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Frugal Wizard’s Handbook for Surviving Medieval England

廉價巫師手冊——中世紀英格蘭生存指南

by：Brandon Sanderson（布蘭登·桑德森）

Part Four：No Refunds

第四部分：不退款

33.

我們爬上梯子，來到沿著城墻頂端建造的木板路上，一路還拖著奎恩。我們的高度正好可以看到成百上千的船只滿載著霍達人從遠方的霧氣中浮現(xiàn)。

成百上千。

我的大腦過于震驚，以至于愣住了好長時間才反應過來。他們鋪滿了海面，就像暴風雨過后海邊漂浮的殘骸。第一批船只已經(jīng)來到城下，放出了一群戰(zhàn)士，他們拿著斧頭、盾牌，帶著實用的頭盔。很多人還穿著鎖子甲或者皮革。該死。

有什么念頭劃過我的腦海。這些人絕不是我根據(jù)流行文化故事想象出來的那種無腦的野蠻人。他們沒有尖叫著向前沖，而是結(jié)成陣列。這是一支紀律嚴明、整備良好的敵方戰(zhàn)隊，他們擁有戰(zhàn)船賦予的決定性技術(shù)優(yōu)勢，幸運的是，碼頭在城墻之外，而大門正緊閉——

突然一聲爆響，一道閃電長矛劃破長空。隨之而來的雷聲聽起來好像馬上就要將我擊倒。我目瞪口呆。

大門顯然無力承受。

“沃登站在他們那邊，”塞法紋低聲說?！岸宜麄冇心敲炊嗳恕?/p>

“艾芙奎恩，”伊爾斯坦轉(zhuǎn)向他說。盡管雷霆震動，我還是用槍指著他的方向。“我們必須說服烏里克暫時擱置我們的爭端，聯(lián)合起來對付這個更大的威脅！”

奎恩眨了眨眼。“他說真的？”

“如假包換，”我說。

“好吧，無所謂了，”奎恩說?！皬娔?，把槍收起來吧。你不會射我的?！?/p>

我猶豫了。

“這里有他媽的這么多維京人，強尼，”他喃喃道?！澳阕柚共涣怂麄兊摹＜{米機器人和鍍層能做的事情很有限。我們必須把幫會里其他人都找來?！?/p>

“那怎么找呢？”我問。

“瑞安在這，對吧？”他說。“他會帶著那個信標的。有了它，我們就可以獲取增援了?！?/p>

等等。

什么？

“強尼，聽著！”奎恩說?！耙捶帕宋?，要么讓這城市燒成灰燼！”

我想辯駁，但是該死的，外面那些霍達人的數(shù)量依然震得我腦子一片混亂。我正身處一場全面戰(zhàn)爭之中。我放下了槍。

奎恩跑了。我可能犯了個錯誤，但是……他說了什么？那個信標？

瑞安錯了，我意識到了。烏里克并沒有第二個信標。但他確實需要一個以呼叫增援來此。所以他……

線索全都對上了。這就是為什么烏里克要親自去斯坦福德調(diào)查我的到來。這就是為什么奎恩這么興奮地把瑞安的信息告訴烏里克。他們唯一的出路就是瑞安的信標。

瑞安危險了。

我們都危險了。該死，塞法紋的整個國家都處在崩潰的邊緣。這是一次全面入侵；那些霍達人會將這里燒毀殆盡，破壞一空。

“烏里克無法阻止他們，”塞法紋低聲說。“沃登把這些霍達人帶到了這里。他是有意為之?！?/p>

我朝著天空瞥了一眼，看著那黑暗的雷云，伴著超自然的閃電噼啪作響，在里面來回攪動。我不打算當個事后諸葛亮。這就是神之所為。

“為什么？他為什么要這么做？”塞法紋繼續(xù)輕聲問道?！拔襥什么要在我們自己的土地上對抗我們？是我們不夠勤奮嗎？”

“沃登不獎勵勤奮，”伊爾斯坦說?！八麖膩矶疾粫?。他會獎勵鮮血獻祭、屠殺和征服?！?/p>

她緊閉雙眼。

“我不相信烏里克或者奎恩，”我對他們兩個人說。“如果我們要阻止這一切，我們需要西雅圖最優(yōu)秀的人才們通力合作。呃，他們是一群士兵，從我的家鄉(xiāng)而來?！?/p>

“那會毀了我們的，”一個聲音在我耳邊低語?！斑@是另一種形式的入侵……”

該死！我沒有更好的答案了。“我們?nèi)フ胰鸢舶?，”我說。

塞法紋依然閉著眼睛站立著，伊爾斯坦似乎也在沉思。我皺眉看著他?！霸趺戳耍俊?/p>

“也許只有鮮血才能取悅沃登，”他解釋道?！叭绻覍⑸I祭給他，也許可以說服他。我不是伯爵，但我已經(jīng)是我們中最高血統(tǒng)的擁有者了。如果將我的心血潑灑……也許會有點用。”

我看著他，發(fā)現(xiàn)這些話語美麗到極致——卻也荒謬到極點。他不會真的打算做那種瘋狂的事情吧，像威爾德西格做過的那樣？

不，他提議的事情更可怕。在伊爾斯坦眼中，我看到了痛苦。一個男人絕望地倚靠在墻上。他衰老，破碎，傷痕累累。是的，他會嘗試某些絕望之舉，因為他每天都在為他的百姓拋灑熱血。

現(xiàn)在，他被榨干了，他的生命已是他僅剩的獻祭之物。他會嘗試的，因為他已經(jīng)別無選擇。

也許只是他這么認為而已?！斑€是跟我來吧，”我說。“我們會找到別的辦法的。求你了。相信我?！?/p>

“符文師，”他說，“我欠你我這條命，還有斯坦福德所有百姓的命。我聽憑你的差遣，肝腦涂地，在所不辭，我的朋友?！?/p>

該死。他說得也太真誠了……我內(nèi)心的犬儒主義試圖從他的話中找到某些煽情或夸張的成分，但這種嘗試很快就被他的真誠吞沒，到最后最后吐出來的只有感激?！爸x謝你，”我說。

“我要去符文石那里，”塞法紋說著，指向一塊參差不齊的黑色石頭，從近處看，它比我們之前見過的都要大。

它已經(jīng)一點光芒都沒有了。

“有我的吹詞幫忙，城市的防御也許會堅持得更久一些，”塞法紋說。“精靈們可能也會幫忙……”

我和伊爾斯坦對視了一下，他搖搖頭。他不相信這個，但他也沒說什么。瑞安的士兵已經(jīng)加入了防御部隊。對他們而言，與其他盎格魯-撒克遜人——哪怕是敵人——并肩作戰(zhàn)是顯而易見的選擇。

我得找到瑞安，也許能想辦法在這里弄到點真正的武器。只是……如果從霍達人的手里拯救這片土地之后，只是轉(zhuǎn)手交給來自我們世界的人，這又有什么區(qū)別呢？瑞安不會放棄這里的，就像烏里克一樣。

兩個可怕的選擇。它們向內(nèi)壓迫，幾乎要擠得我喘不過氣來。

但我必須做點什么。“有人看到托克了嗎？”我問。

另外兩個人很會意地互相對視了一眼。

“哦，別來這套了，”我說?！八嬖V我你覺得她是個女巫。她只是一直在裝模做樣讓你信以為真。我沒覺得她有什么問題，但你的恐懼是毫無來由的?！?/p>

“如你所言，符文師，”伊爾斯坦說?！暗绻覀円獛兔Φ脑?，要盡快行動了?；暨_人是來掠奪的。等他們結(jié)束之后，那些已經(jīng)死掉的人才是真正的幸運兒?！?/p>

我們爬下梯子，向著烏里克的大院跑去。我?guī)非巴?，使用著我的視覺疊層上的地圖截屏作為導航。街道空空蕩蕩，人們都趕去防御了。我還能聽到遠處傳來的喊叫聲，伴隨著武器擊打盾牌的噼啪聲。我不知道這座城鎮(zhèn)里有多少士兵，但哪怕每一座房子里都塞滿了人我依然覺得霍達人占據(jù)著無可撼動的優(yōu)勢地位。

沒過多久我們就到了會議廳，烏里克已經(jīng)把這里變成了他的行動總部。這是一座高大堅實的建筑，離城鎮(zhèn)中心很近，離符文石也不遠。塞法紋停了下來，跑向廣場的中心。

伊爾斯坦和我蹲在烏里克基地的墻邊。窗戶都關(guān)著，鎖得嚴嚴實實，但我早就準備好了。我把一枚漿果放在其中一扇窗戶上，然后讓伊爾斯坦看向別的方向。

“確定嗎，”那個聲音在我耳邊低語?！熬鸵粋€漿果？”

“你想不想讓我阻止烏里克了？”我噓聲道。

“這是原則問題，和其他事情同樣重要?！蔽覀兩砗蟮逆i傳來咔噠的聲音?！巴瓿闪恕Ｐ⌒狞c。”

我輕輕地把窗戶打開一條縫，向屋中窺探。電燈——在我眼中顯得格外刺眼——著涼了一個開放的房間，里面的木頭墻壁都用金屬加固過。看來窗戶上的電子鎖似乎無法抵抗精靈的力量。

烏里克就在那里，瑞安也在，他被綁起來了。我之前的懷疑被證實了——是他們把他引誘到此。烏里克咧嘴一笑，驕傲地舉著那枚信標。屋子里光芒一閃，三個人形憑空具現(xiàn)出來。其中兩個人穿著全副武裝的現(xiàn)代盔甲，頭戴染色頭盔，手持突擊步槍。第三位是個沒穿裝甲但背著大背包的女人?，敔査矣浀盟羞@個名字。烏里克安插的在職維度專家。

“看來你遇到了點麻煩，老板，”她對烏里克說著，解開了她的大背包?？赡芾锩娑际切┚S度傳送裝置?！靶艠艘簧暇€我們就立刻趕來了。傳送門怎么樣了？”

“被毀了。重新設置一下，”烏里克說。“這個維度對我們會非常有用，但現(xiàn)在我真的煩死了這里的惡臭。”

時間線也對上了。烏里克是在一兩個月之前來到這個維度的，來調(diào)查這里改變概率的特性是否能讓他獲益。他在梅爾波特建立了基地。瑞安一直都在調(diào)查他，不過，他帶著緊急信標偷偷溜進來了。一周前，他設法破壞了烏里克的裝置，讓他陷入了困境。

但如果真是這樣的話，為什么瑞安自己也出不去呢？難道烏里克知道他的敵人會帶著自己的信標前來，然后不知何故又會陷在這里嗎？

不。這不合理。但等一下。我想知道瑞安是從哪里搞到那個信標的……

不管怎樣，烏里克都預判到了瑞安會偷偷溜回來完成破壞任務。所以，烏里克一直在等著他，然后抓住他——這樣，他就能獲得逃脫所需最重要的東西。瑞安會親自將其帶到他的面前。

真該死，我想著。他也不是完美的，對嗎？

朱瑞安，超級明星警探，失敗了。我瞇眼看著他，就坐在房間較暗的一側(cè)，挨著……那是誰？肯定是瑞安的內(nèi)線。那個放他從后門進來，并且本該在這里幫他對抗烏里克的人。

是個女人。她正好抬起了頭，我調(diào)節(jié)我的視覺效果，放大了她的臉。

是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