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桃吧里被刪掉的“東方Project胡桃”，是小圈子時代老宅們現(xiàn)狀的縮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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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丨春辭 排版丨Arc翼執(zhí)泠
如果未來有一天，你喜歡的東西被占領(lǐng)，被消滅，成為時代的眼淚，你怎么辦？
很久很久以前，有個百度貼吧叫做玉米吧，里面都是交流玉米種植與消費的商家。
突然有一年超級女聲開播，一部分自稱玉米的粉絲占領(lǐng)了貼吧，將這里作為粉絲交流的圣地。
兩年之后，粉絲們被強制清出玉米吧，玉米吧回歸了正常的玉米交流環(huán)境。
十幾年過去，如今的胡桃吧也遭遇了類似的事件，只是和玉米吧不同的是，在節(jié)奏平息之后等待著胡桃吧的，大概是節(jié)奏和罵戰(zhàn)留下的遍地瘡痍，然后回到無人問津的死寂。
事情要從新任吧主說起，因為胡桃吧長期無人問津，一位網(wǎng)友便嘗試申請了吧主，無人競爭也就理所當然的申請成功了。在那之后，他刪掉了胡桃吧中屬于東方Project角色“胡桃”的帖子。
早期的胡桃吧有一個重要的用處，就是供東方Project愛好者中喜歡胡桃這一角色的人們討論自己喜歡的角色，但在當時喜歡東方Project的玩家也算是二次元圈子里的小眾，而胡桃這一角色屬于東方Project的“舊作角色”（在日文RC98系統(tǒng)上運行的5款東方游戲，又被稱為黑歷史），更是小眾中的小眾。
喜歡的人是少數(shù)，再加上距離胡桃這一角色出世已經(jīng)有二十三年之久，新吧主上任這件事甚至沒有在東方Project吧里濺起什么漣漪，直到面對一部分東方Project吧友的疑問，這位上任的新任吧主很拽的語氣做出回應：
在中國二次元圈子，“原神”無疑是一個非常敏感的詞語?；蛟S是質(zhì)疑這個新任吧主的人提到原神，又或是新任吧主自己提出的所謂約法三章，當他在刪除“東方Project胡桃”的帖子并在回應中用霸道且有失偏頗的語氣主動提出“原神”的時候，節(jié)奏就出現(xiàn)了。
大量的反串、釣魚引戰(zhàn)帖子在貼吧中出現(xiàn)，大量的吃瓜群眾涌入貼吧，有對原神引戰(zhàn)玩家的痛罵，有跳出來表示自己和自己玩的游戲被莫名其妙的AOE打到，有對吧主霸道行為的不滿，這些帖子的出現(xiàn)，使得胡桃吧變得烏煙瘴氣。
僅在節(jié)奏發(fā)生后的短短一天內(nèi)，新任吧主就在吧里出現(xiàn)并道歉、卸任吧主。
可惜的是，這并不能改變胡桃吧里過去屬于“東方Project胡桃”的帖子已經(jīng)被刪除，并且胡桃吧已經(jīng)成為反串黑玩家引戰(zhàn)戰(zhàn)場的事實。
在節(jié)奏開始漸漸平息，眾人都知道胡桃吧即將回歸清冷死寂之后，貼吧里也開始有人討論能否多胡桃共存，就像“尼祿吧”中來自鬼泣DMC的尼祿和來自Fate的尼祿共存那般，可結(jié)果并不美好。
這些年似乎像是東方Project、Vocaloid還有型月這些曾經(jīng)創(chuàng)造過輝煌的老資歷二次元圈子都在走下坡路，不是開始銷聲匿跡就是圈子越來越顯得閉鎖，入坑的門檻壁壘極高，顯得頗為排外，甚至多次被“開除”二次元籍……
作為一家以“為二次元發(fā)聲”為宗旨的媒體，我們曾多次思考這個問題，在嘗試著采訪幾位位于節(jié)奏風暴中心的東方Project愛好者之后，我們順著他們的人際關(guān)系采訪到了一位在二次元業(yè)界做繪畫工作的老“越共”，聽取了一些她的想法。
越共，指平時看著沒啥人結(jié)果一有事就出來非常多人，東方Project有非常多的類似例子故而現(xiàn)在東方愛好者們用越共自稱。
為了保護她的個人隱私，我們用八云紫這一她喜歡的角色作為代稱。
當聊起她是怎么看待胡桃吧里舊帖子被刪，貼吧成為反串黑戰(zhàn)場這件事的時候，八云紫用接近無奈卻又現(xiàn)實的語氣說道：“過去喜歡的東西存在過的證明又少了一點兒，這種事情太正常了，想想明天還要上班，中年人直接躺平?！?/p>
在采訪“越共”們的時候，關(guān)于這件事的反應有很多，有人表示憤怒，有人覺得難過，但像八云紫這樣在圈子里有資歷的老人卻明確表示自己并無多少興趣，我們嘗試著深究這種不在意之后，發(fā)現(xiàn)這種不在意并不是單純的冷漠，而是一種別樣的自知之明。
“你覺得那些搞反串黑引戰(zhàn)的人幾歲？”在面對我們的追問之后，八云紫提出了自己的反問。
“不好說，但心智成熟的人應該極少會干出這種事。你是覺得以你現(xiàn)在的年齡去跟一些可能是心智不成熟的小孩子下場互懟，浪費精力嗎？”
“這是原因之一。每個時代的人表達和接受自己愛好的東西，所感受的內(nèi)容是不一樣的。你讓現(xiàn)在的人像我們當年那樣，在喜歡的角色里找一個本體，再找一個喜歡的角色做本命，然后傳視頻沒有B站看彈幕而就在優(yōu)酷發(fā)自己的空間，不現(xiàn)實的?！彼f。
回顧這場采訪，十分有意思的是八云紫的表達整體是非常雜亂且邏輯跳躍的，她展現(xiàn)的語言邏輯像是她在繪畫里養(yǎng)成的那般，碎片化，獨立成色塊和線條，最后卻能呈現(xiàn)出她想要表達的某種感覺。
“我也玩《原神》?！卑嗽谱险f，“可是他給不了我當時玩《永夜抄》初通EX難度的激動，也給不了可以熬兩個通宵趴在板子面前畫同人圖的激情。只是玩而已。”
在我們看來，當下的二次元愛好者們是拒絕標簽化的，但幾乎所有像是類似的節(jié)奏，最后都會變成某一群愛好者對對方愛好的標簽化人身攻擊，比如那個米哈游內(nèi)鬼吧最近已經(jīng)成為禁止使用詞語的那個身份稱呼，又比如東方狗，等等等等。
在現(xiàn)實的意義上，這樣的身份定義是無可避免的，尤其當游戲以及游戲所帶來的一切，二創(chuàng)、文化、理念、朋友、社交圈層都成為玩家自身娛樂的一部分的之后。
誠如八云紫所說，兩個時代的二次元愛好者們可以選擇的內(nèi)容不一樣，表達自己的愛的方式也不一樣，唯獨一樣的就是這些內(nèi)容在他們心中的分量。
“你們覺得二次元很神圣嗎？”她突然問我們。
我們很難回答，于是保留了答案，八云紫就很迅速得繼續(xù)說道：“人會覺得一個東西神圣，無非是把自己的付出正當化了，但沖突就是這么起來的。大家都是對的，大家都是變成惡龍的少年，所以我真的很討厭二次元?！?span id="s0sssss00s" class="color-gray-02 font-size-12">（原文有做修改，她的表達更為激烈。）
老圈子和新圈子的沖突，在經(jīng)歷了時間的打磨之后變得尤為鋒利。一方面是必須要面臨的工作生活的壓力，另一方面則是隨著新生代圈子的不斷擴張，老宅們越是堅持原教旨主義，老圈子的壁障就越來越高，分散著的圈內(nèi)人面對外界的新生代事物就會變得越來越淡漠和無所適從。
在她從淡漠到激烈的表達中，我們感受到她似乎將我們視作了新生代的傳話筒的情緒，在結(jié)束采訪之前她問我們，“如果以后你們喜歡的東西被人占領(lǐng)了，消滅了，變成時代的眼淚了，你們怎么辦？”
這個問題比起之前那個問題還要難以回答，于是也就有了這篇文章。既然我們無法代表人們回答這個問題，那就將這個問題記錄在這里，等待時間給我們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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