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許并不能完全理解你擔(dān)憂的未來，可是我覺得你可以考慮一下：只要我們在未來構(gòu)筑更多的幸福回憶，超越痛苦很多很多——大概完全做不到完全忽視，但至少可以減輕。”

上條虔誠的真心與黑子的眼眸交融，“無論是現(xiàn)在分手，或是將來為現(xiàn)在沒有分手感到后悔，我們終究都逃不過痛苦?！?/p>

“真是理想啊，學(xué)長。人類對幸?？鞓返母惺芰?，可遠(yuǎn)比不上痛苦在心中的傾扎?！?/p>

黑子一瞬間動心了，松口答應(yīng)同他一起前往未來。不過最后的關(guān)頭，她咬住柔軟的珊瑚色嘴唇，鐵銹的濃郁味道總算讓她清醒了過來。

“我對大概能想象那樣的未來。你會一個人抗下所有的痛苦，把幸福全部留給我。”黑子擺動纖白的雙腿，踢開腳邊的小石子。只是想象，她便沉浸到了幸福之中。

“但是你同樣應(yīng)該明白，我不是傻子，不可能一直察覺不到你的痛苦?！?/p>

她沒有繼續(xù)說下去，但上條知道后面的話語是什么。

黑子對他的默默付出，一定會將過錯歸咎到自己身上，厭惡并痛苦，而這一切遲早會呈現(xiàn)到上條眼中，成為他新的痛苦——沒有保護好她，沒有讓她幸福。

痛苦會周而復(fù)始地增加。

“即使如此，我也希望……未來沒有到來之前，誰都不能肯定不是嗎？你的身體只是出現(xiàn)了一些征兆，不一定真的會往不幸的方向發(fā)展……”

“學(xué)長，抱著那種僥幸的心理，等不期望的事情發(fā)生的時候，痛苦會翻倍哦?！焙谧訌那锴险酒饋?，宛若做好了前行的準(zhǔn)備般駐足，“別露出那樣傷心的表情啊，都說了是最后見面。高興一點送別我吧，這樣至少在對你看不到的時光里，我會好好的。”

“那種事我做不到??！”上條猛然起身，秋千的兩條鐵鏈哐啷啷搖擺，血液與感情沸騰迸發(fā)，然而幾近將身體撐開爆裂的力量卻無法驅(qū)動一根手指?！拔易霾坏健?/p>

他看不到任何方向，不知道讓她幸福的方法，無法放手。

“那就算了吧……”黑子柔聲回應(yīng)，惘然若失的嘲笑聲消融在溫暖的日光里，“……多少算強人所難。不過這也是學(xué)長喜歡過我的證明吧。”

“我喜歡你?！?/p>

“現(xiàn)在再說這樣的話，只會讓我為難哦，學(xué)長?！焙谧油Ｏ录磳⑦~出的步伐。

“我就是希望你為難，讓你留下來，和我一起……”

“不行哦，學(xué)長，就算你露出那種表情，我也不會改變我的決定?！?/p>

黑子扭開臉，她知道自己多看一眼，就會心軟。她很高興，上條能夠挽留她，如此痛徹心扉地挽留。

能夠住進他的心里，一度成為他的摯愛……足夠了。

“再見……”

“別走，黑子！”上條踏出一步，抓住黑子手。

黑子全身一顫。這是上條第一次以名字叫她，假如沒有意料之外的現(xiàn)在，她下一步的目標(biāo)就是讓上條叫她的名字。

真過分，竟然這時候……

“謝謝你，學(xué)長，這樣我幸福的回憶又多了一件?！?/p>

“別離開我……黑子?！?/p>

“學(xué)長，這樣太犯規(guī)了……”

黑子試著掙脫上條緊緊牢抓的手掌，“很痛哦，學(xué)長?！焙谧有χf道，手上的疼痛絲毫無法比肩心里的痛楚。

“請放開我，學(xué)長。我們的關(guān)系只能到這里結(jié)束了。請回憶起最初拒絕我告白的你，只要抱著那時的想法，你就不會在冀希和我在一起了?！?/p>

“哪有說服了別人，又讓人回到最初的模樣啊。”上條哭喪個臉，像個犯了錯誤，以為永遠(yuǎn)得不到原諒的小孩。

黑子無力繼續(xù)糾纏，時間繼續(xù)拖下去，只會增加她反水的風(fēng)險。絕對不能容許那種事發(fā)生。

剩下的招數(shù)只有……那個了。

“學(xué)長，你知道嗎？十一次元會影響我的大腦和感情。我對你產(chǎn)生好感的時候，是借用你的右手治療能力失控。那次我們都以為我的能力恢復(fù)了，但實際上沒有。”黑子頓了一頓，縱使是謊言，她也不愿意說出接下來的話語。

“所以……”黑子深吸一口氣，尚未成型的話語宛若冰柱刺穿胸膛，使得她牙痛般抽氣，“……我對你的喜歡，那份突如其來的感情可能只是受到外力影響，并非真實存在?！?/p>

上條愕然瞪大眼睛，一副理解不了的模樣。

“你看，在那之前，我心里還只有姐姐大人。我對她做出了很多出格的事哦，怎么可能突然就改變了心意呢。肯定是假的，你就當(dāng)作是我的惡作劇好了。被學(xué)妹捉弄，你不會生氣吧？嘛，我承認(rèn)確實捉弄得有些過頭了，不過我玩膩了，想要惡劣一把，不會道歉哦……”

上條一言不語，好像無奈的忍不住要嘆氣。

他皺著眉頭，表情仿佛在說：你要不要看看自己在說什么。

“你在哭哦，黑子。哪有人惡作劇成功了，傷心成這樣?！?/p>

黑子摸摸臉頰，溫?zé)岬臏I水沾濕手掌。她粗暴地擦拭，然而決堤的眼淚絲毫不見減少。直到淚水阻斷了手上的觸感，亦未能阻止。

“啊咧咧，我怎么哭了啊?！彼囍下N嘴角，用笑容掩飾，可是硬擠出的笑容只會讓悲傷的臉龐加劇。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焙谧优e起那只沾滿淚水的手掌投降?！艾F(xiàn)在我不會走?！?/p>

上條對黑子驟然改變的態(tài)度十分驚奇，他當(dāng)然希望黑子回心轉(zhuǎn)意，但是她并非會突然改變心意的人。更何況她剛才已經(jīng)把話說到了那個份上。

“我們把限定的時間往后延續(xù)一點，現(xiàn)在我們兩個都被各自的感情裹挾，無法理智的思考?！?/p>

果然，上條想。

“就以盛夏祭為界限吧，在此之前我們先不要見面。可以嗎？”

“呃，非要不見面嗎？”

“見面的話，就不能客觀思考了?！焙谧訃?yán)詞拒絕想要討價還價的上條。

“好吧，反正我不會改變想法。”

“拜托你好好考慮之后再說好不好。”黑子立刻后悔留有余地了。不過約定有一半是謊言，只要她今天離開了，到盛夏祭為止的日子，足夠她想辦法今后對上條避而不見。

“我會好好考慮，但既然剩下的日子不能見面，至少今天跟我呆到傍晚好不好?！?/p>

黑子別開視線，上條懇求的表情實在無法狠心回絕。

“好吧……只有這一次哦，下次你再怎么求我都沒用?！焙谧泳o緊閉上眼睛，她怎么就管不住自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