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月夜
TIP:本篇時間線位于《冷焰》主線之后,屬于??的整活操作,各位圖個樂就行。
“噠,噠,噠。”
墻上壁燈投射著昏黃的光暈,勉強照亮前路;木質(zhì)的走廊被海風(fēng)蠶食,踩上去嘎吱作響。滿天繁星的夜幕下,他散發(fā)著酒氣的身體倚靠著銀發(fā)少女的肩膀,蹣跚著向自己的客房走著。
“啊...還有...多遠啊...Vector?”他揉了揉爬滿血絲的眼睛,扯著沙啞的嗓子問到。
身畔,銀發(fā)的少女停下了腳步。
“...”
“怎么了?”他側(cè)頭,濃重的酒氣噴滿銀發(fā)少女的面龐。他似乎看見她咬了咬下唇。然后,他們重又向前走去。
“...沒事,指揮官,再忍耐一下,馬上就到房間了。”少女架著靜遠的胳膊,挪到一處房門前,從他襯衫胸口的口袋中夾出房卡,刷卡開門。
“指揮官,您先在沙發(fā)上休息下,我去準(zhǔn)備濃茶。”將肩上那具爛泥般的身體放進沙發(fā)后,少女轉(zhuǎn)身,走向門口的吧臺。他伸手試探著被酒精燒得滾燙的前額時,吧臺處也傳來了水壺?zé)_的尖嘯。
“指揮官,茶來了。”模糊的視野中,銀發(fā)的少女又來到了他的身前,向他遞出一杯氤氳著的深褐色液體。
“哦,嗯。”他木訥地接過,覺出紙杯上的異樣:那是隔熱的杯墊,被用一個白色的、像是橡皮筋一樣的東西綁在了杯身上。杯內(nèi)滾燙的茶水,經(jīng)由杯墊的阻隔,化作一股流入掌心的暖流。
“慢點,當(dāng)心燙?!鄙倥f著,一手輕輕握住他拿著紙杯的手,小心翼翼地將杯口湊近他的下唇,另一手則扶起他晃悠的身體,迎上紙杯的邊沿。
她就這般弓著身子,扶著他緩緩喝下了半杯濃茶。
他覺得頭腦中那種有如被重錘重擊的混沌稍稍緩解了一些,但酒勁一時半會兒退不了,眼前銀色短發(fā)少女的形象依舊朦朧。
他想道謝,可胃部卻突然一陣翻江倒海。絞痛似一根麻繩橫勒住胃部,讓他猛地蜷縮成一團,又因疼痛而彈直了背脊。他忍受不住,側(cè)頭一張口,酸臭的穢物立刻涌出,在印著波斯圖案的地毯上擴散的同時,甚至玷污了身前銀發(fā)少女的衣物和發(fā)絲。
“咳咳,抱,抱歉...”他慌了神,探出手想擦,卻被少女伸手?jǐn)r下。
“沒事的,指揮官,我自己清理就行。”似乎是注意到了他也被嘔吐物弄臟的襯衫,少女說著俯下身,一粒粒地解開紐扣。
“啊啊,我自己來就好!”他慌忙推開少女的手,自己在醉酒的狀態(tài)下別扭地解起扣子。
“那我先扶您到床上去吧。”少女說著,攙扶起走一步晃三晃的他,走到床邊后又為其掀開被子的一角,讓其坐下。
“指揮官,我先去清洗一下,您將衣物放在一邊就好,我會幫您一并清洗...”
“哦,好...”他回答著,不知是不是酒勁又上了頭,發(fā)覺即便那銀發(fā)的少女近在咫尺,但她的話語卻顯得愈來愈遠......
終于,他支撐不住,搖晃兩下,下意識地向后倒去,栽入松軟的床鋪。
恍惚之中,他視野中的天花板也漸漸模糊起來......
那個化身獵手的夜晚的場景重又再他眼前浮現(xiàn),就如自一潭幽碧的泉中緩緩浮出的氣泡蕩起的漣漪。
他再次聽到了耳畔那種獨特的呼吸,飄渺中帶著迷幻的真實;他再次觸摸到“獵物”的毛發(fā),柔順中溢散著醉人的芬芳;他再次感受到背部被利爪抓撓的疼痛,灼燒中卻更令人癡狂......
于是他瘋狂地吮吸著、舔舐著、愛撫著......那雙噙著淚光的金色的眸子,似乎有著攝人心魄的能力,讓他無法掙脫,也不愿掙脫。
獵人與獵物,在那一刻交換了身份。
當(dāng)他回過神時,剛剛乖巧的“獵物”此時已經(jīng)騎上了他的身軀,向他露出了狡邪的笑:
“現(xiàn)在,可是我的回合了。”
他明白,他逃不掉了。
銳利的“短劍”洞穿了他的心臟。但他,卻并未感到一絲痛苦。
。
。
。
“咔噠!”浴室的門被推開,濕漉漉的銀色短發(fā)在氤氳的水汽中走出浴室,它們被一只潔白的手緊緊攥著,而手的主人,似乎正尋找著什么。
“發(fā)帶,發(fā)帶...”少女嘟噥著,走向那張放著綁著白色發(fā)帶的一次性紙杯的茶幾。
但她卻瞥見了地上的那件白襯衫。
“呀,差點忘了。”
她說著,俯身伸手將襯衫拾起,對著襯衫上那攤黃色的腥臭痕跡直皺眉。
“嗯,也不知道能不能洗干凈...”
她又轉(zhuǎn)向床沿上那個赤裸著上身,卻已經(jīng)昏睡過去的男人,不由得“嘖”了一聲:“這家伙,完全就是個大叔啊。”
她將手中的襯衫舉起,就想要往他身上丟,可就在要動手的時候,卻又停了下來,轉(zhuǎn)為一聲嘆息。
“哎,算了算了,誰讓人家是我長官呢~!”
她鼻子中發(fā)出不屑的哼聲,將襯衫往肩頭一甩,向洗手池走去。
經(jīng)過數(shù)次的刷洗,少女終于把那攤惡心的黃漬消滅,將襯衫穿上房間里的衣架,掛在空調(diào)的出風(fēng)口處。
“阿嚏!”身后的床上,傳來一身響亮的噴嚏。
她轉(zhuǎn)頭一看,卻是“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他還是昏昏睡著,但由于光著膀子,已是在空調(diào)的冷風(fēng)中下意識地摟著雙手,在床上雙眉緊鎖,蜷成一團瑟瑟發(fā)抖了。
少女笑罷,還是走到床邊,替他蓋好了被子。起身準(zhǔn)備離開。
“等,等等...”
“嗯?”
她轉(zhuǎn)身看向床上的他:面色依舊通紅,但眉頭已經(jīng)舒展,呼吸雖然有些粗重,卻也平穩(wěn)了不少。
是夢話嗎?
可她還是遵循了這無意識的“等等”,在他的床邊盤腿坐下,看著沉睡的他。
“真不明白,為什么你今天會喝那么多,不像你一貫的風(fēng)格啊...”少女的嘴角勾起一抹壞笑,湊近了他,“不會是觸景生情、睹物思人的老套路吧?指,揮,官~”她探出食指,戳了戳他的面頰。
雖然嘴上這么說著,可她的雙眸中,卻流露出與言行不一的柔和。
她收回手指,雙手環(huán)抱著趴在床沿,靜靜地看著面前這個男人安穩(wěn)的睡顏,感受著他每一次呼吸經(jīng)由隆起的被子傳遞到臂彎處的摩擦。
“連M1887都看不透你,”她的聲音壓的很低,似乎害怕被他聽到,“你到底有多少秘密沒有告訴我呢...”
窗外,月明星稀,皓月當(dāng)空。薄紗的窗簾攔不住如水月光,在房內(nèi)斜斜撒入一片銀輝,將少女的銀發(fā)鍍上一層柔美的光;但那昏睡的男子,卻依舊匿形于陰影之中。
“額,咳咳...”
“!”
沙啞的咳嗽聲將少女驚醒,她猛地從床沿抬頭,立刻看向他的方向:他已經(jīng)醒了,看樣子卻依舊沒能醒酒,鎖著眉頭,從嗓子里擠出字來。
“水,水...”
她趕忙起身將他的上身連著被子一并扶起,將茶幾上那杯已經(jīng)涼了的茶遞到他的手中。
他接過杯子,竟直接仰頭將茶水一飲而盡,也不管里面有沒有混著茶葉。
“咕嘟咕嘟...”他的喉結(jié)猛地抽動兩下,突然整個人又抽搐一下,隨即一口茶水噴濕了被單,劇烈的咳嗽起來,直咳得面頰都從紅色轉(zhuǎn)為青紫。
“咳咳,咳咳咳——!”
見他咳得厲害,她整顆心都提了起來,匆匆去拍他的后背,直到他的臉色漸漸好看一些。
待呼吸稍稍平復(fù),他又脫力一般,上身整個松垮下來,低頭靠著背后的床板喘著氣。
“還,還需要什么嗎?”她接過已經(jīng)空了的紙杯,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問著。她看他眼眸中似乎有了光彩,卻又無法篤定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清醒。
他搖搖頭,抬臉看向了她。
“不,不用了,這就夠了,”他言語中露出難以掩飾的疲憊,“我還想休息一會兒。”
“哦哦,好的。”她在床頭柜上放下空紙杯,扶著他再次躺下。他側(cè)過身,找了個自認(rèn)為舒服的姿勢,背對著她睡去了。
“呼——”
她幾乎是癱倒般坐下,背靠著身后的墻,伸手拂過額頭的汗:被他這么一折騰,也真是夠嗆的。
“沒辦法,誰叫我喜歡這個混蛋呢...”
這時,她注意到,床上的他又動了一下。然后,便是不知真假的“夢話”。
“謝謝,Vector......”
說罷,他便不再動作。可她,一怔之后,卻再也抑制不住心智深處泛起的酸澀。
她趴在他的床頭,用雙臂蒙住自己的頭,仍憑那從她眼中滑落的清澈液滴沾濕潔白的床具。即便如此,她卻依舊竭力抑制著自己的抽泣——她此時唯一的愿景,就是不希望床上熟睡的男人聽到自己哭泣。
可事與愿違,她不知道的是,剛才他已經(jīng)清醒;她也不知道,他是故意要說這句不解風(fēng)情的“夢話”;她更不會知道,他此時正背對著她,無言地注視窗外蒼穹中的殘月。
“抱歉了,PP-19,你喜歡上了一個真正的混蛋...”
他喃喃說著,只有自己知道的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