呂廷昕睜開眼,車外陽光正好。
耳機里的聲音還在繼續(xù)。
不再是那個總帶著溫柔寵溺的男聲,而是方糖小心翼翼地請求。
“路上只有你和我?!?/p>
“一分一秒都好?!?/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