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II.社會性征兆(the social sympt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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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馬克思通過發(fā)現(xiàn)(detect)某種裂隙(fissure)、一種“不對稱”(asymmetry)，和某種“病理性”失衡(pathological imbalance)而“發(fā)明了征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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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這些裂隙、不對稱、“病理性”失衡證明，資產(chǎn)階級(bourgeois)的“權(quán)利和義務(wù)”具有的普遍性是虛假的(belie:證明……虛假)。這種失衡距離能宣布(announce)這些普遍原則的“不完美實現(xiàn)”(imperfect realization)——即進一步發(fā)展能消滅這些普遍原則的不充分性(insufficiency)相去甚遠(yuǎn)。

?????? （資產(chǎn)階級的普遍原則一開始具有不充分性，所以即便這些普遍原則得以實現(xiàn)、不充分性可以被消滅，這一實現(xiàn)過程也是不完美的，即“不完美實現(xiàn)”。資產(chǎn)階級承認(rèn)這些普遍原則的不充分性，但相信普遍原則的“不完美實現(xiàn)”是完全可能的。但馬克思所發(fā)現(xiàn)的“失衡”否決了這種幻想：資產(chǎn)階級的普遍原則不僅不能完美地實現(xiàn)，而且根本不能實現(xiàn)。因此資產(chǎn)階級式的“權(quán)利和義務(wù)”的普遍性就是虛假的、不可能的普遍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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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相反，這種失衡充當(dāng)著這些普遍原則的“構(gòu)成性時刻”(constitutive moment)：“征兆”是一個特殊因素，它顛覆(subvert)了自身的普遍基礎(chǔ)(universal foundation)；“征兆”是“種”(species)，它顛覆了自己的“屬”(genus)。

?????? （“種”包含于“屬”：無意識是一種“思想之外的思想形式”（一.II.15），某種特殊的“思想形式”意味著普遍的“思想”的一種特定形態(tài)，因此思想是“屬”，思想形式是“種”。而無意識作為思想的“種”卻掙脫了作為“屬”的思想的束縛，顛覆了自己的普遍基礎(chǔ)。征兆和無意識遵循著同樣的邏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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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因此，馬克思主義“意識形態(tài)批判”的基礎(chǔ)(elementary)程序是“征兆性”(symptomatic)的：它努力尋找某個“崩潰點”(a point of breakdown)，該崩潰點既異質(zhì)于(heterogenous to)一個既定意識形態(tài)場域，同時又是該場域獲得其閉合(closure)、完成形式(accomplished form)所必不可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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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這個程序暗示了某種“例外邏輯”(logic of exception)：每一個意識形態(tài)的普遍原則(ideological Universal)——例如自由、平等——都是“錯誤的”，因為它必然包含一個具體的案例(specific case)，該案例將破壞意識形態(tài)普遍原則的統(tǒng)一性(unity)，暴露其虛假性(falsit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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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例如，有一個普遍的“自由”概念（屬），它包括(comprising)一系列(a number)的“種”，如言論自由、意識自由、商業(yè)自由、政治自由等等。然后通過“結(jié)構(gòu)性的必要性”(structural necessity)，出現(xiàn)了具體的自由，如工人可以自由地出賣自己的勞動力。（但悖論出現(xiàn)了：）這種自由恰恰會顛覆自由的普遍概念。

?????? 這種自由與有效的自由會出現(xiàn)極端的對立：通過“自由地”出賣自己的勞動力，工人恰恰失去了自己的自由。因為這一自由出賣行為的真正內(nèi)容是工人被資本所奴役(enslavement to capital)。

?????? 至關(guān)重要點在于，正是這種“悖論性的自由”——自由的對立物之形式——終結(jié)了“資產(chǎn)階級自由”的循環(huá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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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樣的邏輯也展現(xiàn)在“公平、等價的交換”(fair,equivalent exchange)市場的理想(ideal)中。在前資本主義時代，當(dāng)商品生產(chǎn)尚不具備普遍的本性時，當(dāng)處于支配地位的還是所謂的“自然生產(chǎn)”(natural production)時，生產(chǎn)方式(means)的所有者(proprietor)仍是生產(chǎn)者自己（至少一般來說(as a rule)是這樣）：自然生產(chǎn)是手工生產(chǎn)(artisan production)；所有者自己勞動，然后把他們的勞動產(chǎn)品放到市場上出賣。

?????? 這個階段沒有剝削(exploitation)（至少原則上是這樣，不考慮對學(xué)徒工等的剝削），市場交換是等價交換，每件商品都能實現(xiàn)自己的全部價值。但是，一旦以市場為導(dǎo)向的生產(chǎn)(production for the market)在既定社會的經(jīng)濟大廈(economic edifice)盛行(prevail)起來，這種生產(chǎn)就必然伴隨著新的、悖論性的商品形態(tài)的出現(xiàn)，即勞動力(labour force)、工人(worker)的出現(xiàn)。勞動力、工人不是生產(chǎn)方式的所有者，他們被迫在市場上出賣自己的勞動力，而不是出賣他們勞動的產(chǎn)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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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因為有了這種“新商品”（勞動力、工人），等價交換成為對自身的否定——出現(xiàn)了剝削，出現(xiàn)了對剩余價值的侵吞(appropriati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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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1.這里至關(guān)重要的一點在于：等價交換對自身的否定恰恰出現(xiàn)在等價交換內(nèi)部（內(nèi)在的自我否定），而不是從外部對它的簡單違反(violation)。勞動力被剝削，不是因為沒有把全部價值支付(remunerate)給它；至少在原則上，勞動和資本的交換是等價且公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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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2.勞動力是一種怪異的(peculiar)商品，勞動力的使用（即勞動）創(chuàng)造了剩余價值，正是這個超出勞動力價值的剩余價值被資本家占有了。（只要勞動力作為商品在市場上出賣，剩余價值的出現(xiàn)和被占有就是不可避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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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例子中，我們再次看到了意識形態(tài)的普遍原則，即等價、公平交換的普遍原則；同時還看到了特殊的悖論性的交換，即勞動力和工資的交換。勞動力和工資的交換是等價交換，但這種交換恰恰充當(dāng)了剝削的形式(form of exploitation)。（和工人自由地出賣勞動力反而失去自由一樣，把勞動力等價、公平交換為工資反而出現(xiàn)了對剩余價值的侵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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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量的”(quantitative)發(fā)展——商品生產(chǎn)的普遍化——帶來了新的“質(zhì)”(quality)，即“勞動力”這一新商品的出現(xiàn)。新商品代表著“等價交換”這一普遍原則在自身內(nèi)部對自己的否定。換言之，它帶來了征兆。

?????? （“量變引起質(zhì)變”的真正含義不是“產(chǎn)品迭代”、“平行進化”，而是“量”的發(fā)展使本就潛藏于舊有普遍性的“裂隙”、“不對稱”、“失衡”——即征兆、例外點中的“質(zhì)”從舊的普遍性中誕生，并以激進的姿態(tài)徹底否定舊的普遍性。這是一個顛覆性、擁有極強張力的過程，就像“日心說”對“地心說”的徹底顛覆要以整個地心說的徹底瓦解為代價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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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1.在馬克思主義的視角下，空想社會主義(utopian socialism)之所以是空想的，就在于它相信建立這樣一種社會完全是可能的：在這樣的社會里，交換關(guān)系已經(jīng)普遍化，以市場為導(dǎo)向的生產(chǎn)也居于主導(dǎo)地位，但工人依然是生產(chǎn)方式的所有者，因而不被剝削。（空想社會主義幻想著一個保留了充當(dāng)剝削形式的等價交換的社會，但這個社會中沒有剝削。換言之，一個沒有剝削和剩余價值的資本主義社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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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2.“烏托邦”傳達(dá)了(convey)這樣的信仰：沒有自身的征兆和“例外點”的普遍性是可能的。也就是說，存在著一種永遠(yuǎn)不會從內(nèi)部自我否定、自我溶解的普遍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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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3.這也是馬克思在批判黑格爾以及黑格爾的社會觀（社會即理性的整體(rational totality)）時所使用的邏輯：一旦試圖把現(xiàn)存社會秩序設(shè)想為理性的整體，我們就必須向該整體添加(include)一個悖論性因素(paradoxical element)。這個因素要不停地(without ceasing)作為該整體的內(nèi)在的構(gòu)成因素(constituent)，發(fā)揮征兆的作用，即顛覆這一整體的普遍理性原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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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3-1.在馬克思看來，現(xiàn)存社會中的這個“非理性”因素就是無產(chǎn)者(proletariat)，即馬克思所謂的“理性自身的非理性”(the unreason of reason itself)，即這樣的點位：在那里（無產(chǎn)者身上），在現(xiàn)存社會秩序中體現(xiàn)(embody)出來的理性(Reason)遇到了它自身的非理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