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 不幸地，她已經(jīng)永遠離開了我們。這也許不是一個容易接受的事實，而是一個容易接受的幻象；但任何對她的猜測總是太過武斷，提出問題是我們唯一能做的事。

?????? “現(xiàn)在她走了的話，”雛鳥們問，“那她是什么時候來的？”

?????? 鳥郵差有一對透明的翅膀，它們在各色的歷史中滑翔而過，掛著一個綠色的郵包，用于安置信件。有時它們構(gòu)成紅綠的互補，在朝陽與夕陽之間。正因如此，當?shù)鼐用窠o鳥郵差取了一個美麗的名字，用象形文字寫成；構(gòu)成名字的前后兩部分分別表示“邊界”和“亮光、火焰”。我們在潮濕的空氣中挖掘廢墟；多年以后，那塊載有鳥郵差名字的石碑出土，我們驚嘆于他們詩人般的直覺。他們的經(jīng)驗是偶然的，他們的指代是任意的，他們的幻象是完滿的。

?????? 鳥郵差自空中經(jīng)過，她的喙和爪子都閃爍著。“那她到底是什么時候來的？”雛鳥們不耐煩地問。我不得不回答。

?????? 她從這個世界的某一片森林中誕生。在那以前，鳥沒有郵差；我們自由地飛行，隨心所欲地踏上旅途。她誕生之后，我們開始依靠她寄信；我們可以用信代替很多東西，比如飛越數(shù)不清的山川湖海去找自己所愛的人。她把信裝進那個郵包里，轉(zhuǎn)身，張開翅膀，飛向那段太過漫長的生活。我們留在家里，看森林的顏色在四季里和月亮一同旋轉(zhuǎn)。我們留在家里，和所愛的人在一起?，F(xiàn)在她走了，好像鳥從來沒有過一個郵差，好像我們本不生活在這美好的時刻，好像一切詞語都是假的。

?????? 我的父親已經(jīng)五十五歲。那天，我們的樹倒了。她是一棵大松樹，我從有記憶起就圍著她轉(zhuǎn)，我無法想象她是怎么倒下的。我們家人只能停在相鄰的另一棵樹上，望過去。我問我父親：“她怎么會倒的？”他啞口無言，覺得那是一個象征，樹會倒下，樹會倒在地上；鳥也許會落到地上，但鳥還能再飛起來。過了兩分鐘，他從疲憊中恢復(fù)過來，說：“是雷劈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