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館閑敘(七)
這小破文竟然倒騰到七了
我轉(zhuǎn)頭看去,一個人正雙手撐著洛天依的墳碑,微微俯身前傾地看著我。
“死人的東西就不要碰了?!彼涞亻_口。
這話該我說吧?撐著人墳頭也不覺得瘆得慌嗎?
我對她抱拳,道:“不知閣下大名,敢撐著人墳碑,想來膽子是極大的。”我出聲諷刺。她反倒顯得有些驚異了,回首看了看自己身后,發(fā)覺并無他人后又轉(zhuǎn)過頭來看向我。
“你…看得見我?”她眉頭一皺,直起身盯著我眼睛。
大白天裝什么鬼?我腹誹著,隨即開口:“那是自然?!彼齾s忽地眉眼放松,緩步從樹蔭下走出來,帶著些戲謔笑道:“你仔細(xì)看看?!?/p>
我現(xiàn)在才覺察到她好像沒影子。
…我靠白日見鬼了!我的心像是要從喉嚨口蹦出來,本就因爬山酸軟的腿軟得幾乎站不住,想必我臉上亦驚懼不已,那鬼忽然笑出聲來,她那明艷的笑配上她幽綠的眼睛在我眼里如同惡鬼索命。
“冷靜?!彼Φ酶鼩g了,轉(zhuǎn)身指著那墓碑,道:“喏,我就是洛天依?!?/p>
“還想偷我東西嗎?”她刻意一字一句道。
不是,誤會啊大人!我只是來找人的!我急急忙忙講著前因后果,洛天依也繼續(xù)撐著自己的墓碑托著臉聽著,手指不時點(diǎn)著石面,直至我講到樂正綾,她突然抬起頭:“找前輩?”
“她一年也就來這一次,你來晚啦。”她道。我不由得氣餒,她接著開口:
“那我給你講講吧,那些以前的事?!蔽颐Σ坏c(diǎn)頭。
那年我去找前輩時其實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
傳聞里她可不是和善的主,經(jīng)常三言兩語把人貶到地里,直到后來我才知道,被她貶的都是求長生的人。
但我當(dāng)時不知,當(dāng)她眼睛看向我時,我還是怔了怔。
她的眸中透著一股無盡的柔情和親切,但除了這些就沒什么了,她的眼神寧靜又恬淡,卻讓人看不穿,就像一潭平靜的湖水。
靜水流深,我忽然想到這個詞。
天曉得她眼底藏著什么。
待我做完了揖,道了自己的來意,她才引我坐下,聽著我問問題。一開始前輩還一言一句的回話,到后來卻游了神,不知在想些什么,我出聲提醒后她淺淺地嗯了一聲,然后手便搭在我臉上輕輕揉了揉。
我臉上幾乎一瞬間就生了熱,伸手擒住她手,微微偏開自己的腦袋,以免讓她感受到臉上的紅熱。
她怎么動手動腳的?我心里已然不快,道了去意便起身離開,離開時回首望了望前輩。
她仍坐在石桌前,右手撐著下巴,左手在桌子上緩緩地敲動,她的眉毛微微皺著,眼睛緊閉,似是睡著了一般,不知在想些什么。
真的是個難看懂的人,我搖搖頭。
相處久了我才明了她雖然面上端重,但有時會流露出些許頑皮,尤愛唇齒之戲,常謔而不虐地插科打諢。
但她又極有分寸,插科打諢過后會迅速地攏住過分的笑意,恢復(fù)成那平靜又矜重的仙人,就仿佛剛剛我所見都不過是我自己白日發(fā)夢。
她對我好似君子之交,清淡如同清泉,不摻任何雜質(zhì)。
可我是抱有私心雜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