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連載】光幕之夏 第117章 另一種可能(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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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易莎姐——”
“不不不先不要打斷我,我知道你很急,但是先別急,我腦子不好使,我得多花一些時間來想明白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兒。”
大家最終還是沒吃到尤莉爾主廚的意大利風味午餐,甚至三位少女已經(jīng)不在夜襲者俱樂部了,甚至,更重要的,露易莎給俱樂部的經(jīng)理打了個電話,取消了今晚和接下來一個禮拜的所有演出排期。
而此時的三位少女,正在距離夜襲者不遠的一家不需要檢查入住者身份證件的偏僻小旅館里——光幕市剛剛落成的時候,有很多來自世界各地的觀光客想要來到這座神奇的海上島嶼來長長見識,于是涌現(xiàn)出了一大堆這種廉價公寓臨時改裝的旅館,不過當大部分人意識到光幕市就只是一個沒什么特色的人工島,風景還遠不如世界上的其他名勝之后,旅游業(yè)收入就一落千丈,讓這些小旅館紛紛倒閉。
不過,石墨烯和人類情報人員立即意識到了這東西的價值——它廣泛存在,有些甚至連招牌都沒有,很難被定向監(jiān)控,雖然這些小旅館的隔音都不怎么好,但勝在它便宜,石墨烯可以一次性地包下三間甚至是五間來保證信息的隱秘性。
當然,提出這個方案的是尤莉爾,跟隨著加里波第和三期石墨烯有過多次實戰(zhàn)行動的她顯然比連光幕市歷史“設定”都沒有背熟的露易莎靠譜。
此外,盡管已經(jīng)包下了周圍所有的房間,尤莉爾還是認真地檢查了所有的房間,確保沒有任何監(jiān)聽和監(jiān)控設備,然后拉上窗簾,只打開微弱的臺燈。
露易莎和尤莉爾花了一點時間看完了伊莎貝拉的日記,因為大部分內容其實是沒必要細看的,兩個人都和伊莎貝拉很熟悉,露易莎自不必多說,伊莎貝拉作為石墨烯的實際高層指揮官,和加里波第也走得很近,尤莉爾雖然沒有直接接觸過,但多少也了解她是個什么樣的人,有什么重要的經(jīng)歷。
所以,真正有價值的部分,是這本日記最后的部分,關于“盜火者行動”的部分。
“帕夏,很抱歉把你卷了進來,但事已至此,你也應該明白自己面對的是什么樣的情況了?!?/p>
因為已經(jīng)沉默了差不多一個多小時,所以帕夏還是向著她比較熟的露易莎開口問出了上面最開始的問題,但露易莎的回答也并不是敷衍,因為情況完全超出了她的大腦能處理的情況。
沒有辦法,尤莉爾只能拉過廉價的木質座椅,理了理白色的裙子淑女地坐在了帕夏的對面,“我先自我介紹一下,我的真名是尤莉爾·加里波第?!?/p>
看著帕夏先是一愣,然后眼中充盈著驚訝和恍然,尤莉爾內心嘆了口氣,看來姐姐和伊莎貝拉對偽裝者的滲透,或者說“使用”的程度遠遠超出自己的想象。
這也是姐姐的布局吧,甚至伊莎貝拉的這本日記,都在姐姐的計算之中?
“我來梳理一下事情的經(jīng)過,和這本日記的核心觀點,也算是同步一下我們彼此的信息吧?!迸Φ刈屪约翰辉偃ハ虢憬悖菍⒆⒁饬θ考性谘矍暗男虑閳笊?。
“一年前,石墨烯特工組織,在情報領導者‘亞倫’的命令下,發(fā)起了‘盜火者’行動?!?/p>
“一般的石墨烯接收到的簡報是,亞倫手中的潛伏特工拿到了一份‘能夠幫助人類戰(zhàn)勝光幕’的情報,情報被裝在名為‘鉆石籌碼’的移動硬盤里,石墨烯將用接力護送的形式,將硬盤護送到碼頭然后交給UNRC的接應人員?!?/p>
“但事實是……”尤莉爾說到這里,重重地嘆了口氣。
加里波第那天做的事情,即使露易莎已經(jīng)知道,但想要再說一遍,也確實是有些難以啟齒。
最終,在露易莎無奈而悲傷的目光中,尤莉爾還是繼續(xù)開口。
“事實是……加里波第,我的姐姐,”尤莉爾的腦子一片空白,但不知道是出于慣性,還是已經(jīng)完全不愿意再去思考那些細節(jié)來折磨自己,亞麻色頭發(fā)的少女輕輕地舔了舔嘴唇,木然地繼續(xù)陳述:“她殺死了所有的石墨烯高層,摧毀了整個‘大陸酒店’,并且最終毀滅了鉆石籌碼,完全導致了‘盜火者行動’的失敗?!?/p>
“甚至,是她殺了伊莎貝拉。”
“什么?!”
尤莉爾看著完全愣住的帕夏,她坐在椅子上,右手纖細的手指反復摩挲著堅硬的木質椅子扶手,沒有繼續(xù)說話,給帕夏足夠的時間消化這個無比震撼的消息。
另一邊的露易莎,即使已經(jīng)不是第一次聽到這個消息,但淚水也開始在眼眶里打轉。
“我不明白,為什么,究竟為什么——”大概過了三四分鐘,帕夏才伸出雙手,用力緊握著,顫抖著發(fā)問。
“在我來到夜襲者之前,我接收到的信息是,加里波第這么做的原因,是因為亞倫和她共同認為,人類在這場戰(zhàn)爭中已無任何勝算,或者說,拯救人類的唯一辦法就是停止石墨烯和情報網(wǎng)絡的活動,停止任何和光幕敵對,刺激光幕這個高維文明的行動。”
“我看不出來這兩者有什么關系。”帕夏低下頭,雙手有些無力地垂下,她張開嘴又閉上,好幾次,最終才確定了自己要說的內容,“你們就不能下個命令,讓石墨烯和情報網(wǎng)絡停止活動,撤回外面嗎?”
“對于這個問題,我得到的回答是,因為石墨烯和情報網(wǎng)絡都是敵后活動組織,本身就是去中心化松散管理,不可能像正規(guī)部隊一樣令行禁止;再加上大多數(shù)人都在大海嘯中失去了親人和家園,戰(zhàn)斗欲望很強烈,如果下命令可能會反而造成隊員對光幕的報復性攻擊……”
“這站不住腳,這個回答不合理——”不等尤莉爾說完,帕夏幾乎是下意識地開口反駁,但不知道是找不到理由,還是覺得不該這么激烈地反駁一名正式的石墨烯特工,而且還是加里波第的妹妹,帕夏停頓了下,微微挪開目光,“我說不好為什么,但就覺得不對勁……反正這個理由沒辦法說服我。”
“這個理由確實站不住腳啊!”露易莎猛地抬起頭,淚水從眼眶里流出的瞬間,滿臉都寫滿了懊悔,“我們真是一群蠢貨,不光我們,甚至連雷婭也是,她為什么沒有意識到這么明顯的,這么愚蠢的漏洞?。 ?/p>
“是的……”尤莉爾咬著牙,語氣中已經(jīng)完全變成了無奈,“事到如今,仔細想想就能明白,石墨烯和潛伏特工加起來,再怎么不聽指揮鬧起來,難道還能比盜火者行動本身鬧得更大嗎?!”
尤莉爾伸出雙手,捂住自己的面龐,狠狠地搓了搓自己的臉,總是梳理得很整齊的劉海被弄得一片凌亂,而后,從來都不太有情緒波動的那張臉上已經(jīng)寫滿了痛苦和自責,這種情緒讓她用幾乎崩潰的語氣開口,說出了最后的總結:“盜火者行動是什么啊,是有組織的,有規(guī)律的集中全部力量對光幕發(fā)動無差別攻擊,還能有什么‘控制不了的特工’能發(fā)起比這更大的‘刺激光幕’的行動嗎?!”
是的,現(xiàn)在想通了,所有人都想通了,但她們并不是自己想通的,而是因為這本伊莎貝拉的日記。
尤莉爾猛地從椅子上站起來,走到桌前,拿起伊莎貝拉的日記,飛快地翻到了最后一頁。
其實日記的內容非常簡單。
那就是,盜火者那天發(fā)生的所有事情,全部都是一個巨大計劃的一部分。
UNRC在光幕市的情報人員最高首腦,亞倫,設計了一個“真正能夠毀滅光幕,贏下這場戰(zhàn)爭的方法”,而加里波第和伊莎貝拉則是圍繞著這個方法,設計了一整套的計劃。
計劃的具體內容伊莎貝拉自然是不會詳細寫在日記里的,但三個人,三個對伊莎貝拉都不算陌生的人,能夠明顯感覺到,伊莎貝拉非常認同這個計劃,并堅信這個計劃能夠成功。
伊莎貝拉可不是什么滿腦子只有肌肉的打手,能在那一天站在大陸酒店的,可能不是最能打的——比如雷婭——但一定都是以策略和謀劃見長的石墨烯核心高層。
而計劃的第一步,就是“盜火者行動”。
包括石墨烯的自殺式襲擊,情報人員網(wǎng)絡的暴露,加里波第槍殺伊莎貝拉并清洗整個大陸酒店,以及最后毀滅石墨烯。
這一切的一切,都不是偶然,更不是像風箏猜想的那樣,是加里波第和亞倫在認清了光幕無法對抗的事實之后自暴自棄的“冷酷判斷”。
但出于某種原因,知曉這件事真相的加里波第,伊莎貝拉和亞倫沒有將計劃告訴其他任何人——不僅僅包括屬于核心指揮團隊的風箏艾瑞卡,從尤莉爾看到的風箏提供給她的視頻中來判斷,幾乎整個大陸酒店也都沒有人知道!
作為優(yōu)等生石墨烯,多次出過外勤在生死邊緣奮戰(zhàn)過的尤莉爾,還是能夠清晰分辨,視頻里的人是不是在演戲的。
更重要的是,在她之前,風箏艾瑞卡,肯定也已經(jīng)無數(shù)次看過那個視頻了。
她顯然也有同樣的結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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