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赫爾墨斯財團大概從三年前就開始對這一片商業(yè)區(qū)行使高度自治權了——據(jù)說皇帝陛下親自為他們頒了特許狀,一切商事內務由財團全權負責,皇家只負責向財團定期收稅。他們可以自主定稅,甚至可以持有自己的武裝,連蘭德索爾的城防力量王宮騎士都管不到。我所在的公會‘自衛(wèi)團’雖持有官方頒布的證書,但依舊只能以個人身份在商業(yè)區(qū)活動?!?br>
“而赫爾墨斯財團本身就是一個觸手遍布整個大陸的龐然大物,這讓它能夠‘店大欺客’。隨意收稅、盤剝商戶是常有的事,而且財團還利用各種手段,強迫其他財團或商戶加入他們,有不服從的就想方設法吞并——報紙上報道過,不少財團、商會都因此破產(chǎn)。依我看,現(xiàn)在我們生活那么艱難,很大一部分拜他們所賜!”真琴義憤填膺地捶了捶桌子。
“嘶……Bruh,我真的無法理解為什么皇帝會搞這一出。我也看過不少史書,按理講作為擁有實權的權力中心,皇帝直接派遣官員來管理顯然比這種“分封”式的間接托管要有利得多。”大隊長覺得有些不可思議?!盩a所制訂的政策…簡直不像一個正常的領導者?!?/p>
”這也就是我曾說過的——依我看,Ta其實根本不關心人民的死活,不過是為了滿足自己罷了?;蛟S這種隨心所欲、瞎搞一通正合Ta心意呢?”Error那和Ink相比簡直好得驚人的記憶力成功讓他翻出了自己幾天前說過的一句話。
“總而言之,蘭德索爾的人們算是被赫爾墨斯這個“皇帝的聚寶盒”坑害慘了。真懷念小時候那種充滿活力的氛圍?!闭媲僖砸宦暠У膰@息傳束了話題?!霸捰终f回來,那些混混聲稱和財團有關系,如果是真的,那我們后面可能會碰上什么麻煩……”
“這一點你不必擔心,我們會解決?!盓rror抬手示意,小小地裝了個逼 。他們回到公會之家后,匿名給商業(yè)街的總負責人寄了封信(主要是由大隊長撰寫)——雖然不知道那家伙會不會看,不過事情做了總比不做的成功概率大。
總負責人的辦公室位于商業(yè)街中心的大本鐘廣場的大本鐘樓頂,為了防止準點響起的鐘聲打擾到他辦公,他的辦公室用了最好的隔音材料,幾乎聽不到外界的聲音。此時正是,中午12點,大車鐘依舊將它標志性的鐘聲輻射至整個蘭德索爾,而總負責人費爾南多卻穩(wěn)坐于辦公椅之上,優(yōu)哉游哉、氣定神閑地閱覽著一封匿名信——和以往阿諛奉承或是敲詐勒索的內容大相徑庭,這引起了他的興趣。
“尊敬的蘭德索爾商業(yè)區(qū)總管,您好。我是在商業(yè)區(qū)內經(jīng)營的一名小商戶。在昨天中午13點左右,我的店鋪遭到了一幫市井之徒的無端侵擾和敲詐勒索。為了維護店鋪的正常經(jīng)營秩序,我用了一些正當且合法的必要手段將他們請了出去。這些人聲稱和執(zhí)法隊有關系,并以此恐嚇。我想,以您作為這樣一個繁榮街區(qū)的總管的風度,應該不會容許這些家伙和您攀上關系,污損您的名譽。因此,我使用了一些比較強硬的手段,并特此向您致信,希望您能夠理解。此致?!?/p>
費爾南多看完信,若有所思地摸了摸唇上的八字胡。他知道這所謂的混混其實是自己手下的那幫人雇傭的——為了完成上面派下來的稅收任務,各個區(qū)的小總管或多或少都會依賴這些人,通過詐騙、勒索等方式獲取錢財,然后從中抽取一部分來滿足任務需求。對此他一般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收到了錢算你能耐,收不上來就自己看著辦。
不過面子工程該做還得做。費爾南多經(jīng)過調查,揪出了背后的始作俑者——商業(yè)區(qū)東北區(qū)的管理者艾克。而自然而然,一頓痛罵和小懲罰是少不了的。
年輕氣盛的艾克哪受得了這鳥氣——被領導罵了不說,錢還被扣了七百多金幣,抽稅任務也達不了標。他可沒有什么寬廣的心胸來容下讓他落入如此窘境的人,他必須要讓他們?yōu)榇烁冻龃鷥r——不管是用怎樣的手段。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卻說Ink在城區(qū)內縱橫交錯的街道上像一只無頭蒼蠅一樣四處亂竄——忘性子極重的他完全記不得路,一封信就在他身上從早上出門捂到了午后。不過令他欣慰的是,起碼他還沒有晃出公會區(qū),因為信上所說的地址就在公會區(qū)內。
在穿過一條陽光照射不到的昏暗小巷時,Ink突然感受到了一絲不安的氣氛——一股冷氣朝他裹挾而來。
“躲在陰影中?!”Ink驚訝地感知到了從小巷的陰影中傳出的混亂的訊息。他用墨水幻化出骨刺,朝陰影中刺去,藏在陰影中的生物因此被迫現(xiàn)身——它們全身被濃郁的黑霧籠罩,只剩臉上的兩個光點,像兩只木然、死氣沉沉的眼睛。
“混亂和無序的產(chǎn)物,還有一股破碎的靈魂散發(fā)出來的味道——為什么這個世界會產(chǎn)生這種存在?”Ink心中暗自言語。利用魔法骨和筆刷,Ink輕松地解決了它們,并從它們消散后殘存的黑霧中抓取到了些許碎片。
“把它們保存起來吧,或許可以析出一些有用的訊息……”Ink將碎片妥善保管好。剎那間,他又感受到了那些生物的混亂氣息,以及一些……恐懼的呼救聲。
綾音怎么也沒想到少有的獨自出門竟會碰上如此數(shù)量龐大的暗影——它們幾乎把小巷塞滿,像喪尸一樣低吼著,朝著她一步步逼近。即使有小伙伴噗吉和武器的幫助,對于一個小女孩來說對付這么多暗影也屬實有些超綱了。
“怎么辦,噗吉,我們是不是要在這兒死跑翹了。”綾音幾乎是絕望地詢問著小熊。小熊雖心急如焚,但愛莫能助,只得安慰小伙伴:“不……不用怕,救援很快就會到的……王宮騎士的速度是很快的……我們會得救的?!?/p>
“嗷——”鮮美的靈魂氣息勾引著暗影,讓它們變得愈發(fā)狂躁。正當它們即將觸及綾音時,一排墨黑的骨刺從天而降,直接扎穿了兩三只暗影的天靈蓋,令它們哀嚎著消散。
“沒想到這種奇怪的生物竟會有這么多?!盜nk的身形由墨水瞬間凝成?!斑@里不好發(fā)揮,把它們引到郊外去。”
? ? ? ? 他回頭對綾音說道:“小姑娘,快去找個安全的地方躲著?!?/p>
? ? ? ?“那你怎么辦?”綾音感激萬分,卻又擔憂不已。
? ?“不用擔心——我會把它們引到郊外解決掉的?!盜nk吸引住它們的仇恨,隨后躍上房頂,打往郊外跑去。暗影們不愿去追擊已經(jīng)逃遠了的綾音,就去追把他們惹毛了的Ink——它們打定主意一定要吃掉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的靈魂。
? ? ? ? 它們一路追到了蘭德索爾西郊——Ink正站在空曠無人的山丘之上,似乎是在等待著它們。身旁,幾架龍骨炮已然瞄準了它們,蓄勢待發(fā)。
? “這一定會非常有趣的……”Ink緩緩睜開了空洞無神的雙目,在他的嘴角,殘余著一絲還未抹凈的墨痕…
? ?綾音一路狂奔,穿過一條條街道,終于回到了咲戀救濟院。她氣喘吁吁地推開門,焦急地喊道:“媽媽?。?!”
? ? ? ?正在忙于記賬的咲戀聽到綾音的呼喚,急忙跑出房門外?!霸趺戳??綾音?出什么事了?為什么跑這么急?”
? ? “我……我剛才出門時,被幾乎塞滿了……一條巷子的暗影怪物……襲擊了。有一位好心的骷髏哥哥……把它們引到了郊外……我們快去幫他!”
? ?“這樣嗎?鈴莓!快,帶上武器,我們去西郊救人!”咲戀本就是知恩圖報的善良的女孩,她對救濟院里的孩子們最是關心愛護,自然也就對救了孩子的恩人感激不盡。
? ?“大小姐!您沒戴頭盔!”女仆鈴莓匆匆忙忙地拿著法杖跑下樓來,又從盔甲架上取下了騎士頭盔。咲戀接過頭盔摁在腦袋上,自言自語道:“從王宮騎士團退役以來,好久沒有披掛過這么齊全的護甲了。”面對可能為數(shù)不少的敵人,還是小心為上。
? ?她們從西城門出了蘭德索爾。經(jīng)過十五分鐘的搜索后,她們在一棵大樹下發(fā)現(xiàn)了昏迷的Ink。附近的草地不知被什么轟出了一塊又一塊的“斑禿”,地上還殘存著一些烏黑的墨水。唉戀連忙上前案看——幸好還活著,只是昏迷了過去。
“看來暗影怪物應該都被他解決了,不過還是要小心,我擔心周圍可能會有隱藏的暗影偷襲。”咲戀就像背起一具空心木偶一樣輕松地背起Ink,隨后在鈴莓的警戒和掩護之下回到了城內。
? ? ? ?咲戀帶著Ink回到了救濟院,給他安排了一個廂房。
? ? ?“他的衣服也太復雜了吧,都不知道該怎么下手?!扁忀D難地幫Ink脫去身上的衣物,想觀察他身上是否有傷。她先解下Ink的粗布圍巾,被上面所記的密密麻麻的備忘錄驚到了一下,隨后脫下他的衣服——里面有一個包裹和一個信封。她把包裹放在床頭柜,又拿起信封一看,驚訝地發(fā)現(xiàn)這封信就是寄給唉戀救濟院的。
“大小姐,這里有一封你的信——好像是他正準備寄送給我們的。”鈴莓把信轉交給了咲戀?!皢D戀先把信放到一旁,問道:“他怎么樣了?”
? ? ? ? “奇怪得很,他的身上沒有任何受傷的痕跡,也不知為何他就這么昏過去了?!?/p>
? ? ? ? “你有找到什么聯(lián)系方式嗎?我擔心一時半會兒他有可能醒不過來?!?/p>
? ? ? ?“確實有——他在圍巾上記了兩個電話號碼,一個備注為‘三角符文公會’,另一個沒有備注?!?/p>
? ? ? ?“嗯,知道了,你先去忙吧?!薄皢D戀讓鈴莓先去照顧孩子們,自己則照著電話號碼,搖了個電話過去。
? ?“Bruh,這是‘三角符文’公會,請問您找誰?”大隊長將電話上的小型通訊法陣點亮,接起了電話。
“您好,這里是咲戀救濟院。剛才我們救助了一只昏迷的骷髏,他的圍巾上記了這個電話……”咲戀話音剛落,大隊長立刻就答復道:“好,我們馬上過去?!比缓缶蛼鞌嗔穗娫?。
“Bruh,Ink有危險,咱們去接應一下?!贝箨犻L回頭對Error說道。Error不屑地撒撇嘴:“他死了最好——你去就夠了,我可不想幫彩虹混蛋。”
? ? ? ?“一包皇家曲奇?”
? ? ? ?“成交?!?/p>
? ? ? 十分簡單快速地,大隊長用賄賂的方法再次成功把懶癌晚期患者Error拖走。

(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