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邊遐想
風(fēng)吹云舒卷,夕陽的余暉像一縷炊煙繾綣地飄入窗欞,此時的虞莫正坐在窗臺上環(huán)抱著腿望著遠(yuǎn)方追逐打鬧的云彩。
今天是虞莫的生日,隊友們因為要準(zhǔn)備周年演出一早便匆匆離開了,只有第一次虞莫的生日是大家在當(dāng)天一起過的,因為每年這段時間大家都太忙了,后面便有了個不成文的規(guī)定,把虞莫的生日慶祝推到和周年演出后的慶祝一起過。雖然這些年已經(jīng)習(xí)慣了,雖然自己收獲了“一天連休”,但望著窗外的虞莫還是有些悵然若失。
夕陽西下,金燦燦的余暉照進(jìn)虞莫的雙眼,此刻的光線就像是一班列車,以時間為軌道,從她的眼中裝載著一車又一車的回憶,駛向浩瀚無垠的遠(yuǎn)方。她的視線漸漸模糊,而后又漸漸清晰,但周圍早已不是鋼筋森林,而是一望無際的原野。虞莫回想起了那天和隊友們爬長城時的場景,長煙落日,疾風(fēng)勁草,“寄蜉蝣于天地,渺滄海之一粟”,身居天地間的她覺得自己是如此的渺小。看著高懸的太陽漸漸隱于山的另一側(cè),她好像聽到了鐘擺不急不徐的嘀嗒聲,不禁感嘆時間這臺機(jī)器的偉大,它是如此的精密,千百億年來從未出錯。可時間不僅是臺精密的機(jī)器,還是一杯無色無味的水。當(dāng)初虞莫在長城上許下的雄心壯志,構(gòu)想出的濃墨重彩的畫面早已被時間稀釋得無影無蹤。隨著時間的推移,縮小的市場、滯后的技術(shù)、老套的模式、貧瘠的故事等問題日益明顯,虞莫也不知道自己還能播多久,說不定哪天直播,PPT翻著翻著突然翻到最后一頁,上面寫著“和大家說再見吧”,畫外人哭,畫中人亦哭。
但哭解決不了任何問題,虞莫的思緒逐漸被拽回現(xiàn)實?;氐浆F(xiàn)實的她突然發(fā)現(xiàn)眼前一片漆黑,原來時間早已來到晚上。她摸索著走下窗臺去開燈,一路上叮叮咚咚踢倒了好幾個空酒瓶。在如此靜謐的黑暗中幾個空酒瓶發(fā)出的叮咚聲如空谷鳥鳴,聲聲扣在她的心弦。開燈后她繼續(xù)坐回窗臺,望著歪倒的酒瓶上時而滴答的酒滴兀自出神。她閉眼想起了《莊子》里那個經(jīng)典故事:“泉涸,魚相與處于陸,相呴以濕,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边@些年來能夠讓她繼續(xù)堅持的動力就只剩下與美人虞間深深地牽絆和對那早已千瘡百孔的夢想的追逐,可現(xiàn)實是如此的殘酷,在數(shù)不清的困難中她漸漸迷失了自我,致使到后面每次遭受到沉重的打擊都會讓她懷疑自己的選擇,或許最初我們沒有相遇,或許這可悲的真心換作“相忘于江湖”,會更好?
此時她的淚水已充盈在眼皮與眼眸間,就像被困在籠子里的小獸,在眼眶中翻滾著,她再也不愿回想起那些傷心的往事,睜開雙眼時,兩行清淚奪眶而出。
多年的衣服會因一遍遍的洗滌與曝曬而不再光鮮,岸邊的石頭會因多年河水的沖刷而失去棱角,月亮與地球的距離每年會增加3.8厘米,每100年地球的自轉(zhuǎn)就會慢2秒,沒有不會改變的東西,天下萬物都如此。
此時的虞莫正在思忖,用模糊的視線看向窗外這個燈紅酒綠的世界。窗外炫彩的霓虹燈經(jīng)過淚水的折射在她眼中就像點滴星光,粉飾著這個看似離她很近卻又很遠(yuǎn)的城市。時間靜靜地流淌著,虞莫擦干淚水,摸起身旁還剩一口的酒準(zhǔn)備喝完。而當(dāng)她仰頭準(zhǔn)備一飲而盡時,窗外的一抹清輝緊緊抓住了她的雙眼。月牙從云中躍出,就像是一尾躍出龍門的魚,散發(fā)著無邊的光芒。
一條魚什么什么最美?躍龍門的時候最美,彎曲的身子就像拉滿的弓,充滿力量;而沖向龍門的那一刻就像離弦的箭,勇往直前毫不畏懼。這也是虞莫和美人虞們共同秉持的人生信條,永遠(yuǎn)相信我們都會更好的,即便經(jīng)歷了無數(shù)的挫折,但只要想到為自己和喜歡的人能綻放這一瞬的光芒的就值得了。想到這些,虞莫的心里好像又燃起了火苗。
正當(dāng)虞莫看的出神時,房間突然又一片漆黑。回過神來,她嘴里嘀咕著:“不會又沒電費了吧”,想著喝完這口酒就去充電費。此刻的她坐在窗臺,就像身處兩個世界的交界處,一邊是繁星璀璨、月光澄澈的夜空,一邊是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深淵。“繁星再美也遙不可及”,虞莫嘴里嘟囔著,轉(zhuǎn)身走進(jìn)“深淵”。忽然間門外探出的一束火光打破了這一靜謐的氛圍,“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隊友們手捧著蛋糕緩緩走到虞莫面前,“今年莫莫的生日我們不會再錯過啦?!辫侄髡f道??吹竭@幾年莫莫總是一個人過生日,隊友們心里也很不是滋味,于是約定好今年一定要給莫莫一個驚喜。這份意想不到的驚喜著實把虞莫嚇了一跳,怔怔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露早搶過話頭說:“生日可不許哭鼻子哦,誰哭誰是豬。”“就是,就是,快來許愿吹蠟燭吧,”莞兒、米諾隨即說道??吹饺绱藴剀暗漠嬅?,虞莫笑了,她知道這世上再也沒有困難能阻擋她前進(jìn)的步伐,是和四個隊友一起前進(jìn)的步伐,此刻的她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雙手合十,雙眼微閉,虞莫正構(gòu)思著她的愿望。呼,蠟燭熄滅,隊友們緊緊圍在一起歡呼雀躍。
火光雖然熄滅,但月光卻悄然而至。細(xì)細(xì)看來才發(fā)現(xiàn),“深淵”也并非漆黑一片,窗外的清輝透過窗戶灑進(jìn)屋內(nèi),照亮了房間的一隅,照亮了每個人歡快的身影。天上的月牙由于從昏暗的房間內(nèi)觀望而顯得比剛才更加明亮,那皎潔靈動的形象深深地刻在虞莫的腦海里,照亮了她今后前行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