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方舟同人故事】無光之?!さ谒恼?/h1>
【這是再寫的"愚人號"故事,劇本發(fā)生的另一種可能性。在這個篇章中,艾麗妮與勞倫緹娜登上了愚人號,喬迪與達里奧在格蘭法洛逡巡,卡門與凱爾希駐守伊比利亞之眼,斯卡蒂與歌蕾蒂亞尋求深海教會的秘密,每個人懷著各自的渴望登上命運的舞臺,仇恨、殺戮、陰謀,鋪墊了通往真相的道路。最后,誰又會是贏家?】?
第四章 神曲
1098年10月 9:45 A.M.天氣/雨 羅德島
“你們發(fā)現(xiàn)了不對勁,愚人號聚集了大群恐魚,卻沒有鑿穿這艘船?!眲P爾希點頭。
“斯圖提斐拉就像被迷霧籠罩,身在其中什么也看不清,”艾麗妮說。
“它們把這當成了巢穴,孕育著什么,”凱爾希在桌上展開愚人號的結構圖,“而你們,會成為魔胎的飼料?!?/p>
“知道船上發(fā)生什么時,已經(jīng)太晚了?!?/p>
艾麗妮低著頭,緩緩吁出一口氣。
1098年9月6:50 P.M.天氣/陰 斯圖提斐拉
阿戈爾猛然停下腳步,“太安靜了?!?/p>
太安靜了?什么意思?艾麗妮不解。
她們走在斯圖提斐拉,愚人號的甲板上,它曾因“海風的臣民”、“隕落皇族的行宮”等名號而矚目,但此時這艘安靜的大船空無一人,靜得可怕,除了她們鞋底踏出的空洞而富有節(jié)奏的聲音外,一片寂靜,如同一個來自地獄的無聲邀請。
光芒是在一瞬間出現(xiàn)的。
她們站定時,螢火蟲一樣的銀色微光圍繞她們升起,仿佛推開夜色指引方向,像招呼像吸引,就如指引朝圣者。
艾麗妮先前短暫如釋重負的心又提起,她裹緊斗篷,小心護住了提燈的光,不安地四顧。
“情況有些不對,”阿戈爾人低語,“跟緊了,小鳥?!?/p>
艾麗妮心里一緊,繃起脊背,仰著臉瞪大眼睛看阿戈爾,“你好像把我當成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p>
“可你就是小鳥呀?!卑⒏隊栃π?,“小鳥”一詞就像她纖細的手隨意伸出來,搭在她肩膀上那樣不經(jīng)意。
都什么狀況了,還有心情開玩笑,真不知道阿戈爾心里都是什么。艾麗妮看著阿戈爾,皺起鼻子,想面前的阿戈爾心里想什么,她眼睛有時間會露出一些孩子氣的容易分辨的神情,但更多時候看不透,就像面對無聲漲潮的大海。
她們仍跟著微光的指引走,停下時,光芒卻向她們逼近。
勞倫緹娜抬頭,她跟著仰望天空,光從天頂落下,貫穿了斯圖提斐拉,就像堤壩的閘門洞開,一瞬間,光像水銀一樣蔓延,如同潮水,無聲無息,莫名人覺得溫暖,好像迷途的海船終日尋找的燈塔。
艾麗妮莫名松懈下來了,就像跑馬拉松的人看見了終點線,但她很快醒悟過來,這個地方的光就是最大的反常,斯圖提斐拉怎么可能有這樣的光!
自從登上斯圖提斐拉,環(huán)繞的海嗣,空空如也的船艦,這一切都太詭異了,一瞬間,腦海中瑣碎的片段電般連結,腦海中頓悟與驚懼須臾間閃過。
艾麗妮幡然醒悟,她們落入了有人預先設計的圈套,藏在陰影里的棋手設置了魚餌,愚人號是餌,她們是上鉤的魚,這艘船顯露了位置,就是要讓審判官和獵人葬身的!
“是誰費盡心思設置陷阱?”艾麗妮低聲說。
“不知道,”勞倫緹娜說,“但想必是個高明的棋手。”
艾麗妮揉揉額角,心中浮現(xiàn)出了似曾相識的感覺——就像在鹽風城那時的感覺。假如是和人類面對面地交談,她能夠通過提燈與審訊技術判斷對方是否說謊,是否是誠實,但對方藏在幕后難以捉摸,看不到對面的棋手讓她倍感不安。
事情的真相仿佛被濃厚的迷霧籠罩,什么都看不清,迷霧下藏著窮兇極惡的野獸,因此她每走一步路都需要小心謹慎,踏錯一步就會招致死亡。
但已經(jīng)晚了。天上地下升起了古玄的歌,艾麗妮覺得身上有些冷,有什么東西在輕聲歌詠,一種莫名的寧靜感纏繞她——仿佛所有事物都已遠去,天地初生,神明仍在洪荒中酣睡。
“歌聲?是在哪里?”
艾麗妮仔細傾聽,卻忽然頭痛欲裂。歌聲越來越近,她的心繃得更緊。她漸漸發(fā)現(xiàn)自己無法分辨歌聲的方向,簡直是四面八方!
“艾麗妮,集中精神,”有人說,聲音像是老師又像是另一個女人,“不要放松!”但她聽不到了。
整艘船仿佛巨大的共鳴腔,海洋活了過來,大海的靈在船上游蕩,應和著古老的哀歌,發(fā)出無人能明的歌哭,它時而暴怒時而平靜,時而傾力哀婉。
艾麗妮緩緩打了個寒顫,她不記得自己何曾聽過這種古老的歌,她分明聽不懂,但每個詞都鉆入腦海,那剝床及膚的悲傷幾乎要將她淹沒。
一個個音符宛如古老石柱上的圖騰,是僵死的蛇是琥珀里的蟲子,活過來狂舞,連空氣也在振動。
黑暗中似乎有種種不可思議的事物閃滅,周圍一切都變了,虛幻從腦海深處浮現(xiàn),現(xiàn)實向幻覺屈膝,那些畫面變得鮮活,風也咆哮也喧鬧,幻象中有大笑亦有泣啼。
她又一次看見了自己的父母,父親母親的臉同生同滅,女人躺在白色床單上忍受痛苦分娩,卻又很快死去,她死前一陣陣大聲哼著嘔吐,蜷縮得像一條遠古時代的魚,撕裂了已經(jīng)腐爛的肝臟,濃濃的綠色膽汁從喉嚨滾出……
巨大月亮降臨海面,羽獸在天空中盤旋狂舞;蒼青的巨獸從水中浮現(xiàn),它的身軀夭矯連月亮也遮蔽;古老的魚生長出肺,從水中走上陸地又溺死……悠遠的歌聲在她腦海中回蕩,便如時光倒流,神明在初始的混沌中呢喃。
世間的美與丑都在幻象中呈現(xiàn),入迷與恐懼正用利齒啃噬希望,她臉上悲喜的神情融混,嘴闔閉又縮緊,如同癔癥發(fā)作的瘋人。
像在一個無盡的夢魘中,躺在白色床單上的人終于不是她母親而變成了她,在夢中她只能徒勞地感受到身體被分成了很多塊,眼睛黏在一起再也不能睜開。
但看不清面容的女人用手撫她額頭,滾燙的部分溫度消退,艾麗妮胡亂地抓過去,她碰到一叢如藻的發(fā)絲,而后被握住了,她摸到一雙冰涼的手,“媽媽?”她看不見,眼前一片空茫,猶豫不決地伸出手去,摸出一張有著漂亮五官的臉。
“集中精神,”女人對艾麗妮說,聲音很輕,“海嗣的歌聲會帶來幻覺,要是入迷就再也醒不來了?!?/p>
女人扣緊她的手,艾麗妮內心一悸,仿佛心里蒙塵許久的鼓被敲響,她睜開眼睛,呼吸急促,幻覺在須臾中破滅無形。
艾麗妮全身都是冷汗,耳朵嗡嗡響,強烈的眩暈感令她欲嘔。她茫然抬首,望見一雙低眉的眼,勞倫緹娜的眼,她怔怔地看進去,“媽媽?”
她以為自己不會再想起那些人那些事,可是剛才,她的腦海里閃爍著那些埋藏太久的回憶,那只母親的手,那么真實那么那么令人不舍,就像是剛從手里翻開的書本讀到的,或者剛夢見到的一樣。
“小鳥,快醒醒。”勞倫緹娜捧著艾麗妮的臉,指尖在她臉頰上彈了彈,“我們麻煩大了?!?/p>
艾麗妮被扶起,身體晃了晃,還沒站穩(wěn),像是剛睡醒。勞倫緹娜扶住她的肩,“這是海嗣的一點小把戲。”
艾麗妮對勞倫緹娜這突如其來的懷抱有些不適應,從前在面對異端時,審判官的身份讓她一個眼神就能逼退他們的戰(zhàn)意,但是她的氣勢在這個阿戈爾人面前失效了,勞倫緹娜毫不費力地將她擁入懷抱。
“不,我沒事。”艾麗妮強撐著站直了,竭力昂首。
甲板上好像變成了另一個世界,云層開裂消散,群星從大海深處升起,落入無垠的天幕。天空青碧到如一片海,月光、星星全都突兀地浮現(xiàn)出來,迷霧堤壩一樣在甲板上拖曳。
“唉……”一聲長長的嘆息驅散了霧氣,風忽然動了,渦流卷動云層,天空由明到暗,又由暗至明。像海浪退潮一樣,迷霧飛快地散去。
艾麗妮抬頭,“唔”了一聲,那瞬間艾麗妮幾乎以為出現(xiàn)在自己面前的是神明那一類的東西,像極了古書上的故事,神明從天降,云雨齊霽,光與暗同生。
那個生物從光中顯現(xiàn),浮在空中凝視他們,一種從未有過的感覺掠過艾麗妮全身。
“這是什么……”她聽見自己的聲音在輕微顫抖,如同毛絮灰塵簌簌抖落。
1098年9月 6:32 P.M.天氣/陰 格蘭法洛
達里奧帶著喬迪走到一個峰回路轉的地方,拐過去時面前的路陡然下瀉,露出一座灰白色的禮拜堂,青銅大門緊閉著,誠然這是一座典雅的建筑,但在這個陰沉的氣氛中,卻令人想到大海里的礁石。
達里奧面無表情地走到門前,他按著劍柄,推門,沉重的軸承轉動聲傳來,喬迪吃了一驚,大門居然輕易被打開了,但里面靜悄悄的沒有聲音。
達里奧舉起了提燈,緩步前進,室內飄著一股甜膩的霉爛氣味,正廳鋪著青色花紋的巖石,一排排的木質座椅上是造型奇異的大銅質吊燈,稀薄的陽光從側面的彩色玻璃照進來,映出形如火焰的窗欞影子。
審判官皺了皺眉,提燈光芒也不能照亮的前方幽暗中,那最遠幾排座椅猶如鬼影幢幢般坐著人,喬迪用力抽抽鼻子,空氣中竟然有焚香的味道,但是那股霉味始終若隱若現(xiàn)。達里奧率先走近,經(jīng)過那些人,他謹慎地收起了提燈的光芒,那些人低頭不語,對陌生人到來沒有任何反應,他們身軀瘦削形貌蒼白,披著不合身的舊皮大衣,或者是更差的麻布衣物,連同他們的臉都像蒙了灰,如同孤魂或是野鬼。
喬迪狠狠打了個寒噤,他認出了幾張熟識的臉,那是小鎮(zhèn)的居民,但他們神情呆滯、眼神渙散,仿佛正沉浸于一個不潔之夢中。
他正想拍拍那些人的肩膀,打個招呼。
“你為什么要打擾他們呢?”有人在陰影中說。
喬迪停住了手上的動作,竭力望向視野的盡頭,走道盡頭雕花木門的鎖不知道什么時候打開了,陰影中開花似地出現(xiàn)了一個女人。
黑色長袍籠罩她脖頸以下全身,她那戴著白色手套的一只手捏著扇子,只露出半張臉,貓一樣的眼睛在羽毛扇下一閃一閃的,眼眶周圍繪了紫色的郁金香,蠱惑而動人。
“你是誰,教堂里的人怎么了?”喬迪謹慎地說。
女人扇子掩著嘴輕輕笑著,睫毛蝶一樣晃動,耳邊的紫色流蘇跟著搖晃。
“他們在做夢?!彼p輕說。女人的眼神是對著達里奧的,盡管笑容那樣溫和,就像重逢一位多年未見的好友,卻莫名讓人想到肅殺的寒冬。
“我在找蒂亞戈?!边_里奧淡淡說。
“你想問的是人,還是死人?”她眼影邊上的郁金香嘲弄地笑,說不清里面是同情還是憐憫——同情是給同類的,憐憫要給更低者。
血液從她絲質的白色手套流下,一滴一滴打在地面的磚石上。
成群的黑影從她身后跳了出來,每個人影看起來都那么形似,那些人有著相同的黑衣、相似的角,他們將手深入風衣內,用眼神傳遞著信號,悄無聲息地將達里奧跟喬迪合圍。
喬迪意識到了禮拜堂中的不對勁,這里透著令人不舒服的氣息,那些黑衣人看過來的眼神,如同野獸看著散發(fā)新鮮血氣的肉。他像誤入了森林中的獵場,很快就會成為其中即將驚慌逃竄的獵物。
是深海教會!喬迪緩緩打了個寒戰(zhàn)。
忽然,一個頭顱從黑暗中被扔了出來,落在地上翻滾了幾下到喬迪身前,審判官的提燈將它的面容照亮,那張面孔怒容顯現(xiàn)雙目圓睜,是蒂亞戈的頭。
“打個招呼吧?!迸颂蛱蜃齑?,笑容嫵媚。那些黑衣的男人相視而樂,雙瞳中閃爍著嘲諷的目光,他們低低地笑起來,像寒夜中啄食腐尸的群鴉。
“蒂亞戈叔叔……”喬迪從震驚中醒轉,嘶啞著聲音。
達里奧伸出手按住喬迪肩膀,示意他退后。他看出了這些黑衣人的身份,這些薩卡茲不是深海教會的信眾,而是一群要價不菲的雇傭兵,深海教會用極高的價格雇傭這群亡命之徒,必然不只是戍衛(wèi)這座禮拜堂那么簡單。
女人饒有興味地看著這一幕,她伸出一根手指,伸入口舌之間,咬破,地面上忽然閃爍起幽幽的藍光,照亮了四周墻壁,暗藍色的菌毯覆蓋了墻體表面,呼應一般綻放出動人的光彩。她搖晃手指,在那藍光普照下她的血液仿佛也成了藍色,血液輕輕滴落觸及地面,然后被吸收,暗藍色菌毯開始蔓延,仿佛生命呼吸般光芒閃動。
“你竟然把‘溟痕'帶上陸地,”達里奧踏前一步,看著女人,冷冷說。“停止你的行動,否則,死亡?!?/p>
“我可以認為,這是您的威脅嗎?”她輕慢地說,“審判官,你比我們都清楚這場戰(zhàn)爭不可能結束。這不是人類之間的事務,是陸地和海洋的斗爭,頑抗并無意義?!?/p>
達里奧沉默了片刻,“伊比利亞不會敗退,在這之前,你會被吊死?!?/p>
“結局不會改變,有一天浪濤會觸及云層,千萬山岳將無聲崩毀[1]。”她瞇著眼睛笑,仿佛念誦羊皮卷上的古老經(jīng)文一樣篤定。
女人拍了拍手,幽藍光芒映照下,那些黑衣的薩卡茲向他們靠近,面容猶如惡鬼猙獰。
“二十對二,看來現(xiàn)在是大海一方占優(yōu)。”她露出一個笑容,顯得邪惡、志在必得。
注:
[1]這里引用的是“愚人號”劇情的原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