復興的漢服，接續(xù)的傳統(tǒng) ——重新認識回歸現(xiàn)代的漢服
復興的漢服，接續(xù)的傳統(tǒng) ——重新認識回歸現(xiàn)代的漢服
圖文來自：原創(chuàng) 現(xiàn)代漢服 ?夢玥；若木
特別聲明：本號本號除原創(chuàng)文章外，其余文章均為原作者觀點，發(fā)布主要是為了方便大家互相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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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漢服火了。但漢服是如何火的，誰也不知道?？傊疂h服就是火了起來。
2016年漢服亮相紐約時代廣場大屏， 2018年團中央聯(lián)合B站發(fā)起了首屆“中國華服日”， 2019年人民日報客戶端56個民族服裝換裝小程序，漢服終于有了一席之地，同年，天貓漢服成交額突破20億……
曾經(jīng)的冷嘲熱諷、質疑、指責仿佛都遁入無形，如今更多的是贊嘆與欣賞——這是年輕人傳承中華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的表現(xiàn)，是中國國貨經(jīng)濟的新突破點，也是中國人文化自信的符號。?
2019年“漢服復興16周年”出行活動的三里屯隊? 圖/北京漢服協(xié)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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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連串看似相關，實則無關的新聞，涉及到了經(jīng)濟、文化、外交、教育等諸多領域，也激發(fā)了很多人的聯(lián)想，讓很多人覺得漢服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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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于漢服是怎么火的？卻始終是眾說紛紜，畢竟在沒有官方力量介入，沒有大額資本投入，沒有主流媒體宣傳的前提下，還沒有明確的學術支持，漢服這一種“新興”的事物怎么就突然出現(xiàn)在大街小巷，展現(xiàn)在臺前幕后，成為了一道新時代的風景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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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說，是因為當年那些在家偷偷披床單的孩子們長大了，也有人說，是因為越來越多的人喜歡上傳統(tǒng)服飾的典雅之美，還有人說，是因為國家綜合實力提升后的文化戰(zhàn)略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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綜合來看，這些也有道理，但都不能完全成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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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概念上看，漢服這一“新興”事物依舊沒有官方定義；從產(chǎn)業(yè)規(guī)劃上看，迄今為止仍沒有相關的行業(yè)協(xié)會；從商品經(jīng)濟上看，依舊屬于小眾的“三坑”服飾系列；從學術理論上看，依舊圍繞著中國古代服飾史打轉；從社會群體上看，依舊有著“漢服圈”的纏繞，內部的“鄙視鏈”只增不減、圈界術語“馬鹿仙”“尸衣黨”“十級娘”層出不窮，弄得“圈外人”不知所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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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還在持續(xù)發(fā)展，那么漢服這些年究竟發(fā)展的怎樣呢？未來又有哪些必須補齊的短板呢？
最近在網(wǎng)絡上關于漢服的各種言論探討，意味著2020年下半年關于漢服的那些理論與言說，或又將會引起“江湖”中一番“腥風血雨”，這并不是什么壞事，這也意味著漢服即將進入發(fā)展必經(jīng)的自身重塑的階段。建立適應于現(xiàn)代社會的漢服體系迫在眉睫。
《人民日報》微博介紹漢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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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加了“現(xiàn)代”的漢服到底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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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里，現(xiàn)代指的是現(xiàn)代性的傳統(tǒng)民族服飾。漢服是自古存在的中華傳統(tǒng)文化組成部分之一，但因為歷史的原因，并沒有得到自然發(fā)展，期間斷代了300多年。而這300多年，恰恰又是全球化大變革的年代，不僅有著歷史上頻繁上演的“改朝換代”，社會經(jīng)濟的變化發(fā)展，還有著四次工業(yè)革命所帶來的工業(yè)化、現(xiàn)代化、城市化、全球化的變遷。我們的生活發(fā)生了近乎翻天覆地的變化。此番對漢服的接續(xù)，不僅是要找回其外觀樣式，還要重新拾起傳統(tǒng)，使其扎根于現(xiàn)代人們的社會生活中，老樹發(fā)新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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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次，加上“現(xiàn)代”的限定，因為我們現(xiàn)代人需要的并不是古代文物堆積的漢服體系，而是可以適應今天社會、文化、生活的組成部分。只有在一定程度上順應現(xiàn)代社會人們的習慣及所需，在這多元的社會傳統(tǒng)文化才能夠有發(fā)展的前景與空間。這不僅僅是漢服所必須面臨的問題，也是當代所有除西方文化外的其他文化共同需要面對并解決的問題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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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為什么西方服飾不需要現(xiàn)代化呢？
那是因為西服從十七、十八世紀就從超級復雜繁瑣浮夸華麗的巴洛克風、洛可可風自然演化到今天，其實已經(jīng)完成了工業(yè)化和現(xiàn)代化的建設，更是伴隨著西方壓倒性的技術優(yōu)勢，在近幾百年來傳播到世界各地。不僅成為了正裝的代表性樣式，更成為了歷來時尚流行的基礎版型。
洛可可時期的服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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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于其他非西方服飾而言，國外的和服、韓服、紗麗等算是經(jīng)歷現(xiàn)代化較為成功的案例，雖然它們已不再是其本民族人民的唯一服飾，只是作為特定場景的服飾所存在。但對于一些少數(shù)民族服飾，大部分保留著傳統(tǒng)生產(chǎn)模式，卻幾乎喪失了吸引年輕人的魅力，面臨著只有老人會穿，或舞臺化戲服的轉換，如此下去其所面臨的只有在非遺的大力保護下勉強維持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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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于當下的漢服而言，若要找回這一系列的傳統(tǒng)服飾，找尋古代漢服的外觀樣式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還要跨越古代到現(xiàn)代的門檻。這兩步，需要同步嘗試與探索。復興是推動民俗服飾的形成，帶動更多的傳統(tǒng)服飾挖掘、保護與傳承，因此我們不能有著先考據(jù)還原，再傳承接續(xù)之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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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于這個必須同步經(jīng)歷的兩道坎，我們只能同步完成，無可退縮與逃避。?
現(xiàn)代商場中的漢服實體商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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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xiàn)代漢服理論應當如何建設？
體系，首先明確的是現(xiàn)代
“漢服”應該是一個完整的體系，它同時還泛指其一定范圍內或其同類的事物按照一定秩序及內部聯(lián)系組合而產(chǎn)生的整體，是不同的小系統(tǒng)所組成的體系。作為集合概念的體系，我們的目的是推動它重新成為一種活著的文化組成部分，而不是零碎的邊緣化記憶和古代款式的生搬硬套，更不是對于某一朝、某一代服飾的全面復盤。過去的零碎元素和款式，在現(xiàn)代社會生活、人際交往中都會有著一定的缺點與不適應性。所有的事物都應當順應時代變化做出一定的調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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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得到社會的認可，才有傳承的可能。有觀點認為，漢服是從明朝斷裂，所以就要從復原明朝開始?？此朴械览恚尚行圆桓?。同樣還是因為時代的問題。今天人們的審美也有了一定程度的變化，古代的服飾的確很美，也有一定的價值，現(xiàn)在的我們也可以穿著，但不應局限于此。另外當今的社會形態(tài)、文化、工藝等都有著一定的改變，實際上已經(jīng)無法完成百分之一百的復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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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拿來了一樣工藝的面料，如何穿又會是另一個大問題，過去有著《輿服制》，有著以紫為尊，以黃為禁的習俗，即使照搬了其古代服飾的樣式，沒有其實際的身份、對應的穿著場合及文化內涵，這一件衣服如此穿到大街上真的合適嗎？?
漢服攝影群像 圖北京華裳攝影拍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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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這里的核心是傳承，但絕不是隨意“改良”，是根據(jù)考據(jù)后，經(jīng)過總結與歸納之后的古代服飾發(fā)展脈絡和文化內涵來做接續(xù)與設計，絕不是隨便想象發(fā)揮。做個比喻，一座森林燒毀了，我們要在原有的土壤與根基上種植新的樹木，采用現(xiàn)代化基因工程或者其它手段，重新培育一座森林，使其能夠服務現(xiàn)代人、有實際意義。研究原土壤、根基和遺跡是為了確保新樹能夠更好的生長，是其為重建的研究手段，而非是研究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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體系的重構，類似于森林的重建。既不可能找到原來的殘根重新栽植，因為已經(jīng)不可能了，但也不是我們隨便買一些樹苗種植就可以的。如果隨便發(fā)展就沒有了傳統(tǒng)的接續(xù)，這里的現(xiàn)代漢服體系，是指經(jīng)過現(xiàn)代化建設之后的漢民族傳統(tǒng)服飾體系。體系在這里，是指一種活態(tài)的文化門類，有著自我發(fā)展脈絡和動力，適應現(xiàn)代社會自然發(fā)展，回歸到如同我們的語言和飲食那種沒有斷代的狀態(tà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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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也正是漢服必須要考據(jù)，但又不能唯考據(jù)的重要原因。又是漢服要傳承，但又不能照搬明朝的重要原因。這里的體系是回到漢服復興的初心，在民族學的框架下，填補民族服飾領域中空白的漢民族服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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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重構后的體系什么樣子？不妨讓我們來看看其他民族服飾的框架是什么樣的，主要為四個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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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部件體系，明晰現(xiàn)代漢服的基本組成，立足平面剪裁、二次成型、內傾文化的傳統(tǒng)文化框架下，把直領、交領、大袖等這些符合漢民族服飾體系內涵的部件傳承下來，去除掉廠字領、绱袖、翻領這類非漢族服飾部件，這就是現(xiàn)代漢服的基本組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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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形制體系，用現(xiàn)代人通俗易懂的詞語，來指代這件衣服，類似于三?？畚餮b，八字領襯衫，相似的則是：直領對襟長衫、交領加襕短衣……用白描與重構的語言，避免古代服飾名稱流變導致的誤區(qū)，用通俗易懂的表達方式讓更多的現(xiàn)代人可以認識漢服，這就是所謂的現(xiàn)代漢服形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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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裝束體系，也是現(xiàn)代人們熟悉的裝束用語，比如襦裙，意味著上襦下裙；短褐，意味著短衣與褲；圓領袍，意味著通裁制圓領袍為主體……這就是現(xiàn)代漢服中的典型穿搭體系，至于其他的漢式時裝、漢元素裝，與漢服本身關系并不大，就憑個人興趣、愛好悉隨尊便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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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應用體系，這是破除了古代服飾制度后的現(xiàn)代社會再應用，舉個例子，比如成人禮、婚禮、參加觀禮應該如何穿著。將服飾融入到日常生活中去。?
漢服·生活
?漢服·學位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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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真正的融入現(xiàn)代社會，才是真正的活下來。也許有人說，這太難了，用現(xiàn)存的古代服飾史，唐朝漢服、宋朝漢服、明朝漢服，或者是唐制漢服、宋制漢服、明制漢服來劃分不好嗎？不僅不好而且不可以，因為這依舊不是民族服飾，而是古代服飾史下的古裝。還是沒有改變人們對于傳統(tǒng)服飾的認知，依舊是古代服飾史里的轉圈。
再難，也必須要做，且必須要堅持。就像漢服復興初期的口號一樣：
何懼道阻且長，看我華夏兒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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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xiàn)代漢服體系不是行業(yè)標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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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又有人要問了，這里的現(xiàn)代漢服是不是要做標準？憑什么你們來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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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不是，現(xiàn)代漢服絕非行業(yè)標準。這里的漢服體系，是立足漢服復興運動長期社會實踐的結果，是歷史的抉擇，并非一個人一個集體就能決定的。我們做的，是具體的梳理、歸納、整理與推動，體現(xiàn)的是文化自覺性與文化自然發(fā)展，是全面的、客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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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的車輪走到今天，中國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的復興已是大勢所趨。決定漢服文化復興必然性的，是整個國家和民族的發(fā)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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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代內憂外患，則救亡壓倒啟蒙；如今國家蒸蒸日上，則提出四個自信，從歷史上來看，都是一種趨勢，這就是決定性的力量。符合歷史發(fā)展、融入當代社會則會有更好的發(fā)展前景，否則終將逐漸消亡。?
第二屆中國華服日現(xiàn)場觀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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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xiàn)在的社會已不再是從前的服制社會。漢服體系簡單來說是文化發(fā)展的脈絡，并非指具體的帶有強制力的行業(yè)或國家標準。并沒有人去制定一套標準來強制規(guī)定個人的穿著?，F(xiàn)代漢服體系要解決的是今天漢服運動學術研究不足、理論嚴重匱乏的問題，是要進入真正的理論建設深水區(qū)，未來我們將在以下三個方面持續(xù)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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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建立一套能夠經(jīng)得起各種質疑、經(jīng)得起激烈爭論的學術理論，我們要證明，漢服是一個有著自己發(fā)展脈絡的文化門類，不是簡單由款式堆砌出的服飾體系。在這里，我們以填補現(xiàn)代服飾體系中“民族傳統(tǒng)服飾”空缺為核心，系統(tǒng)、深入地論證這項文化背后的意義，它不是娛樂玩具，不是流行風潮，更不是穿越扮演，而是接續(xù)5000年服飾文化發(fā)展的脈絡，基于傳統(tǒng)，立足當下，面向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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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研究現(xiàn)代發(fā)展方法，用綜合學科的方法和思路看待與解析漢服，從鉆牛角尖的小圈子里走出來，解釋和解決漢服運動中的現(xiàn)實問題，打破所謂“漢圈”，讓主流社會的人們逐漸接受、理解、了解漢服文化，懂得欣賞這莊嚴、蘊含價值的文化門類。這并非年輕人的自娛自樂，它的復興體現(xiàn)著當代年輕人的文化自信，應當?shù)玫礁嗳死斫夂蛥⑴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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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我們將以漢服為整體進行研究，聚焦服飾，但并非局限服飾，跳出服飾客觀呈現(xiàn)。我們將以歷史學、考古學、文物學、民族學、人類學、社會學……等等為研究方法，希望讓人們從整體去認識漢服，不再執(zhí)著于糾結“哪個朝代的”、“哪個古墓的”這類史學家一直在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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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而言之， “十年磨一劍”我們將努力把漢服這一重新崛起的“新興”事物，帶入下一個適應其發(fā)展的“新興”領域完成理論建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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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服研究與實踐的跨學科理論建設
這就是我們漢服復興者的使命，責無旁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