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棒第2季上 第2話 殺人晚餐會 1-4節(jié)(第2話完)

劇本/輿水泰弘 砂本量 櫻井武晴
小說改編/碇卯人
翻譯/火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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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書是根據(jù)于2003年10月8日至12月17日,在朝日電視臺播放的《相棒》的第1話~第10話劇本為基礎,重構改編成全9話的小說。因為是改編,所以會有變動之處,望悉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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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話 殺人晚餐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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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龜山薰不擅長參加這種拘謹?shù)木鄄汀L貏e是跟高級的法國菜不對頭。去吃個飯要很注意禮儀這一點,就讓他沒有余力去享受吃飯。就是吃個飯還得穿正裝就讓他理解不了了。
薰現(xiàn)在正在一家名叫“Auberge·de·Kohzuka”的法式餐廳里吃晚餐。這是他的戀人新聞記者奧寺美和子預約的店。他的上司杉下右京和其前妻宮部玉紀也與他們同行。
“喂,你好好嘗一下再咽下去啊。”
薰正往嘴里塞前菜的蘑菇牡蠣派,坐在一旁的美和子抱怨道。為什么非得被罵啊。
“你說點什么啊?!?/p>
真是沒道理,薰想著,這時上司伸出了援手。
“他一旦吃到好吃的東西就會變得沉默呢。”
“啊呀,是嗎?”玉紀發(fā)出了驚訝的聲音,“在我的店里,他可是說個不停的吧?”
薰差點把葡萄酒噴出來。
“不不不,不好意思。當然玉紀小姐做的京都料理也很美味的。”薰說出真心話。
這里的法國菜確實好吃。但是,即便如此,也沒必要特地到這種山里來吧。而且,從早上開始一直在下的雨下得更大了。而且這雨下得真令人喪氣。
這家店因為一天只限定招待兩桌客人,所以價格一定相當昂貴吧。而且還花了打出租車的錢,至少要好好品嘗來回個本。薰這樣想著,手上的叉子和刀就沒有停下來過。
“不愧是美和子小姐,”右京說,“居然能找到這么好吃的店。”
“其實啊……”美和子害羞地從包里拿出一本冊子,“我是在這上面找的?!?/p>
“什么啊,etoiresu?”
薰問道,美和子和玉紀一起說道。
“étoile(etowaaru)!”
右京追加解釋道。
“在法語里面是星星的意思。這是法國建筑公司出版的世界級美食手冊,與《米其林》是齊名的?!?/p>
“哼~嗯。”
“你們看看這里,”美和子翻起了手冊,然后翻到了介紹這個餐廳的那一頁,“在日本的三星,只有這家哦?!?/p>
“但是,這是誰在評星級???”
薰正想諷刺一下,美和子正面接下。
“美食評論員啊?!?/p>
“美食評論員?”
右京邊微笑著,邊展示自己驕傲的博學。
“就是審查菜品的人,他們的身份好像對家人也是保密的?!?/p>
盤子被撤下,上了一道栗子濃湯。好吃的東西會讓人變得沉默,這可能是真的吧。四個人都一言不發(fā)地喝著湯,侍者帶著另一桌的客人過來了??磥硎莵淼幂^晚的第二桌客人。
快人一步喝完湯的薰開始若無其事地觀察起新來的客人。那桌客人是兩男兩女,然后兩位男性和其中一位女性年紀可以說已到中年吧。女性看起來像教師,兩位男性分別看起來像公司職員和從事自由職業(yè)的。還有一位女性明顯比其他三個人更年輕,應該還只有三十多。四個人的樣貌也都不相像,從年齡上看也不可能是一家人吧,也不像是親戚。而且看起來相處德也并不是很融洽,也不像是他們這桌那樣由兩對情侶組成的吧。
女性先坐下后,最后像從事自由職業(yè)的男人也坐了下來。薰發(fā)現(xiàn)右京也在偷看那邊的情況。
“請問開胃酒要什么?”
五十多歲的侍者向他們詢問點單。年長的女性點了白葡萄酒,年輕點的女性點了馬天尼,看起來從事自由職業(yè)的男性點了燒酒放冰塊。侍者用很為難的表情表示不能為他準備燒酒。男人失望地點了冷酒,也被侍者禮貌地拒絕了,沒辦法就點了葡萄酒??雌饋硐窆韭殕T的男人或許要開車吧,他沒有點酒。
“那個男的明顯來錯地方了?!?/p>
薰在美和子耳邊說道,“你也是啊。”美和子回應。薰尷尬地皺起眉頭,玉紀打圓場說道。
“能來這里可真是太好了?!?/p>
但是玉紀的好心被旁邊一桌的客人打破了。突然,那個像公司職員的男人大聲說。
“黛流派的當家肯定是世襲制的?。 ?/p>
男人不禁因為大聲說話而感到羞恥,他低下了頭。
“他們在說黛流派?”
美和子小聲問道,玉紀回答道。
“那是有名的插花流派啊,是流派相關的人吧?!?/p>
“那個大叔也是?”
薰不覺得剛才那個點燒酒的男人會熟悉插花。旁邊那桌客人的氣氛變得糟糕起來,但是只有那個男人無動于衷,還在大口喝著葡萄酒。
過了不久,他們桌的下一道菜烤土雞被端了上來,對面那桌剛好上湯。來錯地方的男人喝湯發(fā)出了很響的聲音,向坐在他正對面年紀較大的女性抗議道。
“來吃飯就別噴香水了!”
“這是修養(yǎng)。”
“你可真沒禮節(jié)?!?/p>
“我可不想被你這么說!”
此事,侍者不好意思地說道。
“失禮問一下,在客人預約的時候,提出甜點要到店里的時候再做決定,那么需要什么呢?”
年輕點的女性問道。
“有什么推薦的嗎?”
“那么本餐廳特制的glace vanille如何……”
來錯地方的男人打斷了侍者的話。
“那個不太好啊。我今天冷的東西吃太多,吃壞肚子了?!?/p>
“這樣的話,櫻桃餡餅如何?”
“嗯,就那個好了!所有人都吃那個好了?!?/p>
他也沒有問其他人的意見,來錯地方的男人擅自決定了甜點。
雨下的越來越大。薰用幽怨的眼神看向窗外,這時主廚從廚房里出來了。然后向另一桌的人說明著什么。然后那桌人發(fā)出了類似抱怨的聲音,這時來錯地方的男人馬上離開了座位。
“發(fā)生什么了?”
主廚好像聽到美和子的聲音一樣,轉向他們這桌走了過來。在他的背后,這次是年紀大點的女性離開了座位,往剛才那個來錯地方的男人離開時相同的方向走去。

主廚用困擾的表情向他們這桌走來,低下了頭。
“那個,非常抱歉,其實剛才山腳下的警察來聯(lián)系我,說來這里的路塌方了?!?/p>
“是來的時候我們坐出租車的路嗎?”
“大概吧,因為來這里的路只有一條?!?/p>
“那么,我們怎么回去?。俊鞭箚?。
“道路恢復的話要到早上……”
“啊呀,那真是令人困擾呀。”
玉紀滿臉陰云,主廚急忙說。
“請不要擔心,因為我們店是Auberge?!?/p>
“Auberge?”
薰冒失地問道,美和子皺起眉頭。
“真是的!就是有住宿的法式餐廳啊!”
“我們這里有可以讓客人們住宿的房間。但是,只能準備兩人間……”
“怎么辦啊,明天還有早會啊?!?/p>
美和子說道,主廚用非常抱歉的表情說。
“走廊的右邊有電話,可以的話請用那個打電話吧?!?/p>
“不用,我們有手機。”
美和子打開包,從里面取出了手機看了看,主廚用更加抱歉的表情說道。
“不好意思,因為是在山里所以沒有信號?!?/p>
薰也急忙拿出手機,手機屏幕上顯示著“無信號”。
“您是這里的主廚吧?”右京問。
“啊,抱歉我忘說了。我是主廚庚塚。”
“非常美味?!?/p>
右京說道,主廚的表情稍微開朗了點。主廚回到了廚房,年紀稍大的女性回來了。然后像公司職員的男人離席了。
“要變成住在這里了啊?!?/p>
玉紀對于這個意外似乎很開心,美和子心情調(diào)整的也很快。
“只能放棄了。那么,我跟玉紀小姐一起住吧。”
薰用手肘撞了撞戀人。
“笨蛋,稍微注意點氣氛!”
“啊……”美和子斜眼瞥了瞥薰,“我還是跟這家伙忍一晚上吧?!?/p>
這時,突然一聲雷響,玉紀反射性地尖叫了起來。
“你還是這么怕打雷啊?!?/p>
聽見右京如此親密地說道,薰想到讓這兩人能住同一間真是太好了。
雷聲不斷,像公司職員的男人陰沉著臉回來了,然后年輕點的女性站了起來。來錯地方的男人沒有回來。薰邊看著那桌人,邊想那桌人真忙碌啊時,下一道菜被端了上來。
“這是煮魷魚包蔬菜凍。”
盤子上是一整條魷魚,看見這道菜,玉紀發(fā)出了最直接的感想。
“這道菜可真簡明呀。”
“不,大概在這條魷魚里面……”
右京邊說,邊用刀切開了魷魚,這時里面的蔬菜凍溢了出來。
玉紀和美和子發(fā)出驚嘆聲。右京馬上嘗了一口,夸獎道,“視覺效果很優(yōu)秀,味道也非常美味?!?/p>
“嗯,好吃!”
“是真的誒?!?/p>
兩位女性也接著證實了右京的話,薰也滿懷期待地吃了一口魷魚。下一瞬間,薰覺得果然自己不適合法國菜吧。雖然不難吃吧,但是也沒有好吃到要夸獎的地步。這是薰最真實的想法。
“怎么了,小薰?你不會是想說不好吃吧?”不知是不是薰心中的想法表露到了臉上,美和子生氣了,“你這個連三星主廚的味道都不懂的味覺白癡!”
“干嘛啊,因為是你說要來的啊,所以才來的??!”
薰也生氣了,美和子聲音變高。
“啊,你這口氣是不情愿來咯。我說啊,這家店可是要提早半年預約才能來的啊?!?/p>
他倆正要開始吵嘴的時候被打斷了,從里面?zhèn)鞒隽艘宦暡贿d于打雷的尖叫聲。感覺可疑的右京與薰馬上跑了過去,在樓梯下陰影里的空間處,來錯地方的男人被捅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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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被害人名叫大曲幸吉,第一發(fā)現(xiàn)者是侍者榎并。薰馬上聯(lián)絡了當?shù)氐木?,但是因為下雨道路塌方,警察明天才能過來。
“被害人的心臟部位被捅了一下,被人殺死了?!?/p>
右京和薰向他們表面警察的身份后,右京在全員面前說道。
“兇器是菜刀還是什么吧?”美和子問。
“不是,從傷口的形狀來看,并不是那么鋒利的東西。但至少兇器是在這家店里,或者有人拿著的某樣東西吧?!?/p>
“難道犯人就在我們之中?”像公司職員的男人冷靜地說,“也有可能是有人從外面進來的吧?”
“來這里的路被堵了。而且在這樣的大雨中,如果有誰進來將他殺死,那么從門口到尸體發(fā)現(xiàn)的地方一定會留有雨水的痕跡。同理,我也不覺得兇器被丟到外面去了?!?/p>
右京毫不猶豫地說道,薰繼續(xù)說。
“我覺得犯人是對被害人有很強怨恨,并且有利害關系的人。我們必須向大家詢問一下情況,麻煩大家配合一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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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說,被殺的大曲先生也從事插花嗎?”
右京和薰一開始是向年紀大一點的女性詢問情況。女性說自己叫藤間百合子,是黛流派的老師。根據(jù)百合子所說,大曲幸吉好像是前些日子去世的黛流派當家的弟弟。他們是為了決定下一任當家是誰而來這里商量的。
“好像是這樣的吧。其實,我今天才第一次見到幸吉先生。他在年輕的時候,就離開了黛流派?!?/p>
“為什么呢?”
右京問道,百合子歪了歪脖子。
“不知道,是不是對插花沒什么興趣啊?!?/p>
“那么他現(xiàn)在在做什么工作呢?”
“建筑公司的現(xiàn)場監(jiān)工之類的?!?/p>
原來如此,薰想。雖然不是自由職業(yè),因為他的印象給人挺粗糙的,比起插花,工地現(xiàn)場確實更加合適他。
“也就是說他一直是離開插花這行的對嗎?”
右京說的話就是百合子所想,她激動地說。
“是的,讓這種人做當家的候選人,真是太蠢了!”
“為什么會讓大曲先生做當家候選人?”
“是事務長強行推薦的,他硬說黛流派是世襲制的。”
“還有一位男性是事務長先生是嗎?”
薰問道,百合子肯定道。
“是的,他是黛流派的事務長,沼先生?!?/p>
“為什么事務長會如此推薦大曲先生呢?”
百合子無比憤慨地說,“外行人做當家的話,他就能掌控黛流派的權利了吧。因為黛流派在全國有四萬的會員?!?/p>
“也就是說,當家相當賺錢咯。”
薰直接概括了一下,百合子尷尬地清了清嗓子。
“所以你也想做當家候選人?”
“我是黛流派東京本部第一的老師。有實力的人做當家這不是當然的嘛?!?/p>
因為教人教習慣了,這人變行為舉止都變成老師的樣子了,薰想。
“所以最強大的候選人大曲先生就成了你的阻礙?”
“你到底想說什么?”
“我想說你有動機呀?!?/p>
薰煽動她,百合子換了個話題。
“幸吉先生現(xiàn)在不是能擔任當家的狀態(tài)?!?/p>
“這是什么意思?”
右京問道,百合子急忙說。
“說起來,他應該并不想做當家吧!我看到他與事務長因為這件事起過爭執(zhí)。事務長真是的,還想強行說服不想干的幸吉先生……”
右京冷靜地看著動搖的百合子。
“是這樣啊。話說大曲先生為什么要離開座位???”
“他好像是去打電話的。一聽說因為塌方今天回不去了,就去打電話給公司了吧?!?/p>
“這之后,你也離開座位了吧?”
“是的,我也想去打個電話。但是,去的時候看見幸吉先生在打電話,稍微等了一會兒,但是發(fā)現(xiàn)似乎他還要打好一會兒就回到座位上來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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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我確實推薦幸吉先生做當家?!?/p>
沼功直言不諱。他們在藤間百合子之后,向事務長詢問了情況。沼長期掌管著黛流派的事務,同時安于這種外表看起來像是中間管理的職位。
“今天來這里是為了商量關于當家的事情的吧?”
“是的,與兩位突然成為當家候選人的女性一起。”
薰很在意這句話。
“???還有一位也是當家候選人啊?”
“是的,她說因為她是當家的女兒。當家沒有孩子,她叫瀧澤惠美,是當家情人的孩子。”
事務長的表情變得不太痛快。大概是不認同不是正妻孩子的瀧澤惠美做當家候選人吧。
“這樣啊,準備進行這次商討的是你嗎?”
“是的。是我邀請了大家,雖然指定這家店的是幸吉先生?!?/p>
“幸吉先生?他預約了這家店嗎?”
右京用驚訝的語氣向他確認情況,事務長重重地點點頭。
“他說想試一次這種店。”
“還有事務長,為什么要推薦他做當家?他一直是離開插花這個行業(yè)吧?”
沼功從薰身上移開視線,用強硬的語氣說道。
“當家是由血統(tǒng)決定的,這就是黛流派的規(guī)矩?!?/p>
“他是否能成為當家,對你的收入也有影響吧?黛流派的權利似乎很厲害呢?!?/p>
薰不失時機地試探道。
“你到底想說什么?”
“沒什么?!?/p>
薰一裝傻,事務長用害怕的眼神看著刑警,邊試著辯解。
“我啊,想讓幸吉先生做當家,只是為黛流派著想而已?!?/p>
“但是,他本人沒想做當家的意思吧?于是他跟你起爭執(zhí)了吧?”
“所以,你想說我殺了幸吉先生?”
“沒這回事,我只是說你有動機而已?!?/p>
薰用對百合子說過的話,對沼也說了一遍。
“話說回來,”右京換了話題,“大曲先生離開座位之后,是藤間小姐離開了座位吧?”
“是這樣的,怎么了?”
“是的,我當時瞥見了。然后藤間小姐回來了之后,你離開了座位。你當時去哪了?”
“啊,說起來,是的啊。我去了洗手間?!?/p>
“那時你有看到大曲先生嗎?”
事務長閉上眼睛回憶了一下。
“沒看見吧……他應該去打電話了吧。”
“原來如此,電話就在洗手間的對面呢?!?/p>
右京意味深長地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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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是當家候選人咯?”
接下來被叫過來的是瀧澤惠美。為了給這個看起來很強勢的女人來個下馬威,薰的聲音里混著挑釁。
“因為我是當家的女兒啊?!?/p>
惠美馬上尖聲說道。
“但是,你不是當家夫人的孩子。”
“我已經(jīng)被當家認可了!”惠美馬上將自己的不滿一口氣發(fā)泄出來,“幸吉先生做當家候選人真的很奇怪。那個人不是放棄插花了嗎?即使背地里有人罵我是情人的孩子,我也是有在黛流派里好好努力的啊。但是!”
“所以,你就把他?”
“怎么可能!”
“但是,你也有動機吧?!?/p>
薰又開始了老套路,惠美沒有藏起自己的怒火。
“怎么可以這樣!你是在懷疑我嗎?”
“我們換個話題吧,”右京用調(diào)解般的語氣說道,“大曲先生離開座位之后,藤間小姐離開座位,之后是沼先生離開座位。然后沼先生回來后,你離開了座位是嗎?”
“是的,應該……是這樣的?!?/p>
“你去哪了?”
“我去給熟人打個電話。”
美惠沒有猶豫,馬上回答了。大概是打給男人的電話吧,薰推測。但是右京想知道的是別的內(nèi)容。
“那時,大曲先生在干什么呢?”
“不知道,我沒看見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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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詢問完個別情況的右京和薰回到了用餐室,請求全員配合,他倆需要調(diào)查他們的隨身物品。因為考慮到可能有人隨身藏著兇器?!拔覐膩頉]受過這種屈辱!”雖然百合子的聲音氣得發(fā)抖,但還是配合了調(diào)查。雖然這也有預想到,客人的所持物品中并沒有兇器。
“果然是廚房嗎?”
薰的推理是合理的。要是在餐廳的廚房,可以當成兇器的東西要多少有多少。但是右京慎重地問道。
“廚房里有主廚在,”這時,右京轉身向主廚庚塚英明,“是吧?想要擅自闖入廚房,從廚房拿出兇器是很難的吧?”
“我也不知道,”庚塚扭了扭頭,說出了意外的發(fā)言,“或許真有這個可能。廚房的地下有蔬菜間。我在做菜的時候會下去好多次,在此期間,廚房里是沒人的。”
薰馬上鼓起勁就想去廚房調(diào)查,但被右京阻止了。然后,右京從死去的大曲幸吉的座位上將留下的小包拿了上來。
“這是大曲先生的吧?”
黛流派的三人同時點了點頭。
“我稍微看一下里面吧?!?/p>
右京拉開包的拉鏈,將包里的東西放在桌上。包里塞著很多令人意外的東西,拿出來的都是些巧克力、糖果、奶糖之類的小點心。
“大曲先生很喜歡甜食吧?”
“話說回來他經(jīng)常吃糖啊巧克力這種東西。”事務長邊如此證言道,邊想起了什么似的,“原來是這樣啊……幸吉先生以前的身材更加苗條的啊?!?/p>
聽到這句話的百合子嘲笑地說。
“這樣的話他應該要得糖尿病了吧?!?/p>
“糖尿病嗎?”
右京問道,百合子高興地回答道。
“是的,他每周都要去醫(yī)院……”
“為什么你會知道這件事?”
百合子聽到右京的話,才意識到自己說漏嘴了。百合子就僵在那里。
“你們兩位是在今天第一次見大曲先生吧?”
惠美的眼中閃爍著惡意的光芒。
“我確實如此。啊呀,百合子小姐,你不是嗎?”
百合子的行為變得可疑起來,她明顯開始慌張起來。看到這一幕的沼大聲說。
“啊,難道,”他從西裝內(nèi)袋里拿出了一個信封,“這封恐嚇信……”
“這是恐嚇信?”
“一周前寄到我這兒來的……”
薰拿過信封,打開了里面的紙,紙上是用打字機打的簡短話語。薰讀了出來。
“嗯,‘大曲幸吉患有重病,他不能勝任黛流派的當家。為了黛流派的名譽,勸你馬上將他從當家候選人中除名?!瘑幔俊鞭箤⒓埖膬?nèi)容朝向百合子,“這封信只要調(diào)查一下就能知道是誰寄的哦?!?/p>
走投無路的東京本部第一老師死心了。
“因為我真的很在意當家候選人是怎么樣的人啊……”
“然后你就去調(diào)查了?!?/p>
“聽說那是個一直離開插花行業(yè)的人,我就不能坐視不管了。”
“即便如此,你,”事務長向百合子逼問道,“給我寄恐嚇信是想干嘛!”
百合子索性把所有事情都講了出來。
“上面寫的內(nèi)容都是真的!他因為嚴重的糖尿病,我看到他自己給自己打針了,注射胰島素!于是,我到他去的醫(yī)院查證過了?!?/p>
“所以你就用他生病的事情來恐嚇我嗎!”
雖然事務長威嚇了百合子,但她并不服輸。
“我沒有恐嚇你!我只是考慮到黛流派的未來,那種有重病的人是做不了當家這樣高強度的工作的!惠美小姐,這種事情你是明白的吧?”
惠美的臉上浮起了輕笑。
“確實得糖尿病的人不能勝任這份工作。但是,即便如此,我覺得去深究他人秘密的人,也缺乏作為當家的品格。”
從旁邊一桌一直看著情況的美和子,悄悄在玉紀耳邊說。
“真是典型的當家之爭啊。”
“是啊,就像兩小時特別篇電視劇一樣?!?/p>
玉紀在此時似乎也很享受這場意外事件。
右京不知與他同行的女性們在說什么,他明顯現(xiàn)在很在意一件事。
“大曲幸吉先生有糖尿病……我有點在意啊?!?/p>
“這反正是他甜點吃太多了吧?!?/p>
另一邊的薰沒有多慮。
“我覺得是相反的呢。他是因為得了糖尿病才帶著糖果的,作為低血糖時的緊急措施?!庇揖┩蝗幌蚴陶邩\并提問,“話說,他今天是第一次到這個餐廳來用餐的嗎?”
榎并迷惑地回答。
“是的,我是第一次見到他。但是,因為我是從半年前才開始在這里工作的……”
“主廚您怎么說?”
“我也是第一次見到他?!?/p>
“那個,我……”榎并懷著歉意似地說道,“能離開一下嗎?我想去二樓為各位客人做一下住宿的準備……”
“請吧?!庇揖┬廊粦柿?,薰問道,“讓參考人走可以嗎?”
“比起這個,我們先去找兇器吧。”
右京坦然地向廚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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廚房里有各種各樣的廚具。大曲幸吉尸體上的傷口呈圓形,應該是用什么圓錐狀的東西捅進去的,但并非菜刀或者剪刀一類的東西??救鈺r用來串肉的扦子或者冰鎬之類的又太細。他并沒有找到與傷口一致的東西。
“主廚,那邊的門是?”
指著廚房里面的一扇門,右京問道。
“啊,那個是蔬菜間的入口?!?/p>
庚塚畢恭畢敬地回答道。
“原來如此,如果主廚你進到那里面去的話,這個廚房就沒人了。失禮一下?!?/p>
右京邊如此說道,邊打開門進入了地下室。但是,在蔬菜間里面也沒有找到類似兇器的東西。馬上從蔬菜間里出來的右京,往爐灶上放著的鍋子和平底鍋里偷瞄。今天要上的菜的配菜和殘渣就這么放在那里。剛才吃了很美味的煮魷魚也剩在那里。
“真的非常美味。”
右京評價道,庚塚的臉色緩和了一些。但是,主廚的臉色馬上變回專業(yè)人士,“這道菜的火候控制必須非常精準,必須片刻不離地看著?!?/p>
“片刻不離……也就是說,在做這道菜的時候,你一直會在這里咯?”
“是的?!?/p>
“那樣的話,除了主廚在做這道菜之前以及他去用餐室的時候,犯人才能從廚房里將兇器拿出來……”
薰像是為了確認一樣說道,上司贊同了他的說法。
“如果犯人是從廚房里拿的兇器,那么自然而然就能知道是哪些人了?!?/p>
這時右京腦中突然靈光一閃。薰將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
“右京先生,主廚跟我們在一起的時候,從用餐室出去的是……”
“噓!”右京將食指放在嘴唇邊。然后他轉向庚塚,“非常抱歉,能請您在用餐室那邊等一下嗎?”
庚塚察覺到了情況,低下頭走出了廚房。薰看到這一幕時,“抱歉我沒有多想。那么繼續(xù)說,符合這點的人,只有大曲先生和藤間小姐。也就是說,犯人是……”
右京再次制止了薰。
“我明白你想說的話了,但是你沒有考慮還有一個人?!?/p>
?
四
用餐室中,相關人員們沉默地待在一起。百合子心情不好地在桌子上托著腮,沼則不急不忙地來回踱步?;菝老蛩麄儍扇送度シξ兜哪抗?,說道。
“想想那人也是可憐啊?,F(xiàn)在這樣也做不了當家了?!?/p>
這時右京邁著悠然的步伐走了進來。
“真的是這樣嗎?大曲先生真的想做當家嗎?”
“所以今天他才來這里的呀?!?/p>
“但是,藤間小姐和沼先生是知道他不想做當家的吧?”
“是這樣嗎?”惠美很驚訝,“那么,他為什么今天要來這里?”
百合子抬起頭,瞪著沼。
“是事務長強行請他來的吧?”
“才不是強行的,”事務長反駁道,“而且是幸吉先生說想來這家店的啊?!?/p>
“就是這點!”右京瞳孔閃著光芒,“預約這家店的是大曲先生吧?”
“是的,他說想來吃一次。”
“但是,這樣說是不是稍微有點勉強?”
“怎么可能,你想說我在說謊嗎?你有什么根據(jù)嗎?”
事務長雖然這樣頂撞上來,但是右京避開了。
“不,說謊的是大曲先生。這家店預約必須要提早半年吧?也就是說,他在半年前就決定要來這家店了?!?/p>
“誒?”百合子意識到了其中的矛盾,“半年前當家還活著啊!”
“說要到這里來商量當家繼承的事情,大概只是來這家店的借口而已。我們能不能這樣想,其實大曲先生是經(jīng)常來這種店的人?!?/p>
“怎么可能,他那么不在乎禮儀!”
“是這樣的嗎?大家進來的時候,從椅子左側坐上去的只有他一個人哦。他等兩位女性入座后再坐下的。這些都是相當嚴謹正確的禮儀哦。”
沒注意到椅子的坐法還責怪別人沒有禮儀,百合子不禁臉紅了。
“但是,這可能只是偶然?!?/p>
“大家知道glace vanille是什么嗎?”
確認沒人回答這個問題,右京將這個問題拋給了主廚。
“請問能告訴我們嗎?”
“好的,那是香草冰欺凌。”
“榎并先生在推薦甜品時說出glace vanille的時候,大曲先生馬上正確地理解了意思并且回應了。也就是說,我想他是個會法語,或者對法國菜很熟悉的人。”
沼半信半疑地聽著右京的話。
“怎么可能,幸吉先生他……真不敢相信?!?/p>
“我也注意到了他對香水很在意。藤間小姐,你沒有噴很濃的香水吧?”
“是的,所以我覺得他是在挖苦我。”
“他就是對香水如此敏感的人吧。他離開插花行業(yè)后變胖也令我很在意。他大概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的吧?!庇揖榱酥v出下一句話,提高了聲音,“去做了美食評論員。”
一直沒有說話,在一旁興趣滿滿地看著事態(tài)發(fā)展的美和子,不禁低頭看了一眼美食手冊。
“那個人是美食評論員?”
“美食評論員是什么?”
美和子回答了沼的問題。她舉起手冊,“就是這種美食手冊的便衣審查員?!?/p>
“因為一天要去好多家餐廳,所以才得糖尿病的吧。這樣考慮的話就能說的通了?!庇揖┴Q起了左手食指,“明明清楚基本禮儀,為何要演成那種完全相反的人呢?”
已經(jīng)領會的美和子重重地點點頭。
“是為了隱藏美食評論員的身份吧?這可是連家人都不可以知道的工作啊?!?/p>
惠美意識到了重點。
“那殺了他的到底是誰?”
右京指著令人意外的人。
“庚塚先生,是你吧?”
“為、為什么是我……”
“與美食評論員有很大利害關系的,就是餐廳的經(jīng)營人了?!?/p>
“我根本不知道那位先生是美食評論員!”
庚塚拼命地反駁道。
“是這樣嗎?但是,你今天知道了他的身份,就在他打電話的時候。然后那通電話就是你殺死他的原因,是嗎?”
主廚沉默了,他的額頭上浮出了一層薄汗。
“如果向《étoile》確認一下,就可以知道了。”
“你有什么證據(jù)嗎?”
“兇器就能說明這是你犯下的罪行。龜山君!”
薰一直在旁邊待機,這回終于輪到他登場了。薰推著推車走進了用餐室。推車上蓋著一塊白色的餐巾。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過來時,薰裝模作樣地將餐巾揭開。
“這就是兇器?”
玉紀奇怪也是正常的。推車上放著的是一條冰住的魷魚。
“這種東西真的能捅死人嗎?”
事務長問道,薰默默地從推車的下面一層拿出一個冬瓜,放到了桌子上。然后,薰右手握住冰凍魷魚,向冬瓜插去。薰用了相當大的力氣去插,發(fā)出了“咚”的一聲鈍響,魷魚深深地插進了冬瓜里面。
“這個兇器就與被害人的傷口很好地吻合了?!?/p>
“主廚!”
右京緊逼主廚,庚塚表情崩潰地開始說道。
“我本來沒想殺他的……我正拿著魷魚想要去做菜的時候,我注意到了走廊上打電話的聲音。因為我聽到了英語。”
“英語?”美和子問。
“萬一被人聽到了也沒人聽得懂,所以大曲先生用了英語吧。然后,你聽懂英語了吧?!?/p>
主廚靜靜地點點頭。
“那位先生用英語說了,‘這家店的味道變差了,我與其他美食評論員意見相同,我對這家店降星的意見沒有異議?!畈欢嗟脑?。于是我腦中一片空白,我回過神來的時候手上的魷魚就插在他身上了。不管如何我就先將尸體搬到了不起眼的地方……”
“之后你是如何處理兇器的?”
看來關于這一點自己的搭檔也不知道,薰疑惑地問道。
“不是這條魷魚嗎?”
“不是吧。而且讓我意識到魷魚是兇器也多虧了龜山君你呀?!?/p>
上司到底在說什么啊,薰奇怪地想。然后,薰頓悟了,為什么只有自己的魷魚不太好吃。
“我相信龜山君的舌頭。主廚,你把兇器做成菜了吧?”
為了隱藏證據(jù)而做成菜的魷魚,似乎被自己吃掉了。薰用幽怨地看了一眼桌子上盤子里留下的東西。
“我當時驚慌失措……那條魷魚是最后放進鍋里的,所以煮的時間不夠充分。”
“作為三星主廚可不應該呀?!?/p>
回應這句話的是,庚塚沮喪地低下頭。
“二十年了,直到拿到三星花了二十年。終于讓這家店獲得三星了……”
“星級真的那么重要嗎?”
玉紀的表情變得悲傷起來,美和子回答。
“或許真的是這樣吧。因為在法國,發(fā)生過三星主廚減成兩星就去自殺的事情啊?!?/p>
“大曲先生邀請大家到這家餐廳來,或許是為了來圓滿解決當家問題的吧。因為美味佳肴可以讓人的心變得平和?!?/p>
“我們到底是在做什么啊?!?/p>
百合子嘟囔著的這句話,也是另外兩人的想法。
這時什么都不知道的榎并走了下來。
“那個,房間已經(jīng)準備好了?!?/p>
右京向侍者請求道。
“啊,請讓我與庚塚主廚住一個房間?!?/p>
“誒?但是主廚的家就在附近啊……”
“最后一晚了,您也想住在自己的餐廳里吧?”
對于右京的關心,庚塚感激地接受了。
“事情變成這樣了呢?!?/p>
右京說道,玉紀笑著說。
“真沒辦法,但是,打雷好像停了,我跟美和子一起住吧?!?/p>
“那我怎么辦啊……”
薰的話被無視了。
不知何時雨停了,夜空中浮現(xiàn)出了星星。右京打開窗戶,仰望星空。
“在這里居然能看到這么漂亮的星星啊?!?/p>
“我第一次從這里看星星?!备龎V英明寂寞地說,“星星可真漂亮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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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季 第2話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