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干啥呢？出來上網(wǎng)啊。”脫韁凱剛剛出了門，就接到了司馬一打來的電話。

? 脫韁凱帶上門，邊趕路邊說：“哎呀上啥網(wǎng)啊，我今天約小涵了，我尋思去跟她看個電影吃個飯刷波好感度?！?/p>

? “趁熱打鐵唄?！彼抉R一故意陰陽怪氣地開著玩笑：“鷹眼你看！我就說嘛！這人……”

? 脫韁凱可沒工夫搭理他，掛了電話就匆匆忙忙地往地鐵站趕去。

? 都快下地鐵了，脫韁凱才注意到，自己還穿著那老破校服。五十六中雖然有校服，但平時也不強(qiáng)制學(xué)生們穿；脫韁凱是學(xué)校里為數(shù)不多總是套著個校服去上課的。平時在學(xué)校也就罷了，這適逢假期，他居然也著急忙慌給套上了。校服前邊有著熒光筆不小心畫上的痕跡，背后還好死不死被大聰明寫了個“傻逼”；脫韁凱這一刻真覺得，背上那倆字形容自己沒毛病。

? “小涵。”他在商場樓下等了不多會，小涵就來了；穿個白色連帽衛(wèi)衣，涂了點淡色唇膏，顯得清純又時尚。

? “走吧，我都餓了，咱快去吃飯吧?！毙『泻裘擁\凱。脫韁凱帶著她去了一家裝修頗為精致的西餐廳。

? “他家的環(huán)境還是不錯的，我以前總來；你想吃什么隨便點?！泵擁\凱努力讓自己顯得紳士又有見識。

? 小涵也沒客氣，很快點好了單。

? “這咋都是英文呢，看不懂啊……”脫韁凱看著菜單額頭直冒汗，卻又不想在女友面前丟了面子。他看到有幾道“菜”后邊帶個小手，想著這肯定得是招牌；便隨便點了顯眼位置的幾樣：

? “那就第一個，第四個……小涵你還要啥不？”

? “不用了，我點那些夠吃了?！毙『惯€是禮貌地笑著。

? 菜上來之前，他倆還聊起了學(xué)校里的八卦。好在倆人都知道這前兒提著掃興，便都默契地沒提起那老主任。

? “艾珊珊有喜歡的人了你知道不？”小涵神神秘秘的。

? “啊，不會是司馬一吧。”脫韁凱倒頗有些見怪不怪的樣子。他甚至還小小地?fù)?dān)心過小涵會喜歡上司馬一而不是他。倒不是擔(dān)心自家兄弟撬墻角，而只是脫韁凱總覺得自己處處都比不上對方。

? “如果真是，那我倒是覺得她更沒機(jī)會了?！毙『兄掳托Γ骸捌鋵嵃桑詮哪谴蝹骷垪l方子幫了她開始；珊珊就總是跟我們喋喋不休地談起他。我們問她是不是喜歡上方子了，她還好像很驚訝的樣子；問我們怎么看出來的，還問我們覺得他咋樣，我們都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 脫韁凱張了張嘴也不知道怎么回答。雖然她們不像是在惡意嘲諷，可脫韁凱實在是無法搭這個腔；他感覺方子無論是學(xué)習(xí)還是人脈都比自己要好，甚至人還比他勇敢比他酷。這無心的八卦居然讓他真有了一點被刺痛的感覺。

? 好在小涵的八卦時間很快被打斷了，服務(wù)員端來一個托盤為她上了菜：“女士，您的餐好了?！?/p>

? “我那個餐什么時候才能上??？”脫韁凱也順勢轉(zhuǎn)移到了這個話題上來。

? “啊先生，您點的是兩首鋼琴曲，已經(jīng)彈奏完了?！?/p>

? 小涵捂起嘴巴輕輕笑了笑，那笑容很可愛，看不出任何惡意；可脫韁凱卻感覺自己的腳趾都快要抓出一架鋼琴來了。

? “那再給我來個……那個那個……”

? “給他上一份跟我一樣的吧?！毙『瓬厝岬穆曇艚o他解了圍。

? 脫韁凱尷尬又羞恥，恨不得找個地洞鉆進(jìn)去；他只能干笑兩聲：“嘿嘿。”

? “我吃完了，我們走吧，電影快開場了。”小涵明顯是等脫韁凱吃完后才這樣說道。

? “Taxi，買單！”

? “Taxi，買單！”

? “服務(wù)員！”

? 脫韁凱連喊三聲，才召喚來了服務(wù)員。

? “先生，咱們那個服務(wù)員的話，是叫‘waiter’。”服務(wù)員小姐尷尬地解釋道。

? “嗯……真難受，走吧?！泵擁\凱似乎一下子完全泄了氣。

? 上樓去看電影的路上，脫韁凱主動幫小涵拎著包，又主動跑腿去取了票，還給小涵買好了她喜歡的飲料?？芍钡诫娪岸奸_場了，脫韁凱的那顆心還是沒有放下，依然沉浸在剛才的尷尬中。

? 脫韁凱根本看不進(jìn)去。電影是葉青竹參謀選定的一部偶像劇。不過哪怕現(xiàn)在正在播放的是蜘蛛俠，此刻的脫韁凱也看不進(jìn)去。他偷偷看著小涵，她認(rèn)真盯著屏幕,不知是在認(rèn)真看電影還是在生他的氣。

“小涵，不知道這電影你不喜歡？”脫韁凱試圖搭話。

? “看電影別說話?！毙『隽藗€噤聲手勢。

? “那我給你買點吃的吧?！泵擁\凱只能悻悻地爬出了放映廳。

? 脫韁凱不敢耽擱，買了幾包膨化零食就回到了放映廳。他卻發(fā)覺自己早就迷迷糊糊忘了自己該坐哪。放映廳內(nèi)烏泱泱全是人，脫韁凱只能站在過道里喊：“小涵！小涵！”

? 小涵對他招了手，可脫韁凱卻好像鷹眼附體一樣根本沒有看見。

? “這呢！”小涵只能站起身給脫韁凱當(dāng)了下路標(biāo)。脫韁凱好不容易回了座，好像做著最后的挽救那般，把零食袋拿給小涵：“給你買的大波浪薯片?！?/p>

? “不吃不吃，丟死人了?！毙『煌苹亓嗣擁\凱拿零食袋的手。脫韁凱聽到那話，今天的一切在他腦海里不斷閃回；更壞的是他漸漸因緊張變得有些想上廁所。脫韁凱抱著零食袋不敢動，眼睛盯著電影畫面，眼神卻是迷離的。第一次約會就搞得這么糟糕，他真的恨不得自己從此從這個世界上消失。

? 電影終于散場了，脫韁凱把零食袋遞給小涵，逃避般地躲開了：“小涵你找個地坐下先吃，我去趟洗手間?！?/p>

? 這電影幾乎都是女孩在看，散場后的男洗手間倒是人不多。脫韁凱把自己鎖進(jìn)一間門里，試圖與世界隔絕開來；他打開手機(jī)，又習(xí)慣性地打開了微信，看到了司馬一不久之前發(fā)來的約他吃飯的消息。

? “司馬一你不知道我這會有多丟人多難受……”脫韁凱此時真的很想好好跟司馬一傾訴一通。

? “咋滴了？”司馬一發(fā)個消息還帶上了口音；脫韁凱真想吐槽說自己真沒在開玩笑。

? 脫韁凱有一萬句話想說，但打字的手卻僵在那里不知從何說起；他嘆了口氣，卻突然想起了自己當(dāng)下最重要的事情是把小涵挽救回來。

? “回頭給你講吧我一時半會說不清楚?！泵擁\凱打字：“先不聊了小涵擱廁所外邊等我呢?！?/p>

? “那你整完給我回電話啊。”好在司馬一也沒跟他磨嘰，脫韁凱便很快出了洗手間。

? 小涵坐在影院大廳里的長凳上，脫韁凱在她旁邊也坐下了。

“還真挺好吃的，居然都是我喜歡的口味?！毙『f過零食袋，好像顯出了些開心：“你也嘗嘗?！?/p>

“還真好吃?！泵擁\凱見女朋友沒生氣，甚至還挺開心，就突然也覺得嘴里的零食好像格外好吃。

“你從哪打聽到我喜歡的明星、我喜歡的飲料，還有我喜歡的零食的？”小涵又捂著嘴輕輕笑了。

“你的姐妹們那?！泵擁\凱害羞。

“果然?！毙『琅f笑瞇瞇的：“今天真謝謝你??！”

“哎呀?jīng)]事……今晚一起吃飯嗎？”脫韁凱掩藏不住喜悅；他立馬又想把司馬一鴿了。

“今晚我們家里聚餐呢?！毙『故遣唤o他鴿了好兄弟的機(jī)會。

“那我送你回家唄?！泵擁\凱趁熱打鐵。

“哎呀不用?！?/p>

“沒事，順道，走吧走吧?！?/p>

到了下自動扶梯的路上，小涵看到了個刷手機(jī)的中年男人就在他們旁邊；倆電梯一上一下的，眼見就快要和對方碰上了。

“完了，我爸?！毙『s緊戴上兜帽隱蔽。

“哎！脫韁凱！來！你給我下來！”脫主任卻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不對勁，他指著脫韁凱大叫。

脫韁凱和小涵倉皇逃跑。

“你倆給我站那！”

“主任你聽我解釋啊！”

翁婿二人在一上一下的扶梯上一個躲一個打，這樣的危險動作自然收獲了好多注目禮。

“好小子你呀！敢約我閨女出來！反了你了！我這一套我不打死你！”主任邊叫邊伸手去打。

“爸！”扶梯下小涵的喊聲召回了脫主任的注意；下半句話卻讓他徹底涵了心：“你別打他了，要打就打我吧！”

“什么?。。?！”主任那叫聲屬實來自發(fā)自內(nèi)心的絕望和崩潰，自己十幾年來根本舍不得打罵的寶貝女兒居然愿意擋在這樣一個小混蛋身前。

他那架勢好像恨不得翻過扶手抓起脫韁凱然后給他來個抱摔。

“脫嚴(yán)正！你給我下來！”一個女聲解救了脫韁凱，那聲音來自一個不知什么時候來到了小涵旁邊的中年女人；脫韁凱看到主任那眼神里居然也有了點畏懼和驚慌。

“媳婦！”脫主任灰溜溜地乖乖下了扶梯，倒是還不忘繼續(xù)叫囂：“脫韁凱你給我滾！這事我和你沒完！”

“多大歲數(shù)了？都當(dāng)?shù)娜肆?！也不知道丟人！”逃跑路上，脫韁凱還聽見了幾句來自準(zhǔn)岳母的數(shù)落。

? 好不容易等主任一家三口走遠(yuǎn)了，脫韁凱才整了整被主任一套小連招抓亂的頭發(fā)和衣服。他撥通了司馬一的電話：“喂？司馬一，我這邊結(jié)束了。咱去哪吃飯?。俊?/p>

? “去我家唄，你發(fā)個定位給我，我媽等會開車來接你。”

? “那能行嗎？”脫韁凱有些忐忑，他有點擔(dān)心司馬一的媽媽會不會喜歡自己。

? “能行。你在原地待著不要走動啊，爸爸給你買點橘子就過來！”

? “好你個逆子！司馬一我今天吃不著橘子你死定了！哦不對，該叫你脫一……等一下脫什么？”脫韁凱發(fā)現(xiàn)自己無意間好像講了個諧音梗笑話。

? “得了吧傻兒子。哎，剛剛你跟小涵你倆咋了？”司馬一倒是繼續(xù)八卦起了剛才的事。

? “哎呀?jīng)]事，好著呢好著呢！”脫韁凱害羞地笑著。

? “你這一陣一陣的，真是……”司馬一無語道。

? 掛了電話，司馬一給網(wǎng)吧那邊的人報告了脫韁凱的消息，他們便也很快動身出發(fā)了。司馬一也禮貌地邀請了葉青竹兄妹，卻果然被拒絕了。也對，一個女孩子帶著一個胡子拉碴的青年隨隨便便去人家男同學(xué)家里好像確實不太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